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再放過的機會×

　　車窗外大雨磅礡，車內的黑髮男人被鎖鏈牢牢捆綁。但他絲毫沒有危機感，甚至一直毫不掩飾地盯著將自己抓住的少年。

　　「你在看什麼？」身旁人聲音清澈，容貌清秀，十七八歲的年紀，茶色的眼睛卻異常冷漠。

　　「沒什麼。」他將目光移到前方，如享受下午茶一般悠閒，「我只是沒想到『鎖鏈手』會是個女人。」而且還長的如此好看。

　　「我沒這麼說過吧。」取下發套，沒過耳際的金髮露了出來，「這麼容易就被外表蒙蔽。還有，說話給我小心點。因為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很可能變成你的遺言。」

　　「你不會殺我的。」他沒看出他是男人，卻猜透了他的想法。

　　「搞清楚，我現在可沒有冷靜到能夠無視你對我的挑釁。」酷拉皮卡被庫洛洛篤定的語氣惹怒了，語調明顯上揚。

　　「酷拉皮卡，冷靜點。」開車的雷歐力提醒道。

　　「我被綁架的事並沒有出現在占卜文上，這就表示目前的狀況並沒有嚴重到必須預言。」庫洛洛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有些過於隨意，「也就是說，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庫洛洛說完，酷拉皮卡頓時被激怒：「你這傢伙！」

　　這也正是庫洛洛的目的。用鎖鏈綁住他的酷拉皮卡恨他恨到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酷拉皮卡咬牙，火紅眼若隱若現，他握緊拳頭，朝著庫洛洛的臉狠狠地砸下去。

　　臉上擦破了點皮，被打中的地方也微微腫起來，但是庫洛洛仍舊沒有在意，好像酷拉皮卡只是一個無意冒犯他的孩子。他閉上了眼睛，嘴角竟然流露出一絲笑意。酷拉皮卡對他無計可施。

　　為了祭奠死去的窩金，蜘蛛們在拍賣會上大鬧了一場。黑幫如同螻蟻，被蜘蛛們屠殺。

　　只有西索一個人站在樓頂上將這場盛大的祭禮盡收眼底。但是，他卻無動於衷。屠殺中的蜘蛛或者拚死抵抗的黑幫都不能挑起他的興趣。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厄洛斯沒有出現。[在身穿喪服的樂團演奏之下，霜月將會安穩地隨著旋律被送往天際。]他知道，庫洛洛將站在頂樓指揮這場驚世駭俗的演奏。

　　對於死亡沒有恐懼跟不安，接受死亡，甚至享受著與死亡相伴的感覺。這就是庫洛洛•魯西魯。

　　庫洛洛曾經說過，要是頭死了由誰來繼承都可以，有時候手腳比頭更重要。可是派克還是帶了作為人質的小傑和奇犽來救他。

　　酷拉皮卡將審判小指鏈插入庫洛洛的心臟，讓庫洛洛不能再使用念能力，亦無法和旅團成員交流。哪怕酷拉皮卡對他恨之入骨，但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同伴了。

　　雨停，崖壁之上，西索站在庫洛洛對面。

　　〔紅眼睛的客人會拜訪你的店，

　　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死神。

　　把月亮們的秘密賣給他吧，

　　霜月的秘密應該可以令他特別高興。

　　炎熱的日子，

　　在上述客人的介紹下，

　　你將可以與逆十字的男人獨處。〕

　　這是西索的預言詩，西索向酷拉皮卡出賣了窩金，所以他通過酷拉皮卡獲得了與庫洛洛獨處的機會。

　　「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來……戰鬥吧～」西索脫了上衣，撕掉背後用〔輕薄的假象〕製造出的蜘蛛刺青，「這樣一來就不算是團員內鬥，你可以儘管放馬過來。」

　　「原來如此。」庫洛洛聞言，竟突然笑了起來，「既然不是旅團成員，那就可以說話了。正確地說，應該是對你沒有一戰的價值了。現在的我，心臟上正插著那傢伙的[審判小指鏈]，已經沒辦法再發動念能力了。」

　　西索瞬間石化。

　　「不過，你要是能幫我找到除念師進行除念後，和你一戰也不是不可以。按照預言詩，除念師在東邊。」庫洛洛說著去找什麼東西。

　　西索很不爽，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庫洛洛竟然不能再使用念能力。

　　「這是厄洛斯的預言詩。」庫洛洛遞給西索一張紙，他說，「你應該會感興趣吧。」

　　西索將預言詩接過，看完之後他微愣，但什麼也有沒說，只是將預言詩收下後上了飛船，隨即離開這裡。

　　現在，真的只剩下庫洛洛一個人。在崖壁之上。

　　〔被遺忘的月份將會被盛大地弔唁。

　　在身著喪服的樂團演奏之下，

　　農曆十一月的月亮安穩地運行著。

　　菊花與葉片一同枯萎凋零，

　　躺臥在沾血的火紅之眼旁邊。

　　即使最後你的手腳只剩下一半，

　　你的優越地位依然屹立不搖。

　　享受這幕間休息時間吧，

　　去找新夥伴也行。

　　出發時可往東去，

　　一定會遇到等待你的人。〕

　　即使旅團成員只剩下一半，身為團長的庫洛洛的地位依舊不會動搖。

　　庫洛洛離開了崖壁，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向東行走。高貴的血統不會因為貴族流落而改變，更何況，貴族只是把流落當成一次旅行。

　　庫洛洛等了很多天，厄洛斯終於來了，但是厄洛斯懷中抱著酷拉皮卡。

　　「希望你的團員告訴過你。我是來找你還人情的。」

　　金髮少年在厄洛斯懷中昏睡，蹙著眉，薄唇微抿，不知是否做了噩夢，臉上有細密的汗水。

　　酷拉皮卡很強，他殺死了戰鬥力從未被其他成員懷疑的窩金。可是如今他很弱，身體和心靈都無比脆弱，像一隻被受了重傷的小動物。

　　「你的要求是？」庫洛洛猜到厄洛斯會來找他要賬，但具體是什麼他卻無從猜起。

　　厄洛斯沉默片刻，看了一眼懷裡的酷拉皮卡，對庫洛洛道：「幫我照顧酷拉皮卡一段時間。因為一些緣故，他的記憶暫時被抹去。至於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就要看他對你的仇恨有多深。」

　　「那麼在他恢復記憶後把他殺掉沒關係吧。」庫洛洛突然很想摸摸少年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著高燒。

　　「在他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你也可以把他殺掉。」

　　厄洛斯的話有些出乎庫洛洛的意料。如果厄洛斯是為酷拉皮卡著想應該會將他送到小傑他們身邊。照理，酷拉皮卡本來就應該和小傑他們在一起，所以厄洛斯私自把酷拉皮卡帶了出來。如果厄洛斯想殺酷拉皮卡又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地來借庫洛洛的手。

　　不過看起來，厄洛斯顯然沒打算向庫洛洛解釋其中緣由。

　　最後，庫洛洛還是從厄洛斯懷中接過昏睡的酷拉皮卡。他比他想像中要更加纖瘦。

　　「那麼我們現在兩清了。」厄洛斯說罷，轉身。

　　「你的預言詩在西索手中。」庫洛洛對厄洛斯道。

　　厄洛斯微微點頭，離開。的確是兩清。厄洛斯要殺失去念能力的庫洛洛簡直輕而易舉，但他放過了庫洛洛。正如那天庫洛洛放過他一樣。

　　庫洛洛低頭看著懷中人，好笑。「明明是自己關注的人，卻還要大言不慚地說把他殺掉也沒關係。」

　　殺了酷拉皮卡吧，他已經殺死了窩金，又間接害死派克諾妲，如果他活著一定會威脅到旅團。

　　可是懷中人輕輕動了動，眉頭又皺了幾分。清秀的臉上露出痛苦的模樣。脆弱得讓人心疼。庫洛洛忍不住俯身吻了懷中人。

　　「味道很好。」庫洛洛勾唇，將懷中人抱緊了幾分，朝著未知的遠方前進。或許厄洛斯是認定了他不會殺酷拉皮卡才把酷拉皮卡送到他身邊的。

　　最近，庫洛洛總是夢到旅團剛成立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放過酷拉皮卡。放過這個一心想復仇的少年，甚至還要把他帶在身邊。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死在他手裡了。

　　幾乎睡了整整一周，酷拉皮卡才醒過來。酷拉皮卡睜開眼，整個世界一瞬間在茶色的眼睛裡亮了起來。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庫洛洛卻看見了。

　　「你醒了。」庫洛洛俯身吻了酷拉皮卡的唇。

　　酷拉皮卡愣了一下，然後一拳將庫洛洛打出門外。

　　庫洛洛翻身落地，一笑，無法使用念能力所以還是有點吃不消。

　　「很高興睡了一個星期後你終於醒了。」庫洛洛若無其事地走進房間，對酷拉皮卡笑道。

　　「你是什麼人？」酷拉皮卡警惕地盯著這個對自己舉動不軌的，好看的男人。

　　「我叫庫洛洛，你是酷拉皮卡。遺憾的是你的記憶暫時失去。我們或許要在一起度過一段時間。」庫洛洛坐到酷拉皮卡床邊，絲毫不介意剛剛發生的事情，溫柔地笑開。

　　酷拉皮卡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明明這個人看起來溫柔又無害，但是酷拉皮卡心中還是湧動一種壓抑不住的情感，像是厭惡。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緣由。

　　庫洛洛似乎猜到了酷拉皮卡在想什麼，輕笑道：「暫時不能接受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