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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如月》第12章
  白檀如月 12

  關自己,放走我?我思索著這中間的關係,腦子卻亂成一團,毫無思緒,胸口的地方莫名地疼痛,甚至比在房間裡還喘不過氣。

  「為什麼?」我還是問出了口。

  他又笑了笑,那笑容讓我幾乎要不舒服到窒息。「為什麼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對我重要嗎?我被他問得怔住了。我想要回他說,不重要嗎?這很重要!我想要更了解你,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的確,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他都說關他自己,放走我了,就結果來說,我只要高興就好,我說重要豈非太矯情了?

  但我真的想走嗎?我茫然地跟著他的腳步出了房間,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明明清醒卻又昏沉模糊的狀態,等到他把我交給他的傭人,我都還是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這幾天,有什麼事你都可以找她,等我出來就讓你走。」他深深凝視著我。「你出去之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你放心。」

  他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等到他真的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了,我才突然真切地感覺到了什麼不同。

  我突然覺得好冷,比在那間黑暗的小房間還要冷上不知道多上倍,明明這裡有所有我喜歡想要的,有很棒的音響室、有所有我要的設備……但坐在沙發上,我竟然就只是一直在發顫。

  我就這樣微顫到我眼前出現一盆熱水,散著淡淡的香氣,我才訝異地望向凌越的傭人。「怎麼了?」

  凌越的傭人在平版上打下──看您似乎會冷。

  凌越的傭人是個不能夠說話的婦人,我之前見過幾次,但真的不熟,或許就是因為不能說話,她的存在感更低,我只知道她知識水準不甚高,但非常勤快、做事很俐落,也很好吩咐,已經在凌越身邊很久一段時間。

  「不用……」我明白她想讓我泡腳,但我清楚這不是身體上的冷,泡了也沒用,她很快地動手要將那盆熱水收走,我又改變了主意。「算了,留下來吧。」

  她點點頭,幫我準備好毛巾,人就離開了,等我吩咐她才會再過來。我看著她也離開我的視線,內心知道她有辦法出入這個房子,但我沒有找她要磁卡,畢竟我跟凌越打了賭,是我賭輸,我不想違背約定。

  然而,就只是那麼簡單的原因讓我沒有直接跟她拿磁卡嗎?我明明已經把腳泡在熱水裡,卻還是在發抖。

  原來太暖也會發抖?

  這裡很舒適,我要什麼應該就會有什麼能夠給我……別說那個黑暗的小房間了,就算在我跟他抗爭的日子也絕對沒有這麼好過。

  但我內心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像是我喜歡的根本不是這樣……

  不!我喜歡這麼自由自在,喜歡這麼享受!我幾乎是喃喃自語地不斷告訴我自己,茶几上就擺著我的手機,像是那些自言自語再也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我飛快地抓起手機,開始收信、上臉書,想逃避掉內心的那些急欲冒出來的聲音。

  外面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我也刷了好一下,一開始我刷得還蠻開心的,會因為朋友發生的事而笑著,但刷到後來,我慢慢地笑不出來了,我的臉書上,只有別人,而沒有「我」。

  我發現一件事──就算我生活裡、臉書上這麼多朋友,真正關心著「我」這個人的,到底有多少人?

  我不是說他們不關心我,只是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煩惱……而他們認識的那個溫文儒雅、精明幹練的社會菁英,就算失戀了請假了,應該也可以走得過去,我知道他們是這樣想。

  他們沒有錯。

  那是我活給他們的形象。堅定、自信,我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我也以為就是如此。

  但若是如此……為什麼我現在會在這裡發抖?難道就只是水冷了的緣故?

  我刷回我過去的那些發言──那個人似乎還是別人,就算是我,也是個包了太多包裝,根本看不出是我的人。

  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別人又要怎麼認識真正的我?

  我丟下手機,把腳從水盆裡抬起來,擦乾。腦裡揮之不去的全是他那雙漆黑卻發亮的眼神。

  我以為跟他在一起我害怕到發抖,但真正讓我覺得溫暖的、對我的方式真正進到我內心去的,真正看著「我」的人……

  不!我焦躁地打開電視,不想面對那個答案,我很久沒有看新聞了,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看電視。我該看電視。我不要想著……

  不可以想!

  但電視新聞主播的嘴的開闔在我看來根本沒有差別,新聞一件件對我來說都好像失去了意義。

  凌越、凌越、凌越。

  他在我腦子裡轟成一大片,我要自己別想,卻根本沒有辦法不去想,電視螢幕裡播的彷彿變成我被他帶來這裡,他強悍的剝掉我所有的偽裝之後的生活。

  連主播都好像在說著──白檀,之前所有的你,都只是假象,你成功地騙過大多數的人,也欺騙了你自己。

  沒有。我沒有。我抱著頭,捂著耳朵,一點都不想聽。但主播的聲音卻一再地傳進我腦海里。

  最後那聲音竟然變成我自己的。

  我連忙關掉電視,又看向手機,臉書卻宛如也在嘲笑我的愚蠢,像是那個手機會燙手,我連拿都不敢拿。就這樣遠遠地盯著手機好半晌,最後終於再也受不了地痛哭失聲。

  我哭到喘不過氣來,才終於能夠承認,是我自己創造出一個和平的、有禮的朋友世界,他們尊重我,也覺得我可以,當然就會保持某種安全的距離。

  就算我消失在他們生活裡很多天,來的訊息也不過就是──玩得還好嗎?或是,去爽就不見人了?

  以前我覺得那樣很好,因為我怕我被看穿,我怕他們太接近我,終於會知道那些連我自己都不想看的東西。就連交女朋友,我也是溫和有禮,溫柔備至,但我用著透明的玻璃,將我自己一層又一層地框了起來。

  我想要把我自己的某部份隱藏起來,不想讓別人看到。終於,連我自己也找不到我自己到底在哪。

  我跟凌越說我喜歡過去的生活,但我真的喜歡嗎?我還能跟他再篤定地說一次我想回到過去嗎。

  我告訴自己我可以。我對自己說一次、兩次……十次、一百次……我可以……但我根本不用看到他的人,只要想著他的眼神,就算只對著我自己,我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我發現,若不是真的,我就算對自己說再多次,都不會變成真的。

  我對這樣的想法覺得驚慌,又去打開電視,但同樣的,我完全都看不下去,不是我對這個社會無感,而是此時此刻的我已經沒有辦法靠著對外界的關心,轉移自己的情趣和注意力。

  我要的,完全不是回到過去。

  那我要的到底是什麼?

  答案其實很明顯,但我還是不敢也不想承認,我的眼淚又奔流而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又哭了一場,邊哭邊發抖,直到那些答案就這樣清清楚楚展在我面前,我連逃都逃不了。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穿透我的人,抱著我時會令我顫慄,卻覺得無比安全,我會想要向他奉獻出我所有的人。

  那個人,最好能一直在我身邊,只要他嚴肅地對我說話,我就會想向他下跪,我甚至希望他鞭打我,讓我在痛楚之中感覺到無限的歡愉。

  我分明不是我以為的那個,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的人,我對自己未來要去哪裡一無所知,只想要那個人牽著我走,我希望在他巨大的意念裡服從,什麼都不需要想。

  那個人,早就有了那個人。

  凌越。

  我在終於能夠看著我自己時,才敢面對這個答案。

  凌越。我在內心喚著他的名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在我內心竄生,是一種柔軟的、強烈的、景仰的、崇敬的……太多太多感情揉在一起,還包括了愧疚的、思念的……

  我在想要奔去找他的同時,又想阻止自己。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阻止我自己,或許我已經太習慣阻止自己遵從自己真正的意念。

  隨後我想到我根本不用阻止我自己,因為他正關著他自己。

  他關著他自己。在那個黑暗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小房間裡。在我說害怕的時候,他說他也會怕,但他還是把自己關了進去。

  明知道會有多麼令人恐慌,多讓人窒息,他仍舊關了他自己。

  原因就是我說我比較喜歡以前的生活,原因就是我說我不要他為我選擇的方式。

  明明是我對他說好的。明明是我說我願意的。他只是提議,卻沒有強迫我進去,點頭的是我自己。我卻把所有的氣都出在他身上。

  我以為我把他看得很重要,我甚至也這麼讓他以為了吧?我展現出那麼多的依賴,像是自己不能沒有他,但在那黑暗的時刻,我不僅不敢正視自己,也遺忘了他。

  他想要我找到自己,我卻急得只想把自己丟掉。

  他失望了吧?因為他曾經親吻我,對我說他相信我做得到,但我進去不過幾小時,我就已經再也受不了,把這段時間我們所歷經的都推翻了。

  我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但他畢竟沒有架著我進那間房。就算他一開始對待我的方式太暴烈,他真的欠我嗎?

  把我所有玻璃都拆了的他,到底欠我什麼?

  我想了很久,覺得真像他說的,沒有對或錯,只有接不接受。然後我又開始冷了起來,明明在他的房子裡的聲光刺激那麼多,我卻覺得比待在那個黑暗的小房間裡還要可怕,還要令我無法忍受……我終於抓著他的傭人。

  「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

  她對我搖頭,在平板上打著。「凌先生說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可以去找他。」

  「但凌先生說你會聽我的話,我要你帶我去找他。」

  她還是搖搖頭,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凌越會請她這個人了。所有的事,她都是先思考到凌越,才想到別人。

  我反省起我自己。發現我自以為我可以,也以為我做得很好,就像我答應他要進黑暗的房間那個時刻,我以為我夠順從,但其實根本不是那樣。

  反過來,他看似對我很差勁,一開始用那樣暴力的手段讓我不得不屈服,但他真的無時無刻考慮著我,我說不要,他非但把我放了出來,還把他自己關了進去。

  他會對我那樣做,真的一定有原因,但才一下子的黑暗,就讓我忘記了那些。他真的把我看得很重要,而我,辜負了他的期望。

  我想到他送我進去時,那堅定又充滿愛憐的眼神。我想要難道不是那個嗎?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你會去幫他送蜂蜜汁對嗎?」我突然想到。「幫我送紙條給他,這總可以了吧。」

  我在紙上寫著──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可以讓我進去嗎?還附上一枝筆。

  她送餐回來,回了紙條給我。他的字蒼勁有力,一如我所認識的,然而有些歪斜,也許是燭光太暗的關係。

  也許你根本就不適合這些,是我想得太美好了。等我出去,就放你走。

  我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想到身邊不會再有他的氣味,他不會再摸摸我的頭,他不會再用那種讓我想臣服的眼神看著我,我整個人都快瘋掉,要他的傭人找了一張信紙,拚命地寫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寫了多少次,我只知道我的確覺得是我的錯。

  點頭說要進去的確實是我自己,但我受不了了就指責他──是我的錯。

  最後我寫──請讓我進去好嗎?如果我不聽話,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

  他紙條回來又寫──白檀,我希望要你面對你內心的那些黑暗,我們的關係才有可能長久,你的聽話必須來自於你真的想透了,而非只是我鞭打你,若我們只是這樣的關係,你隨時可能回到過去的生活,或者也許你被別人發覺你的這一面,對你用過即丟。我不希望那種事發生。

  我會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焦急地在紙上這麼寫。至少我已經發現,網路、音樂、新聞……都不能讓我快樂。請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

  來來回回已經是好幾餐的時間,我等得幾乎受不了,反而開始懷念起在那個黑暗的小房間裡,被拘束的自由。

  那時候我怎麼會覺得焦躁,看起來雖然黑暗,但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別的聲音、沒有別的影像,然而他跟我在一起,我看不到他,但他確實跟我同在,沒離開過我。

  我想回到那樣的時刻。他比我還在意我自己的時刻──那讓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我可以真的交託我自己。

  在我終於拿到他的下一張紙條時,我手顫抖著,眼淚難以克制地流了下來。

  那張紙條上面寫著──下一次送餐,你讓她帶著你過來,請她為你開門,讓你進來,並且要她在外面等著,直到有人從裡頭敲門的聲音傳出來。

  這一次,我告訴自己,我寧可死,也不從那個房間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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