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11
面上帶笑謙恭溫雅的男子,正是紫宸宮中最是恪守審慎,有仁人君子之稱的侍讀月笙簫。
面對男人的斥責,月笙簫沒有絲毫退讓,心平氣和道:“我是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分寸。所以哥哥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解藥還在加緊研製,哥哥還是不要隨意現身人前的好,快回去吧。”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徽之公子眼神淩厲,聲音如刀。
月笙簫笑容越發溫和,孺慕的望著兄長:“呵呵,哥哥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計畫好了,就絕不給對方還手猶豫的機會。不能萬無一失,就不該打草驚蛇,這可是你教過我的。這一回,我最多只是順水推舟,想看點感興趣的東西罷了。”
看出來弟弟不似在撒謊,男人的語氣便緩和了下來。
“你在宮裏,陛下他如何?”
“很好。每日三千佳麗換著口味寵倖,好不快活。”
“他不會。”回絕的語氣斬釘截鐵。
月笙簫卻比他還堅定迅速的回道:“怎麼不會?反正在他看來,哥哥也不喜歡他——好吧,騙你的。怎麼一副要殺人似得表情。他一直覺得哥哥你還活著,故意這樣變著法子要人告訴你知道,好叫你忍不住出現在他面前。我們的這位王上啊,可是向來不顧惜自己名聲的暴君。”
“小瘋子。”徽之公子想起那個人抓住自己的手,明知有毒也任由自己喂到他嘴邊,忍不住喃喃的嗔怪。
月笙簫的笑容難以為繼,漸漸面無表情,好在這個時候兄長也無心察覺。
隨後他便又勾起唇角,堆砌出完美無缺的微笑:“哥哥竟然是真的喜歡他了嗎?那你可真夠遲鈍的,到了那一步,差點就挽回不了了。”
既然知道情人並未變心,徽之公子便再次恢復鎮定理智:“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們都想要那個位置。你是我最親近的弟弟,我自然會儘量幫你。你,不要叫他們傷害他。紫宸宮易主之日,就是我來接他的時候。”
月笙簫笑容淡下來,背在身後的手指嵌進掌心,推心置腹的問道:“哥哥為什麼不試著輔佐他坐穩天下呢?如果是哥哥的話,這麼喜歡他,應該也不是不能叫他按照你的想法做,成為一個仁君吧。”
兜帽下的徽之公子搖頭:“你不瞭解我們這位陛下。即便再愛我,他也不會再信任我了,更不會叫任何人掌控了他。若想長長久久的和他在一起,就不能給他任何可以反悔的機會。”
月笙簫輕聲笑起來,連連搖頭喟歎:“所以,明明做錯事的是哥哥你。卻要他成為犧牲的一方。不愧是哥哥,真是狡猾啊。”
男人卻沒有絲毫覺得不對:“你會幫我嗎?”
“當然。”月笙簫立刻點頭,坦誠的回望著男人,“從小到大,小征最崇拜最仰慕哥哥了,哥哥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你的所思所想,就是我的所思所想。
你喜歡的,就是我會喜歡的。
你要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徽之公子緩緩點頭:“那就一言為定。”
月笙簫含笑伸出手:“一言為定。”
擊掌為盟。
“那個位置是你的,他是我的。”
笑意深沉的墨瞳,兜帽下銀灰淩厲的瞳孔,雙雙對峙。
“如你所言,那哥哥就要全力配合我,不要再像今天這樣擅自行動,打亂我的計畫。”
一錯而過,背道而馳。
徽之公子:“等等,我要單獨見他一面。”
月笙簫停下腳步,斷然否定:“現在不可能。”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月笙簫:“……”
“小征,你真的變化太多了,是因為還在怪我嗎?”
徽之公子的語氣緩和下來,似是察覺到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談話竟然變得這般劍拔弩張了。
他遲疑的走過去,想要摸摸弟弟的頭髮,這才發現,幾年不見,對方已然是個男人了。
背對著他的月笙簫神情不明:“是,有一點氣哥哥。你說的對,有些事情怎麼努力似乎都沒有用,你能輕易做到的事,我不行。哥哥想做什麼,我也攔不住,只要求你事前讓我知道,有個準備就好。”
梅山。行宮。
大凡帝王,最討厭的莫過於封建迷信。
今天出個“大楚興,陳勝王”,明天出個“帝傳三世,武代李興”,上位者還不糟心死。
若是前者還好,清清楚楚知道誰想當這個天命之子,殺了就好。
若是後者,這天機只洩露一半,後面就要你滿世界瞎猜,呵呵,你猜我猜不猜?
原劇情裏沒這一出,或者說即便有類似的,那也是很久之後了。
跟滿朝文武人心惶惶爭論不休相反的是,最該為此著急上火的帝王毫不掛心。
入了行宮後,又一概不見大臣。
想想以往,批閱的奏章上,除了帝王印章是一樣的,幾乎每一天都出自不同侍讀的手。不過一樣的館閣體,多少面子上是好看。
新帝上不上朝,見不見他們,這些野心家權臣們是不在乎的,最好那位就只當個安分享樂的昏君就好,這樣他們就能肆意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全權發號政令。
然而,當帝王不願聽話,且表現的很有主見的時候,那就不得不在乎了。
最叫這些權貴名門難以忍受的是,他們無法左右帝王的想法,更沒有違背的能力。
擁有一支強大的完全聽命於他的軍隊,有意扶持寒門打壓世家,這樣的帝王再果決嗜殺一些,手下有點想法的臣子幾乎都沒有好日子過。
他們不好過,手底下稍微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報上去,帝王也好過不了。
姬清表示沒關係,那不是還有你們送進來的芝蘭玉樹、光耀門楣的長子長孫嗎?
但,像祭天的日子,上天給出了這樣的警示,王上還是不為所動,就再也說不過去了。
群臣議論紛紛,就算王上不立刻下個罪己詔安撫民眾,召見肱骨重臣商討一下應對之策,也是必須的吧。
然而,招什麼招?
誰在背後搗鬼,他們自己心裏面沒數,閉著眼睛自導自演,就以為別人也跟他們一樣掩耳盜鈴嗎?
傍晚行宮便有消息傳出,通過中書令擬旨昭告天下,此事為逆黨餘孽所為,命禁軍大統領全權負責調查此事,廷尉代為輔助。
這些權貴名門若覺得上一次謀逆牽連的人還不夠,那這一次就一起補上。
皇權和世家之間,兩廂對峙,愈演愈烈,最後就看誰黃雀在後,棋高一著了。
反正結局早已寫好,姬清,不著急。
文珩細細的把著脈,眉目疏淡的臉上染上一點憂慮。
指下的肌膚久不見陽光,蒼白細緻,觸感過於溫涼,手腕脆弱得彷彿能輕易折斷,淡淡的藍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流淌,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去,細細啜吻。
文珩的目光有片刻的走神。
床榻內的帝王發出一陣咳喘,文珩立刻回神,就要站起來幫他撫順胸口的悶痛。
姬清擺手制止他的動作:“怎麼樣?”
文珩垂下眉眼,溫聲細氣的回答:“這藥不可頻繁使用,陛下的身體實在是太過虛弱。頭髮的顏色可以用藥水染了,眼睛……不若便說是生了眼疾,用細紗蒙了。”
“太麻煩了,還是面具吧。”
在面具後面,無論是走劇情還是觀察人的時候,都格外的方便。
“是。王上要沐浴嗎?”
“好。”姬清照例試圖自己站起來,扶著他走過去。卻發現,這一次怎麼都支撐不住。
“王上。”文珩似有憂慮,卻只是低眉順目的等候著,並不擅自做主。
“你來吧。”姬清沒有再嘗試。
文珩頓了頓:“是。”
這樣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身為天子近臣,又是宦官,有時候再沒有人能比他更親近這個人。
文珩比任何人都知道,什麼樣的水溫是這個人喜歡的。抱著這個人的時候,什麼樣的力度和姿勢不會引發他的不適。他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
文珩唯獨不清楚的是,這個人心裏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
但,無論是什麼?他都會滿足他的陛下。
“您想要的一切,都會得到的。”
影子一樣無聲無息的侍從,點燃瑞獸裏的香料,緩緩的向外退去。
“這是什麼香?”
“用了茉莉香片和沉水香調和的,王上今晚可以睡得稍微熟一些。奴就在外面為您守門。”
“很好聞。”呢喃一樣的囈語。
文珩欠欠身,手持的燭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門窗掩映的光暈裏。
文珩的腳步未停,他走的不快不慢,又沒有一絲踟躕猶豫,直到快要走出內廷的邊沿。
“公子。”沉默寡言的侍從,駐足,恭敬的欠身。
“他睡了嗎?身體怎麼樣。”梅花林裏若隱若現站著一個人影。
梅山的地理氣候,向來是從山腳下一路開到山頂,花期漫長極了。走出來的人,錯覺彷彿是梅花的精魄化成的人形。
持燈垂眸的侍從,溫順得毫無存在感:“是。用了公子給的藥,好些了。您不見見王上嗎?他一直都在等您,始終相信您還活著,只是不肯來見他。”
“是嗎?我也,我也很想他。”
那眉眼低垂沉靜的侍從,嘴角微微一動,微不可查,意味不明。
他再未說什麼,只是把手裏的燭火微微推向,從已成頹敗之勢的梅林裏,走出來的男人。
手中的燭火,就像是一把開啟禁忌之地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