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修水利（上）

　　謝燎原其實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甚至連他想說的話也猜中了兩三分。

　　他心裡又軟又無奈，心想小手窩這個人啊，表面看起來張牙舞爪，好像比誰都厲害、比誰都社會，但其實心地比誰都善良，也比誰都容易心軟。

　　這樣的性子，其實最容易被騙了。

　　幸虧是遇見了他，要是遇見其他別有居心的人，能少吃虧嗎？

　　謝燎原簡直恨不得時時刻刻將他捂在自己「翅膀」底下。

　　但他不能這麼做。

　　因為羅烽火不是花瓶裡的小嬌花，更不是柔弱的小雞仔，他是雄鷹，雄鷹注定了要翱翔九天。

　　拘著他，他身上蓬蓬勃勃、閃閃發光的生命力，會「枯萎」的。

　　他暗暗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小手窩毛茸茸的小軟毛：「不用商量，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想支持。

　　他只想和小手窩辦個盛大的婚禮，向全世界宣告，小手窩是他的人了，然後把他和寶寶養在家裡，疼著、寵著，給他全世界最好的愛。

　　但羅葑顯然不需要這樣的愛。

　　他需要的是理解、鼓勵和支持。

　　只要羅葑需要，謝燎原願意放棄他那一點點小小的、自私的奢望，做他背後的男人。

　　羅葑看著他。

　　「老謝，你不要這樣，」他小聲哼哼著把腦袋埋進他寬闊的胸膛，「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這就不好意思了？」謝燎原悶笑了一聲，「那我們不如做一點兒更不好意思的事情吧。」

　　羅葑：「……！！！」

　　他被謝燎原抱到床頭，扯下小書皮，然後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存在包裹住了他的小訂書針。

　　啊啊啊！

　　羅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像是要炸掉，他又不敢出聲，喉嚨裡發出細細的、壓抑的小貓哼哼一樣的聲音，聲音都不穩了：「老謝！老謝你不要這樣！老謝你住嘴啊啊啊！又不是牛奶，不要喝啊啊啊！」

　　他歪在床頭船溪了會兒，紅著臉，面無表情斜了他一眼：「蔓菁乳好喝嗎？」

　　「好喝，」謝燎原笑著舔了下嘴唇，「不然你嘗嘗？」

　　「不要！」

　　他最後用嗒退幫的謝燎原，退都快被他訂腫了。

　　謝燎原的鼙鼓也腫了，更翹了。

　　洗澡的時候，羅葑的眼睛一直忍不住他鼙鼓上瞄，像個小色魔。

　　一直等回到床上，羅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網上說體外也有可能……我不會懷寶寶吧？！」

　　「不會……吧，」謝燎原也不是很確定，「要不明天我去買點兒藥。」

　　「不要！」羅葑翻了個面，趴在床上，「萬一真的有了，又打不掉，會對寶寶不好的。」

　　謝燎原：「……」

　　「算了算了，」他煩躁地又翻了個面，一臉就義的表情，「要是真懷了，大不了就生唄，老子又不是沒有生過！」

　　但是真的很疼啊！

　　羅葑在甜蜜和擔憂錯雜的情緒裡睡著了。

　　第二天就開始籌備抗旱救災的事。

　　「老謝，」羅葑一百個過意不去，從他身後摟著他的腰，悶悶道，「爸媽那邊……」

　　「你放心，」謝燎原握住他的小肉手，輕輕捏了捏，「我來說，他們不會反對的。」

　　「嗯，」羅葑悶悶地應了一聲，「老謝，對不起。等秋天豐收了，我們再辦婚禮，好不好？或者等我把這些錢都賺回來了，我們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你說在哪兒辦，我們就在哪兒辦，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不嫌棄，我這輩子就賠給你了。我給你……給你生一窩小崽崽，好不好？」

　　謝燎原悶笑一聲，一本正經道：「一窩太多了，養不起。」

　　羅葑：「……」

　　「那正好，」羅葑伸手狠狠掐了下他鼙鼓，「誰愛生誰生！老子才不想生！」

　　感動的氣氛都被老謝搞沒了，羅葑完全不想理他，拿著他的小本本，一邊盤算，一邊在上面寫寫畫畫。

　　機井都抽不出水來了，這說明地下水位下降得厲害，挖再深可能就會破壞到生態了。

　　打深機井。叉叉！

　　他們這兒地處內陸，氣候乾旱，農業基本全依賴灌溉，一個是打機井取深層地下水，一個就是引冰川和雪山融水匯成的時令河水澆地。

　　可是時令河也都快乾了啊！

　　冰川和雪山融水是季節性的，完全不受降水量影響，按說時令河不可能因為沒有雨水就乾枯，但一則長期乾熱無降水的天氣，蒸發量太大了，二則地下水位下降，會引起時令河水下滲加劇。

　　所以蜿蜒曲折地流淌到他們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接近斷流。

　　羅葑在本子上刷刷畫了個簡潔版樹狀圖。

　　一、解決蒸發；二、解決下滲；三、節水灌溉。

　　節水灌溉最好的方法當然是鋪設滴灌帶啦，讓水源直接作用於植物根部。下滲也早就有解決方法，挖U型防滲渠就行。

　　可是蒸發怎麼解決呢？

　　羅葑咬著筆桿，想啊想，就是想不出來。

　　謝燎原無奈地奪走他的筆：「你是農科專家嗎？」

　　對啊！專業的問題，當然要專業的人員解決啊！

　　羅葑恍然大悟，深刻地感覺自己似乎比從前更傻了。

　　他湊過去，在謝燎原臉頰上「啪嘰」親了一口，跳著跑了。

　　羅葑說幹就幹，當天就去L市農科院請專家。

　　又請了當地水文、環保和地質所的專家，實地考察之後，提出了兩種方案。

　　一個是從水源地機械抽水、地表管道輸送，優點是造價低，缺點是使用年限短，而且可能會對水源地生態景觀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一個是仿照X省坎兒井的方法，開鑿岩層，挖半地下式水渠，既能避免蒸發，也兼容了實用和景觀，缺點是造價貴。

　　羅葑當然想選後者啊！

　　可是原本預備辦婚禮的六千萬，加上他手裡閒置的兩千萬，再加上姜洋聽說火火要興建農田水利之後，又和謝燎原湊了一千萬給他，加起來一共才九千萬。

　　連一個億都不夠，還得省下錢鋪設滴灌帶。

　　怎麼辦怎麼辦？

　　核實預算之後，羅葑最終還是決定選擇後者。

　　水渠很快開挖。

　　羅葑幾乎忙成了一隻陀螺，整天灰頭土臉，不是在工地跟蹤工程進展，就是奔波於各個農業設施廠家，還請了懂行的農科人員，一家一家地比對質量和價格，最終拿到的每畝滴灌價格是六百。

　　散戶安裝滴灌，每畝的造價在一千至三千元，六百已經是保證質量前提下大批量鋪設能拿到的底價了！

　　羅葑拿著這個價格，挨村跑，登記願意安裝滴灌的農戶。

　　這地方土地貧瘠，大部分人都不富裕，而且習慣了機井大水漫灌，對於滴灌這種技術還抱著懷疑態度，都不願意自己掏錢鋪設滴灌，只有純靠天吃飯的農戶抹著淚說，只要地裡的秧苗能活，他們什麼都願意試。

　　可是他們都沒有錢。

　　羅葑開渠引水固然是為了小農場，但如果單單只是為了他的小農場，他投資好幾千萬開挖水渠，就沒有意義了！

　　他最終拿到的願意鋪設滴灌的農戶名單，一共兩千多戶，再加上他五百畝的小荒山，總共滴灌面積九萬三千六百畝。

　　預算……預算五千七百萬。

　　再加上開挖地下渠的七千多萬。

　　羅葑拿著小本本算啊算，算啊算，怎麼算至少都差三千多萬。

　　雖然等農戶豐收之後，這些裝滴灌的錢，都會按照合約慢慢還給他，可是，眼下他們最多只能籌措出一個零頭。

　　大頭還是要他來墊啊！

　　水利局和抗旱指揮部已經在他開挖水渠之後，把全部救災資金，都用於重災區的引水和水利設施建設了，假如滴灌帶鋪不了，從水源地引來的那點兒水根本不夠用，地裡的莊稼照樣會欠收。

　　這樣一來，反倒是他好心辦了壞事，害了大家呀！

　　羅葑簡直要急瘋了！

　　謝燎原看他白嫩嫩的臉蛋都開始爆痘了，有心幫忙，但他剛被小手窩「坑」了一個億，眼下根本拿不出那麼多流動資金。

　　他只能日日給他烹飪降火的菜，調了財務過來幫他重新核算造價，又請了律師，重新修訂了合同。

　　小手窩已經自費扛下了水渠建設工程，最起碼滴灌鋪設上保證他不要再吃虧吧。

　　謝燎原帶來的財務，最終把全部預算壓縮到了一億兩千三百萬。

　　減去農戶籌措的五百萬，還差兩千八百萬。

　　羅葑把下唇咬了一溜小齒印：「實在不行，開眾籌吧？」

　　「以你現在的身份，開眾籌，可能會遭遇非常大的輿論壓力，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謝燎原平淡地直視著他的雙眸，眼裡全是溫和鼓勵的笑意，「那就去做吧。」他始終會在背後支持他！

　　羅烽火在網絡上從來腥風血雨，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

　　於是，他在網絡上為「西北抗旱水利工程建設」發起了眾籌，眾籌款項兩千萬。

　　剩下八百萬資金缺口，他決定自己想辦法。

　　眾籌微博一發出去，瞬間轟動了整個網絡！

　　-羅烽火瘋了嗎？眾籌兩千萬興修水利？

　　-他農場的收益一年就不止兩千萬了吧，這點兒錢都拿不出來？再說他背後還有謝家。Emmm……總感覺這件事沒這麼單純。

　　-現在眾籌有幾個是真的？上回XX眾籌治病，結果爆出來家裡三套房兩輛豪車！呵呵。

　　-羅老師這回不賣種田人設了，改賣救災英雄人設了？

　　-我看他就是為了發國難財！救災水利有國家撥款，他一個流量藝人瞎摻和什麼？

　　……

　　這次，別說黑子了，就連羅烽火的粉絲，也都有些遲疑，心想他們愛豆賣菜賣得好好兒的，幹嘛突然眾籌興修水利？

　　這微博是他本人發的嗎？

　　不會是被盜號了吧。

　　除了個別死忠粉，大部分粉絲都對眾籌持觀望態度，大批黑子和路人黑瘋狂嘲諷謾罵，各大營銷號也紛紛揣測羅烽火眾籌背後的「目的」。

　　災區的個別粉絲發言，很快就淹沒在了輿論的汪洋大海裡。

　　西北最大的長絨棉和彩棉收購商@雲巔生態彩棉股份有限公司V還在他們公司的官博上說，他就在本地，羅烽火一個村一個村上門拉合同，根本就不是免費！一邊從農戶手裡收錢！一邊網絡眾籌！

　　就是為了發國難財！

　　……

　　微博一出，羅烽火瞬間被罵慘了。

　　熱搜上一溜負面詞條，全是謾罵，就連@Charming-4羅烽火的微博底下，也瞬間刷出了幾十萬條謾罵。

　　就連戰鬥力向來強悍的反黑組也無濟於事，被淹沒在群眾的汪洋大海裡。

　　作為反黑組成員，李芸青都氣哭了。

　　反黑組其他成員也都氣哭了。

　　@寰宇娛樂、@銘洋時尚、@Charming-4蔣萌、@Charming-4周子宥、@三〇二七官博相繼發博支持羅烽火，但也都被罵得很慘！

　　#羅烽火眾籌發國難財#足足掛在熱搜第一整整三個小時，被人翻來覆去的惡意揣測、指責、謾罵！

　　就連很多路人粉都在大家眾口一詞的指責中猶豫了、動搖了。

　　有人已經開始宣佈脫粉轉黑。

　　就在這個時候，八千萬粉絲的@央視新聞V突然轉發了@西北防汛抗旱V的一條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