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顧長弦口味很重地湊過去。

　　「幹甚麼？」慕小鳥拿翅膀捂住自己的眼睛。

　　顧長弦：「你說呢？」

　　「……， 」慕小鳥從翅膀的縫隙中看人， 乖巧地問，「你能接受純精神的愛戀嗎？」

　　顧長弦：「不能。」

　　慕朗清愣了一下， 憤怒道：「你真庸俗！」

　　顧長弦眼裡帶了點笑意，很庸俗地親了親毛茸茸的小腦袋。

　　慕朗清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腦袋，痛心疾首地譴責道：「沒想到你對一隻小鳥都能下得去嘴！」

　　顧長弦淡淡道：「你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慕小鳥警惕地捂住自己屁股。

　　顧長弦：「……」

　　顧長弦故意湊近了一些。

　　慕朗清鳥軀一陣，黑色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來轉去。

　　「慕朗清。」顧長弦低低地喚道， 說話的聲音撩得人心癢癢。

　　慕朗清閉上眼睛，視死如歸道：「親吧！」

　　過了好一會兒， 想象之中的親親仍沒有落下來，慕朗清試探地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瞟人。

　　「傻不傻？」顧長弦輕笑。

　　慕朗清有些失落，翅膀蔫蔫地垂了下來：「……你果然對我沒有非分之想了嗎？」

　　「不是非分之想， 」顧長弦耐心地糾正，「是行周公之禮。」

　　實質有區別嗎？慕朗清抱住小小的自己， 心底有些害臊， 心跳一下又一下的。

　　「慕朗清， 」顧長弦輕輕地撫摸著掌心毛茸茸的一團，聲音溫柔，「我想與你行周公之禮。」

　　慕朗清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一時間沒忍住， 奔放道：「我想上你！」

　　顧長弦怔了一下，心底的冰山如同被暖陽融化，輕聲調侃：「就你這樣？」

　　慕朗清張開翅膀， 向人展示自己的英姿，不服氣道：「你歧視鳥嗎？」

　　「嗯。」顧長弦坦蕩地承認了。

　　「……」慕朗清被噎得說不出話，掉了好幾根毛，半晌後，才憋出一句，「你等著。」

　　顧長弦：「好。」

　　慕小鳥覺得自己被欺負了，扭過屁股，自個生悶氣。

　　顧長弦只好哄道：「你到時候打算怎麼欺負我？」

　　慕朗清果然什麼都忘了，立刻挺著胸膛，興致勃勃地展望未來：「我要把你綁起來，逼你叫我哥哥，不，叫相公，叫一聲撞一下，讓你在我身下哭著求饒。」

　　顧長弦淡淡道：「什麼是叫一聲撞一下。」

　　慕朗清不知想起了什麼，快速拿翅膀捂住自己的臉，興奮地直掉毛。

　　「……」怎麼這麼蠢？

　　顧長弦平靜道：「那樣會不會太過分？」

　　慕小鳥眼睛里閃著光，憧憬道：「不會啊，是情趣。」

　　顧長弦：「哦。」

　　慕朗清越想越興奮，整只鳥都縮在人懷裡，偷偷蹭啊蹭。

　　「我們現在在哪兒？」慕小鳥歪著腦袋。

　　顧長弦：「你家。」

　　慕小鳥立刻正襟危坐：「那你有沒有跟我那群可愛的鄰居打招呼？」

　　顧長弦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哭笑不得：「他們一直躲在門口偷看，不過來。」

　　慕小鳥揮揮翅膀：「你太凶了！」

　　顧長弦：「哪裡凶？」

　　「哪裡都凶，」慕小鳥目光有些猥瑣，意有所指，「那裡最凶。」

　　顧長弦湊近了幾分。

　　慕小鳥後退了兩步，警惕道：「你要對一隻弱不禁風的小鳥做什麼？」

　　顧長弦：「 做很凶的事。」

　　「你——」慕小鳥有些熱，狼狽地揮了揮羽毛，給自己降溫，「你跟誰學的？」

　　顧長弦看著眼前小東西，眼裡有了幾分促狹的笑意，低聲道：「多虧內人教導有方。」

　　……不是說我。慕小鳥冷靜地往被子里鑽，剛進去，就被人拽住尾巴。

　　「不要拽你內人！」慕小鳥氣呼呼地踢人開的手，倔強地鑽進被窩里，過了會兒，露出個小腦袋。

　　「對了，」慕小鳥問，「城主府里的事情怎麼樣了？那些人好了嗎？」

　　顧長弦：「嗯，一切都好。」

　　慕朗清點點頭，盯著床上細碎的紅色的小羽毛，突然道：「顧長弦。」

　　「嗯？」

　　慕朗清揮揮爪子，悶聲道：「我白白吃了那麼長時間的醋。」

　　「嗯？」顧長弦失笑，「你吃什麼醋了？」

　　慕小鳥凶巴巴道：「我一直都想把你的那只白月光煮了。」

　　顧長弦：「真惡毒，連自己都不放過。」

　　慕朗清抬腳，在人手上踢了一下，氣呼呼道：「你什麼都知道，但是都不告訴我。」

　　顧長弦：「現在不就知道了？」

　　慕朗清頓了一下，突然眼裡一亮，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對我心懷不軌？」

　　「……，」顧長弦癱著臉，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好了——」

　　「我就知道！」慕朗清興奮地打斷人，「那你還在我面前裝啊裝，又是保持距離，又是讓我自重，還不和我睡覺。」

　　顧長弦：「……」

　　慕朗清胸有成竹地背著爪子，在床沿上自信地踱來踱去：「每天都板著臉，動不動就凶我！還裝作清心寡慾的樣子！現在想想，一定是欲拒還迎，想引起我的注意。」

　　顧長弦冷靜道：「你想多了。」

　　慕小鳥壞笑：「那你為什麼每晚都偷偷看我睡覺，還裝作不小心親我？」

　　顧長弦：「……安靜。」

　　但慕朗清安靜不下來，高興地在床上打滾：「哈哈哈顧長弦你怎麼是這種人？」

　　顧長弦看著小東西在床上亂滾，心底生出幾分無力。

　　慕小鳥撲騰著翅膀，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起來：「你當時把我趕去劈柴掃後山，然後躲在山洞里偷偷看了我一上午！還有……」

　　顧長弦癱著臉，聽著人喋喋不休地舊事重提。

　　「不行不行我肚子痛……」慕朗清這才發現類似的事情太多了，說也說不完，笑得肚子疼。

　　顧長弦面無表情：「慕朗清。」

　　「嗯？」

　　顧長弦：「低頭。」

　　慕朗清不明所以地低頭，然後就看到了滿床飄零的碎小的紅色翎羽。

　　有些崩潰……

　　慕朗清一下子就笑不出了，乖乖地站立在床沿上，拿翅膀裹好即將光禿禿的自己。

　　顧長弦輕輕彈它腦袋：「不笑了？」

　　慕朗清這次穩住了，沒打趔趄，認真道：「我錯了，再也不笑了。今後一定會沈穩懂事，不苟言笑。」

　　顧長弦嘴角有了微小的弧度，目光溫柔。

　　慕小鳥對著那雙眼睛，心臟都不會跳了，表情呆呆的，腦子里空白一片。

　　「小丑鳥。」顧長弦被逗笑。

　　「……，」慕朗清這才回過神來，氣呼呼瞪著人，罵了回去，「你才醜！」

　　「讓我看看。」顧長弦湊過去，認真地打量著小東西。

　　慕朗清拿翅膀遮住眼睛，彆扭地退了兩步，不讓人看。

　　顧長弦忍著笑，輕輕刮了刮毛茸茸的腦袋：「胖乎乎的。」

　　「……哪有，」慕朗清的聲音低如蚊吶，自欺欺人，「虛胖，都是毛。」

　　顧長弦勾起唇角：「是這樣？」

　　慕朗清嚴肅道：「嗯，一定是這樣。」

　　畢竟我吃的那麼少，沒道理胖。

　　顧長弦撫摸著掌心圓鼓鼓的小東西，突然特別想抱抱他的慕朗清。

　　慕小鳥盯著人的眼睛，猜測道：「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貌驚艷了？」

　　顧長弦：「……」

　　顧長弦淡定道：「只是非常好看，還沒到驚艷的地步。」

　　那也很不錯了。慕朗清心裡開心，啄了啄人的手指頭：「上床，賞你和我睡一起。」

　　顧長弦：「……」

　　「你這麼大，睡覺不要翻身，會壓扁我。」慕小鳥又嬌弱又尊貴，生怕自己睡不好，不厭其煩地告訴人許多注意事項。

　　顧長弦應了一聲。

　　慕朗清整只鳥都縮在人胸口，歪著小腦袋聽那強有力的心跳聲，過了會兒，用翅膀拍了拍人胸口，嫌棄道：「好吵。」

　　慕小鳥往下挪了挪，對著人腹肌流口水。整只鳥又往下滑，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但沒一會兒就被一個硬硬的東西磕得疼。

　　還沒來得及感受，就被一雙手強行捏回了胸口：「別鬧。」

　　慕朗清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拿爪子撓了撓人胸口，壞兮兮道：「顧長弦。」

　　顧長弦淡定地捏著它爪子：「晚安。」

　　「我就不信你能睡著？」慕小鳥眨眨眼睛，悄悄地爬到人耳邊，「你那裡漲不漲？我給你啄一啄哦。」

　　顧長弦：「……」

　　慕朗清：「我可會啄了。」

　　顧長弦面無表情：「慕朗清。」

　　「哎。」慕小鳥有恃無恐，拿翅膀包裹住自己，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

　　顧長弦淡淡道：「你明早是不是想吃五顏六色的毛毛蟲？」

　　好惡毒。慕朗清狂搖腦袋，羽毛的顏色都黯淡了一些：「不啄了！我開玩笑的！」

　　顧長弦：「睡覺。」

　　「好。」慕朗清哭唧唧地趴在人胸口，害怕得一下子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