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全听不懂。雖然想多少學習些網絡的相關知識,但是,依舊完全跟不上。這業界果然很深奧。
「要更換那個VP什麼的機器?今天是為了針對那個去了解狀況嗎?」
室見點頭︰
「詢問現有機器的規格,必須掌握實際上性能不足的情況。也許是回路本身造成阻礙,不過這是社長承接下的案子,一定要從頭將所有信息厘清才行。」
「又是社長接下的案子嗎?」
肩膀無力地垂下。真是的,那禿頭總是毫不負責地將半途而廢的工作丟給我們。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一點把工作交給我們,或是談好細節之後再說。
「除了社長以外沒有人去洽商嗎?這個公司只要有個業務負責和客戶聯絡的話,應該就會輕松許多。」
室見聳聳肩︰
「社長認為不管有幾個業務都無法變成販賣的商品。案子要靠自己的門路取得,剩下來只要交給工程師就好了。」
「……唉。」
也就是說,駿河系統公司的案子基本上都是經由社長承包的嗎……這個結論真是令人絕望。販賣的商品……是指我們嗎?
「請問……」
那天在便利商店閱讀的專題報導浮現在腦中。工兵最後決定開口詢問︰
「我們公司是……人材中盤商嗎?」
「什麼?」
「就是利用販賣人材獲取利益……抱歉,因為我听說有這種公司。」
室見目瞪口呆地看著工兵一陣子後,突然笑了出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公司是人材中盤商?不可能啦。」
「……是嗎?」
「因為我們公司沒有派遣公司執照啊。就算想要販賣人材,法律上也是禁止的。」
簡單明了的答案。
工兵松了一口氣︰
「咦?但是社長有提到人工啊,還有稼動率提高至四成。」
「普通的SI(注︰系統整合)公司也會販賣工時,承包案子時將人事費用列入估價項目是很正常的吧?人材中盤商不是販賣案子,而是販賣人力,只決定期限跟人數,契約期間內完全听從客戶的指示,不管能力是否有符合。跟我們公司完全不同。」
「那我們公司是……普通的SI公司嗎?」
「不過是間DQN(注︰源自電視節目《目擊!DQN》,內有許多缺乏常識的舉動,故引申為腦殘、脫線等負面形容詞)公司罷了。」
嗚哇啊啊啊啊!果然!
「但是你為什麼會在這間公司呢?以你的才能應該能到……更大型的公司啊?」
工兵感到疑惑。這一個禮拜的相處讓他充分了解室見優秀的工作能力。只要她有意願,輕職應該不難。
听到工兵的疑問,室見別開視線。低喃的話語從櫻花色的唇瓣傳出︰
「大型企業不一定好,不管做什麼都要依照程序及申請,沒有權限卻要負責。這間公司還比較好呢,雖然蠻不講理的事情很多,但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事。」
……?
工兵露出訝異的表情。
室見的口氣很明顯就是知道大型企業的內情,代表……曾經待在別家公司?這個人不是應屆就職,而是中途就業嗎?
(室見到底是幾歲啊?)
雖然海鷗說「去問本人吧。」但是工兵實在沒有勇氣當面詢問女性的年齡。
最後終于想出一個對策︰
「雖然不是剛才那個話題今天早土電視上有十二生肖佔卜,我是兔年生的,今天好像是幸運日喔!室見是哪年生的?」
「不知道。」
……咦?
「血型和星座什麼,我都沒有興趣,也沒有去查。」
「不知道血型很糟糕吧?發生意外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一定要知道血型才能輸血吧?」
「沒問題,我簽運很強,七分之一的機率我也可以抽中的。」
「血型只有A、B、O、AB四種而已!」
基本上就完全搞錯了啊!
看來必須擬定新的策略。問她小時候流行的音樂?或是以前看過的電視——
工兵因為陷入沉思而差點錯過目的地。室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在發什麼呆啊!」
室見生氣地瞪著工兵。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抵達公司玄關,入口處掛著「堀留證券股份有限公司」的招牌。
室見無奈地長 T艘豢諂br />
「你振作一點,我能理解你第一次拜訪客戶的興奮心情,但是你做了什麼蠢事可是會影響到公司信譽,給我打起精神。」
「……是。」
工兵低下頭,畢竟不能說出自己室見的年齡。室見將工兵的沉默視為反省,緩和自己的表情,左手叉腰用右手背輕敲工兵的胸口︰
「不用擔心,今天由我跟客人洽商,你只要像裝飾品一樣坐在旁邊就好了,不說話就不會失敗了。」
室見的語氣充滿自信。
工兵默默低著頭。的確……不管外表如何年幼,室見都是個資深工程師,只要照她說的做一定不會有錯。
——應該是這樣沒錯。
「……等一下,這只是在開玩笑吧?你不說話我怎麼會懂?」
狐狸眼楮的男性用力拍打桌子。
堀留證券公司大樓二樓老舊的接待室飄蕩著緊繃的氣氛。室見和工兵並肩坐在窗邊,桌子對面是此件案子的客戶。雙方都沒有踫端出來的咖啡,洽談已經過了十分鐘,但是工兵他們尚未和顧客交換名片。
「就跟您說過很多次了。」
室見帶著生硬的口氣說道,臉頰的肌肉僵硬。雖然嘴角勉強掛著擠出的笑容,但眼角卻感覺不到笑意,以銳利的目光看向男子︰
「我是此案的負責人,代表駿河系統公司的系統工程師,帶領櫻阪一同前來調查貴公司的機器現況。」
「負責人、負責人。」
男性諷刺地說道,將身體靠在沙發上後翹起二郎腿︰
「像你們這樣的新人嗎?請不要耍我,我拜托你們社長指派一線的工程師,他也說會派一個擁有大規模基礎設施經歷的資深工程師。結果呢?竟然派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小毛頭過來。」
室見忍著怒火再次說明︰
「我們公司負責網絡案子的人是我。有在數百個據點架構WAN(注︰廣域網)的經驗。六本松沒有違背您的意思。」
「那麼證照呢?你有什麼證照嗎?你有CCIE或網絡專員資格嗎?」
「……」
男性用鼻子「哼」了一聲後歪著頭︰
「只出一張嘴很簡單,但如果你們不能證明自己的能力,我根本就不能安心委托你們這種中小型供貨商。但是你真的是工程師嗎?不是助理嗎?」
工兵隱約听到碾碎物品的聲音,才發現室見捏碎了手中的原子筆。不祥的氣息從室見的體內散出。
槽……槽了。
工兵豎起全身的汗毛。氣氛愈來愈僵硬,肌膚感到一陣陣刺痛。和一個禮拜前相同,這是室見爆發的前兆。
「該怎麼做,您才會接受呢?」
室見發出顫抖的聲音。
「提出業務經歷證明可以嗎?還是必須請六本松過來對我的經歷做保證呢?」
「……什麼?那種一定是事先套好吧?總之請你們派出更適當的人選,如果因為信任你們而發生問題的話,被嘲笑的可是我們公司。」
完全無法進一步洽談,對方宣告交涉終止。
忽然響起某種斷裂聲。室見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拿記事本敲打桌子。工兵狼狽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請等一下!」
工兵連忙出聲阻止室見,強拉她的外套衣讓她坐下。
「……嗚喵!」
失去平衡的室見一屁股坐下沙發,揚起一片塵埃。她倒在沙發上看著工兵。棕色的雙眼中蘊含著混亂、動搖及怒氣。糟糕,不小心下手了。但是沒有其他辦法,如果讓室見失控的話-定會引起暴力事件。工兵感受室見如針刺的視線,一邊面向男性。
男性驚訝地看著工兵︰
「……你是?」
「我是櫻阪,與室見同部門的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