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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請下凡》第25章
☆、昔我(二十四)

  玄天道:「我已知道了。」他面色雖凝重,卻不忘在東華唇角落下蜻蜓點水一個淺吻,方才翻身下床。

  東華面無波瀾:「你好像來了個勁敵。」

  玄天冷哼道:「自他登臨後只比鬥過一次,至今數千年不曾交手,我再去領教這個凡仙第一人。」

  當年百忍由低到高從中階先天神一路比鬥過來,與玄天東華戰了半月有餘,法力自是了得。可東華如今不看好天界,玄天修為大增且有兩把凶劍在手。百忍雖天資與悟性奇高,但近年來多操持三界政務,不知荒廢也無。若得自己相助,那便輕鬆可以贏過玄天,但……

  此時殿門已開,只有夏非滿立在殿前,但東華可以聽到遠處兵馬的嘈雜聲。

  夏非滿恭敬道:「屬下已按尊上先前吩咐,又點了十萬精兵蓄勢待發……接前方戰報,說是天界增兵至二十萬。」

  也就是說,接下來便是天帝率二十萬天兵與魔皇率十五萬魔兵聚在無望谷廝殺,屍橫遍野,天地變色,皆是為了一人。

  東華對自己的處境哭笑不得,他轉而問玄天:「值得麼?」

  玄天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凡與師兄有關的事,我從不計得失。」

  東華看著他,久久不曾言語。

  玄天見他這樣,不由挑了挑眉:「師兄很感動?」

  東華垂下眼瞼,睫毛長而密,堪堪壓住了眼底的情緒。

  夏非滿躬身道:「十萬精兵已部署妥當,只待尊上一聲令下即可向無望谷進發。」

  玄天點點頭,再看一眼一語不發的東華,轉身便向殿門走去。

  夏非滿忙問道:「敢問尊上,屬下今日是否可以前去無望谷。」他十分想去陣前幫助玄天,眼裡盛了滿滿的懇切之色。

  東華眉心動了動,走什麼,你在本上仙這裡還有用處。

  玄天道:「師兄難得有雅興遊山玩水,你還留下繼續護他,出了閃失拿你是問。」

  東華大神立時放下心來。

  夏非滿雖不情願,卻還是低頭領命:「屬下遵命,預祝尊上凱旋。」

  玄天頷首,嘴邊忽而勾起一抹笑意,轉而對著床上的東華道:「師兄,等我回來可否?」玄天自知東華對自己心懷不滿,隨口一問本不奢望他會理睬。可驟然問出口後,他卻起了滿懷的期待,定定的看過去,執拗的等東華給自己一個回應。

  彷彿是過了很久,久到他嘴邊的笑意有些撐不住了。

  東華依舊沒有開口,面上也沒有半點表情,卻極輕極緩的點了點頭。

  但對玄天來說已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慰藉,他笑意更深,像閉關蓄養了萬年靈力一般,整個人頓時神采飛揚,這模樣若教東華瞧見,定然許久不捨得移開目光。

  玄天袍袖一揮,在夏非滿委屈又不甘的眼神中,昂然離了寢殿。

  一炷香過後,東華估摸著玄天走遠了,這才施施然從被衾間坐起。整整壓皺了的衣衫,像換了個人一般,笑道:「有勞小友,本上仙梳洗用飯之後還要繼續遊覽魔境盛景,今日該去何處?」

  夏非滿深吸了口氣,看著帝君那副和煦的笑顏,一向率直的他不得不忍耐著道:「水行域。」

  水行域乃是魔境至寒之地,其上終年覆著一層厚厚的冰殼。魔境其餘地方皆是灰色冰雪,只有在水行域,冰雪才是白色。

  夏非滿擎起一顆鮫珠照亮,東華隱隱看見冰層上有大小坑洞,有的已經重新結滿了冰,有的裡頭還透著水波。原來魔境人極喜吃魚,便在冰層上鑿洞,從中捉來吃。

  東華俯下身,伸手在一個洞裡探了探,又掬起一捧,水中滿是冰碴。東華原本只為探探水有多涼,卻驚喜發現冰碴中有一條靈活游動的小魚。

  小魚僅有半顆米粒那般大,身體呈現透明的粉色,初來世間不懼生人,甚至還與東華有瞬息的目光交接。

  冰水極快的從指縫間滴漏下去,東華將小魚放回冰洞,微微一笑:「原來是個剛破了卵的,去吧。」起身,意味不明的道,「循環而死,往復而生,有趣。不知當年吾師斬三屍成聖時,可有悟過生死輪迴。」

  連師父太清真人都要歷經一番辛苦才成就仙體,而他生來是仙,無風無浪,何其幸甚。

  夏非滿對天界的事不感興趣,只將珠子滯在半空給帝君打光,冷眼瞧著他玩。

  東華甩了甩手上的水:「一點也不覺得冰涼。」

  夏非滿道:「因為帝君身上有我家尊上的冰魄。」

  東華看看自己的手,昨晚被燈油澆燙之處雖疼卻未留下半點紅痕。「對,你家尊上的冰魄……本上仙若沒有此物,來此處怕要受不少罪。」

  「何止是受罪,若帝君沒有冰魄,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會凍死。」

  東華狀似不經意的點點頭,繞著冰洞來回踱步:「此處距離無望谷有多遠?」

  夏非滿答道:「兩萬餘裡。」

  東華道:「勞煩小友奔波半日才到此處,兩萬餘裡也不近了。」的確不近,玄天此刻在被百忍纏鬥無暇分身,他想趕來怕也來不及了。

  東華對著夏非滿道:「本上仙欲將冰魄交還你家尊上,卻因沒有法力不能取出,小友可願相幫?」

  夏非滿一怔:「啊?」

  東華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本上仙見小友一心為玄天,故而相托。事成之後,本上仙身死歸位,而你家尊上得了冰魄,從此不懼魔炎不畏神佛,豈非兩全其美?」

  夏非滿遲疑道:「您不是不願……」

  東華將心緒真真假假摻雜著道:「本上仙本就與魔境勢不兩立,今次陷入魔窟又受魔皇脅迫羞辱,真是豈有此理。本上仙想要脫身,唯有選擇此法。」

  夏非滿怔怔的道:「尊上對你那麼好,你卻還是在意他是魔?」

  東華道:「無論如何,你家尊上急需這冰魄無誤,莫非你是怕你家尊上責罰,所以不敢?原來小友心裡,玄天的安危,竟抵不過區區責罰。」

  夏非滿斬釘截鐵道:「沒有的事!取就取,反正我早就想取了!」

  東華向他投以讚許的目光,果然是個忠心的孩子。

  本上仙迴避這百餘年,截止今日,大抵是到頭了。

  東華負手而笑:「事不宜遲,開始吧。」

  這日是三番仙魔之戰的高潮,抑或尾聲。昨日只僵持了一夜,今早天帝來襲,戰事一觸即發。

  三番仙魔大戰比之以往兩番戰事更為聲勢浩大,三日裡,無望谷邊界被雙方橫飛的殺氣劈了何止千萬次,竟向兩旁擴出數丈。

  仙者死而化作飛灰,魔者死而化作腐泥。數以萬計的仙魔倒下,後繼者愈挫愈勇向前衝殺,使範圍緩緩縮小。唯獨正中央一個碩大的戰圈,不斷迸出震天的靈力使任何人不得近前。皆因圈子裡兩個鬥法者修為超然而致。

  無望谷諸位仙魔無論其道行深淺或位分高低,也無論其負傷輕重或戰情緩急,皆懷著一個疑問:此時對戰的天帝和魔皇究竟哪個更勝一籌?

  百忍此刻面如寒霜,他一連使出數個幾乎毀天滅地的術法,皆被玄天截了回去,而玄天的招數他一一應對下來,愈發摸不準對方底細。

  他不由想起當年與玄天酣戰十個日夜,圍觀的由興致勃勃而至反應平平,最後興致缺缺。果不其然,終未分出勝負。

  而他與東華比鬥至第七日,東華險勝。

  百忍近年高居天帝之位,雖被一概瑣事分去大部分精力,可他對修煉絲毫未曾懈怠。作為後天神第一人,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名副其實,且擔得起天道重任。

  果然還是先天神天賦異稟?

  否則為何玄天墮入魔境,其修為不降反增。且增的程度令他瞠目結舌。

  百忍面色愈加深沉,若在曾經這是天界之喜,但擱在眼下這絕對是天界之禍。

  封天印牽扯出無邊陰影,鋪天蓋地向玄天襲來。此印乃上古神器,有封印寰宇之力。還未到力不從心之時,百忍便將這法寶祭出。他在試探,玄天如今修為達到了何種境界。

  玄天略一抬眼,便從袖中飛出絕仙劍與戮仙劍。兩把凶劍雙管齊下,瞬間化作千萬把,如潮水般湧上天際,從封天印陰影最邊緣處下手。雖不很快,但極有效驗,蜂屯蟻聚般緩緩瓦解封天印強勁釋放的靈力。

  百忍沉聲道:「多年不見,你的修為突飛猛進。」

  玄天不欲太過謙遜:「只比你快了些許而已。」

  百忍嚴正的叱道:「如此,便是你扣押天界帝君的理由?」

  玄天淡淡道:「無可奉告。」

  百忍的兩番質問,皆被對方四兩撥千斤應付了事。他眼見封天印下洶湧的靈力此刻正被瓦解並攪碎,便一拂袖,從萬劍撕扯中硬生生將其召回。

  此時百忍靈力已損耗了一些,於他而言雖不算多,可要想再應付玄天,便有些捉襟見肘了。

  玄天自率軍而出,便秉著一副鎮定從容之態,彷彿他所面對的不過是一群螻蟻,勝是一定的,區別只在勝多或是勝少。

  從前便是這樣,現在更是。

  忽然玄天面色一凜,雙手緊攥成拳,骨節因用力而有些發白。

  百忍一向知微見著,見他神情異樣,便知定是出了大事,且還是壞事。

  但,對玄天而言是壞事,於此時對面而立的自己就未必了。

  卻聽見玄天微不可察的低語,一字一句,句句寒涼:「走時明明點頭答應的,師兄,你……很好。」

  百忍疑惑道:「東華?」

  玄天只瞧著仍在漫天旋舞的萬千凶劍,嘴角徐徐挑起,展出一抹殘忍的笑意:「那便如此吧……」

  饒是面上瘋狂決絕,他的目標卻十分鮮明,當下將神識盡數聚起,湧向萬里之外的水行域一隅。

  萬里冰面,兩個人影背靠冰山而立。

  東華艱難的道:「對了小友,此處他可以感應到麼?」

  只張嘴說了一句話,便帶出濃厚的白汽,甚至能夠聽到這些帶著體溫的熱氣在虛空中凝成冰晶之聲。

  鮫珠清輝奪目,流散在他臉上,一時間東華竟以凡人之軀撐出了幾分仙氣。

  夏非滿雙手捧著冰魄站在一旁,怔忡道:「您說的是尊上?」

  東華費力的點點頭,寒意無孔不入,透過肌理刺進骨髓,此時他只覺全身僵硬,連打哆嗦都做不到。

  夏非滿道:「尊上神識無邊,自然可以感知此處。」

  也就是說,玄天也正在目睹自己被凍死。

  東華當然不奢望玄天會感激自己慨然取冰魄之無私。他深知以玄天如今的心境,怕是恨上他了。

  寧願選擇這麼淒絕的死法,都不願留在魔境?

  寧願回到天界再與他敵對,都不願苟活一世?

  寧願破天荒撇下顏面騙他,都不願與他訣別?

  東華不欲解釋,也解釋不清。

  玄天自有魔境,東華也自有天界。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卻仍要為之。

  從今往後,仍舊仙魔兩隔。不是陌路,便是死敵。

  東華嘆了口氣,又想起玄天臨走時問他是否「感動」。

  感動?本上仙只覺荒唐。

  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無望谷橫屍遍野,會是因了本上仙。何其可笑,何其離譜,本上仙拒不接受。縱然這般大戰會由一人引發,那麼他可以是任何人,獨不能是我東華!

  既然它已經開場,那便由本上仙來終結。

  今日之後……玄天也可解去魔炎,本上仙更是何樂而不為?

  本上仙一時之苦,釋眾人之厄,值了。

  東華口鼻間流散的熱氣已寥寥無幾。此時面朝之處,恰好便是西方無望谷的方向,想要挪動腳步已是無法做到。

  因寒氣侵蝕之故,東華的站姿有些瑟縮,他意識到這一點,不由拼盡全力將脊背挺得筆直了些,便再也動彈不得。

  視野中那懸空而照的鮫珠似是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弱。恍恍惚惚錯覺清輝褪成紅色,恰和那時楊府客房中,點在唇上那一粒石榴籽重疊。可對面那個人不見了……

  東華面上附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眼睛裡也有,映著那清透的雙眸,好像輕雲蔽月。

  鮫珠暈開淺淡的光,四周死寂一片。似乎這方天地只剩面向西方,那個筆直而立的靜默身影。

  夏非滿試探著道:「帝君?」

  這一聲喚,再無回應。

  而西方無望谷中則是另一番天地。萬劍齊下,挾裹著漫天殺機向仙家兵馬襲去。

  魔兵呼嘯著撲向眾仙,原本應付凶劍劍刃的眾仙慌了神,不是分神應對魔兵被劍刃梟首,便是分神應對劍刃被魔兵斬殺。因而魔境之人長驅直入,如砍瓜切菜一般十分順手。

  百忍驚怒不已:「玄天你瘋了!」

  玄天目光森然的旁觀:「不錯,瘋了。敢問天界被一個瘋子屠戮,開心麼?」

  「你……」

  百忍一面祭出封天印護住眾仙,一面義正言辭規勸玄天:「你看看這些因你而灰飛煙滅的人,他們可都是你曾經庇護過的仙友!你師兄若看見,一定會……」

  「一定會怎樣?殺了我?」玄天緩緩道,「本座習慣了。」

  百忍驚疑不定的看著他,若非玄天是個萬年先天神,他會覺得對方是真的瘋了。

  玄天聲如寒冰,悶悶的散開在四面八方:「本座成魔之初未傷一仙,未行一件荼毒三界之事,可昔日這些曲意逢迎之輩卻污言穢語刀劍相逼,恨不能將本座折辱在腳下。可笑天人自詡正道,剷除異端時卻無所不用其極,與魔道又有何分別?」

  因此時無望谷殺氣騰騰,玄天一番話又極有壓迫感,谷間如懸空蓋下一座沉重的大山。這一質問過後,無望谷有片刻詭異的安靜。

  但也僅是片刻,千鈞之勢隨著玄天冰冷的語聲轉瞬又起,「本座早已對三界失望透頂,唯獨對一人尚留希望,豈料屢生屢滅,如今半點不存!」

  百忍道:「且慢,你說的這個人是……」

  一聲轟然巨響震天動地,生生將百忍本就不甚高的尾音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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