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復返

　　聞錚在地下室查看完一面牆的收納箱，發現另一面牆的收納箱換了顏色，透明的收納箱換成了白色不透明的收納箱。

　　他打開其中一個，然後瞳孔微微發緊。

　　箱子裡放著一雙硅膠製成的腳，腳上還穿著襪子。猛一看，他還以為是失蹤的那雙屬於受害者的腳。

　　他沒說話，繼續打開下一個收納箱，裡面同樣還是一雙假腳。

　　聞錚匆匆將這些箱子全都掀開看了一遍，至少有一面牆的收納箱，都放著各種各種的硅膠假腳。有些腳穿著襪子，有些腳穿著鞋，光腳的也有幾雙。

　　除了聞錚，董菲也完全呆住了，不由出聲問郁昊天：「你這兒怎麼有這麼多腳？」

　　郁昊天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說：「聞隊長，這並不違法吧？」

　　聞錚扭頭看了他一眼。董菲此時已經有些恍惚，「你有戀足癖？」

　　郁昊天詫異地看著她，說：「我就是弄了些腳放在地下室，怎麼就有戀足癖了？」

　　「那你收藏這麼多腳做什麼？」董菲聲音提高了一點。

　　郁昊天說：「我在淘寶上開了網店，賣襪子賣鞋，也賣這種硅膠腳，後來店開不下去，東西積壓下來，我就把這些都放地下室了。」

　　「真是這樣？」董菲有些不信。

　　郁昊天：「就這樣。」

　　師姐弟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董菲轉頭對聞錚說：「聞隊長，我相信我師弟沒有說謊。」

　　聞錚重新審視著所有的收納箱，一言不發。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越松見狀，小聲反駁了一句：「這東西就算賣不出去，一般人也都會低價處理掉，你見過誰把積壓的貨品像展覽一樣擺在家裡？還分門別類地穿鞋穿襪子。」

　　郁昊天像是聽不見他說話一樣，忽然對著聞錚說：「聞隊長，你看完了嗎？」

　　聞錚從一堆收納箱中回過頭，吩咐越松把這些都放回去，並對郁昊天說：「有勞，車庫就在旁邊吧，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越松把收納箱的蓋子一個個扣上，往貨架上塞。

　　郁昊天看了幾眼，實在受不了，出聲阻止他：「越警官，你放下吧，我回來自己收拾。」

　　越松便站起身，說：「不好意思啊，我們粗手粗腳的，幹不了你那麼精細的活。」

　　他一直看不順眼這個郁昊天，說話總不自覺就帶刺。

　　不過今天郁昊天沒跟他計較，站到門口，示意他們都先出去。他最後一個離開，鎖上門。

　　再然後就是檢查郁昊天的車，這次速度更快，檢查完仍然一無所獲。

　　聞錚便對郁昊天說：「抱歉，今天多有得罪。」

　　郁昊天露出一個輕笑，說：「這下我的嫌疑洗清了？」

　　聞錚點點頭，「對。」

　　董菲顯得很高興，拍了拍郁昊天的胳膊，說：「你記得給我整地下室啊！就照著你這樣的整。」

　　郁昊天低頭笑了一下，然後說：「師姐怎麼還穿著這雙鞋？都有兩年了吧？」

　　董菲踢了踢腳，說：「你買的這雙鞋很舒服，穿習慣後就不想換別的了，可惜我沒有找到一樣的。」

　　郁昊天笑了笑，「當然沒有一樣的，這雙是我手工做的。」

　　他說完，就看見董菲驚訝的表情。

　　聞錚無意聽他們說這些事，領著越松幾個已經從樓梯上到一樓。

　　還沒走出單元門，他就看見喬修站在樹蔭之下，臉色蒼白。

　　聞錚不由皺了下眉，幾步走到喬修面前，問他：「不舒服？」

　　喬修搖搖頭，指了指樹坑裡的兩個名字，說：「徐無從就是郁昊天。」

　　聞錚輕聲說：「我已經知道了。」他挪了一下，用腳把樹坑裡的名字踢掉，又說，「我沒有找到他把腳藏到哪裡了，所以暫時不能公佈他是兇手的事。還是得找到那輛大眾車，他當晚移屍用的應該是大眾車。」

　　他想了一會兒，又說：「稍後我讓越松把郁昊天的照片發給章老闆，讓他認一下。」

　　才說了兩句話，董菲和郁昊天也緊跟著走了出來。

　　郁昊天的目光在喬修臉上停留了幾秒，才說：「張老師看著臉色不太好。」

　　喬修的身體不自覺地往聞錚那邊靠了靠，才說：「沒吃早飯，低血糖。」

　　聞錚順勢說：「那張老師回家休息吧！」

　　張明承的家就在旁邊那棟樓裡，喬修想了想，點點頭，並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如果有進展，讓聞錚給他打電話。

　　聞錚示意知道了，目送他走進單元門裡，才對董菲和郁昊天說：「案子現在陷入瓶頸期，我很感激兩位對我們的幫助，只是眼下沒有新的線索，破案也遙遙無期。依我之見，董側寫師再跟著我們也純屬浪費時間，你覺得呢？」

　　董菲昨天還興致很高，要找到嫌疑人證明自己的側寫結果，在懷疑自己師弟是兇手又驗證不是後，她便覺得身心俱疲，不太想繼續跟這個案子了。

　　聽聞錚這麼說，她思索片刻，便同意了。「那我就不跟你們回去了。」

　　聞錚和他們兩個人道別後，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

　　喬修回到張明承的家後，問系統：『你說，郁昊天會把那雙腳放在哪裡？』

　　系統道：『本來咱們都以為他會放在冷凍室裡，因為放在別的地方會腐爛。從案發到現在已經一周了，就算天氣還不熱，其他的屍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如果郁昊天沒有對那雙腳做過處理，現在肯定沒法看了，也會散發出味道。』

　　『就是這個道理啊，可是聞錚在他家沒找到那雙腳。』喬修很苦惱。

　　系統說：『他會不會提前知道要去他家搜查，所以藏起來了？』

　　喬修一頓，說：『不可能吧，搜查令是早上才拿到的，去之前不會有人通知他。』

　　系統：『別人不可能，那董菲呢？』

　　喬修想了想，搖搖頭，『她也不可能，我到警局時，聞錚正和她說話，她當時的樣子很受打擊，顯然從來沒有考慮過郁昊天可能是兇手。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郁昊天是不是兇手，她不會告訴郁昊天要去搜查的。』

　　系統說：『宿主，你知道郁昊天在地下室放了一面牆的硅膠假腳嗎？』

　　喬修：『……什麼？』

　　『就是他的收納箱裡，有許多假腳，乍一看像真的。』系統說。

　　喬修：『看仔細了嗎？會不會有一雙真的混跡在裡面？』

　　系統道：『聞錚看的，應該看仔細了。郁昊天是真的有戀足癖，不過他不承認。』

　　喬修道：『他平常很克制，我從沒有見過他把視線移到別人腳上，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但他和董菲聊過鞋子。』系統說。

　　『是的，董菲腳上的鞋是他買的。』喬修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都快神經了，整天考慮腳啊鞋啊的。

　　隔了一會兒，系統突然說：『假設郁昊天把那雙腳藏起來了，那現在搜查結束，他是不是會把東西再搬回來？我到小區監控中看一眼。』

　　喬修嗯了一聲，決定先不管這些，開始認真思考中午吃什麼。他用電飯鍋蒸上米飯，然後打開冰箱。張明承估計經常在家裡做飯，冰箱裡的食材並不少。

　　過了一會兒，系統說：『董菲從郁昊天家裡走了。』

　　喬修從冰箱裡翻出一塊排骨，解凍後剁開，打算做糖醋排骨。

　　等他的糖醋排骨出鍋時，系統突然說：『宿主，郁昊天出門了！』

　　喬修手一抖，一塊排骨沒有盛到盤子裡，掉到地上。

　　他嘆一口氣，撿起來丟進垃圾桶，然後問：『他開車了嗎，帶什麼東西沒有？』

　　系統：『沒開車，空著手出去的。』

　　『知道了。』喬修沒管，米飯蒸好後，他給自己盛了一碗，就著糖醋排骨開吃。

　　等他吃完，系統忽然又說：『宿主，郁昊天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個收納盒！』

　　喬修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忙問：『盒子有多大？』

　　系統描述道：『比一般的鞋盒稍微大了一點。宿主，我懷疑裡面裝著黃飛靈的腳。』

　　喬修也是這麼想的，『有沒有辦法能看清他裡面裝了什麼？』

　　系統：『看不清，收納盒不透明。』

　　喬修想了想，說：『我給聞錚發個短信。』

　　他找到手機將郁昊天的情況給聞錚說了一遍，並說：【我懷疑盒子裡是那雙腳。】

　　聞錚很快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喬修又問：【那你還來搜查嗎？】

　　聞錚：【你站到窗口看一眼。】

　　喬修：「？」他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什麼，急忙趴到陽台的窗戶上往下看，聞錚和越松幾個，正朝著郁昊天所住的那棟樓走。

　　喬修立刻就想明白，聞錚也打著和系統差不多的主意。假裝離開，實際上卻藏身在附近，等郁昊天把藏起來的腳帶回來時，再搞一個突然襲擊。

　　他飛快地摘下圍裙，趿著拖鞋跑出去，按電梯下到一樓。

　　聞錚在單元門口站住，越松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奇地問：「隊長，怎麼不上去了？」

　　聞錚道：「等著。」

　　一分鐘後，喬修出現了。越松：「……」

　　喬修喘著氣，問：「我能不能一起上去？」

　　聞錚唇角帶著一絲笑意，說：「走吧。」

　　按門鈴的時候，喬修讓聞錚他們站到一邊，自己正對著攝像頭。

　　郁昊天很快將門打開一條縫，問他：「什麼事？」

　　喬修往旁邊一讓，聞錚現出身形。

　　郁昊天頓時臉色大變，急急忙忙要關上門。他這個樣子，本來眾人還只是懷疑，現在則更加肯定了。

　　聞錚用腳頂住門，說：「不請我們進去嗎，郁側寫師？」

　　郁昊天緊繃著臉，問：「上午已經查過了，聞隊長是重新申請了搜查令？」

　　「對。」聞錚掏出一份搜查令，在他面前展開，然後不由分說擠開他，將門打開。

　　客廳茶几上，收納盒裡的東西剛被拿出來放到另一個水晶箱子裡。走到近處，能看見一塊方方正正的冰，包裹著一雙小巧的腳。

　　「這次不是硅膠。」聞錚扭過頭對著郁昊天說。

　　郁昊天面如死灰，一言不發。

　　聞錚朝越松幾個示意，直接給郁昊天戴上手銬，押著走出去，作為證物的一雙腳，則被他放進收納盒裡，用大號證物袋裝著。

　　他走到門口，下意識地離喬修遠一點，然後問：「這次又要走了？」

　　喬修道：「還會回來的。」

　　聞錚點點頭，說：「我等你。」

　　喬修目送他離開後，馬上就聽到了系統電子音倒計時：『宿主即將離開這具身體，倒計時五秒鐘，5、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