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廟前的燃起的火光雄壯美麗,旁邊成隊的和尚在不停地結印念經,宮人們把寫好的經文咒符、清水冷食等物投入火中,祈求吃食變火,喝水變血的餓鬼們早獲解脫。
穿了一身缁衣的太後親自主持,宗廟中的血族親系都來了,在場只聽得钹鼓搖鍾,誦經聲一片。
在法師已念到往生咒,放得通紅的焰口連爆三朵紅蓮,衆人無不屏息靜觀,莊嚴肅立的時候,太廟前居然響起了「得得」馬蹄聲。輕快而密集,想是有人向這邊疾馳而來。
太後鳳心大是不悅,心道誰這麽大膽,不但遲到,而且在禁地騎馬,不由得注目看向聲音傳來處。
筆直的大道盡頭,一人一騎直闖而入,白衣素裳,跳躍的火光映紅了天幕,也映照著他如玉般的容顔,薄唇緊抿,眼睛也熠然生輝,飛揚起的發在火光熊熊的背景下似發著光,如金黃色的火束,顯得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燃燒般美麗。
「是五皇弟。」
正座上的皇帝擺了擺手,示意禁衛不必大驚小怪。
而認清了來人後,之前還帶了薄怒的太後早就轉瞋爲喜,她對小兒子及時趕到一事歡喜非常,暗想這倒不枉她大做法事,給癡纏在兒子身邊的鬼超渡的功德。
「兒臣見過母後,皇兄。」
及至階前才翻身下馬,素衣玉帶的五皇子整個人好像削瘦了些,但不知爲什麽,那份本來就叫人注目的美麗卻更顯銳利了。他散發、素裳,感覺上與平常受人愛戴的那個龍騎大將軍不同,少了那份自律的嚴謹,可是這樣的他卻像是除卻了籠在身邊的薄霧,解脫了束縛後再現出另一個眞實的自我。
如把他比做火,那麽可以說,以前的他是被點在精致燈籠中的火焰,美麗、溫暖,帶著華麗的光暈亮起在黑夜裏,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人們向他身邊靠近、聚集。
現在的他,已經把外面那層紙糊的籠罩燒毀,展現在衆人前是簇動的火焰,自由而奔放,這樣的美卻不再像是能被人輕易折服、收藏,如那燃燒曠野的火光,你可以站遠了欣賞他的美麗,如要靠近,則得擔心被灼傷的危險。
這樣的他棱角尖銳分明,美得鋒芒畢露。jiajia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來,你想燒些什麽給死在戰場上的軍士?或是爲你亡故的......朋友祈福,也是可以的。」
太後急忙招呼他過來,這小兒子獨自一人不問世事地過了兩個月,彷佛又回到八年前他那種令人憂心的境況。
軒轅鳳辰直行到禦駕前單膝跪下,向眺望火光的皇上敬獻一物,乃是一個明黃錦袱,裏面不知包裹何物,鼓鼓囊囊的。
「皇兄,上次與你所言之事,臣弟已有了結論。只是臣弟一向貪心,所以另有一小小要求,以包袱中此物換皇兄一物。」見皇帝一怔之下就想打開,軒轅鳳辰又阻止道:「請皇兄在臣弟取走交換之物後再拆看吧。」
「哦......」皇帝負手淡望著跳動的火光,沒有把眼睛移到自己這最小的弟弟臉上,末了擺擺手道:「交換之物,得失在你心。諒你也不敢讓朕虧本,朕同意了。」
「謝皇兄!」
軒轅鳳辰站起來,向著二皇子征戰而去的南方拜了三拜,把手伸向太後身邊的妻子,微笑道:「母後,請恕兒臣又要提早告退,越璃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太過操勞。」
他本來已經遲了這許久,來一會兒又立刻要走,太後本來很不舍得,不過他說出的理由倒是十分堂皇,不由得不點頭。
「你心痛媳婦的話呢,就待她好一點,別老冷落了人家。快當爹的人了,要會想啦!」
自然,還是免不了一番念叨。
「兒臣不孝,總令母親擔憂挂懷。如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就請母親當沒有生過孩兒,萬乞勿再爲兒子憂思煩慮,折了福壽。」
跪下祈求母親原諒的話,說得不知爲什麽大有絕別之意,太後雖覺不祥,但總念在這兒子長大了,說此番話也全爲自己著想,感動得頻頻拭淚。
揮了揮手叫他去罷。
軒轅鳳辰接了越璃,在衆人的注目中向外而去,至宗廟外喚人牽馬套車的工夫,還獨自一人進了太廟上香,出來時卻拿了一個長條形的包裹。
這才策馬回永定王府去了。
立于高台上的皇帝手裏拿著軒轅鳳辰之前交遞到自己手上的包裹沈思,還沒立定主意是不是直接打開,太廟的執事太監屁滾尿滾地爬上台來伏首密報:「皇......皇上,剛剛五皇子進太廟把供在殿上的的寶劍,給,給拿走了!」
「什麽!?」
軒轅鳳夼霍地站起,卻又想到什麽而頹然坐下。 .. :
打開手上的錦袱,裏面放著一整套明黃袍冠服飾,龍騎將軍兵符,以及一枚小小的金印。
「作爲你大哥,我明白你的處境。但作爲軒轅一族的族長,我不能容許,除非你放棄這裏的一切,不再做我軒轅家族的人。」
憶起那日在定波宮,自己對想拒不成婚的五弟所說的話。現在,那個人給了自己一個明確的取舍答複,眞的放下一切,只身而走。
皇上捏緊了手裏的包袱,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看著皇帝陰晴不定的臉色,報密的太監只擔心他一會兒就要點兵拿五皇子而去,卻不想那爲人君者出了半天神,最後卻歎口氣說:「算了,他愛用就拿去用吧!反正劍挂在太廟也是白挂著。這件事先不要讓太後知道,你下去吧。」
末了,還順手把手上的錦袱交給這執事太監,淡淡道:「把這東西拿去燒了,這場法事才算是做得功德圓滿。」
執事太監領命而去,投入火中的包袱在焰口一沈,美麗的火光衝天而起,在火中燃燒的袍服閃爍起金色的焰,卻似一只蹈火的鳳。
「夫君,其實妾身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太後她是盼您多留一刻。」
回首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處,越璃挑開了車前的簾子,向親自禦馬駕車的軒轅鳳辰委婉進言。
她快要做母親了,自然也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意。
「不必。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爲妳做過什麽,就讓我送妳這一程吧。」
軒轅鳳辰只是淡笑著,駕馬行車雖然急速,卻很平穩。
「多謝夫君。」
這種時候爲什麽會這麽奇怪的體貼呢?
越璃想不明白,但仍是颔首稱謝。
「不必謝我,我才要多多謝妳才是。雖然是對妳無以爲報,不過我會給妳一個白白胖眫,天底下最乖、最聽話的孩子做補償,妳說好不好?」
軒轅鳳辰仍是笑著,說這句話倒是煞有介事。
「......」
還是頭一次聽他提起他們兩人的孩子,越璃雖然一向性情淡漠,倒到底還是個少女,不由得臉上一紅,暈生雙靥,放下車簾縮回車廂去了。
回到王府,那個體貼的丈夫還把她送回房,待她睡下了給她蓋好被子。
「夫君......」
平常就是這麽體貼的人嗎?倒有點可惜他喜歡的不是自己。
見他要離去,越璃總覺得今天有點怪怪的丈夫只怕一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不由得開口又叫住了他,吶吶的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麽,話題無以爲繼,只能讓他去了。
軒轅鳳辰回到房中,仔細地打點好自己的裝束,提掣著軒轅寶劍,一轉身投向栽種了兩生花的蓮池裏,這次大約是因爲有軒轅劍在手的緣故,竟然連氣也不必換一口,就已經見到了那個通向幽冥界的入口。
強忍著一口氣,以軒轅寶劍護體,抵擋過了肉身初穿越過冥界入口被陰寒之氣侵襲的麻痹感,片刻後軒轅鳳辰整個人站到了冥界的土地上,向幾乎是空無一鬼的酆都城進發。
左翊元用兩只肥短的小胖手支著下巴趴在門坎上,眼巴巴地朝著許久才晃過門外的叔叔伯伯們望--還是沒有人過來跟他玩--雖然說平常人比較多的時候也一樣。
爲什麽大家都不喜歡小元了呢?小元明明這麽可愛!
嘟了嘟嘴,胖小元搔搔頭,再揪揪自己的大耳朵,很是自憐。
當然,根本沒有記憶的小元是不會記得他剛下到地府的時候,作爲噬魂鬼是怎麽樣一只見鬼殺鬼,凶神惡煞的存在了。
只是單純地爲周圍的人都不喜歡小元這個事實而煩惱。
更可氣的是,他們連爹爹都不讓他見,小元頭一次哭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人理。末了還被繩子拴在這柱子上,哪都不能去。
小元想爹爹,想阿吊叔叔,小二叔叔,紅鼻子爺爺......好吧,也很想壞蛋鳳辰哥哥。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要掉眼淚了。
不行,不能哭,小元是小小男子漢,怎麽可以整天哭鼻子呢?
重要的是爹爹又不在,哭了也沒有人理......
對了,小二叔叔今天來過,說今天是什麽「猛男節」,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可以帶回來給小元吃。
可是,爲什麽這麽久呢?
小元好無聊。
嗯,拿個大頂看看會不會有其它的叔叔伯伯被吸引過來跟小元說話,鼓鼓掌也成啊!阿吊叔叔最喜歡看小元翻跟鬥了!
想做就做,胖小元跳起來搓了搓手,小心地倚著門,嘿咻!
本來就頭大身小,頭重腳輕的身子很容易就倒立起來,大頭頂在地上頭下腳上自得其樂地玩,可是,沒有人扶著,馬上就「叭」一下又倒向另一邊。
幸好幼兒的筋骨軟韌度極佳,一點事也沒有,小元只是摔了個大馬趴而已,小男子漢正嚴肅地考慮著「到底要不要哭呢?」的時候,一雙好像連鞋面都閃閃發著光的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中,胖小元仰起頭向上,再向上......嗚,脖子仰得好酸喔!終于看到了一張很漂亮的臉。
那個漂亮的白衣青年蹲下身來,很是和藹地伸出手來逗了逗胖小元的下巴,薄薄的唇裏吐出的話可是非常刻毒:「笨小鬼!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樣子啊,胖得連腰都不見了,做鬼都吃得這麽肥。」
「......」
不認識,可是又好像有點眼熟。
小元的大腦袋拼命想啊想啊,還是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只能眨巴著眼睛,傻呆呆地聽他數落自己。
「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鳳辰哥哥。」
蹲下身的美男繼續往他頭上摸,往大腦門上輕輕地敲了敲,說出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亂講!鳳辰哥哥才沒你這麽老!」
小元據理力爭,才不上當。鳳辰哥哥他怎麽會不認識?鳳辰哥哥才沒這麽高,這麽壯......這麽老!
聞言那白衣青年的臉都黑了,咬牙切齒地往他腦袋上用力敲:「笨小鬼!你說誰老?」
「嗚哇!你欺負小元不是好人!」
抱著胖頭四處躲,可是被帶子拴住了躲也躲不開的小元差點要被絆倒的時候,那個人倒好心,立刻及時地把他抱了起來,視線與他齊高後,小元轉動著大眼睛左看右看,是覺得他長得和鳳辰哥哥有幾分相似。
「你是鳳辰......叔叔?」
「......」叩!
「鳳辰哥哥我錯了!嗚......」
被好好地教訓,並認識到了眼前這個青年虐待自己的手法的確和當年的大魔王鳳辰哥哥一般無二後,非常之立場不堅定的胖小元屈服于惡勢力之下。
「小元,跟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捏著他的胖臉蛋玩也玩夠了,那個自稱是鳳辰哥哥的男人提出一個讓小元非常心動的提議。
「我帶你回宮裏,天天有點心吃,有人陪你玩,你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
這裏又奇怪又冷清又沒人陪小元玩。
鳳辰哥哥給的點心從來都是最好吃的......吸,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可是......
胖小元拉拉自己腰上的繩子,嘴嘟得老高。這東西都沒有人能解開,害他跑來跑去都只能在一個地方打轉。
「我幫你。」
鳳辰哥哥只是用手上的寶劍輕輕一劃,那繩子就斷了,一把抱起他就走。
穿過了一個種滿荷花的池塘,再冒頭出來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很大的宮院。
這下,左翊元對他的身分完全沒有懷疑了。
只有鳳辰哥哥才能住這麽大、這麽漂亮的宮殿。
「小元,先喝了這個,然後我帶你去找個人。」wrxt
軒轅鳳辰拿起桌上一杯顔色很奇怪,碧青青的茶遞到小元面前,微笑道。
「好!」
不疑有他的小鬼立刻雙手捧起茶碗來把裏面的東西「咕咚咕咚」喝個幹淨。
「來!」
抱著他往外就走,轉過幾個廊角後再繞入一間圍了精致繡屏的屋子,床上躺著個好漂亮的姐姐,可惜好像在睡覺。
「以後就讓她當你娘好不好?」
好是很好,可是......
「我爹爹呢?」
小元眨巴著大眼睛,用小胖手拼命揉,奇怪了,爲什麽這麽困?他明明已經睡夠了呀!
而且好像他的身體在變小......變得有點......呃!?
看著手中漸漸地蜷縮起來,呈一個胎兒狀的左翊元,軒轅鳳辰微微笑了,把那胎兒往越璃的懷裏一推,那個喝過孟婆湯的小小鬼魂立刻消失在孕婦的肚子裏,依附著在那裏面孕育了四個月,才剛剛有了形體的嬰兒成長。似乎可以感覺得到,那擁有了靈體的胎兒最初是在母親懷裏不安地輕輕蠕動,但很快,似乎他感覺得到那裏是一個溫暖而安全舒適的地方,然後就又陷入了安祥的沈睡。
「再過六個月,你就可以再看到這個世界,到時候你最喜歡的點心、玩伴,這裏肯定都能給你。小元,這是鳳辰哥哥唯一能給你的賠禮,你要乖乖的,聽越璃的話,也要當她的好兒子,知道了嗎?」
看著越璃剛開始也因爲腹中胎兒的踢動而在睡夢中蹙起了眉,但漸漸的臉上的神情又安祥了起來,似乎仿到什麽好夢。
在那沒有任何憂心煩慮的夢之源,佛前的少女看到:一個胖乎乎的可愛嬰兒朝她撲來,並紮手紮腳地叫她「娘親」,不由得自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小元,你乖乖睡,我這就去接你爹爹......」
幫自己的妻兒溫柔地拉好被子,這一次提劍而走的軒轅鳳辰不再回頭。
再次借助軒轅神劍的力量,整個人穿越過幽冥界入口到達忘川彼岸,軒轅鳳辰擡頭觀看天空中那漸漸要合攏的鬼門,那門上閃著強光的符咒已在漸漸消淡,百鬼夜巡回巢將完成後,那道門對魂魄的約束力也在漸漸減弱。軒轅鳳辰滿意地笑了,回頭扯起生長在水中的兩生花,被強行拔起來的那僊家之物連另一邊的那一朵都一起被拉了過來,腳下的河川微微顫動,先前被兩生花開出來的冥界入口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掣在手上的那朵奇葩顯了它的眞形,同在一節藕莖上生出的兩朵蓮花一青一白,卻如並蒂花開,彼此相應。
軒轅鳳辰拿起花照准了那只余一線的鬼門關用力一擲,一裏一外生長于陰陽兩界的花不偏不依地卡在了那裏,軒轅鳳辰禦劍而行,朝渡橋而過的回巢群鬼衝去,在隊伍的上方盤旋著,終于,看到那長長的隊伍中,那盞一明一滅的琉璃宮燈。
「我終于找到你了。」
飛身降下的軒轅鳳辰伸手執定那盞暗夜裏顯得光華四射的琉璃燈,對著燈下照面的人,微笑。
那被燈照上的一張清翟面容驚訝地擡起,溫潤的眼如浸在水中的小黑石子兒,一雙剪水黑瞳中只倒映出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那個人。
他定定地看著,眼眸深處是深深的震驚與不解。
幾乎忘了詢問他會到這裏來的理由。
片刻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立刻著慌起來,推搡著狷狂到敢在群鬼夜巡中以肉身出現的情人,幾乎完全失去了他一向溫文的形象。
「我不走。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話,我是不會離開的。」
軒轅鳳辰完全能明白他在擔心害怕著的是什麽,一手仗劍,一手執定了他的手道:「那孟婆湯我已經給小元喝了,並送他到永定王府投了胎。我不會忘記你,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冰河忘川之下等我。」
「左靜言,你知我甚深,我也知你甚深,只是唯一你計算錯的,就是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什麽事都只能仰仗著老師才能解決的孩子。」
「你......」
左靜言眨著眼睛,完全不能語言。
他的鳳辰完全能明白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那個計劃,一開始他就識破了,所以才會這樣做。
當年那少年長大了,變得更聰明,更有主見--只是固執依舊。
「跟我走!要不我就留在這裏。我不管什麽天規地律,也不管什麽命定之數,我只知道如果讓你留在這裏受苦,我這一世人都不會快樂。」
這完全是單方面的威脅,因爲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
左靜言一語不發,拖了他逆著人流向外直走。那在群鬼夜巡過後應該完全閉合的鬼門關不知爲何還開著一線,那是他們的最後一線希望。
「這好像有人......有人闖到冥府來了!」
軒轅鳳辰身上濃重的生人氣引起了巡遊回來的群鬼的騷動。
這些被囚禁在地府的餓鬼們,即使餵它們再多的食物,也仍是覺得不會飽足。
它們懷念生而爲人那時的眞實擁有感,因此也妒恨著敢公然侵犯到鬼族領域的任何一個生人。
「抓住他!撕碎他的身體,分食他的血肉!」
無數的鬼爪向他們身上招呼來,軒轅鳳辰護緊了左靜言,手上運勁,手起劍落,那神兵利器每過之處,都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再生能力再強的鬼,都抵擋不住這用上古元神--神龍共工身上龍鱗凝晶所鑄的軒轅神劍。被切斷殘肢斷體掉下,竟是不能恢複。
幽冥之界主宰的鬼族們害怕了,只有些殺紅了眼不怕死還在妄想吃生人血肉的撲上來,其余紛紛退讓,那一盞明燈所向之處,無人敢阻。
「有人擅闖地府,救走鬼囚,速禀閻君!」
發現了這一異狀的鬼差一邊劃派人手處理此事,一邊飛報閻王聖君。
「我旨在救人,不在殺生,擋我者死!」
軒轅鳳辰也知道事態緊急,護緊了左靜言後,將那軒轅劍舞成一團光球,水潑不進,與包圍著卻忌他利器的鬼差一路撕殺,終是給他殺出一條血路來,直衝到被那朵兩生花卡住留了一線空隙的鬼門關前。
「唰唰」兩劍,刺破那陰間與陽界相連的結界最薄弱處,生生把那時辰過後就應該消失在冥府無盡幽暗空間的鬼門關給破開了個大洞,洞外,是人界的光景,一輪圓月還沒有完全落下,自那處向冥界流瀉入如水般的銀色月華。
在軒轅鳳辰手上的軒轅神劍映了這明月的光輝後,劍身上開始串流著淡淡的光華,漸至如玉般透明,這上古神器似乎也可感應到人間的召喚,劍身微震,發出如龍吟般的铮鳴,然後迸射出銀白色的光彩一飛衝天。
「走!」
軒轅鳳辰揪起左靜言的衣襟,借那神劍的力量直飛而出,頂上明月如輪漸漸接近,腳下,七手八腳攀抓上來的鬼爪卻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時,天曆一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年,有妄者闖入地府,劫走鬼囚,大破鬼門關,致使群鬼爭逃人間,飛沙走石,烏天暗地,七日方止。
天地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