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無從

　　剛說完客座老師有可能是嫌疑人的話，喬修就遇上了曾經在法學院當過客座老師的郁昊天。

　　有點太巧了。

　　他稍稍繃緊了後背的肌肉，臉上掛著笑容問郁昊天：「郁側寫師也是這麼晚才回來？」

　　郁昊天道：「我師姐沒告訴你，我姨媽生病了。」

　　喬修道：「抱歉，董側寫師沒有說過這些。」

　　郁昊天點了點沒說話。

　　喬修指了指單元門，「你不會也住在這個單元吧？」

　　郁昊天搖搖頭：「不是，我在旁邊那棟樓，剛才是看見你才繞過來的。」

　　原主和他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看見張明承就特意繞過來？喬修覺得奇怪，便說：「今天太晚了，我就不邀請你上去坐了。」

　　郁昊天沉默了一下，才點點頭，「再見。」他說罷，轉過身離開。

　　見狀，喬修鬆了一口氣，也趕緊轉身用門卡刷開單元門，往裡面走，偏偏這個時候，他腳上的鞋帶鬆開了，喬修蹲下繫鞋帶。

　　在單元門自動鎖住的一瞬間，單元門口的燈，投放出一個身影慢慢朝他逼近。

　　『宿主小心。』系統連忙出聲提醒道。

　　喬修騰地轉過去，探手擒住了來人的胳膊，並慢慢站起來。此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郁昊天。

　　「郁側寫師有什麼事？」喬修冷靜問道。

　　郁昊天錯愕地望著喬修，顯然沒有想到喬修的動作這麼快。

　　他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喬修的後背，說：「我看到你那兒有一片樹葉。」

　　他試探地抬手，到喬修的肩頭摘了一片樹葉。

　　「謝謝。」喬修冷淡地說，鬆開了抓住郁昊天胳膊的手。

　　郁昊天這次腳步略顯慌張地轉身離開，等他完全隱入黑暗之中，喬修才踏進電梯之中，按下樓層。

　　『系統，我覺得郁昊天不太對，現在看來他的嫌疑太大了。年齡和身高都符合他師姐的側寫，性格也符合，我懷疑他有強迫症。而且他曾經在法學院當過客座老師，有條件和時機接觸到黃飛靈。現在知道他也住在這附近，符合拋屍後直接回家的條件。』喬修快速地在腦海中和系統溝通。

　　系統半信半疑地說：『兇手可能有戀足癖，郁昊天看著不太像。』

　　喬修道：『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這一條。郁昊天給他師姐買過鞋，還說那鞋子輕便柔軟，穿著舒服。這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樓層。

　　系統說：『該不會電梯門一打開，郁昊天就站在外面吧。』

　　喬修心一緊，接著電梯門打開了，外面空無一人。

　　喬修鬆了一口氣說：『已經夠緊張的了，你就別再營造恐怖氣氛了好嗎。』

　　系統說：『你的武力值不低，為什麼會怕瘦弱的郁昊天。』

　　喬修走到房門前，按照系統的提示解開密碼鎖，走進房間關上門，然後才說：『郁昊天屬於神經病，不能以常人的武力值來論斷。』

　　他往沙發上一躺，又繼續說：『再分析一下郁昊天還有什麼地方不像兇手。要是沒有，我就把這個推理結果告訴聞錚了。』

　　系統說：『有啊。那個賓館的前台妹子不是說徐無從留著分頭嗎？郁昊天頭髮可有點長，我不覺得一周時間頭髮就能長這麼快。』

　　喬修想了想，說：『是個理由，還有嗎？』

　　系統又道：『還有徐無從造假的身份證和駕照，上面的照片也是造假的嗎？董菲當時明顯沒有認出來。』

　　喬修說：『應該是造假，章老闆說過照片和本人不太像。現在仔細想想，前台妹子和張老闆描述徐無從的長相，其實和郁昊天比較接近的，都是臉型消瘦，眼睛很大。』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從身上摸出張明承的手機，給聞錚打了個電話。

　　系統突然問：『你什麼時候記住了聞錚的電話號碼？』

　　喬修佯裝鎮定道：『一共才幾個數字，我能記不住嗎。』

　　電話接通了，聞錚低沉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還沒有睡？」

　　喬修快速地把自己剛才和系統推論的過程告訴了聞錚。

　　聞錚卻道：「他剛才有沒有對你不利？」

　　喬修想了想，覺得剛才摘樹葉的事情應該不算，便說：「沒有。」

　　聞錚又說：「別想那麼多了，快睡覺吧。明天一早我申請搜查令，去搜一下他的家，是不是他一搜就知道了。」

　　許是他聲音沉穩，喬修原本慌亂的心也安定下來，他洗了個澡，躺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來到警局，喬修便看到聞錚和董菲兩個人坐在辦公室裡說話，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僵。喬修腳下一頓，遲疑不決地站在門口。

　　聞錚很快就看到他了，叫他進來，然後說：「董側寫師已經知道你的猜測了，她補充了一點內容，現在郁昊天的嫌疑很大。」

　　董菲點頭，心累地說：「我師弟，不是本地人。他沒有直系親屬，有個姨媽待他不錯，他經常會去看看她。過年假期裡，他說陪姨媽回鄉下住，現在想想也很可疑。我不太相信他會是殺人兇手，等會兒搜查令批准下來，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她的臉色看著很頹然，顯然這個如今的猜測讓她心情很複雜。

　　過了一會兒，搜查令批准下來，一群人便朝著郁昊天的家行進，敲門後，郁昊天頭髮亂糟糟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聽明白來意，郁昊天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他說：「你們警察辦案可真是隨便，懷疑誰是嫌疑人直接就闖上門進行搜查。」

　　聞錚還沒說話，他身後的董菲探出頭，疲憊地說：「昊天，讓查一下吧，我相信不是你。」

　　郁昊天站了兩秒，讓開身子，聞錚幾個人魚貫而入。

　　臨到喬修，郁昊天又堵住了門，「你不是警局的人。」

　　喬修一挑眉，說：「好吧，我在外面等。」

　　走廊上光線很暗，喬修走到盡頭，那兒有個窗口，他便站在那裡等。

　　系統忽然提醒他：『郁昊天在看你。』

　　喬修騰地回身，看到郁昊天半個身形隱藏在門框裡，露出一半的臉，正望向喬修。

　　『他這什麼眼神？』喬修不舒服極了。

　　系統說：『他是不是愛慕張明承？』

　　『不可能吧，』喬修嚇了一跳，轉而一想，便說，『他還和黃飛靈談戀愛呢，怎麼可能愛慕張明承？』

　　系統則道：『也許不是愛慕的感情，人類的感情太複雜了。你仔細想想，張明承和郁昊天，在某些地方肯定有相似之處。所以黃飛靈才會移情。但是郁昊天性格特別陰鬱，人際關係也不好，張明承就不一樣了，性格好，人緣好，人人都喜歡他。

　　『有沒有可能，他知道黃飛靈對張明承的心意後，出於羨慕嫉妒恨的心理，殺了黃飛靈，然後把嫌疑往張明承身上引。』

　　『你分析得有道理。』喬修想了片刻，如是說，並把目光再次轉向郁昊天。

　　那裡已經沒人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聞錚把郁昊天家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任何線索。

　　董菲興致好了一點，問聞錚：「還去查哪裡？」

　　聞錚問郁昊天：「你還有別的住所嗎？」

　　郁昊天似乎想發怒，董菲卻說：「昊天，你不是有個地下室，讓聞隊長一起搜查了吧？」

　　郁昊天沉默兩秒，冷笑說：「我還有一輛車，聞隊長要不要也搜查一下？」

　　聞錚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點點頭說：「如此甚好。」

　　郁昊天一噎，氣得扭頭就往外走。

　　聞錚朝喬修招招手，讓他過來，小聲問他：「累不累？」

　　郁昊天聽到了，稍微轉頭看了一眼兩人，嘴角又露出一點譏諷的笑容。這笑容迅速被他隱藏，卻被系統捕捉到了，『宿主，郁昊天剛才笑了一下，很恐怖的感覺。』

　　喬修抬起頭，往前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郁昊天的後腦勺。

　　這個青年給他的感覺如此怪異，喬修很難覺得他不是兇手。

　　他低頭問聞錚：「沒有結果嗎？」

　　聞錚輕輕搖搖頭。

　　這個小區裡，地下室數量有限，一平米價格不比房價少多少，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買了地下室。郁昊天會買，倒在意料之中。喬修記得他連書都擺放的整整齊齊，肯定無法忍受家中某個區域堆放暫時用不到的物品。

　　這樣一來，地下室就派上用場了。

　　他打開地下室的門，隨手開了燈。靠牆一排貨架圍了一圈，從上到下，擺放著整齊劃一的收納箱。每個貨架旁邊還寫明存放了什麼物品。

　　這整齊度，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董菲「哇」了一聲，羨慕不已，「師弟，你收拾地下室用了多久時間？能不能幫我也整出來？」

　　郁昊天輕輕勾了下唇角，說：「當然可以。」

　　系統這時才說：『我以為張明承算生活有規律的了，和郁昊天一比，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喬修站在門口沒吭聲，聞錚也沒有多說，開始檢查郁昊天所有的收納箱。

　　這次的工作量不比搜家小。喬修沒有自討沒趣，直接去了外面等。

　　『系統，這次聞錚恐怕會一無所獲。』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就是知道。

　　系統說：『那如果沒有找到證據，宿主還認定他是兇手嗎？』

　　喬修沒有回答，在地上撿了根樹枝，蹲在樹坑裡寫徐無從和郁昊天的名字。

　　當他心煩意亂地扔掉樹枝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在「徐無從」三個字中，將「無從」圈起來，又把「徐」字的雙人旁擦掉。

　　『徐無從，就是余！余和郁同音！！』喬修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