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計劃

　　太陽已經落山了，不到半個小時後，天色就會暗下來。金邵鈞不願意多說，聞錚見狀，也不勉強，出去打了個電話，然後請金邵鈞跟著回A城。

　　金邵鈞料到會這樣，譏笑一聲，說：「聞隊長不夠仗義，我已經告訴了你那麼多事，你居然還懷疑我。」

　　聞錚：「你要是把話說完了，證實周天月的死確實與你無關，我當然不會阻攔你。」

　　金邵鈞哼了哼，沒再說什麼。

　　回到A城，已經晚上七點鐘了，三個人都沒有吃飯，不過聞錚忙起來能忘了吃飯這事兒，還是喬修叫了三份外賣，送到警局一人一份。

　　聞錚幾口吃完就找越松他們開會去了，金邵鈞和喬修面對面坐著，一時都沒有說話。

　　之前喬修聽金邵鈞的意思，好像他也認識曹正浩，所以喬修盡量不在他面前開口，免得金邵鈞察覺出不正常的地方。金邵鈞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沒有空搭理喬修各種試探的眼神。

　　百無聊賴之際，喬修只好和系統聊天了，問他：『越松他們有沒有審問衛曉楠和孫偉明？』

　　系統：『當然，已經出結果了。衛曉楠如實招認，他因為保送研究生，和某校一位政教系統的領導互相勾結，自此開始販毒的道路。不過他說他都是賣給那些本來就吸毒的人，不肯承認自己和孫偉明、周天月合謀，引誘別人吸毒。』

　　大概是因為他心理負擔太大，覺得認了引誘別人吸毒，就是人品低劣吧！

　　喬修冷笑一下，就算不承認這一條，也足以說明他人品低劣了，喬修甚至覺得周天月和他比都沒有那麼可恨。

　　系統又說：『他不承認沒有用，因為孫偉明一聽他都認了，連忙把他賣了個乾淨，生怕自己多背上一點罪名。越松把孫偉明的供詞讓衛曉楠看，兩個人很快把事情吐的乾乾淨淨。』

　　『孫偉明有沒有說，周天月的上級是誰？』喬修問。

　　系統說：『他不肯說。恐怕還覺得自己上頭的人能量大的很，一時倒不了吧！』

　　喬修懶得說什麼，反正鄭侖現在已經被舉報了，孫偉明的級別夠不到鄭侖那種大佬，到時候樹倒猢猻散，誰也別想逃。

　　又過了一會兒，喬修聽見外面有動靜，他忙站起來透過窗戶往外看。

　　幾個警察圍著一個男人進了辦公樓。喬修之前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猜測他很有可能就是周天月的班長。看起來也是很斯文的一個人，比衛曉楠的氣質還要文雅。

　　當然最後這個看法，也有可能是喬修主觀上的心理作用，畢竟衛曉楠實在是面目可憎。

　　等人都看不見了，喬修轉過頭問金邵鈞：「那個班長來了，你不出去看看？」

　　金邵鈞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喬修很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這個時候，系統又在他的腦海中說話：『宿主，聞錚去審班長了。』

　　喬修本來想去看，不過他看見金邵鈞頓時打消了想法，他還要看看金邵鈞到底有沒有其他動作。

　　『你給我轉述吧，我就不去了。』

　　系統說：『聞錚先問班長半年前給周天月的父親打電話的目的。』

　　當時班長說是看見周天月的論文署了別人的名字，所以想提醒一下她，現在看來恐怕未必。

　　隔了一會兒，系統又說：『班長一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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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審訊室裡，聞錚見狀拿出一張照片，讓班長看。照片是今天剛拍的，療養院裡女孩子的照片。

　　班長瞳孔微縮，看著聞錚沒有說話。聞錚道：「這個女孩子，曾經是你女朋友。」

　　班長露出一絲苦笑，「你們既然都調查清楚了，還找我來做什麼？」

　　「正是因為調查清楚一部分背景信息，所以我們才把你請過來。」聞錚道。

　　班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道：「給周天月父親打電話，是想問周天月外婆家在哪裡。我後來通過別的途徑找到了，就在長靈的一個村子裡。」

　　聞錚：「你找周天月外婆家，想做什麼？」

　　班長說：「想說服周天月，做出對的選擇。」

　　聞錚：「那結果呢？」

　　班長道：「我如願了，你們不是接到一封舉報信嗎，那封信就是我送的，我還從周天月手裡拿到了很多證據。當然現在還沒有打算告訴你們。」

　　他笑了笑，仍然是很溫和的氣質。

　　聞錚道：「說服周天月以後，你和金邵鈞幫她制定了計劃。這個計劃是什麼樣的？」

　　班長露出一點意外，似乎沒想到聞錚這麼快就能猜到核心。不過他一點都不緊張，說：「和金邵鈞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幫她制定了一個計劃。計劃半年裡，周天月無所不用地往上爬，哪怕是和道德底線淪喪的人一起，用引誘別人吸毒的方式，提升業績。結果就是，她擠掉孫偉明和衛曉楠上位了，有機會接觸到更高一級的大佬，然後拿到了很有價值的資料。」

　　這計劃雖然管用，但是特別狠毒。引誘別人吸毒，簡直可以說是踩著無辜人的屍體往上爬，聞錚實在難以認同。

　　但現在不是發表意見的時候，他緊跟著又問：「所以周天月的死，也是其中一環嗎？」

　　班長露出一點意外，說：「不是。」

　　他皺著眉看聞錚，「該不會你懷疑是我殺了她？」

　　聞錚道：「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班長思索了一下，說：「我們的計劃中，拿到證據只是第一步，然後第二步，是把有人販毒先捅出去，預熱一下。再趁著熱度，拋出鄭侖涉毒的證據。這樣可以保證，事情能鬧得足夠大。不是隨便遮掩一下糊弄過去的。

　　「周天月原本打算在酒店約目標人物，並同時讓衛曉楠和孫偉明都在酒店現身，然後我打電話舉報他們聚眾吸毒。」

　　他露出一絲困惑，繼續說：「但是周天月突然死了，我很意外，懷疑是不是鄭侖發現周天月背叛他，下手解決了周天月。擔心了兩天後，發現似乎並不是鄭侖做的案，而當時因為周天月的死，衛曉楠和孫偉明都進入警方視線，警方已經發現他們涉毒，這個時候拋出鄭侖的事，恰到好處。於是我寫了舉報信。」

　　聞錚認真聽完了，反問道：「你怎麼知道警方辦案的進度？」

　　他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衛曉楠和孫偉明涉毒，只以為是普通的兇殺案。但是班長就能肯定他們一定會知道這是一起涉毒案。

　　看似細微之處，似乎也說明了其他問題。

　　班長搖了搖頭，不肯再說。

　　聞錚道：「你要明白，你現在有涉嫌殺害周天月的嫌疑，並且還涉嫌引誘他人吸毒。」

　　班長還是不肯說。

　　不過他不說，恐怕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金邵鈞的緣故。他們兩個本來就有聯繫，金邵鈞還來過警局，對案情會更熟悉一些。由他告訴班長警方辦案進度，還是比較合理的猜測。

　　至於班長不想說，也算正常。聞錚已經發現，他在剛才的表述中，一直在極力撇清金邵鈞在案子裡的作用。

　　他可能是想一個人把能背的罪名都背了吧？

　　對比之前衛曉楠和孫偉明互相推脫的樣子，班長的確算是仗義的了。

　　聞錚暗暗嘆了一口氣，暫停審訊。

　　他剛回到辦公室，就發現喬修緊張地瞪著金邵鈞。

　　聞錚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現了什麼，看喬修的樣子，好像是金邵鈞做了什麼一樣。

　　「怎麼了？」聞錚隨口問。

　　喬修道：「他想跑。」

　　金邵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講講道理，這是在警局，我能跑到什麼地方。」

　　喬修不信，他剛才已經聽系統轉述過審訊室裡的情況，班長把責任全扛了，金邵鈞現在是清白的，他要是想走，誰能攔住他？

　　聞錚沖喬修壓壓手，讓他冷靜一點，然後說：「金先生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金邵鈞點了點頭，「正是。」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錄音筆，遞給聞錚，「這是周天月臨死之前，最後說過的話。」

　　「你從哪裡拿的？」聞錚問。

　　金邵鈞說：「周天月臨死之前的下午，親手遞給我的。」

　　喬修不太置信地看著金邵鈞，金邵鈞的意思……周天月是自殺？不可能啊，如果是自殺案，他又怎麼會出現？

　　金邵鈞說：「隔壁那個人是不是把整件事都告訴你了？他還有些不知道的情況，就讓我補充吧！」

　　聞錚想了一會兒，將他也送進審訊室，全程監控錄音。

　　金邵鈞便不打磕巴地說：「整個計劃，我都參與其中。甚至是我給班長出主意讓他找周天月的外婆，希望周天月顧念親情，能夠醒悟。

　　「後來，周天月狠心想不擇手段往上爬，也是我說服班長同意的。周天月在計劃之初就抱著必死之心，但是班長性格很善良，如果讓他知道了，他本來就反對我們的計劃，這下更加不會同意了。於是周天月和我背著他，將計劃調整了一下。周天月在計劃當天，通過自殺將幾個人全都送到警察視線裡，然後班長在合適的機會抖出鄭侖販毒的證據。」

　　聞錚問：「那你呢？」

　　金邵鈞說：「他們不知道我妹妹的事，以為我無慾無求，便只分給我善後的事情。但是我其實也有私慾，故意撇清自己有些卑劣，這才選擇在這個時候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們。」

　　聞錚拿著錄音筆按了播放，周天月的聲音在審訊室裡響起：「我叫周天月，我的死和任何人無關，是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