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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請下凡》第17章
☆、何夕(十六)

  東華輕撫指環上的赤色琉璃,褒獎道:「做得好。」

  原來,東華早已命赤璃去請「人證」,鍾離允是見過赤璃的,自然會來。小侯爺這幾日正揪著鍾離允抓人,當下也便跟了來。

  東華一壁廂在院子裡套話,鍾離允等人一壁廂在院外聽牆根。因此處偏僻,巷子裡本就只有三兩戶人家,俞生家又遠遠的在巷尾,故而他敢旁若無人的說笑,肆無忌憚的行兇。

  俞生抬起頭看見來人,只一瞬,復又變成了平日裡笑臉迎人的俞生。他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彬彬有禮的迎上去:「幾位大人,駕臨寒舍有何貴幹?」

  鍾離允對他不假辭色:「本官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你已身負兩命,如今還想殺人滅口,拿下!」

  「慢著!」俞生指了指東華,面不改色,「分明是這位公子來我家中偷竊,我不與計較。他卻不知廉恥,反而纏著我給他講故事,到興頭上,他還搶詞套我的話。大人,你們應當抓他才是。」

  鍾離允厲聲道:「強詞奪理。」

  俞生目光閃了閃,又道:「大人僅憑幾句故事之言就定罪,那,這位公子可是前兩日當街從您眼皮底下溜走的,不知他可否洗脫了罪名?」

  東華嘆了嘆,不忍作出反駁,也不必作出反駁。這案子已有了眉目,只要順籐摸瓜便可,讓俞生伏法不過是時間問題。

  一旁的小侯爺卻突然發了話:「鍾離大人,這個人身上,如何會有我爹的信物和錢財?」

  鍾離允道:「道長說,是他撿來的。」

  「果真這麼巧?不妨一道帶回去,協助查案。」

  鍾離允面露遲疑之色:「這……」

  俞生笑裡藏刀:「大人莫非要包庇這位公子?」

  鍾離允道:「小侯爺,這位道長確實頗有修為,且這幾日也蒙受了些許冤屈。不若這樣,我來作保,將道長安置在我府上,待結了案,再放他走?」

  俞生冷笑道:「大人,你這……」

  鍾離允喝道:「閉嘴!」

  小侯爺本也只要早些破案便可,鍾離允又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便道:「隨你。」

  東華按在赤色琉璃上的手緩緩放了下去,卻抬眼看了看鍾離允。雖說這般安排倒也不錯,但他有些不解,鍾離允今日怎的就突然對他這麼好?他可不信只是因為自己蒙受了所謂的冤屈。

  直到進了鍾離允的府上,鍾離允摒去左右,才有些激動的告訴東華:「在楊府時,那位天士的卦果真靈驗,昨日那個人帶了信兒來,說是三日後會來我府上。」

  東華聽了毫不意外,只是客套的笑道:「那便恭喜大人了。」

  又聽鍾離允道:「我待要備上花紅酒禮前去道謝,只是章台街……」

  東華忙道:「那位天士向來清修,不喜人打擾,也不願透露行蹤,故而讓貧道那般渾說……哦,那位天士是東華帝君的傳人,大人若是誠心要謝,得空給東華帝君多上些供奉即可。」司命星君,且讓本上仙佔你個便宜,實在是本上仙在下界的香火越發不如百忍了。

  這一夜在鍾離允府上的客房安置,又有赤璃服侍,東華大神恍如回到了東極紫府洲上,睡得十分安穩。

  次日,臨近正午,東華吩咐廚房做了一樣飯菜帶上,喚上鍾離允,二人直奔大牢而去。

  這是東華第二次來到京兆尹大牢,但比之上次,心境分外不同。他看見俞生頭髮已有些蓬亂,本是雙眼無神,面色頹然,但看見有人來到,眸子頓時亮起來。

  東華提著食盒,隔著柵欄向裡道:「俞先生,鍾離大人押著我來給你送飯了。」

  俞生在看清來人後,興趣缺缺的繼續靠在牆角,「有趣,公子竟會來給我送飯。」

  東華打開食盒,露出盒子裡的兩碗飯。「俞先生不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俞生道:「便給我帶來龍肝鳳髓,我也沒胃口。」

  東華將兩碗飯端出,從柵欄底下塞過去,邊道:「我記得俞先生那故事裡,小和尚昏倒在街頭,別人給他餵的米粥打了雞蛋花,再佐以雞湯,當時覺得十分誘人。今日也試著做來嘗嘗,果然不錯,便給先生也捎來一些。」

  俞生在聽見東華說到「米粥打了雞蛋花」時,已經起身,踉踉蹌蹌走過來,東華話音方落,俞生便俯下身,將那碗黏稠的米粥端在手裡,而後面無表情的看著東華。

  東華溫和的道:「先生嘗嘗看,比當年的味道如何?」

  俞生有些氣急敗壞:「你是來諷刺我,暗喻我現在和當年一樣只能靠人施捨苟活麼!」他將手中的碗高高舉起,便要砸落在地。

  「且住!」東華忙制止道,「俞先生可否想過,砸了這一碗,也許今後再也吃不到了。」

  俞生緩緩垂下手,定定的看著碗中金銀二色。地上另一碗是雞湯,湯裡滿滿的堆著雞肉,縷縷熱氣裹著香味飄進鼻子裡。僵持了片時,許是真的餓了,他忽的跪坐在地上,拿起筷子,開始毫無形象的狼吞虎嚥。

  東華看了片刻,轉而面對牆壁上透著天光的小孔,緩緩道:「我來不為諷刺先生,只想提醒先生兩句。從前無論到何種境地,總有一碗米粥相救。但私以為,兜兜轉轉一條路,似乎是先生自己走絕的。」

  正在埋頭吞嚥的俞生,肩膀倏然微微發顫,他極快的撂下碗,而後將臉埋在地上。指甲牢牢摳在地縫裡,手背上暴起數根青筋。

  良久,一個物件驟然從柵欄裡丟出,磕在牆上發出響亮的金屬聲。落地,又是一聲,而後滾落到那一小片日頭底下。

  東華不知該定論俞生是魯鈍還是倒霉。今生意外躲過命局,本可安度一世,卻抹不開那可笑的執念,一心要殺鎮遠侯。好容易出來個夏非滿來搭救,卻還是執意痛下殺手,這下倒好,扯了本上仙進來,惹得天界插手。

  哪怕他中間收斂一次,也不至於落到這個田地。

  可若能一早知道這許多,他也不是一介凡人了。

  東華拎著食盒出了大牢,鍾離允便迎上來:「他可願認罪?」

  東華攤開手,掌心托著一枚斑駁而光潔的銅錢。

  光潔是因為被人在手裡摩挲的時間長了,磨去了銅綠銹跡。

  斑駁,則是上面盤踞著許多劃痕,好像是日積月累指甲摳的,已蓋住上面紋的字了。

  東華點點頭:「明日即可提審。」

  誰知,還不到提審之時,便聽獄卒慌慌張張的來報,說大牢裡有邪物鬧將起來。

  彼時是二更天,各人都已睡下。慌得趕緊穿了衣物,摸黑來到大牢。

  東華見著大牢裡的「邪物」,並不吃驚,友善的頷首:「小友,才小別半日,便又相見了。」

  夏非滿正在與一道青光纏鬥,無暇分神,只沉聲應道:「帝君為何不放過俞生。」

  「不是本……」東華四下看了看,改口道,「不是我不放過,而是俞生殺了人理當伏法。他已有了認罪之意,你何苦又尋過來。」

  「我已將屍體的死狀偽裝成水魅的手法,就不能將錯就錯?」

  「你的確偽裝的很好,可畢竟已查出真兇,當還死者一個說法。要知道,他手裡可有兩條人命。」

  「反正人死了還可以投胎,便殺了又如何?」

  東華聽得直皺眉,深覺玄天改造魔族之路仍是任重道遠。抬起手,對指環上的赤璃道:「除了鍾離允和俞生,在場其他人全都使個昏睡訣。」今日怕是要夜審,既然牽扯進了仙魔,那便不可有太多等閒之人,留個犯人與證人即可。

  一道紅色光暈緩緩散開,沾者即倒地呼呼大睡,不多時吵吵嚷嚷的京兆尹大牢便清淨了。

  東華又道:「青陽你先停手,現身吧。」

  與夏非滿纏鬥的青光,頓時飄至東華身側變作青陽,俯首對東華道:「屬下謹遵君上囑咐跟了這魔人一日,見他打倒獄卒進來劫囚,方才現身攔他。未曾想這魔人身手修為了得,一時拿他不住。」

  東華對他道:「這一日辛苦了,你已做得很好。」

  青陽又施了一禮,方才侍立一旁。

  東華轉而對夏非滿淡淡道:「本上仙不知你魔境是怎樣個章法。但三界次序若能肆意違背,那豈非天下大亂?人生在世,沒個法度綱常約束,又與魔境何異?」

  夏非滿直視東華道:「又是魔境。魔境再不好,也是魔境的事,無需帝君說嘴。」

  對他的出言不遜,東華微笑以待:「小友曾說玄天去魔境後,廣開民智,傳文授字,教你們識得禮儀。你可知這些便是三界精粹?你們學了三界多少東西,吃了三界多少好處,這些姑且不論。但如今,你們自己都對魔境原本的樣子厭惡至極,還不許他人引以為戒麼?」

  夏非滿一時語塞,對比魔境前後變遷,竟覺得東華說的十分在理。他轉過頭,俞生隔著柵欄向他觀望,眸子裡一點殘星未滅。

  東華怕夏非滿再鬧起來,講完道理便立刻道:「先將他拿下。」

  青陽和赤璃瞬間上前,一邊一個將還未回過神的夏非滿制住,赤璃還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帶捆仙鎖下來,也不必這麼費勁。」

  俞生見了這陣仗,驚慌失措的叫了幾聲「神明」,便有些脫力的坐在地上。不過半個時辰,他便經歷大起大落,已是心力交瘁。

  牢房裡突然響起一個年輕稚嫩的聲音:「到底發生了何事?」

  眾人看時,小侯爺已經滿臉不耐的走了進來。一看見牢房裡橫七豎八躺了一堆獄卒,他便變了臉色。又見青陽和赤璃制住了夏非滿,便皺眉問鍾離允:「鍾離大人,這是什麼情況?這幫古怪之人又是誰?」

  鍾離允從聽見東華自稱「本上仙」起,已經瞠目結舌,做了木頭樁子好一陣子。此時他尋思了片刻,發現無從說起,勉強道:「事情複雜……容日後再解釋。」

  俞生看見小侯爺進來,原本死寂的臉上出現一點異樣之色,他眉眼緩緩彎起來:「小侯爺,小民可否斗膽打聽一件事情。」

  這囚犯是在垂死掙扎?小侯爺有些詫異,下意識的點了頭。

  其實不單小侯爺,在場所有人都是不解他為何忽然這樣問。

  俞生笑意漸深:「敢問令堂在令尊那裡,不大受寵吧?」

  小侯爺勃然大怒,厲聲斥道:「你好大膽子!」

  俞生似對他的反應頗為滿意,卻沒有再理會他,只對東華道:「公子那日聽了李家少爺、張家小姐和王家公子的故事吧?」

  東華反問:「聽了,與這案子有何關係?」

  俞生盤起雙腿,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坐著,方才輕描淡寫道:「關係大的不止一星半點,否則我師父怎會惹禍上身呢?鎮遠侯便是王家公子,我師父便是那個倒霉的江湖術士。」

  東華恍然點頭:「原來如此,這麼大的醜事,難怪鎮遠侯要除掉你師父。」這麼說,鎮遠侯真正心儀之人是故事中「張家小姐」,怪不得俞生會惡意的問小侯爺這麼一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靠傷害別人,來稍稍減輕自己的憤懣。

  俞生蓬頭垢面,衣衫污濁,那一雙眉眼卻彎如天上半月,這樣的一張笑臉十分博人好感。他對夏非滿道:「神明,你不用管我,我這回是真的活不成了。」

  夏非滿不甘心,又開始掙扎。忽然赤璃咂了下嘴道:「神明?你好好看看你的神明吧。」說罷將手往夏非滿天靈蓋上一按。

  東華一句「赤璃住手」才出口一半,就聽到一聲痛苦的咆哮,夏非滿已被赤璃逼回了原型。

  一隻如獅虎般大小的山貓兒,瞪著赤紅色的雙瞳,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小侯爺驀然驚叫一聲,待東華看他時,他已經軟綿綿癱在地上。連鍾離允都目光一凜,連退數步。

  俞生也變了臉色,但明顯不是害怕。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隻山貓兒,良久,顫聲道:「小……小滿?」

  山貓兒尾巴甩了一下,繼而垂下眼皮,算是默認。

  東華暗道,一向奉若神明的人,竟然是從前自己養的寵物,怕是換誰,都接受不了吧?

  忽聽的俞生瘋瘋癲癲笑了起來,攥緊拳頭大力捶著牢門,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東華訝然道:「俞先生,你這是為何?」縱然接受不了自己的神明是隻山貓兒,也不至於崩潰至此吧?

  俞生視週遭空無一物,他狂笑著捶了半天,手上已經滲出了血。再抬起頭,臉上已經有了兩道淚痕,他又哭又笑的道:「師父——師父啊——」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發瘋,牢裡迴盪著不知是笑聲還是哭聲的詭異聲音,竟顯得十分淒絕。

  東華漸漸有些不忍,想要上前制止他自殘:「俞先生,你……」

  俞生卻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迅速撲向一側的牆壁。

  只聽一聲巨響,他在別人驚詫的目光中撲倒在稻草裡。鍾離允最先回過神,迅速走上前,隔著柵欄看了片刻,站起身道:「腦袋開花,斷氣了。」

  山貓兒哀嚎一聲,趴在柵欄前,看著俞生迅速冷卻的屍體,眼中慢慢蓄起一層薄霧。

  青陽忽然道:「屬下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東華此刻急需有人調和氣氛,求之不得:「講。」

  青陽道:「其實我在司命星君處,還看過綸巾術士的往生圖,只是當時覺得不甚重要,便沒有帶下來。現在想來,有一處意義重大。」

  「哪一處?」

  青陽道:「這術士臨死前煮了一鍋肉,爐灶旁堆著一副毛皮,很像是……這魔人所化山貓兒的毛色,因此屬下覺得……屬下大膽猜測,俞生以為他師父將這山貓兒煮著吃了,故而才起了歹念。」

  一念之差,差的,竟是歹念。

  東華眉心動了動,低頭看見山貓兒回頭巴巴的望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便吩咐赤璃:「讓他回復人形。」

  赤璃正在為方纔的魯莽抱愧,聞言畢恭畢敬的挪過去,往山貓兒的頭上點了一下。

  夏非滿恢復人形後,便緊緊地攥著拳頭,片刻之後方才啞著聲音道:「那日俞生一早便去了集市,說是師父在山裡躲了幾天,要下來吃頓好的,讓他速速準備酒肉。而我接了尊上之命,即刻要回魔境,又不懂如何作別,無以為報。便去山上抓了一隻灰狍子,剝乾淨扔在他家廚房裡。這時我聽見動靜,看見一個男人進了院子,於是便直接離開了。我沒注意……狍子和我本體的毛色,竟是相同的……」

  東華和顏悅色道:「想是本上仙看錯了,小友有些難過?」

  夏非滿誠實的點點頭。

  東華問:「俞先生也是凡人,也會投胎。小友為何要難過?」

  夏非滿目光一顫,看一眼俞生的屍體,將頭抿了下去,道:「來世他就不記得我了,他也不再是我認識的這個人……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東華嘆道:「因小友的出現,篡改了他的命數。他本該這一世為善,最後被惡人害死。來世投胎,他原定的本是個好命……一念之差,可惜了。」

  東華嘆歸嘆,他沒有不合時宜的道出心裡的一點疑惑。縱然俞生一時激憤毒死師父,可事後他就沒有發現那皮毛和骨肉並不屬於一隻山貓?是不敢去確認,還是不敢去承認,他自己會有看錯的可能?後來將一切過往全都付諸刀子施加給鎮遠侯,將自身的痛苦歸咎於那一枚銅錢。樁樁件件都交代了,唯獨不願提起山貓兒之事。

  在本上仙看來,俞生不過是一個不敢面對真相的可憐人罷了。

  詼諧的是,本上仙如今賴在凡間,與這可憐人自我麻痺之舉,似乎是同出一轍。

  忽聽夏非滿囁嚅道:「那他如今所為……來世,還會按這般輪迴麼?」

  東華微微搖頭:「不能了。這一世他造了殺業,來世多半是要投入畜生道。」

  夏非滿怔怔的道:「畜生道……不行!」他驀然翻臉,抬起一掌劈碎柵欄。閃身進去,扶起俞生的屍身,抬手撫上他稀爛的額頭。

  青陽也已經反應過來,極快的飛身上前:「放肆,竟敢搶魂魄!」

  東華趕緊道:「夏非滿,不可一錯再錯!」

  夏非滿手上吸著一半魂魄,賭氣道:「反正下輩子也要任人宰割,還不如讓我帶回魔境,給他找個別的軀殼,總好過被天管,被天收!」魂魄的另一端已被青陽牢牢抓住。一沓疊影痛苦非常,發出一連串怪叫。

  青陽見夏非滿言行決絕,不由也動了怒:「魔人無知,就是毀了這魂魄,也不能給你拿去胡作非為!」

  東華垂下眼瞼,算是默許了。俞生怨念太深,帶去魔界日後必成禍患。且此時夏非滿又誓不甘休,倒真不如……

  青陽瞧見東華神色,便在手上注入靈力,魂魄的怪叫聲驟然提高,而後,歸於沉寂。

  夏非滿瞪起眼睛,嘶聲叫道:「你做了什麼!」

  東華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道:「因為你不肯放手,你們兩個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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