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周圍萬籟俱寂， 雨絲落下來的聲音撓得人心癢癢。慕朗清側臉一熱， 然後不爭氣地轉移話題，漫無邊際地開著玩笑， 甚至還說了明景山莊的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慕朗清。」顧長弦打斷人。

　　慕朗清緩得差不多了，神色正常了一些：「怎麼了？」

　　顧長弦癱著臉，提醒道：「我剛才在告白。」

　　「嗯……」慕朗清看向別處，渾身發燙， 腦子里混沌一片。

　　顧長弦捏著人下巴，強迫慕朗清看自己的眼睛。

　　慕朗清：「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太陽沒曬。」

　　顧長弦指了指外頭的雨。

　　慕朗清立刻道：「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待會兒吃什麼？桂花糕好不好？」

　　顧長弦：「認真點。」

　　「哦。」慕朗清不自覺地想垂著腦袋。

　　顧長弦平靜道：「看我眼睛。」

　　「……， 」慕朗清很蒼白地評價了一下人的眼睛，「你眼睛真好看。」

　　顧長弦：「是讓你看裡面的人。」

　　慕朗清愣了一下，重新對上人的眼眸，看到了那雙澄澈的眸子里自己的臉。

　　油紙傘外頭的世界里， 雨聲淅瀝，蟲聲唧唧。天色灰蒙蒙的， 風涼雨也冷， 慕朗清偷偷地在人眸子里找風吹過的痕跡， 卻只看到傻乎乎的自己。

　　過了好久，慕朗清彎起了眼睛，鼓起腮幫子，偷偷地笑。

　　「好看麼？」顧長弦的聲音響起。

　　慕朗清仰著臉：「自然好看。」

　　「大言不慚。」顧長弦溫柔地看著人。

　　「顧長弦， 」慕朗清湊近了一些，笑容明亮，「你眼睛里那人是誰啊？」

　　顧長弦攬住柔韌的腰， 將人直接帶到懷裡：「我心上人。」

　　「嗯？」慕朗清趴在人胸前，心情愉悅，「怎麼稱呼？」

　　顧長弦看著人的眼睛，淡淡道：「顧夫人。」

　　「顧夫人？」慕朗清咀嚼了一遍，彎著眼睛，「你單方面決定的？」

　　顧長弦：「不是。」

　　「嗯？」慕朗清忍著笑，故意逗人，「可我覺得是。」

　　顧長弦眼裡的光淡了一些，板著臉：「我打算強迫他與我兩情相悅。」

　　慕朗清終於笑了出來，眼裡亮著光：「如何強迫？」

　　顧長弦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慕朗清。」

　　「嗯。」

　　顧長弦癱著臉開口：「我很喜歡你，不然……你也喜歡我吧。」

　　好的。慕朗清目光動了動，踮起腳尖，直接親了過去。

　　顧長弦的唇有些涼，呼吸卻很燙。慕朗清貼著人的唇，卻被人更激烈的攻勢逼得站不穩，唇舌交纏間，慕朗清覺得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

　　傘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雨絲飄下來，臉有些涼，睫毛濕了。天地間萬籟俱寂，風停雨驟，所有的聲音都隱去，好像只有這個火熱的吻是真實的。

　　慕朗清摟緊人，眼睛睜不開，沈迷在顧長弦的氣息中。不知過了多久，才和人分開。

　　慕朗清微喘著氣，發現已經身處自己的房間。

　　顧長弦和人額頭相抵，鼻尖相蹭時，感覺到慕朗清的鼻尖有些冰，低頭親了親人鼻尖。

　　慕朗清嘴唇泛著光，氣息不穩，一副剛被欺負過的可憐樣子。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慕朗清低聲道：「下次輕一些。」

　　顧長弦應了一聲，然後就吻了過去。

　　「……」你的下次真快。

　　這一次的吻很輕很溫柔，細膩色.情，甚至能聽到唇舌攪動帶來的口水聲。

　　慕朗清渾身無力，手指拽住人袖子，配合著這個輕柔纏綿的吻，覺得一直這麼吻著也不會膩。

　　顧長弦將手貼在人濕漉漉衣裳上，過了會兒，輕輕扯人衣帶。

　　慕朗清身體一僵。

　　「嗯？」顧長弦親了親他側臉，剝去人外衣。

　　慕朗清有些始料未及，腦袋有些大，特別緊張：「是要……做那種事嗎？」

　　顧長弦反應了一下，平靜道：「給你換衣服。」

　　慕朗清這才感覺到濕漉漉的衣服一直貼在身上，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聲音像蚊子哼一樣：「我都被你弄濕了。」

　　說完又眨眨眼，補充了一句：「我是說衣裳。」

　　顧長弦：「……」

　　「這是乾衣裳，」顧長弦淡定地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自覺轉過身，「自己換上。」

　　慕朗清抱著乾衣裳，問：「你不換？」

　　顧長弦：「不用，我不會著涼，」

　　慕朗清抱著乾衣裳，喊道：「顧長弦！」

　　「嗯？」

　　慕朗清露出白白的牙齒：「你真的不看我換衣服嗎？」

　　「……」

　　慕朗清軟著聲音：「你的心上人在換衣服~」

　　「快點，」顧長弦耳垂發燙，「待會兒著涼了。」

　　慕朗清笑著將濕衣服扒拉下來，嘴裡跟人說話：「每次和你親親都很舒服。」

　　顧長弦：「……」

　　慕朗清將衣服往下拉了拉，腦袋露了出來，很純潔地解釋道：「不是那種舒服，是那種舒服。」

　　顧長弦：「哪種和哪種？」

　　慕朗清想了想，說：「不是想和你睡的那種舒服，是軀體和靈魂、五臟六腑都很舒服。」

　　顧長弦輕笑：「你猜為什麼？」

　　慕朗清跳到人面前，彎著眼睛：「可能是我太喜歡你了吧。」

　　顧長弦湊近人，壓低聲音：「那再讓你舒服一下？」

　　「不要，」慕朗清推人腦袋，笑著躲了躲，「今天已經飽了。」

　　顧長弦捏了捏人的臉頰，單手扯過乾毛巾，給人擦頭髮。

　　慕朗清一直在傻笑。

　　「笑什麼？」顧長弦刮了刮人鼻尖，眼裡多了點溫柔。

　　慕朗清勾著人脖子，眼裡明晃晃的：「我一想到以後可以跟你做很多事就很開心。」

　　顧長弦眼裡的溫柔愈甚，輕輕地給人擦著頭髮。

　　慕朗清仰著臉，給人一一列舉：「我們以後每天都可以親親、抱抱、睡覺……睡各種姿勢的覺。」

　　顧長弦：「好了，別說話。」

　　慕朗清不安分地勾人衣領，白白的手指頭動來動去：「你願意嗎？」

　　顧長弦面無表情：「不願意。」

　　慕朗清露出早已看透一切的壞笑：「肯定是因為不會。」

　　顧長弦被戳中了，沒有說話。

　　「不會可以學，學不會可以慢慢來，」慕朗清扯了扯人衣領，輕輕地踮起腳尖，「雖然你不如我有天賦，但我不會嫌棄你的。」

　　……顧長弦敲人腦袋，板著臉：「你在說什麼？」

　　「床事啊，」慕朗清認真道，「這種情況下說這種事多順其自然啊。」

　　顧長弦心底一陣燥熱，目光暗了幾分：「慕朗清。」

　　「嗯？」

　　你到時候不要哭。顧長弦沒有說話，擦了擦人毛茸茸的腦袋，淡淡道：「擦乾了。」

　　「沒有，」慕朗清搖了搖頭，特別認真地說，「從里到外都是濕的。」

　　於是顧長弦面無表情地繼續給人擦頭髮。

　　慕朗清幽怨地嘆了口氣，撲到顧長弦懷裡：「你算哪門子狐狸精啊？」

　　顧長弦板著臉。

　　慕朗清眨眨眼：「九條尾巴的狐狸應該更會勾人啊……」

　　顧長弦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但仍不計前嫌地給人擦頭髮。

　　「這次乾了。」顧長弦用指尖輕輕地觸碰人發梢。

　　「嗯，」慕朗清踮腳親了人一下，彎著眼睛，「給你的獎勵。」

　　顧長弦板著臉。

　　慕朗清盯著人的臉，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於是很拽地說道：「再對我板臉，我就把你休了。」

　　「閉嘴。」顧長弦面無表情地揉了揉人頭髮。

　　慕朗清眯著眼：「還凶我。」

　　顧長弦忍不住捏人的腮幫子。

　　慕朗清仰起臉，氣呼呼地說：「不聽話就把你休了。」

　　顧長弦看著人。

　　「不要以為我捨不得。」慕朗清凶巴巴地親了人一下。

　　顧長弦直接扛起人，扔到床上。

　　慕朗清飛快地往最裡頭縮，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剩雙黑黑亮亮的眼睛露在外頭。

　　顧長弦站在床邊，看到人滑稽的樣子，繃著臉。

　　慕朗清：「不好了，顧長弦要欺負人了！」

　　顧長弦：「……」

　　慕朗清：「顧長弦要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我了！」

　　顧長弦沒理會人，淡定地躺在人身側，扯了些被子過來。

　　過了會兒，慕朗清帶著更多的被子滾了過來，給了人好多被子，並且像模像樣地給人掖好被角。

　　顧長弦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

　　慕朗清覺得自己剛才用錯了詞，改口道：「不，其實我還是有縛雞之力的。」

　　顧長弦：「什麼？」

　　「好奇嗎？」慕朗清貼著人，手慢慢地往下挪，勾著唇道，「你要不要感覺一下？」

　　顧長弦面無表情：「不好奇，睡覺。」

　　「哦。」慕朗清悻悻地縮回爪子，鑽進人懷裡，腿自覺地搭在人腿上，蹭了蹭。

　　顧長弦：「……別亂動，好好睡。」

　　慕朗清立刻道：「我不想當你心上人了，都沒有蹭蹭的特權！」

　　於是顧長弦湊近了一些，板著臉讓人蹭。

　　慕朗清終於如願以償地蹭到了人，又伸出小舌尖，湊過去舔人的唇。

　　……顧長弦按住人手腕。

　　慕朗清震驚道：「快來看！顧長弦把人騙到手就不讓親了！」

　　……顧長弦沒有解釋，直接堵住人的唇，身先力行地證明自己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