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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第76章
第76章 威壓

樓道裡靜得像個墳墓,只能聽見路易低低的笑聲:“弗蘭克,你在說什麼?”

法語號稱是最多情的語言,而弗蘭克是弗郎西斯的愛稱,加上低沉磁性的聲音,這句話從路易嘴裡說出來簡直一波三折,盪氣迴腸,一如既往地簡直能融化人的心。

顧頤的心卻像是石頭做的,用英語把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把張良怎麼了?”

路易凝視著他,笑了起來:“怎麼了,才幾十年而已,你就忘記了法語該怎麼說了?不會的吧?你最愛的語言,怎麼可能忘記呢。”

“你錯了。”顧頤緊握著拳頭,聲音卻一片淡漠,“我最愛的語言永遠是我的母語,只有這個才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是嗎?”路易饒有興趣地問,“可是你在我身邊的那些年,都是說法語的。你說過,最喜歡聽我講法語,不是嗎?”

醫院的牆壁刷得雪白,路易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畫,,連唇角翹起的弧度都無可挑剔。而且這油畫並不是死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的情意,尤其那雙深藍色的顏色,像寶石之海,凝視的時候幾乎會讓人心甘情願溺死在那深邃的瞳孔裡。

顧頤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路易也是這樣舉手投足都優雅如畫,也是這樣注視著他,也是用這樣溫柔的聲音,說著多情的語言,如同綿綿情絲,將他包裹在內,困於繭中……

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手臂緩緩垂下,顧頤無意識地往身後的牆壁上靠過去,似乎想放鬆自己。然而在靠上牆壁的時候,忽然被什麼東西在腰間硌了一下。

那東西有點硬,被牆壁一頂好像還動了一下,顧頤只覺得腰上仿佛被火燙了一下,陡然清醒過來——那是裝在皮套裡的聖血十字架,因為被牆壁頂了一下,上端稍稍露出皮套,觸到了他的皮膚。

銀器,血族最畏懼的幾件東西之一,更何況這是被主教持有多年之物。頂端雖然沒有沾過聖血,但也足夠將血族的皮膚灼焦。

顧頤幾乎能聽到腰間傳來噝噝的聲音,十字架頂端還壓在他的皮膚上,如同烙鐵火炭,疼痛鑽心。

但,也是這疼痛讓他清醒了。顧頤緩緩挺直身體,發現路易已經走到面前,眼睛裡正微微露出一點兒詫異,似乎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擺脫他的魅惑。

顧頤對著他笑了起來,依舊用英語回答:“騙你的話,你也相信?”

“騙我?”路易也笑了,“也對,男人在床上說的話,的確是不能信的。”他說的仍舊是法語。

“床”這個詞明顯地刺痛了顧頤,笑容從他臉上消失,而路易卻笑得更開心了:“看來,你對我們在床上做過的事,還是記憶猶新啊。”

顧頤左手一直抓著張良,右手卻慢慢地向身後探過去,緩緩地說:“你就是用魅惑之眼控制了張良。”

“當然。”路易輕鬆地說,“一個普通人類而已,不費什麼力氣。”

他聳聳肩:“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跟一群獵魔人在一起。難怪我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你的蹤跡,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

他向前傾傾身:“獵魔人工會用了什麼辦法,居然隔斷了我們之間的血脈聯繫呢?”

這個問題很重要。

血族之間的血脈聯繫極其緊密。初擁是用親長的鮮血注入,這樣轉化而來的後代,因為沒有其它血脈加入,所以比自然生殖更純粹、更緊密。因此,血族之間有其它異種無法比擬的感應,尤其是同一血脈之間,相隔千萬裡都能有所感應。像路易與顧頤,假如有一方死亡,那麼另一方就會知道,甚至還能感應到死於何處。那麼相反的,如果對方始終活著,另一方自然也會知道。

但是,在顧頤於西伯利亞墜機之後不久,路易就失去了對他的感應,但是這種聯繫的斷絕與死亡又不太相同,因此路易派出了更多的人前往查看,卻始終沒能找到顧頤,不得不在幾年前將他劃入了死亡名單之中。

可是,事實證明,顧頤還活著,並且體內的血脈仍在,還是血族。既然這樣,為什麼他會感覺不到呢?據他所知,獵魔人工會可沒有這種東西啊,就是以前那些血獵,也並沒有隔斷這種聯繫。事實上,血獵比人類獵魔人有優勢的地方,正是他們的血脈,讓他們可以更敏銳地發現和捕捉同類。難道說,獵魔人工會其實是有辦法的,只是正因為要利用血獵的這種能力,所以才沒有給他們隔斷血脈感應?

路易心裡思索著,眼睛卻看著顧頤。一種屬於血族親長的威壓從他身上擴散出來,這種威壓對低階血族的效果還要看兩人的能力對比,但對自己的後代卻是有絕對效果的。

顧頤的眼睛不得不與路易對視,肩膀卻往下沉,仿佛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他肩上一樣:“我……不知道……”

路易歪了歪頭:“是嗎?”

他聲音溫和,顧頤的身體卻是一顫,又往下彎了一點:“獵魔人……工會的事……我……不知道。”

路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能感覺到顧頤說的不是謊話,這是血族後代面對親長時不能抗拒的本能,也就是說,他真的不知道獵魔人工會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看來,即使你為他們效力,獵魔人工會也並不信任你呢。”路易輕鬆地說,抬手把顧頤的一綹頭髮撥開,微微一笑,“弗蘭克,你這是何苦呢?”但是即使離得如此之近,他的親長血脈把顧頤壓得死死的,在他的感覺裡仍然沒有和顧頤的血脈感應,仿佛眼前站的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是血族。

這真是太奇怪了,獵魔人工會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們對血族的研究已經深入到了這種程度?路易的目光微微有些晦暗,輕輕地笑了一下:“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弗蘭克,你們的這句話說得真是太正確了。”即使是合作,也都是各懷私心的,他是這樣,對方亦然。

他這句話換成了中文,說得還十分流利,仔細聽聽居然還帶著點兒吳儂軟語的味道。顧頤只覺得心裡仿佛被戳了一刀——路易的中文完全是跟他學的,甚至連口音都跟他一模一樣,當然,是他當初剛到歐洲時的口音。

同樣的,他的法語也是跟路易學的,如果說出來,也是完全相同的巴黎口音,這也是他為什麼不願意再說法語的原因之一。

“好吧,這個問題就當你不知道。”路易沒有在意顧頤心裡的想法,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那麼現在告訴我,你拿走的三件聖器呢?”

說到聖器兩個字的時候,他傾身向前,眼睛緊緊盯著顧頤,更強的威壓散發出來,讓顧頤不得不靠在右側的牆壁上才能支撐自己,不至於跪倒下去。

“現在,都不在我這裡。”顧頤卻忽然笑了。

“什麼?”路易瞳孔微微一縮,聲音更加輕柔,“弗蘭克,不要跟我開玩笑。”

顧頤雙腿微微發抖,額頭上有細汗滲出,卻笑得很開心:“開玩笑?我……我可沒興趣……”在路易的親長威壓之下,他的確不能說謊,然而真話卻並不等於全部的真相,比如說——隔斷他血脈聯繫的並不是獵魔人工會的手段,所以他說“不知道獵魔人工會的事”是真話,卻並不是真相,而這一點,是路易無法僅憑親長威壓而得知的。

聖器,也是一樣。

“那麼,三聖器在哪裡?”路易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對他來說,聖器是比隔斷血脈的方法更為重要的東西——那是他籌謀多年的計畫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當初被顧頤偷走,導致他的計畫中斷,這些年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去靠近目標。而現在,一個極大的機會——不,幾乎可以說是必勝的武器已經擺在眼前,他必須要拿回聖器,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目的地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跨出那最後一步。

顧頤的腿又彎了一些,額頭上的汗沁得更急:“屍手,在血霧迷宮裡。”

路易臉頰的肌肉微微一抽:“血霧迷宮?你把屍手扔在了血霧迷宮?”這就等於完全失去了,沒有人能進入血霧迷宮再把它拿出來。

“你居然把它扔在了血霧迷宮裡?”路易的聲音更輕,忽然伸出手,按在顧頤肋下——觸及顧頤身體的一刹那,他的指甲無聲無息地伸長,像鋒利的小刀,慢慢地刺進顧頤的身體。

“那是梵卓一族的聖器,你把它扔在了血霧迷宮裡?”路易的聲音宛如情人的低語,手指卻一點點地往顧頤的血肉裡插,“你知道失去了聖器意味著什麼?”

顧頤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臉上卻仍帶笑容:“沒什麼關係吧?反正你也參不透屍手裡的秘密,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

路易眼裡凶光一閃,又壓了下去:“那麼,魂戒呢?也扔在血霧迷宮裡了?”

“那倒不是。”顧頤滿不在乎地靠在牆壁上,任由路易的手往自己身體裡插,右手卻借著遮擋慢慢伸到腰間,握住了十字架的頂端。

灼燒的疼痛跟血肉被硬生生撕開的疼痛攪在一起,讓顧頤背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逃跑的時候掉了。讓我想想——好像就是在血紅高原被圍攻的時候丟掉的,如果沒有被人撿去的話,你去那裡找找應該能找到的。”

路易狠狠盯著他。血紅高原是多大的面積?那是血霧迷宮的所在地,是整整一片高原!其上有山嶺有樹林有河流,讓他去哪裡找一枚小小的戒指?

“弗蘭克,你犯了大錯。”路易的聲音終於不再那麼情意綿綿了,“你實在不該跟我作對的。你破壞了我的計畫,壞了我的大事!”

“是嗎?”顧頤把頭靠在牆上,斜睨著他,“如果沒有我,你到什麼時候才能搞到邁卡維族的聖器呢?你想讓誰去對付那群瘋子?”

路易噎了一下。奪取其它氏族的聖器,這個念頭他早就有了,可梵卓一族能夠做出色的領導者,卻不是衝鋒陷陣的將材,除非他自己出手。但他在族內也有競爭者,如果他親自出手,沒有人能在後方為他調度,成功的希望仍舊很小。而如果從其它氏族請來高手,又不能保證他們會同意他的作法,更不能保證他們得到聖器之後不會據為己有。

顧頤,是他意外的收穫。最初他只把這個年輕人當成一次豔遇,他考慮過讓顧頤做他的專屬血奴,卻沒有想過要讓他成為自己的子嗣。只是後來,他發現了顧頤的身手,同時得到了辛摩爾族的一點試驗成果,才決定試一試。沒想到這一次嘗試竟然給了他最滿意的結果——他擁有了一柄利劍,完全可以代替他去完成計畫。

最重要的是,這柄利劍是完全忠實的,對別人是百煉鋼,在他手裡卻能化為繞指柔。所以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柄利劍居然也會割傷他的手,讓他已經握在手裡的一切都在瞬間失落。

“想明白了嗎?”顧頤輕蔑地一笑,慢慢把聖血十字架從皮套中抽出,“沒有我,你的計畫不過是空中樓閣,又何談破壞呢?”

“你——”路易竟然無話反駁,臉上猛然浮現一絲猙獰,五指曲伸,在顧頤的傷口裡狠狠抓了一把,“不聽話的孩子,必須受到懲——”

路易的聲音陡然停止,仿佛被快刀切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悶哼,他猛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間又出現在樓梯間另一角。他的右手還沾著顧頤的血,左手卻緊緊按著自己側腹——幻化出來的黑色西裝破了個大洞,露出來的皮膚已經焦黑如炭,仿佛還有一層暗紅色的火焰在上面灼燒。

“聖血——”路易從牙縫裡擠出一個詞。而在他對面那個角落裡,顧頤連帶著張良都消失了,地上只留下幾滴暗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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