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舊事

　　聞錚說著話，一邊拿眼睛不住看喬修，眼神是說不出的心疼。

　　從十多米的高空墜落，那得多疼啊！

　　喬楚則十分憤怒，小手緊握成拳，往沙發的扶手上一砸，不甘地說：「究竟是誰對我哥下這樣的毒手！」

　　喬修看著兩個人的樣子，心裡十分感動，只是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當時他又很快昏迷，實在沒有太大感覺。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還自己一個公道。

　　他想到這裡，便舉著手，小聲說：「事情既然出在劇組，兇手也一定是劇組的人，是不是先把當時劇組裡的人員名單拿過來比較好？」

　　聞錚點點頭，說：「導演組都通知過了，這兩天大家會陸續過來接受問詢。現在事情過去了一年多，真相恐怕沒那麼容易揭露出來。你……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他說到後面，又神色複雜地看了兄妹倆一眼。

　　喬楚沒聽出來他話裡有話，問道：「我哥的經紀人，那個叫李超的，他怎麼還沒來？」

　　聞錚心中一動，問她：「你認識李超？」

　　喬楚道：「他和我哥是大學同學，以前就來過我們家，長袖善舞那種人，所以我哥進娛樂圈後，就推薦他當自己的經紀人了。他當經紀人很有天分，我哥後來名氣大漲，除了自身原因，還有就是他的幫助。

　　「那時候我哥突然出事，他還去過我們家，哭著對我爸說，他沒有照顧好我哥，我爸對他印象挺好的。」

　　喬楚說到最後，嘴角微微一撇，還是喬修熟悉這個妹妹才沒有錯過這點微表情。

　　聞錚則憑自己的直覺，感覺到喬楚還有些話沒說完，於是追問：「你怎麼看他？」

　　喬楚說：「我覺得他這個人不實在，花言巧語比較多。」

　　這點喬修是比較贊同的，李超這個人的長處就在一張嘴了。他和聞錚對視一眼，又聽聞錚問喬楚：「喬修出事後，李超會經常去看他嗎？」

　　起初大半年裡，聞錚還不知道小喬就是喬修。後面知道後，他便經常過問喬修的事，包括誰來看他這些。聞錚沒記錯的話，李超似乎沒有來過。

　　但是他不知道李超之前那段時間去過醫院沒有。

　　喬楚說：「去過兩三回吧，後來見我哥沒有醒過來的希望，他就不去了，現在頂多過節時給我爸發個祝福短信。」她說著又撇了一下嘴，補充道，「我聽說他現在手底下兩三個新人，都發展不錯，想必再過一兩年，總有人能冒出頭吧！」

　　光是聽著這些，喬修覺得還算能接受。

　　隔了一會兒，又有人敲門，聞錚過去開門，這次外面站著越松。越松低聲說：「隊長，李超來了。」

　　聞錚想了想，讓越松把李超也叫過來。

　　秦小飛伸著脖子看見喬修坐在裡面，忍不住叫他一聲：「蘇穆！」

　　喬修朝他擺擺手，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秦小飛嘆一口氣，走遠了。

　　李超進來後，看見喬楚，明顯有些吃驚，直接開口問她：「怎麼你來了？你爸媽呢？」

　　喬楚沒有客氣：「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李超愣了一下，才笑著搖搖頭，說：「我總覺得你還是小孩子呢。」

　　別說李超有這種感覺，就是喬修也很吃驚自己妹妹現在的狀態。想來是因為自己突然出事，她快速成長起來的緣故。

　　喬楚說：「你別老把我當小孩，我今年也二十多了。」她停了一下，才解釋一句，「我爸媽有事不在家。」

　　喬修手指動了動，心裡猜測起來喬家幾口人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居然讓他爸和繼母躲到外面去。想了想，他問喬楚：「你是從學校過來的嗎？」

　　喬楚有些驚訝，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喬修笑了一下，「我猜的。」

　　李超這時候才注意到喬修，萬分驚訝地說：「蘇穆？你怎麼也在這兒？」

　　喬修看了看他，一年多沒有見面，李超似乎圓潤不少，除此之外倒跟以前看著沒太大區別。他心裡現在疑惑得很，如果是猜測的那樣，自己出事是有人故意為之，而公司方面因為追求利益，將案子遮掩下來，那李超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他看著李超飛快地想到很久以前兩人剛出道的時候，那個時候是真年輕，情誼也真，後來就變了嗎？

　　李超看他半天沒有答話，以為是蘇穆小少爺脾氣又上來了，沒多想，把正面對準聞錚，說：「聞隊長是吧，我聽說喬修去年出意外的事，現在有了新的情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錚從剛才李超進門，就一直在觀察他。他是喬修出事前和喬修關係最近的人，如果想破案，少不得要依靠他。但這個前提是李超願意幫助他們，並打算揭開這個案子。

　　想到這裡，聞錚指了指一旁的沙發，讓他坐，並說：「我先說一下案情，他們兩位都知道了，就李先生還不甚清楚。說完之後，看李先生能不能給我們偵查提供個方向。」

　　李超點點頭，靜靜等著。

　　聞錚就將威亞師報案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暫時沒告訴他，已經發現威亞的扣子上被塗了強腐蝕溶液。

　　李超聽完後，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神色，說：「不能吧，威亞設備在用之前，都是檢查過好幾遍的。何況威亞師是武指轉行，對安全方面是最上心的，他說自己不想替兇手背鍋才報警，怎麼聽著怪怪的？」

　　他說看，又看了看喬楚和喬修兩人，這兩人都沒有什麼表情。李超疑惑了一下，又轉向聞錚。

　　聞錚說：「當時出了事的威亞設備一直由威亞師保存著，現在已經鑒定出來，威亞衣扣子上塗了強腐蝕溶液。」

　　李超呆了呆，猛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聞錚：「你是說，喬修出事是人為！？」

　　聞錚點點頭。在李超不注意的時候，和喬修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神色，這李超這樣的表現，倒像是真的不知情一樣。

　　李超擼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在原地轉了半個圈，又坐下，同時還在自己腿上打了一下，看著十分懊惱。

　　喬楚立刻問他：「李超哥，你和我哥關係最好，你又是他的經紀人，你說會是誰害的我哥？」

　　李超沒有回答，低著頭默默想了半天，才對聞錚說：「聞隊長，娛樂圈就像個戰場，各方勢力都在爭資源，喬修出事時，風頭正旺，對家就有好幾個。再加上同一個公司競爭關係的人，這我也說不清楚，究竟是誰動的手。」

　　看他態度還算配合，聞錚先鬆一口氣，說：「我知道當時情況複雜，所以需要李先生把當時的利益關係梳理一遍，這件事除了李先生，就只有喬修本人能說清楚了，但你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他言辭切切，除了工作職責，更多是因為這是喬修的案子。只是喬修聽了十分心虛，他那時候和李超分工很明確，自己專注於發展，至於暗潮湧動地下小動作這些，都是李超處理的，他有時候知道，有時候不知道，還真不如李超說的清楚。

　　李超正色道：「我當然會提供一切幫助。我記得那個時候喬修拍的電視劇叫《俠行千里》，導演姓柯，出事後，那部電視劇暫停拍攝，復工無望，柯導也沒有再拍過別的。

　　「當時劇組裡的情況也很複雜，喬修演男一，男二是劉楊，他父母都是柯導帶出來的演員，自己有影視公司，進組是柯導照顧的。女一是當紅小花甘棠，對家公司的二線藝人，女二是封晴，和喬修同公司，名氣稍弱。」

　　他說到這裡，看了看喬修，又說：「蘇穆應該也記得吧，當時蘇穆在劇組裡飾演配角。」

　　喬修趕緊點點頭，說：「我當然記得。你提到的這些人，都是我的前輩。」

　　李超略微驚訝了一瞬，就不再看他了。他繼續回頭對著聞錚說：「表面上，這些人都是很平常聚在同一個劇組的，事實上劇組組成的過程，十分曲折。首先是劇本，這個劇本是柯導找信賴的一個編劇定制的。結果編劇因為缺錢，就改了改內容，弄了個姐妹篇賣給了其他影視公司，還沒有開拍就先打了場官司。後來臨開機時，投資方卻意外破產，臨時拉了新的贊助。」

　　他看了看蘇穆，說：「就是蘇穆父母救的場。」

　　這個喬修還不太清楚，原來蘇穆是帶資進組的，難怪他在劇組橫成那樣，都沒有人說他，結果讓自己給罵了一頓。

　　李超繼續說：「因為這個，蘇穆在劇組有特殊照顧。喬修大概沒有注意，就在某次拍攝時，和蘇穆起了點摩擦，想必蘇穆也是因為這個，才坐在這裡的吧？」

　　喬修點點頭，順著李超的話，說：「那次是我不好，喬……喬前輩願意指導我，我很榮幸。」

　　說到中間他咬了下舌頭，心虛地瞄了聞錚一眼。

　　聞錚沒有任何異常，喬楚和李超兩個人，也都神色平平。李超喝了口水，繼續說：「除了蘇穆和男二劉楊，甘棠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原本柯導屬意的女一人選，是黎聽玉，就是去年被謀殺那位。不過當時黎聽玉已經好幾年沒有接拍過電視劇，而且她的檔期也不太夠，柯導本來沒抱希望。但她說自己很喜歡那個角色，試鏡通過的話，會協調好檔期進組。」

　　他這麼一說，聞錚突然想起來，去年黎聽玉案的細節。黎聽玉恐怕是因為喬修才願意擠時間拍這個電視劇的吧？

　　他馬上把視線轉到喬修身上，喬修眼神閃爍，不敢看他，並在心裡暗罵自己心虛個毛啊，又不是他喜歡黎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