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班長

　　最終，聞錚寫了個字據，把錢拿走了。

　　出去之後，坐守警局的越松突然打電話過來，說有人舉報某位大佬販毒。

　　因為那個大佬的名聲過於響亮，以至於聞錚聽到的時候，還不敢置信地問：「確定是他？」

　　越松很肯定地說：「就是他。」

　　聞錚有一瞬間恍惚，然後對越松說：「我知道了。」隨即掛了電話。

　　喬修很奇怪地看著他，問：「鄭侖很有名嗎？」

　　他搜索自己腦海中的各種信息，發現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聞錚說：「很有名。」

　　這個鄭侖說起來，比他父親年紀小十歲左右，但是在他退出政界的時候，級別只比他父親低半級。從這方面就能看出他的陞遷速度實在屬於快的了。

　　不過這並不是他最為有名的地方。十年前，在鄭侖風頭最旺的時候，他突然提出辭職。理由是政界太難混，他想過的輕鬆一點。按照這位仁兄的陞遷速度，他要是算辛苦，那那些比他年齡大，比他級別低的人，更不用活了。

　　據說他當時把一路提攜他的老上級氣得差點住院，養好以後還追著他打。

　　那時候聞錚的父親還沒有退下來，他大哥聞鈺正打算往政界走，還在基層混資歷。當時父子倆在家裡就鄭侖辭職一事，探討了很長時間。這倆人都堅定認為鄭侖辭職，必定另有深意。

　　然而三年後，鄭侖在商界重新打出一片天，他們才終於接受現實，人家鄭侖當年就是不想繼續在政界奮鬥，沒什麼別的理由，就是嫌政界不好玩了，想換一種升級模式。

　　據說，鄭侖在A城的商界算是頂尖的。不過他很低調，可能也和他有過從政的經歷有關吧，求穩求慎。

　　喬修聽罷，只說了一句：「所以我沒聽說過他，實在不是我孤陋寡聞，而是他太低調。」

　　聞錚：「……」重點難道不該是有人舉報他販毒嗎？

　　「對了，」喬修突然想起來，「誰會舉報他販毒啊？他販毒和周天月的案子是不是有關係？」

　　聞錚搓了搓臉，「不清楚。」不過這些也是他疑惑的。他示意喬修上車，並說，「我們先跟著金邵鈞回去，看情況要是方便，就讓其他人繼續跟金邵鈞。」

　　喬修默默點了點頭。

　　十來分鐘後，一直沉默的系統突然說話了：『宿主，我懷疑舉報鄭侖的人是周天月的班長。』

　　喬修：『！！你說清楚！？』

　　系統道：『舉報人用的是最傳統的方式舉報的。宿主還記得嗎，上次有個人想通過送信的方式舉報，後來被發現了。』

　　『記得。』喬修回了一句。那次是大學老師中毒的案子，一個女生忽悠她室友給聞錚送情書，然後偷梁換柱，換成舉報兇手的信。說實話，喬修已經不太記得那些人的名字了。

　　系統說：『這次的人老成得多，他是買了信封和郵票，寫好以後，投到郵局信筒裡，寄給警局一個實習生的。那實習生莫名其妙拆開信，還以為是哪個暗戀他的人搞得浪漫表白方式，沒想到居然是舉報大佬販毒，當時差點沒被內容嚇死。』

　　想想那個畫面，喬修也覺得很刺激，不過他還記得重點，又忙問：『那你怎麼知道是班長？』

　　系統說：『現在寄信的人很少了。A城路邊的郵筒還在使用的不超過十個，我侵入監控，先找到每個郵筒被打開的時間，在往前推，發現班長路過一個郵筒時，身體偏了一下。而且不止這一點，其他投信的人我也都找出來了，他們並沒有寫舉報信。』

　　雖然系統說的輕鬆，不過喬修覺得，這個工作量還是很繁瑣的，於是他不遺餘力狠狠誇讚了系統一番，然後開始想辦法怎麼告訴聞錚這件事。

　　聞錚忽然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喬修一頓，然後問：「你怎麼知道啊？」

　　聞錚說：「你已經偷看我五次了，很為難嗎？」

　　喬修猶豫了一下，系統提供的這個信息還是挺重要的，如果聞錚讓人查的話，也不是查不出來，只是恐怕要浪費很多時間。他糾結了一會兒，說：「我知道是誰寫的舉報信，但是我說了，你不能追問我怎麼知道的。」

　　聞錚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逼問過你？」

　　喬修：「……」這倒是，他曾經馬甲在聞錚面前都掉了，聞錚也沒有繼續使勁兒扒他的真身。

　　他略微鬆一口氣，說：「你沒有。」

　　聞錚哼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

　　喬修想了想，換了自己他恐怕也不太高興。於是軟著聲音說：「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不過，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了？」

　　聞錚又哼了一聲，「太敷衍。」

　　喬修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他是指自己道歉的態度。「我在和你說正事。」

　　聞錚：「看在正事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了，你好好說。」

　　喬修便道：「投舉報信的人應該是周天月的班長。」

　　但他為什麼要做這件事，喬修壓根不明白。而且他之前還和金邵鈞有聯繫，聞錚說讓查班長的情況，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收到回覆。

　　喬修突然想到他可以讓系統幫忙查，於是忙說：『系統，你能不能查一下班長的情況，主要是他和金邵鈞還有周天月之間的事。』

　　系統說：『宿主，周天月的班長，有過一個深愛的女朋友，似乎是被人引誘吸毒，後來分手了。』

　　喬修一怔，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事。他還以為班長和周天月之間，有恩怨情仇的故事呢，是自己狹隘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

　　系統說：『班長上大學以後交了一個女朋友，那個女孩子非常乖，從小到大都被家長管的很嚴，上了大學後，就像放飛了一樣，對什麼都覺得新奇。這個班長一開始也是很小心地呵護她，但女孩子覺得他像自己家長一樣，管她太多，就總是偷偷和別的朋友溜出去玩。她屬於那種奶乖型的，看起來好騙，出手又闊綽，就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

　　『這件事不會和周天月他們有關吧？』

　　系統沉默了一下，說：『和周天月沒有關係，她那個時候還沒有上賊船，但是和孫偉明有關。』

　　『哦，你繼續說。』喬修心裡覺得非常沉重。

　　系統道：『班長差不多兩個月後知道了，因為女孩子花錢突然變多了，他覺得奇怪就問了兩句，結果女孩子衝他發脾氣，讓他別管那麼多。不過後面，班長還是知道這件事，並且通知了女孩子的家長。』

　　『那後來呢？』喬修問。

　　他真的覺得這個女孩子挺可憐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成功戒毒。

　　系統說：『後來，女孩子被送去戒毒，出來後不到兩個月復吸，再送去戒毒，然後又復吸。她已經去過戒毒所三次了，現在好像在療養院吧，吸毒非常傷身體的。』

　　果然是這樣，喬修不太意外。他以前就見過有人說，吸毒的一萬個人裡都不一定有一個能戒毒成功。

　　『那班長和她是什麼時候分手的？』

　　系統說：『大概在第三次送她去戒毒所吧，可能覺得她真的沒有希望能好了。班長哭得很凶，女孩子卻一滴淚都沒有流。』

　　真是可惜了，喬修暗嘆。心想，這麼說來，班長也有動機殺人。

　　他轉過頭看著聞錚，這才發現從剛才他提了班長的名字後，聞錚就保持沉默到現在。

　　喬修喊了他一聲，問：「你沒有想說的嗎？」

　　正好遇上高速收費站，聞錚停下車，等前面的人離開。他也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說什麼。」

　　他抓了抓頭髮，又道：「班長舉報鄭侖販毒，他有證據嗎？如果有，又是從哪裡拿到證據的？鄭侖前半生在政界非常有名，哪怕他後來辭職了，政界很多人都和他保持著友好關係，換而言之，那些人就是他的保護傘。那麼他們知道鄭侖販毒的事嗎？」

　　只要鄭侖販毒這件事捅出去，別的不說，恐怕政界先要死命動盪一波，到時候肯定會牽連到很多人。

　　一個人命案，最後居然這麼複雜，聞錚真是沒有想到。

　　交過錢後，聞錚繼續沉默地開著車，耳機裡同事不停報著金邵鈞的地理坐標。之前他們在長靈周天月外婆家待的有點久，一路上已經看不見金邵鈞的車了。

　　不知道多久後，耳機裡突然說：「隊長，金邵鈞在前面下高速了！」

　　聞錚看了一眼導航，說：「還沒到A城。」

　　「對。」耳機裡這麼說。

　　聞錚又問：「會不會是下錯了？」

　　耳機裡沉默了片刻，說：「不會，他一路往南去了。」

　　「南邊是什麼？」聞錚問。

　　「是個縣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