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羞辱

　　比起質問郭爾思，喬修其實更想問聞錚，為什麼已經找到嫌疑人，卻要放過郭爾思。

　　就算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能郭爾思投毒，但他不信郭爾思能頂住警察的再三審問。

　　也許這中間有其他他不明白的地方。

　　郭爾思的病房在四樓，住院部的電梯一貫緊張，喬修沒坐電梯，是走樓梯上去的。還沒有走到四樓，他便聽見上面有非常喧嘩的吵鬧聲。

　　系統說：『慕行也住在這家醫院，他的父母來這邊了。』

　　這倒讓喬修吃驚，難道慕行的父母已經知道是郭爾思投毒的嗎？

　　他又往上走了幾步，站在樓梯口細聽，一個女聲非常憤怒地說：「是你女兒害了我兒子！你以為她裝死就能躲得過去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另一個嗓門更大的女聲說：「你有證據嗎？沒證據我告你污蔑！我女兒已經被你兒子拖累了，你還想怎樣？」

　　兩個人一直說著類似的車軲轆話。

　　間或有護士出聲勸阻，說：「這裡是醫院，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保持安靜。」

　　但是沒有人聽她的。

　　吵鬧聲不停歇，喬修只好站在樓梯口等待。

　　幾分鐘後，一個男聲突然大吼道：「都給我安靜！」

　　大家全被他鎮住了，只聽這個人繼續說：「出了這樣的事，誰都不想！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如果是我女兒幹的，我親自送她去投案自首！」

　　「好聽話誰不會說？」慕行的母親哭著道，「我兒子遭的可是無妄之災。」

　　片刻後，這群吵鬧的家長終於散了。

　　喬修問系統：『聞錚在哪裡？』

　　系統檢查了一圈，說：『他被叫回局裡了，大概在挨訓。』

　　喬修靜悄悄地來到郭爾思的病房外，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無人應答。

　　這倒有些奇怪，他等了幾秒，推開門，發現郭爾思並不在病房內。

　　郭爾思的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個時候不陪著自己的女兒，難道光顧著吵架了？

　　喬修默默腹誹一句，系統突然說：『不好，郭爾思好像上了頂樓天台！』

　　『她怎麼上去的？』喬修呼吸一頓，急忙往電梯方向走。

　　一般而言，公共場合的頂樓天台是不會對外開放的。尤其是醫院這種經常會發生矛盾的地方，敢開放頂樓天台，一年出個幾次事，院方賠都賠不起。

　　系統說：『住院部頂層是療養分部，連電梯都不對外開放，她應該是走樓梯！』

　　喬修坐電梯上到最高層，然後順著樓梯又往上走了兩層，樓梯間最上面的鎖被人弄壞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他一把推開樓梯間的門，看到天台上竟然有兩個人。

　　是郭爾思和文玉成。

　　想不到文玉成比他速度還快。

　　那兩個人聽見聲響，都扭頭往喬修這邊看。郭爾思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被打擾到美好時光，文玉成顯得十分不耐煩，語氣不善地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喬修觀察了郭爾思一會兒，覺得她情緒尚佳，應該不是想跳樓的。於是他裝出一副隨意的樣子，說：「我過來看看慕行，上天台透透氣。」

　　聽他提到慕行的名字，郭爾思和文玉成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喬修有些後悔，他別不小心刺激到郭爾思就不好了。

　　文玉成見狀，忙對郭爾思說：「真是掃興，我們下去吧。叔叔阿姨找不到你一定很著急。」

　　喬修側身讓開位置，下去最好，慕行出事後郭爾思的情緒不穩定，天台這麼高，免得等會兒又出了什麼意外。

　　文玉成輕輕拉著郭爾思的胳膊，喬修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移到了郭爾思受傷的手腕上。那裡已經被包紮好了，層層紗布遮住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郭爾思跟著文玉成走到喬修身邊，她突然站住，問喬修：「你是來替慕行討回公道的嗎？」

　　文玉成一愣，說：「爾思，你說什麼呢？誰不知道他就是給慕行下毒的兇手？現在是警察一時沒有找到證據而已，你別擔心，早晚會抓住他的。」

　　郭爾思沒聽他的勸，兩隻眼直勾勾的盯著喬修，「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我告訴你查到了也沒用，你想知道警察叫我出去說了什麼嗎？」

　　喬修皺著眉，沒有說話。

　　文玉成覺得不對勁，拉著郭爾思，說：「爾思，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

　　郭爾思扭過頭，對著文玉成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說：「你當然不明白啦，我才是給慕行投毒的那個人。」

　　「我操！」文玉成下意識地吐出一句髒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聽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鬆開了郭爾思的胳膊。

　　喬修腦海中的系統也大為吃驚，忙說：『她就這麼承認了？』

　　喬修微微挺起了肩膀，皺著眉說：「這話你應該對警察說。」

　　郭爾思欠著身子，朝他這邊壓過來，「你不是想為慕行找出真兇嗎？現在我承認了，你怕什麼？怕我從這天台跳下去？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是跳，也會拉你一起。」

　　文玉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神色複雜地盯著郭爾思。趁兩人不注意，他悄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郭爾思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他下毒嗎？」

　　喬修撇過臉，淡淡道：「不想。」

　　「因為你啊。」郭爾思又往前欺過來。

　　喬修將身體靠在樓梯間的門上，反問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郭爾思笑得瘋狂：「別裝了。慕行不是喜歡你嗎？我追他那麼久，他居然喜歡你。死變態。你說我怎麼會甘心。」

　　聽到這裡，喬修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猜得沒錯，慕行喜歡石天飛這件事郭爾思果然知道。

　　倒是一旁的文玉成忍不住插話說：「郭爾思，現在不流行歧視同性戀了。再說，喜歡一個人，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在感情上都是對等的，你又何必呢。」

　　「你懂什麼！」

　　郭爾思忽然扭頭，「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可是你也不看看你配嗎！慕行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是平級關係，在A城權傾一方。我們在一起，是兩個家庭的結合，是雙方家長都默認的事情。

　　「我知道你爸爸是開連鎖餐廳的，但是你知道你爸爸在我爸媽面前點頭哈腰的樣子嗎？你的階層，和我的階層差的太遠了，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她的目光鄙夷又驕傲，直刺得文玉成無地自容。

　　「慕行喜歡他！」郭爾思突然用手指著喬修，大聲說，「喜歡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他這是對我的羞辱！我提醒過他的，可是他說不後悔。」

　　喬修立刻抓住她語氣裡的漏洞，提醒了慕行，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等他想的更清楚，郭爾思突然拽著他的衣服，把他往天台邊上拉。她的口中還道：「既然如此，就讓我送你們一起上路吧。」

　　「郭爾思！」文玉成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郭爾思的胳膊，不停地說，「你冷靜一點。」

　　可是郭爾思情緒非常激動，竟然一把推開他，將喬修拖出兩米遠。

　　喬修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沒把剛才的話錄下來。

　　郭爾思現在瘋成這樣，他才不會配合呢。於是喬修用力一甩手，將郭爾思甩脫，並說：「別做這種無謂的掙扎，有這個力氣，不如好好和警察分說。」

　　郭爾思被他甩趴在地上，文玉成連忙伸手去扶。

　　沒想到郭爾思第二次掙開他的手，往天台邊緣跑了幾步，一跨步爬上去，然後縱身一躍。

　　喬修瞳孔一緊，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一把手抓住了已經跳出天台的郭爾思。

　　從郭爾思企圖跳天台到喬修拽住她的胳膊，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文玉成呆在原地，心跳都要靜止了。

　　郭爾思尋死的意志十分堅定，被喬修抓住後，她開始拚命掙扎。喬修頓覺力不從心，連忙喊道：「快過來幫忙！」

　　文玉成本來嚇傻了，此時一聽，連忙爬起來，過來協助喬修。

　　天台邊緣上有半人高的圍牆，兩人等於是伸著胳膊抓著郭爾思，所以維持這個動作就已經很費力了，更別提把她拽上來。

　　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了，撐不了太久。喬修暗嘆，只得使出渾身的力緊緊抓著郭爾思的胳膊。

　　文玉成十分驚慌，不停地問喬修：「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系統說：『宿主，堅持一分鐘，聞錚馬上趕到。』

　　喬修艱難地說：「等人來。」

　　一分鐘漫長無比，喬修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廢了的時候，聞錚總算帶人趕來了。

　　幾個人合夥把郭爾思拉上來，她的父母已經哭暈在地上，幾乎是爬著過來，抱住自己的女兒。

　　喬修直接躺在地上，兩條胳膊酸疼無比，一點都抬不起來，就像不是長在身體上一樣，麻得毫無知覺。

　　「胡鬧！」聞錚處理完郭爾思的事情，大跨步走過來，半跪在地上，替他檢查胳膊，並肅著臉呵斥喬修。

　　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