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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的五十道陰影I:調教》第4章
【第四章】

  來吧,吻我吧。我在心裡懇求他,但我動不了,一種奇特且陌生的需求,使我動彈不得。只能完全任他擺佈。我意亂情迷地盯著克里斯欽·格雷那精雕細琢的嘴唇。他低頭看著我,眼眸半閉,瞳色變深。他的呼吸加重,而我幾乎完全喘不過氣。我在你懷裡呢,吻我,拜託你。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輕輕搖頭,像是在回答我沒有說出口的要求。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眼裡映出某種新的決心,一種鋼鐵般的堅定意志。

  「安娜塔希婭,妳最好避開我,我不是適合妳的男人。」他輕聲說。

  什麼!這句話是哪裡冒出來的?我才應該是下判斷的人吧。我不解地抬頭看他,腦海裡只能想到自己被拒絕了。

  「呼吸,安娜塔希婭。吸氣,我先扶妳站穩。然後我要放開妳了。」他低語!溫柔地拉開距離。

  腎上腺素在我體內飆竄,從差點被單車騎士撞倒。到被克里斯欽擁在懷中,一連串的刺激害得我既興奮又虛弱。不要!我的靈魂在他放開我時哭喊著,幾乎要發狂。他雙手搭著我的肩膀,保持一臂的距離,仔細地觀察我的反應。我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只有自己渴望被他親吻,雖然我已經表示得該死的明顯。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他不想要我,我徹底的把這個咖啡約會搞砸了。

  「我沒事了。」我吸口氣,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你。」我羞愧地低語。我怎麼會自作多情到這種地步!我需要離他遠一點。

  「謝什麼?」他不解,手還扶在我肩上。

  「救了我一命。」我低聲說。

  「是那個白癡逆向行駛。還好我也在,一想到妳可能會發生意外,就讓我毛骨悚然。妳要不要到酒店裡來坐一會兒?」他鬆開我,雙手放在身側。

  我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我甩甩頭想讓腦子清楚些,現在我只想離開。所有那些曖昧不明、模糊不清的期望,都被粉碎了。他不想要我,我在想什麼,我咒罵自己。妳有什麼能讓克里斯欽·格雷渴望的?我的潛意識嘲笑著自己。我伸臂環住自己,轉身面對馬路,看到小綠人燈號出現時鬆了一口氣。我快速通過馬路,格雷就跟在我身後。到了酒店門外,我很快轉身向他,但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謝謝你的茶,以及答應讓我們拍照。」我喃喃說著。

  「安娜塔希婭,我…」他頓了一下,聲音裡的痛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情願地抬眼看他。他伸手爬梳過頭髮,眼眸裡帶著些許悲傷。他似乎受了打擊,神情失落。精心維持的自制全都化為烏有。

  「什麼事,克里斯欽?」他話沒說完,我就不耐煩地搶白,反正他什麼也沒說出來。我只想離開,我需要帶著那虛弱且傷痕累累的自尊離開,而後想辦法細心呵護等它復原。

  「祝妳考試順利。」他低語。

  啊!這就是他看起來如此淒慘的原因!這就是偉大的道別!只是祝我考試順利!

  「謝謝。」我無法掩飾聲音中的挖苦。「再見。格雷先生。」

  我舉步離開。微微驚訝自己竟然沒有絆到腳。不再看他一眼,我往地下停車場走去,消失在人行道盡頭。

  我走入那由水泥打造、黑暗冰冷的停車場。慘淡蒼白的日光燈在頭頂閃爍,我雙手抱頭靠在牆邊。我在想什麼啊?不請自來的淚水滿溢眼中。為什麼要哭?我跌坐在地上,為了這愚蠢的反應生自己的氣。我屈起雙膝用手抱住,想讓自己縮得越小越好。也許我變小了,這莫名其妙的痛苦也會跟著減少。將頭抵著膝蓋,我任由荒唐的淚水恣意奔流。我因為失去了自己從未擁有的東西而傷心,真是荒謬。我為了某些從來不屬於我的東西,畏悼我那消失的希望、夢想,還有錯誤的期盼。

  我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好吧…雖然在籃球或排球比賽時,我永遠都是最後被選上的那一個,但我可以理解,因為一邊跑步還要一邊做其它的事,例如彈跳或丟球,這些都不是我擅長的。我對任何一種運動都不在行。

  至於戀情,我從來沒讓自己陷進去過,從來沒有。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我太蒼白、太苗條、太邋遢、肢體太不協調……我還可以將這張缺點清單繼續列下去,所以只要有可能的愛慕者出現,向來都是我先拒絕人家。化學課上有個男生很喜歡我,但從來沒人能引起我的興趣——除了該死的克里斯欽·格雷。也許我應該對保羅·克雷頓和荷西·羅德裡蓋茲這樣的人好一點,雖然我很確定他們不會被人發現孤單地躲在黑暗處啜泣。也許我需要好好大哭一場。

  停止!現在就停止!我的潛意識象徵性地對我大吼,雙手抱胸斜斜地站著,一腳失望地在地上輕點。進車裡去,回家吧。好好唸書,把他忘了…立刻!不要再自怨自艾了。

  我平靜地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振作起來!史迪爾。我走向凱特的車,擦去臉上的淚水。我不會再想起他了,就把這個意外當成某種人生經驗,然後專心準備考試。

  ***

  我到家時,凱特正坐在餐桌旁面對她的筆記型電腦,歡迎我回家的笑容在看到我時迅速消失。

  「安娜。怎麼回事?」

  噢!不要…不要進行凱瑟琳·卡凡納調查庭。我用「現在別來煩我,卡凡納」的表情對她搖搖頭,但效果和面對盲胞及聾啞人士差不多。

  「妳哭過了。」有時她這種明察秋毫的特殊天分,真是煩死人了。「那個混賬對妳做了什麼?」凱特破口大罵。而她的表情…哎,還挺嚇人的。

  「什麼也沒有,凱特。」問題也就出在這裡。想到這,我臉上浮起一個苦笑。

  「那妳剛才為什麼哭?妳從不哭的!」她說,聲音放柔了些,綠色大眼裡盛滿了關切。

  她站起來伸出兩手用力將我摟住,我必須說點什麼讓她鬆手。

  「我剛才差點被一位單車騎士撞倒。」我就只能說到這裡了。但這成功的使她分心,不會再去聯想到…那個男人。

  「天,安娜,妳沒事吧?妳有受傷嗎?」她退開一步。用眼睛快速地打量我全身。

  「沒有。克里斯欽救了我。」我輕聲回答,「但那個當下真的很可怕。」

  「我想也是。咖啡好喝嗎?我知道妳不愛喝咖啡的。」

  「我喝了茶。還好啦,沒什麼可以講的,我不知道他幹嘛要約我。」

  「他喜歡妳啊,安娜。」她放開我。

  「不會繼續了!我不會再和他見面。」很好!我試著讓自己聽起來實事求是。

  「是嗎?」

  糟糕。她好奇起來了。我走向廚房,不讓她看到我的表情。

  「沒錯……他其實不太像我的菜,凱特。」我盡力輕描淡寫。

  「什麼意思?」

  「凱特,這很明顯吧。」我轉過身面對站在廚房門口的她。

  「對我來說不明顯, 」她說。「好吧,他是比你有錢沒錯,但他也比絕大多數的美國人都有錢啊!」

  「凱特,他很…」我聳肩。

  「安娜!看在老天份上。我到底要告訴妳多少次?妳的條件好得很!」她打斷我的話。哦。別!她的長篇大論要開始了。

  「凱特,拜託,我得唸書了。」我快速阻止她。她不悅地皺眉。

  「妳要不要看看那篇訪問?我寫完了,荷西拍到一些很不錯的照片。」

  我需要藉由畫面來讓我想起那位克里斯欽。我不想要妳,格雷嗎?

  「當然。」我擠出一個微笑掛在臉上,慢慢移到筆記型電腦旁邊。他就在那裡,從黑白照片裡看著我,發現我配不上他。

  我假裝閱讀訪問稿,但其實一直緊盯著那對眼眸,想從照片中找出一些為什麼他不適合我的線索——以他的說法而言。忽然間,一切都不言而喻了,他的俊美太耀眼,我們像從兩個不同世界走出來的人。我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就像飛得太靠近太陽的伊卡洛司,最後終會墜毀化為灰燼。他說得有道理,他不是適合我的男人。這就是他的意思,也讓他拒絕我這件事變成容易接受……得多。我知道我可以撐下去。

  「很不錯耶,凱特。」我擠出話。「我要去唸書了。」我對自己發誓,暫時不能再去想他,打開上課筆記,我開始唸書。

  一直等到我上了床準備就寢,我才容許思緒回到今天那個奇特的早上。我一直回想他那句「我不來女朋友那一套」,也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一段。尤其是當我倒在他懷裡,用盡全身每一個細胞發揮念力求他吻我的時候。他早就提過這些了,他不想要我當他女朋友。我翻個身懶懶地想著,可能是在禁慾吧。我閉上眼睛任由思緒開始漂流,也許他守身如玉,但也不是為妳守的,我那昏昏欲睡的潛意識給了我最後一擊,緩緩進入我的夢中。

  那一晚。我夢到銀灰色的眼睛,咖啡奶泡上的樹葉拉花,我在黑暗之處奔跑。眼前只有一線黯淡的光。我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奔向某件事或是逃離它?一切都太過模糊了。

  ***

  我放下筆。結束了,期末考結束了,我覺得自己正無來由地傻笑,這可能是整個星期來我第一次笑。今天是星期五,今晚應該要好好慶祝一番,真正的慶祝,我可能還有機會喝醉呢!我從來沒有喝醉過。

  我瞄一眼大教室另一端的凱特。她還在埋頭振筆疾書,距離考試結束只剩五分鐘。就這樣了,我的學生生涯就在此結束,永遠不必再和一群沒耐性又難相處的同學們排排坐。我在心中開心且優雅地翻著觔鬥,心知那是我唯一可以這麼做的地方。凱特寫完了,放下筆往我這邊看過來,我發現她也是一臉傻笑。

  ***

  我們開著她的賓士跑車回到公寓。拒絕討論最後一科的考卷。凱特比較在意她今天晚上要穿什麼去酒吧,而我忙著在手提包裡找鑰匙。

  「安娜,有妳的包裹。」凱特站在門前的階梯上,手裡拿著一個棕色的小紙箱。

  怪了,我最近沒有從亞馬遜網站訂東西。

  凱特將紙箱遞給我,接過我手上的鑰匙開了門。

  紙箱上面寫著「致安娜塔希婭·史迪爾小姐」,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地址,可能是我老媽寄來的吧。或是雷伊。

  「可能是我爸媽寄來的。」

  「打開看看!」凱特非常興奮,走進廚房去拿我們的「慶祝期末考結束萬歲香檳」。

  我打開紙箱,裡面是個鑲皮的盒子,內有三本看起來一模一樣、年代久遠但保存相當良好的布面精裝書,還有一張白色小卡,小卡的一面有用黑色墨水、手寫的工整字跡。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那裡有危險?妳為什麼不警告我?』

  『淑女會清楚該如何保護自己,因為小說教導了她們這些伎倆…』

  我認出這段話來自《黛絲姑娘》。如此諷刺的巧合,使我震驚,因為我才剛花了三小時在期末考試裡介紹湯馬斯·哈代的文學作品,也或許不是巧合……可能是某種蓄意安排。我仔細檢視那些書,是三冊合輯的《黛絲姑娘》,我打開封面,首頁用古老的字體寫著

  『倫敦傑克·R·奧思古,麥伊凡出版社。一八九一年。』

  我的天,這些是首刷本。它們一定價值連城。我立刻知道送禮的人是誰了。凱特從我身後探頭打量這些書。她拿起卡片。

  「首刷本。」我輕聲說。

  「少來?」凱特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格雷?」

  我點頭。「想不出來還有別的人。」

  「這張卡片在說什麼?」

  「我也不懂,我想是某種警告吧。老實說,他一直在警告我和他保持距離,我不懂這是為什麼?我又不會衝去他家破門而入。」我皺眉。

  「我知道你不想談他,安娜,但他真的看上妳了,不管有沒有警告。」

  過去一周我都拒絕讓克里斯欽·格雷盤據在我腦海。好吧…他的銀灰眼眸依然讓我魂縈夢繫,我也知道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從記憶中抹去他擁著我的感覺,與他身上好聞的香氣。他為什麼要送我這些?是他告訴我,我們不適合的呀。

  「我查到紐約有本《黛絲姑娘》的首刷本要賣一萬四千元美金,但這些似乎保存得比較好,它們的價格一定又會貴上許多。」凱特正在徵詢她的好朋友Google。

  「這句是引述,是黛絲在被亞歷·德伯拐騙之後,對她母親說的話。」

  「我知道。」凱特沉思著。「但他想要表達什麼?」

  「我不清楚,我也不在乎。我不能接受他的禮物,得寄還給他,同樣附上一張卡片,寫一句從這本書裡哪個冷門段落找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引述。」

  「安傑·克萊爾說『你他媽的,給我滾開』那一段?」凱特一本正經地問我。

  「沒錯,就是那一段。」我格格笑。我愛凱特,她總是不吝於展現忠誠和支持。我將書冊重新包好,放在餐桌上,凱特遞給我一杯香檳。

  「慶祝期末考結束,以及我們在西雅圖的新生活。」她嘻嘻笑。

  「慶祝期末考結束。以及我們在西雅圖的新生活,還有第一等的好成績。」我們碰杯,開懷暢飲。

  ***

  酒吧熱鬧又吵雜。擠滿了出來找樂子的準畢業生。荷西加入我們,他還要一年才畢業,但他今晚興致也很高昂,叫來一壺瑪格麗特調酒給我們喝,讓我們沉浸在剛得到的快樂自由裡。我喝掉第五杯,發現調酒和香檳混著喝不是個好主意。

  「所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安娜?」荷西壓過音樂聲,對我大吼。

  「凱特和我要搬去西雅圖,凱特的爸媽在那裡買了間公寓給她。」

  「我的天老爺喲,真是不知民間疾苦,但妳會回來看我的攝影展吧?」

  「當然呀,荷西,天塌下來都不會錯過。」我微笑,他伸手摟著我的腰將我拉近。

  「妳的出席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安娜。」他在我耳邊低語。「再來一杯瑪格麗特?」

  「荷西·路易·羅德裡蓋茲,你是打算把我灌醉嗎?我覺得好像開始奏效了。」我格格笑。「我想我最好來杯啤酒,我去弄一壺來。」

  「再來喝,安娜!」凱特喊道。

  凱特的身體和牛一樣強壯。她一手搭在利瓦伊肩上,他也是英文系的同學,還是校刊社的御用攝

  影師。他已經放棄幫身邊這群喝得爛醉的傢伙拍照的念頭了,他眼中只有凱特。她今天穿得很辣,緊身背心、牛仔褲加高跟鞋,頭髮高高盤起。幾縷髮絲輕柔地垂在臉頰邊,一如往常的艷光照人。我呢,我算是T恤加Co女er色帆布鞋那種風格的女孩,但我今天穿的是最好看的那條牛仔褲。我離開荷西的懷抱,從桌旁站起來。

  哇噢,天旋地轉。

  我必須抓著椅背才能穩住自己,用龍舌蘭當基底調的雞尾酒,有點不妙。

  我走向吧檯,決定應該在雙腳還能站穩的時候去一下化妝室。好主意,安娜。我蹣跚穿過人群,果然進化妝室還是得排隊。但至少這裡沒那麼吵,走道也通風些。我拿出手機想在排隊時打發時間,嗯…我上一通是打給誰?是荷西嗎?在他之前有個我不認識的號碼,哦,對了!克里斯欽·格雷,我想這是他的號碼。我吃吃傻笑,完全不知道現在幾點,可能我會吵醒他,但或許他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送我那些書,還有那令人費疑的訊息,如果他要我保持距離,他應該就不會理我。我壓下一個充滿醉意的笑容,按下自動重撥鍵,鈴響第二聲他就接了起來。

  「安娜塔希婭?」他很驚訝我會打給他。

  唔,老實說,我會這麼做,自己也嚇一跳。我醉醺醺的大腦忽然想到…他怎麼知道是我?

  「你為什麼寄那些書給我?」我口齒不清。

  「安娜塔希啞,妳沒事吧?妳聽起來不太對勁。」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關切。

  「我沒有不對勁,你才是。」我抗議。我說出口了,我告訴他了,酒精增加了我的勇氣。

  「安娜塔希啞,妳喝酒了嗎?」

  「關你什麼事?」

  「我…好奇而已,妳在哪裡?」

  「酒吧裡。」

  「哪一間?」他似乎有點惱怒。

  「波特蘭的某間酒吧囉。」

  「妳待會兒怎麼回家?」

  「我會想辦法。」這段對話並沒有照我預期的方向走。

  「妳在哪間酒吧?」

  「你為什麼送我那些書。克里斯欽?」

  「安娜塔希婭,妳在哪裡?現在就告訴我。」他的語氣極之專制,那個控制狂又出現了。

  我在腦海中想像他是個上了年紀的電影導演,身上穿著騎馬褲。手裡拿著老舊的擴音器和馬鞭在那裡發號施令,這個畫面令我哈哈大笑。

  「你實在…太跋扈了。」我格格笑。

  「安娜,告訴我,妳他媽的,到底在哪裡?」

  克里斯欽·格雷對我發火耶,我又開始格格傻笑,「我在波特蘭…離西雅圖很遠的?」

  「波特蘭的哪裡?」

  「晚安!克里斯欽。」

  「安娜!」

  我掛斷電話,哈!但他還是沒告訴我關於書的事,我不悅地皺眉,任務沒有完成。我真的喝太多了,隨著隊伍慢慢前進。我開始覺得頭昏腦脹。唔,今天出來玩的目的就是要喝醉,我成功了,這就是酒醉的滋味,應該也是不需要再次嘗試的經驗。隊伍往前移動,差不多輪到我了,我茫然地看著廁所門背後倡導『安全性行為是種美德』的海報。天殺的,我剛才是不是打電話給克里斯欽·格雷?

  慘了!我的電話忽然響起,嚇得我跳起來!我驚訝地大叫。

  「嗨。」我怯生生地接聽。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我去接妳。」他說完就掛斷電話。

  只有克里斯欽·格雷的聲音可以聽起來冷靜沉著又威脅性十足。

  慘了。我拉好褲子,心怦怦狂跳。來接我。哦,不要吧,我要吐了…不…我沒事。等一下,他只是要讓我心煩意亂而已,我沒告訴他我在哪裡,他找不到我的,況且他從西雅圖過來要好幾個鐘頭,那時我們早就離開了。我洗了手,在鏡子裡打量自己,滿面通紅,還有點魂不守舍,嗯…好個龍舌蘭。

  我花了像永恆那麼久的時間在吧檯等那壺啤酒。而後終於回到我們的桌旁。

  「妳也去太久了吧?」凱特抱怨,「妳去哪了?」

  「我剛在排隊等廁所。」

  荷西和利瓦伊正熱烈討論著本地的棒球隊。荷西暫停他的長篇大論。先幫大家倒酒,我灌了一大口。

  「凱特,我想我最好去外面站一下,吹吹風。」

  「安娜,妳酒量真是太差了。」

  「我五分鐘後就回來。」

  我再次穿過擁擠的人群,開始覺得有點噁心了。頭暈目眩讓我難過得要命,連路也走不好,比平常還要更加失去平衡。

  站在停車場呼吸清涼的夜風。讓我瞭解到自己有多醉。我的視線模糊,眼前所見都是重疊的影像,就像卡通《湯姆貓與傑利鼠》被回放了千百次後的畫面一樣。我想我可能快要吐了,我為什麼要讓自己受這種罪?

  「安娜。」荷西來到我身邊。「妳沒事吧?」

  「我想我有點喝太多了。」我虛弱地對他笑了笑。

  「我也是怦」他喃喃低語,深色瞳眸緊盯著我·「要不要幫忙?」他向前走近,伸臂環著我。

  「荷西,我沒事啦,我能自己搞定。」我試著推開他,但實在沒力氣。

  「安娜,別這樣。」他輕聲說,伸出雙手擁著我,抱得更緊了。

  「荷西!你在做什麼?」

  「妳知道我喜歡妳,安娜,求妳。」他一手放在我後腰把我壓向他,另一隻手勾著我的下巴令我微微後仰。

  該死…他打算要吻我了?

  「不行,荷西,停下來——不要。」我用力推他,但他像面銅牆鐵壁般紋風不動。他的手滑入我的頭髮,將我的頭扶穩。

  「求妳,安娜,親愛的妳。」他在我唇上低語,呼吸輕柔,聞起來甜得發膩——充滿了瑪格麗特和啤酒的味道。

  他溫柔地沿著我的下巴一路灑下輕吻,來到我的嘴角。我感到驚慌失措,酒氣上衝且即將失控,這些感覺令我窒息。

  「荷西,不要!」我抗拒著。我不要這樣,你是我的朋友,還有我覺得自己就要吐了。

  「我想這位小姐已經說不要了。」黑暗中,幽幽傳來一個聲音。

  見鬼了!克里斯欽·格雷,他在這裡?怎麼可能?

  荷西放開了我。

  「格雷。」荷西向他簡短致意。

  我急切地看向克里斯欽,他正怒火中燒地瞪著荷西。該死!我的胃開始翻攪,我往前傾。身體再也受不了那些酒精。我驚天動地地吐了起來。

  「嗯,我的老天爺啊。安娜!」荷西反感地往後跳開。

  格雷迅速撩起我的頭髮,撩到腦後避免被波及。接著溫柔地帶我到停車場的花台邊,我感激萬分地注意到這裡比較陰暗。

  「如果妳還想吐,吐在這裡吧,我會扶著妳的。」他一手環著我的肩,另一手像綁馬尾般抓著我的頭髮。避免髮絲擋著我的臉。

  我笨拙地試圖推開他。但又開始吐了…吐個不停。可惡…還要吐多久啊?我的胃都空了。再也吐不出東西,討厭的乾嘔讓我全身無力。我默默在心裡發誓永遠不會再喝酒了,這種痛苦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終於,我停止嘔吐。

  我雙手扶著花台邊的磚石,勉強穩住自己,這樣大吐特吐實在很傷元氣。格雷放開了我,遞給我一條手帕,只有他會用這種繡著姓氏、洗熨得乾乾淨淨的亞麻手帕。

  上面繡著 CTG。我不知道現在還買得到這種手帕。我擦著嘴,對T字代表什麼隱約感到好奇。我不敢正面直視他,覺得自己內心死了,而且丟臉到家。我希望可以一頭栽進花台裡的杜鵑花叢去,讓我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好。就是別留在這裡。

  荷西還在酒吧門口徘徊看著我們。我低吟,用雙手摀著臉,這絕對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刻。雖然我的頭還是很暈,但我還是試著想還有沒有更慘的事——我只能想到被克里斯欽拒絕,那比丟人現眼更加不堪。我偷偷抬眼瞧他。他也正低頭看我,表情鎮定如常,什麼也看不出來。轉過頭。我瞄到荷西一臉愧疚,也和我一樣被格雷突然的出現嚇到了。

  我看著他,有幾句斟酌過的話想要告訴我那所謂的好朋友,但沒有一句能夠在克里斯欽·格雷總裁的面前說。安娜,妳想騙誰?他才剛親眼看過妳瘋狂地對著地面和花台大吐特吐,妳這種毫不淑女的行為是瞞不了人的。

  「我……呃,裡面見了。」荷西低聲說。但我和格雷都沒理他,他默默走回建築物裡去?

  ***

  現在只剩我和格雷。該死,該死,該死!我應該對他說什麼?先為那通電話道歉好了。

  「我很抱歉?」我咕噥著,盯著被我緊緊捏住的手帕。它好柔軟。

  「為了什麼道歉,安娜塔希婭?」

  哦,該死,他現在要討回公道了。

  「基本上是那通電話,還有嘔吐。哎,講起來會沒完沒了。」我低聲說,感覺自己再次紅了臉。拜託,讓我現在死了好嗎?

  「我們都有過這種經驗。可能沒妳這麼戲劇化就是。」他淡淡地說。「但是要清楚自己的底限在哪裡,安娜塔希婭。我是指。我贊成挑戰底限,但喝成這樣也太過頭了,妳經常喝到醉成這樣嗎?」

  酒精過量讓我頭昏腦脹,也有點不爽。這到底關他什麼事?我又沒請他過來,他聽起來像個老頭子。把我當成做錯事的小孩般教訓。一部分的我想告訴他,就算我高興每天晚上喝到爛醉如泥。這也是我的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沒有勇氣這麼說,不能在我才剛當著他的面大吐特吐之後。只是,為什麼他還站在這裡不肯走?

  「沒有。」我語帶悔恨。「我從來沒有喝醉過,也永遠不打算再來一次。」

  我只是不懂他為什麼在這裡,我開始感到暈眩了,他發現我眼冒金星,在我跌倒前一把抓住我,像抱小孩似的將我橫抱在胸前。

  「來吧,我帶妳回家。」他輕聲說。

  「我得告訴凱特一聲。」我又在他懷裡了。

  「我哥會告訴她」

  「什麼? 」

  「我哥艾立歐正在和卡凡納小姐說話。」

  「哦?」我不懂。

  「妳打電話來時,他剛好在我旁邊。」

  「在西雅圖?」我大惑不解。

  「不是。我住在希斯曼酒店。」

  還住在那裡?為什麼?

  「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追蹤妳的電話。安娜塔希婭。」

  噢,果然是他的作風。這種事有可能嗎?這是合法的嗎?跟蹤狂,我的潛意識穿過還在腦袋裡奔竄的龍舌蘭酒,偷偷對我說。但不知何故,因為是他,我並不介意。

  「妳有外套或是皮包嗎?」

  「呃…都有。克里斯欽,拜託,我要和凱特說一聲,她會擔心的。」

  他緊抿雙唇,接著重重嘆口氣。

  「如果妳非去不可的話。」

  他放下我。牽著我的手走回酒吧。我酒還沒醒,感覺虛弱、羞愧、疲累。還有一點後悔,而以某種奇怪的角度來說,我也嚇壞了。他緊握我的手,這一切令人困惑卻也千頭萬緒,我需要至少一星期才能釐清思緒。

  酒吧內部吵雜又擁擠,跳舞的音樂開始,舞池裡擠了一大群人。凱特不在我們的桌子旁,荷西也不見人影。利瓦伊一臉失落,獨自孤單地坐在一旁。

  「凱特在哪裡?」我大聲問著利瓦伊。頭痛頻率和音樂的重低音節拍相互呼應著。

  「跳舞。」利瓦伊吼回來。

  我看得出他很生氣。他狐疑地打量克里斯欽。我費力地穿上黑色外套,將小背包繞過頭斜背在肩上。只要見到凱特我就可以走了。

  我碰碰克里斯欽的手臂,傾身向前貼在他耳邊說:「她在舞池裡。」我的鼻尖撩動他的髮絲。聞著他乾淨清爽的味道。天啊!那些我試著否認、禁忌且陌生的感覺,全都浮出表面,在我乾涸的體內橫衝直撞。我臉紅了,因為身體深處有些肌肉正因愉悅而抽緊。

  他對我翻個白眼,再次牽起我的手走向吧檯。立刻就有人上前服務,控制狂格雷先生不需要等候。對他來說,所有事物都會自動送上門嗎?我聽不見他點了什麼,他遞給我一大杯冰水。

  「喝!」他大聲命令我。

  閃爍的燈光隨著音樂的節拍變換不停,奇幻的色彩灑在顧客和吧檯四周,綠色、藍色、白色和惡魔般的紅色在他身上交錯。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喝了一小口。

  「喝光它。」他喊道。

  他真是有夠霸道!他用手順了順微亂的頭髮,看起來有點沮喪,也有點不高興。他生什麼氣啊?除了有個喝醉的發神經女孩,三更半夜打電話給他,害他以為她身陷險境。後來變成他得幫忙從發情的死黨手下救出她。然後又看到她在他腳邊狂吐不休。噢,安娜…妳真的能把這麼丟臉的事拋在腦後嗎?我的潛意識象徵性地啐了自己一口,從月牙形鏡片後方瞪著我。我晃了一下,他扶住我的肩膀幫我保持平衡。我很聽話地喝完整杯水,但現在又有點想吐了。他從我手中拿過空杯放在吧檯上,我的矇矓醉眼注意到他今天的打扮,寬鬆的白色亞麻襯衫、合身牛仔褲、黑色Co女er色帆布鞋和細條紋深色外套。他的襯衫頂端沒扣,我能從開口處偷看到一小撮微捲的毛髮。我八成醉昏頭了,才會覺得他看起來好可口。

  他再次牽起我的手,糟了,他正把我帶向舞池,可惡。我不跳舞的。他意識到我的不情願,我在七彩變換的燈光下,看到他那淘氣又帶點揶揄的笑容,他將我的手用力一拉,我又來到他懷裡,他開始帶著我一起移動腳步。天啊。他真會跳舞,我不敢相信自己正一步一步讓他帶著我跳。可能是因為我喝多了。所以跟得上他的舞步。他將我緊緊擁在身前,我們貼著彼此…如果他沒有把我抱得這麼緊,相信我一定會昏倒在他腳邊。媽媽常常耳提面命的警語,忽然從我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跳了出來,絕不要相信會跳舞的男人。

  他領著我穿過一大群舞客來到舞池的另一側。到凱特和克里斯欽哥哥艾立歐的身旁。音樂轟隆作響,震耳欲聾,像是魔音穿過我腦中。哦,不好了,凱特出手了,凱特正在熱舞,賣力扭動身軀,她只有在看上某人時才會跳得這麼火辣,而且是真心的。這表示明天早上會有客人與我們共進早餐了。天哪。凱特!

  克里斯欽傾身在艾立歐耳旁大嚷,我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艾立歐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有著微捲的金髮和閃著淘氣光芒的明亮眼睛。在閃光照耀之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艾立歐笑起來,將凱特擁進懷裡,她樂得眉開眼笑…凱特!即使我整個人已經醉茫茫,還是嚇了一跳,她才剛認識他耶!艾立歐不知說了什麼,她點點頭,對我笑笑。揮手道別,克里斯欽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帶著我離開舞池。

  但我根本還沒和她說到話。她沒事吧?我可以預見那兩人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我需要對她訓示一下安全性行為的重要。我的腦海深處默默希望她曾經研究過廁所門背後那些海報。亂七八糟的念頭在我腦中擠壓成一團。和喝醉後的暈眩對抗。這裡好溫暖,好吵雜,卻又五彩繽紛,只是太亮了一點。我頭暈眼花,哦,不…感覺起來像是地面要碰到我的臉了。我在克里斯欽·格雷懷裡昏過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他刺耳的咒罵聲。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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