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扒馬

　　喬修踏進警局的時候還不到兩點。

　　白建白拿著一張借調通知在向聞錚報到，越松問明白喬修來意後，就將喬修安排在了接待室。

　　片刻後，聞錚走進來並關上門，不大的接待室裡只有他們兩個。

　　喬修莫名有些緊張，他總覺得聞錚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讓他忍不住發怵。

　　聞錚隨意指了座位，讓喬修坐下。喬修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看見聞錚進來，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真是沒出息。他在心裡默默鄙視了自己一句，坐下後，就一聲不吭地望著聞錚。

　　他本來以為聞錚約他是談案子，現在看來卻未必。

　　聞錚在他面前坐下，緊盯著他的臉，突然說：「石天飛？」

　　喬修一僵。

　　系統：『啊啊啊啊宿主你千萬撐住啊。』

　　毫無語調變化的電子音突然變成土撥鼠一樣在狂叫，這種驚悚程度絲毫不亞於聞錚突然喊出前一個附身原主的名字。

　　喬修本來都愣住了，又被系統一通吼，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才面露疑惑地問：「聞隊長說的是誰？」

　　聞錚分辨不出他現在的表情是裝的還是真的，於是又道：「蘇先生給我的感覺，和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喬修頓時一陣心驚，聞錚的觀察力真是空前敏銳。他附身為石天飛的時候，和聞錚也僅僅只打過兩三次交道而已，成為蘇銘，也只和聞錚接觸了兩次，竟然這樣都能被認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不過他是不可能承認的。

　　於是喬修面帶微笑地說：「世上相似之人千千萬，想來那個人對聞隊長而言，應該非常重要，聞隊長才會在我面前失態。」

　　聞錚不置可否，「你說的也沒錯。」

　　喬修生怕他繼續追究這個問題，於是掏出手機，翻出保安自拍的照片，推到聞錚面前，並說：「這是開寧大樓的保安，當天晚上在26層巡邏時拍到的。」

　　開寧大樓就是原主辦公的寫字樓。

　　說到案子，聞錚立刻收起了那逼人的視線，將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面前的照片上。

　　這張自拍照的一角，露出來一個人的一條腿。

　　「時間在什麼時候？」

　　喬修說：「這張照片被保安發在他的朋友圈裡，我是在他朋友圈下載下來，又經過調光處理。他發佈朋友圈的時間是凌晨2:17，照片只可能比這個時間早。」

　　聞錚說：「差不多符合受害者的死亡時間。」

　　他立刻站起身，叫來越松，吩咐他找到保安，拿到這張照片的原圖，盡快回來。

　　越松走後，聞錚又對喬修說：「蘇先生好像對這個案子十分感興趣。」

　　喬修知道他這仍然是在試探自己，笑了笑，說：「畢竟是我第一個發現屍體，而且為此還背上了一個殺人的罪名。我當然希望能盡快找到真兇，將他繩之以法。」

　　聽了他這番話，聞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喬修只要看見他這個表情，心裡就不太自在，感覺聞錚似乎在千方百計想扒掉他的馬甲一樣。

　　於是他將胳膊支在桌子上，抬起左手不自覺地放到耳朵邊，強行扭轉話題：「白建白就這麼被你調回來了？」

　　他這個動作，又引得聞錚盯著他的左手看了兩眼，才說：「現在只是借調。等案子破了以後，他如果想回來，我會替他爭取。」

　　說到這裡，他忽然站起來，「蘇先生如果不急著回去辦公，不如跟我一起分析案情。」

　　「好啊。」這個提議讓喬修求之不得。

　　說是看案情分析，其實現在的證據非常少。聞錚手裡的線索，也僅僅只有樓梯是第一案發現場，受害人被殺死的瞬間沒有任何反抗。後經法醫檢測，他當時是昏迷狀態。另外，搜查他的辦公室發現，他喝水的杯子裡有大量安定藥物殘餘。

　　除此之外，現場找不到其他任何有用的線索。

　　喬修聽聞錚模擬完案發過程，提出了一個問題，他說：「昨晚停電了，開寧大樓的保安在晚間巡樓的時候，一定是走樓梯的。開寧大樓有兩處樓梯，保安每上一層就會換一側樓梯。兇手剛好避開了保安，這說明兇手對開寧大樓的結構非常熟悉，甚至非常熟悉保安的巡邏方式，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開寧大樓的內部人員。」

　　聞錚衝他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還要加上一點：這個兇手的性格非常狂妄，即使看見保安也沒有停止行兇，我懷疑他很有可能長時間身居高位。現在就等越松回來，我們看看照片上有沒有什麼線索。」

　　正說著話，越松拿著打印出來的照片進來。

　　「隊長你看，照片上露出來的這條腿，穿的是西裝褲、皮鞋。鞋碼估測為42或43。另外根據腳長，大致估測出嫌疑人的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這個身高也符合照片處顯露出來的小腿長。」

　　聞錚立刻說：「拿著開寧大樓所有員工的名單，包括離職三個月內的人員按照身高排查一遍。記住不要忽略身高符合的女性，再比照名單確定每個人不在場的證明。」

　　越松立刻出去辦事。

　　喬修見狀，向聞錚提出了告辭。

　　走出警局，系統才重新開始說話：『宿主，你覺得聞錚還懷疑你嗎？』

　　喬修說：『你剛才特別沉默，難道是在害怕聞錚？』

　　系統：『聞錚不愧是我替宿主選中的人。』

　　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這個，喬修面紅耳赤，默默呵斥道：『你在胡說什麼呢？』

　　系統說：『宿主，你務必要認真考慮我的提議。因為我發現，單靠你一個人的努力，我凝出實體的日子實在遙遙無期。』

　　『你不是說過只需要十年嗎？』

　　系統似乎嘆息一聲，『十年是建立在你每三天能偵破一個案子的基礎上，可現在看來，每隔一個月才能找到符合的嫌疑人來供宿主附身。我們目前介入到第三個案子，現實中已經過去近三個月了。』

　　喬修仔細一想，確實如此，不由氣餒道：『這麼說來，我這輩子都沒有蘇醒的希望了。』

　　系統開始後悔自己點破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連忙補救道：『所以我才建議宿主和聞錚談戀愛，這樣的話聞錚每破一個案子，宿主都可以參與，就可以蹭真相能量了。』

　　『還能這麼做？』喬修十分詫異。

　　『這種行為叫摘取別人的勝利果實，反正聞錚又不需要真相能量……』

　　『你別說了。』喬修沉了臉，『這條建議我是不會考慮的。』

　　系統果真不再說話。

　　但喬修仍然覺得惱怒，如果為了一點真相能量就和聞錚談戀愛，那他成什麼人了？

　　原主的手機上，有不少等待他回去處理工作的微信，喬修不敢亂做決定，全都往後推了。他回了蘇銘居住的家，對著裝飾豪華的空蕩房間，生出一點煩躁和空虛。

　　系統在這時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宿主』。

　　『什麼事？』

　　『聞錚那邊排查出了三個符合身份特徵，且無法提供不在場證明的人。』

　　喬修立刻來了興致，『三個人都是誰？』

　　系統：『宿主想看聞錚的審訊現場嗎？我可以侵入他們的監控系統，把監控視頻轉出來。』

　　喬修猶豫片刻，便同意了。

　　系統將原主家裡一面牆大的電子投影設備打開，屏幕裡隨即出現聞錚，越松和另外一個男人。

　　聞錚發問：「昨天晚上1點到2點，你在哪裡？有誰可以證明？」

　　這個男人有些緊張，說：「我在家，1點到2點在家裡睡覺，我老婆可以證明。」

　　聞錚往後一靠，說：「你老婆說你撒謊，你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回家。」

　　「她這是誣陷我，你讓她來和我對質！」男人十分激動。

　　聞錚在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重點標記，片刻後，男人的老婆被帶進來，審問繼續。

　　他老婆的嘴比聞錚還快，看見這個男人，立刻說：「你做了什麼你老實對警察交代，殺人這麼大的罪，你覺得你硬扛能扛得過去嗎？」

　　喬修咦了一聲，『這人真的是兇手？』

　　投影裡，聞錚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對著男人說：「你還有什麼要說？」

　　男人急了，不停在向他老婆使眼色，哀求道：「咱的事兒回家再解決，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老婆無動於衷，仍然一副諄諄教導的樣子。

　　喬修覺得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是親老婆嗎？

　　男人似乎被逼到絕處，突然大聲說：「你逼逼個沒完了！我昨晚是沒回家，我不是在小倩那兒嗎，你胡說些什麼？」

　　聞錚皺著眉問：「小倩是誰？」

　　這個男人不自在地說：「小倩是我朋友，我不想牽扯到她，所以沒有交代。」

　　他老婆嘲諷道：「不就是小情人嘛，拿朋友當什麼遮羞布。」

　　男人又被激了一下，對著他老婆怒聲道：「非說出來我出軌，你面子上好看？」

　　喬修被這發展弄得一愣一愣的。

　　緊接著，男人的老婆氣勢十足地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對聞錚說：「警察同志，我跟這男的正打離婚官司，他死活不承認自己出軌。現在好辦多了，這裡的監控視頻可以給我律師提供一份嗎？」

　　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