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連環

　　喬修從警局出來，立刻被冷冽的風吹得透心涼。雪已經停了，他瑟瑟發抖地裹著西裝外套，站在路口攔出租車。

　　突然，路邊響起一聲鳴笛。喬修扭過頭看，孫昊然坐在副駕駛位，打開窗戶，朝他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然後揚長而去。

　　喬修：「……」

　　他心裡有一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系統說：『宿主，你也可以給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喬修看見附近正好有一家咖啡廳，他立刻說：『你幫我打，我進去暖和一會兒。』

　　他飛快地跑進咖啡廳裡，長舒一口氣。等司機來接的時間裡，系統說：『宿主，我給你講講半年前的案子吧。』

　　喬修正無聊，聞言便說：『好啊，半年前的事，你還有什麼情況沒有告訴我？』

　　系統：『半年前宋寶被定性為意外死亡，其實在專案組裡是有意見分歧的。當時聞錚去外地辦另一件案子，負責宋寶案子的人是從市局下派的，聞錚的副手協助，經過調查後，市局和分局的人意見並不統一。但是苦於找不到證據，最後以意外死亡結案。』

　　正在這個時候，喬修的咖啡被送上來。他對服務生道了聲謝，等人走了以後，才又問：『聞錚的副手是誰？現在人在哪裡？』

　　系統說：『這個副手叫白建白，現在調崗了，在轄區派出所當戶籍民警。』

　　喬修一怔，端起咖啡杯，掩飾眼底的驚訝。同時問：『為什麼？是市局的那個人對他的報復嗎？』

　　系統：『事情的真相已經被掩埋，宿主如果想瞭解這件案情，去找白建白大約能有收穫。』

　　喬修喝了一口咖啡，下定決心，說：『把白建白的地址告訴我。』

　　從咖啡廳出來，他依然覺得冷。幸好身上有原主的錢包和卡，喬修直接拐進旁邊的精品服飾店，挑了件羊毛大衣和保暖褲，並換下腳上不抗凍的皮鞋。換裝後，他整個人都被溫暖包圍了，喟嘆道：『人老了沒辦法，就是得好好保暖。』

　　系統：『……』

　　原主的身體才30歲，宿主也才26歲，誰給他的自信，讓他覺得自己老了？

　　店裡的人將喬修脫下的那一套自家生產的銘牌服飾一整個包起來，遞到他手裡。喬修道了聲謝，接過手提袋，又對著系統吐槽：『原主就是生產衣服的，蘇銘居然把自己搞到好像連衣服都穿不起的地步。就他身上這兩三件，走到大街上能凍死個人，又有誰會買呢？』

　　系統對他的話不屑一顧，直接在他面前畫了一個虛擬的電子屏。電子屏上，是曾經的喬修衣衫單薄地拍戲、出席活動、走秀的剪輯視頻。

　　喬修：「……」

　　打臉如此之快。

　　幸好司機開著車來接他了，喬修裝作沒看見打臉，接過司機手中的鑰匙，對他說：「我還有點事要辦，你自己回去吧。」

　　他獨自開著車，往系統之前說過的地址開。

　　這個轄區派出所離這裡也不是很遠，二十幾分鐘後，喬修便在一排門面房中間找到了掛著藍色牌子的派出所標誌。

　　他停好車，推門進去，對門口的人說：「你好，我找一下白建白。」

　　這個民警從電腦屏幕後抬起頭，露出一張略顯青澀的臉。他說：「白建白去民訪了，快中午的時候才能回來。」

　　現在才九點多，喬修遲疑兩秒，便說：「我在這裡等他。」

　　民警指著門口旁邊的一排椅子，「那你去那裡坐一下。」

　　過了一會兒，民警用紙杯給他端了一杯水。喬修忙道了一聲謝，趁機問他：「白建白在你們這裡還習慣嗎？」

　　沒想到民警卻說：「我才剛來兩個月，白建白是我的前輩。」

　　喬修乾坐了十幾分鐘，門再一次被推開。他扭頭去看，卻看見一個熟人。

　　聞錚起初沒看見他。出示證件後，也朝著剛才那個年輕的民警打聽白建白。

　　喬修心道一聲不好。

　　下一秒，民警便指著他，說：「這個人也是來找白建白的。白建白現在不在，他去民訪了。」

　　聞錚看了一眼喬修，神情未變，眼底卻浮現出一層薄怒。喬修呼吸一緊，聞錚在對他生氣？

　　只見聞錚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朝著那頭大聲說：「十分鐘之內給我滾回派出所。」

　　說完也不等那邊反應，就掛了電話。

　　接著，他連跨兩步走到喬修面前，在他身旁坐下。

　　喬修立刻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這人好像動不動就生氣，他偷偷用眼睛瞄了聞錚兩下。

　　「你來這裡幹什麼？」偷瞄被逮個正著，聞錚突然問他。

　　喬修眼皮一跳，連忙說：「我來看看老朋友，聞隊長應該是有公務吧？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改天再來好了。」

　　說罷，他立刻起身，往門口方向溜。

　　「站住。」聞錚淡淡的聲音隱含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喬修只得停住腳步，半轉身對著聞錚說：「聞隊長，我公司還有好多事，必須馬上回去處理。」

　　聞錚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錶，說：「等十分鐘。」

　　剛才喬修都聽見了，他在電話裡讓白建白十分鐘之內趕回派出所，到時候白建白一出現，那喬修說自己是他老朋友的話，立刻就會被拆穿。

　　他難道要告訴聞錚，自己來找白建白是為了查案嗎？

　　喬修苦著一張臉，默默問系統：『現在怎麼辦？』

　　系統說：『建議宿主和聞錚同志好好談一談，如實相告也沒什麼不可以。』

　　喬修心裡也比較傾向這個做法，於是沒有多做猶豫，便坐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對聞錚說：「聞隊長，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別的事。」

　　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聞錚便舉著手打斷他，說：「等十分鐘。」

　　喬修愣了一下，又解釋說：「其實我……」

　　聞錚再次比了個噓的手勢，眼睛裡還露出一點笑意。

　　沒再生氣了！

　　喬修也彎了彎眼睛，整個人鬆懈下來。

　　沒一會兒，一個約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的民警推開門進來，大聲說：「這鬼天氣，凍死個人了。」

　　臨近門口的年輕民警朝他指了指一排椅子上的兩個人，白建白便將手裡的資料遞給年輕民警，並笑著朝聞錚打招呼：「聞隊長，你怎麼過來了？」

　　聞錚看了看表，「我手頭上有起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耽誤你一會兒時間，我們出去談。」

　　白建白笑道：「可以，不過我只有半個小時，接下來還得去別的小區民訪調查呢。」

　　喬修發現聞錚聽到他這麼說，馬上又有些生氣。不過這一次聞錚克制住了，只點點頭，說：「就在旁邊那家奶茶店談。」

　　說完他率先起身，招呼喬修跟著走，白建白也跟在他們兩人身後。

　　聞錚口中說的奶茶店在這一排門面房中間，面積不大，因為周圍有所學校，平常招待的多是學生。今天這個點，學生還沒有放學，裡面很是清靜。三個大男人挑了最裡面的一張桌子，聞錚把桌子上的飲品單遞給喬修，意思是讓喬修來點。

　　喬修便按照大眾口味，給三個人每人點了一杯奶茶。

　　等端上來後，聞錚才開始說話。他第一句話是對著白建白的：「這樣的工作你滿意嗎？」

　　白建白笑了一下，「我有什麼不滿意的？有編製，有補助，還沒有危險。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呀，當初跟著隊長在刑警隊，整日裡加班，累到死也不見工資多出多少。」

　　喬修心裡一跳，他都能聽出來白建白有怨氣。何況聞錚？白建白可是他曾經的下屬呢。

　　「我知道你怨我。」聞錚突然說，「當初那個案子不是我辦的，我從外地回來就接到你調崗的申請。怪我當時不夠仔細，還以為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慎重考慮。」

　　「隊長你別說了。」白建白又露出一點歉意。「這件事不怪你。」

　　喬修在心裡分析兩個人的對話，看來之前他和系統的猜測沒有錯。因為宋寶的案子，連累到了白建白。市局的那位領導也許通過別的手段對白建白施壓，才導致白建白主動申請調崗。

　　聞錚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他說：「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今天我要重新審理這個案子，如果你在其中受了委屈，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來。」

　　白建白詫異一瞬，「隊長，那個案子已經封存了，除非是特別的命令，不會再打開重新審理。」

　　聞錚挑了一下眉，「現在天然服飾公司出現了第二起命案，我懷疑兩起案子之間有聯繫。如果能找出兩起案子的共同點，就可以合併立案。你願不願意再對宋寶的案子作出一個判斷？」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白建白砸懵了。幾秒後，他神色激動地說：「我做夢都想著這一天呢，要是有機會重新查明那件案子，便是讓我死了也值得呀。」

　　「胡說八道。」聞錚笑了一下，「半個小時現在過去十分鐘了，快講清楚半年前的案情，留著你的命去民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