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34
被留在邊界內的黑炎流動起來,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撥動了天道的命盤,在無數因果時空交匯的軌跡裏,流炎迅疾的奔跑著逆流而上。
他看到了,這命盤在最初的過去裏,推演出來的兩個未來——
神情更平穩更深不可測的越徵,對著一個虛妄的人影說:“陛下,唯一愛過你的人,死在你和他的家族爭鬥中間,進退兩難。”
越徵離去時的眼神憐憫又嘲弄,徒留下知曉“真相”陷入瘋癲的廢帝,墮入無邊痛苦悔恨的噩夢。
在宸國成立,越徵繼位的同一天,廢帝絕食吞衣而死。
沈笙歌目光清明又遙遠,從頭到尾置身事外,似是旁觀了一場荒誕冰冷的權謀傾軋,既不理解也無感觸。
戲劇既已落幕,他便飄然而去,回到自己原本的軌跡。餘生隱居在山野清風中,撫琴烹茶,自耕自讀。
百歲之後再入輪回。
這一次,姬清看到了自己。
跟他真實經歷的這一世並不相同,命盤裏的他完完全全做著和上一個命盤中若隱若現的原主,一模一樣的事。
徽之沒有陪他共飲情絲,在他倒下之後,頭也不回的離去,再也沒有出現過。
笙歌被沈家連同沈五娘一起送進後宮,從一開始就已經是他的侍君。
命盤裏的笙歌,清澈無辜又無欲無情,像冰雕玉砌的鏡子,反射照亮一切人心幽暗纖微。
命盤裏的姬清閉著眼睛不在意,依舊高高在上冷淡疏離,寵愛他也傷害他,若即若離,反復無常。
他們之間,沒有清明雨後山谷裏的驚豔回眸,沒有似假還真的溫暖擁抱,沒有隔著門,一邊流淚炙熱的愛戀,一邊劫難當頭附骨入髓……
而博源在第一次見面就行刺了他,一劍劈開面具的時候,命盤突然開始陷入混亂……平息的時候,越徵已然篡位成功。
宸國成立,大周消失在史書上。
姬清一直被他囚禁在地宮裏,心灰意懶又百無聊賴,毫不在意的任他為所欲為,直到劇情結束的那一天到來。
姬清看到,命盤寫下的結局——
越徵故意叫笙歌看到,姬清他是怎麼被越徵惡意對待的。被上癮的藥熏軟了骨頭,作為禁臠肆意折辱。
命盤裏的姬清闔上的眼裏只覺有趣,漫不經心的思量著結局如何離去。
越徵在前朝登基稱王。他仰著頭抓著笙歌的衣袖,以求保全帝王尊嚴。
命盤裏的笙歌把毒藥送到他手裏。
他便抱著他,念著絕命的詞:“當年你該帶我走的,你只給了我一半的藥,把我一半拖入地下,一半留在人世,我累了。這一次,會放我走了嗎?”
命盤裏的笙歌眼神融化:“我不是他。您,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愛過我?”
“把藥給我,靠近點,我告訴你。”
命盤裏的姬清什麼都沒有說,抱緊他,合眼死去。
命盤裏的笙歌哭了,卻不自知。看著手裏抹下的淚,就像稚子懵童,怔然不懂。
好像他出現在這個故事裏,在大周的紫宸宮裏,旁觀一場大戲落幕,就為填滿一個輪回,用這張臉,再一次送走一個罪孽的靈魂。
好像他存在人世的意義,就是為了此刻而已。
回歸隱居的沈笙歌,數載之後的春天裏,一朝頓悟,天劫忽至……
命盤裏卻再看不見結果。
但是,結果顯然已經不需要看了。
“你送我一片赤誠,我護你飛升大道,小神仙,仙鶴來接你了。”姬清輕聲說。
沈笙歌是靈山秀水裏天生天長的小仙人,無憂無慮,來人世走一遭曆一場劫,只等有一天仙鶴落下來帶他去做神仙。
紫宸宮是一個空有華美錦繡的沼澤,吞沒了一切罪孽癡妄,上演無數愛恨不得,你且靜靜的看。
這一次,戲演到最後一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