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紋身

　　但是這幾乎略等於無的幾率，還是讓喬修碰上了。

　　臨近中午，聞錚急匆匆走進來，說：「我們找到了一個視頻，可以證明屠先生在整個案發過程都待在車上，你可以離開了。」

　　他說的太快，喬修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系統道：『我早就說了，聞錚一定會放你出去的。』

　　『那當然了，屠宇達不是殺人兇手，他們查清楚自然會讓我離開。』喬修強行修正了系統話語中的暗示成分。他站起身，沖聞錚笑了一下，說：「謝謝聞隊長。」

　　聞錚做了個請的動作，喬修順著他的手勢，走出審訊室。走廊上偶爾出現個人，都是小跑著辦事，其他人也都在忙碌。喬修知道聞錚不會太清閒，便直接對他提出告辭。聞錚點點頭，送他到大門口。

　　雨夾雪停了，風也停了。太陽露出臉，氣溫起碼回升三四度。系統口中的三月桃花雪，更像是為屠宇達下的，這嫌疑一洗清，天氣立馬轉晴。

　　他站在路邊，給小劉打電話讓他來接，同時問系統：『宇達製藥公司的藥品安全問題是什麼情況？』

　　其實他也能上網去查，但是一想到打開新聞，免不了會看到好多負面的評論，喬修就歇了這個心思。

　　系統說：『白子晉自己做了一個藥品安全調查，他從幾大醫藥超市買了各種常用藥，送到專業機構去檢測，最後測出有幾類藥效不合格的藥品，全都源自屠宇達的製藥公司。他把評測過程做成視頻，發到了網上，引爆網民大討論，現在距離視頻發佈已過三天，熱度還沒有降下來。』

　　『白子晉被殺的事，還沒有爆出去嗎？』喬修問。

　　系統說：『應該快了，現在已經有部分聲音在猜測白子晉被人殺害了。』

　　等警方發了正式通告後，這個新聞會和藥品安全的新聞一起佔據熱搜。到時候對屠宇達的討伐聲只會更多。喬修曾經在娛樂圈裡，對這些還是相當熟悉的，或許他不應該回屠宇達的家。

　　『系統，屠宇達在A城有幾處房產？找一個清淨點的，我去住兩天。』喬修說。

　　系統說：『那就住鴻達小區吧，是個高檔小區，安保很嚴密，進出有密碼鎖。』

　　又等了十幾分鐘，小劉開著車過來，他看見屠宇達，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喬修說：「有話就說。」

　　小劉便道：「老闆，人真不是你殺的？」

　　「廢話，要真是我，警察能放我出來？」

　　屠宇達這司機看起來不太機靈啊，不過司機熟悉老闆行程，會接觸到老闆的機密事務，的確不需要太機靈的人。

　　喬修這樣一想，便釋然了。小劉卻神秘地對喬修說：「可是老闆，網上剛放出了一則視頻，是路人拍下的。據說是白子晉被殺的現場視頻，裡面那個持刀殺人的，看著和老闆你一模一樣啊！」

　　他說罷，還懷疑地看著喬修，指了指喬修的頭頂，「就連頭頂那一小塊禿頭的位置都是一樣的，你說不是你，恐怕也沒人信啊！」

　　喬修：「……」

　　『系統，屠宇達禿頭了你怎麼沒告訴我！』喬修在腦海中慘叫一聲，他就頂著這樣的形象在聞錚面前晃了大半天！

　　系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現在視頻更重要。』

　　喬修只得忍住悲憤，朝小劉伸出手，「給我看看那個視頻。」

　　小劉連忙打開之前他翻到的視頻，卻發現因為過於血腥，已經被屏蔽了。

　　他囧囧地把視頻被屏蔽的頁面拿給喬修看。

　　喬修又是一陣無語。

　　系統說：『宿主，我幫你恢復，你刷新一下頁面。』

　　於是喬修接過手機，在屏幕上一點，那個封面血腥的視頻就又出來了。

　　喬修點了播放，畫面中先是一陣慌亂，似乎是拍攝者在逃跑。幾秒鐘後，晃動才減輕了一些。緊接著，視頻中央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身材寬大，頭頂有硬幣大的禿點，應當就是假扮成屠宇達的人。他手中拿著刀，一把抓住另一個瘦弱的男人，然後反覆在他腹部捅刀子。

　　小劉手機的音量開的很小，喬修聽到一陣尖叫聲，緊接著視頻播放結束。

　　整個過程發生下來，只有二十秒。屠宇達的記憶裡，案發過程也是這樣的，但是由於他當時所處的位置比較遠，所看到的畫面也就沒有視頻中那麼詳細。

　　喬修重新點了播放。這一次他把注意力放置到兇手身上，果然發現了一點情況。兇手右手持刀，往前捅的時候，衣袖往上縮了一截，露出的手臂上，有個紋身。

　　他把畫面暫停，仔細看紋身，可看了好半天，仍然分辨不出來那是個什麼。

　　小劉探著頭看了一眼視頻，發現他老闆特意暫停盯著那血腥的傷口，頓時往後退了兩步，並一臉驚恐加嫌棄地望著喬修。

　　喬修毫無所覺，繼續播放視頻。等播完了，他想了想，對小劉說：「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找聞隊長有點事。」

　　說罷，他便匆匆捏著手機又走進警局。

　　聞錚正和越松他們分析白子晉的社會關係，小黑板上，「買兇」兩個字被圈了起來。

　　喬修透過門縫看到了，頓時恍然大悟，他此前就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

　　會議室裡坐著的都是感官敏銳的警察，他往門口一站，大家立刻就察覺到了。聞錚本來皺了一下眉，忽然想到了有可能是喬修，便急忙走出去。

　　喬修道：「我打擾到你們了？」

　　聞錚搖搖頭，「沒有，有事嗎？」

　　喬修便把小劉的手機打開，讓他看視頻，並說：「這個兇手右臂有個紋身，我看不清楚。」

　　聞錚則驚訝地說：「的確有個紋身。」

　　可是為什麼他們剛才就沒有看到呢？

　　喬修把話遞到，也就不再多說，又要離開。聞錚叫住他，想了想，才說：「網上有人組織人肉屠宇達的個人資料，你先別回家了，小心被人跟蹤。」

　　「我知道。」喬修說，「我會換一個地方住。」

　　等喬修離開後，聞錚才又回到會議室，他把網上流傳的那則視頻重新用投影儀投射到幕布上，並點了播放，將視頻暫停在兇手手臂露出一截的時候，然後對其他人說：「大家注意看兇手的手臂。」

　　白建白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吃驚道：「這人手臂上那黑黑一團，是紋身嗎？我之前以為那是衣袖。」

　　聞錚也看了一眼，同樣的位置，在喬修拿過的手機視頻中，可以看出來是紋身，放大到大屏幕上，反而看不清楚了。他沒有多想，以為是設備不同，才讓他們忽略了這一細節。

　　經白建白提醒，越松也看出來了，他說：「要不，我們找一下A城的紋身師，兇手手臂上的是大型圖案，只要紋過，應該會有印象。」

　　聞錚道：「是一個辦法，那就分組去找。」

　　……

　　喬修走出去，看到小劉蹲在路邊，便把手機還給他，說：「這兩天你放假，我自己開車。」

　　小劉抬起頭，驚訝地說：「老闆，你不會開車啊。」

　　喬修：「……」

　　『怎麼回事，這麼大的老闆，居然不會開車？』喬修沖系統抱怨了一句。

　　緊接著，他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屠宇達要是不會開車，兇案發生時，坐在車裡的就會是兩個人。可是他接收的屠宇達的記憶中，原主是自己開車到濱河小區，也是自己開車離開的！

　　喬修不自覺皺了一下眉，問小劉：「誰說我不會開車？」

　　小劉：「……老闆，你怎麼突然忘了？你年輕時出過車禍，從那之後，你就再也不開車了。你的駕照都過期了呢！」

　　「年輕時」三個字簡直讓喬修忍無可忍，他咬著牙說：「我年輕時……我現在很老嗎？」

　　小劉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

　　喬修腦海中一團亂麻，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先坐車上吧，讓我好好想想。」他按了按眉心，對小劉說，並率先朝車那邊走。

　　小劉按了開鎖，急忙跑過去給他開門。

　　喬修坐下後，才問系統：『系統，屠宇達昨晚上，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去濱河小區？』

　　他現在懷疑自己接收到的記憶根本不完整。

　　一個多年不開車，連駕照都過期了的人，獨自去找白子晉，有點說不過去。

　　大家都知道白子晉搞出個大新聞，讓屠宇達焦頭爛額的。可是找白子晉談判，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屠宇達為什麼要深夜偷偷找過去？

　　系統：『宿主，你怎麼了？』

　　喬修說：『屠宇達身上不合理的行為太多了，先前，他看見有人冒充自己殺死了白子晉，第一反應是逃跑，逃跑地點還是一個小倉庫，我就覺得不對勁。他要是智商是這個水平，也不可能把製藥公司做這麼大。加上多年不開車的人，突然自己開車去找白子晉談判，也有些說不通。是不是我接收的記憶有缺失？』

　　系統停了一會兒，才說：『宿主，我只能把和案情相關的記憶轉給你，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但是我覺得你的猜測也有可能是對的。』

　　看來案子並不簡單。喬修長出一口氣，覺得腦仁疼。

　　小劉從司機座上小心翼翼回頭問喬修：「老闆，你不舒服？」

　　喬修搖搖頭，說：「我休息一會兒，你先別說話，也別開車。」

　　小劉：「好的。」

　　喬修又重新開始回憶整個案情。

　　屠宇達自己一個人開車，來到濱河小區，想找白子晉談判，結果看見白子晉被一個冒充自己的人殺了，他沒有報警，而是在第一時間逃跑，也沒有逃到別處，只逃到桐柏路的小倉庫裡。

　　這何止是有一點說不通，疑點太多了好嗎？

　　聞錚因為認出了自己，理所當然覺得屠宇達不會是兇手，便開始找證據證明屠宇達不是兇手。但他的行為在其他的警察眼中，一定是失職的，因為屠宇達的行為根本經不起推敲！

　　他好像給聞錚添麻煩了。

　　喬修心想，一定要趕快找到兇手，否則聞錚一世英名就毀在自己手裡了。他突然睜開眼，對小劉吩咐道：「去桐柏路倉庫。」

　　「啊？」小劉一時反應不過來，慢了兩秒才說，「老闆你去哪裡做什麼？那就是個幾乎廢棄的小倉庫，放置公司用不到的物料之類的。」

　　「開車。」喬修直接說。

　　既然屠宇達的記憶不完整，那想找到線索，就只能順著他最後停留的地方找。

　　這個小倉庫，會不會有什麼秘密沒有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