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野戰場

李天翌所說的那個真人CS場地在郊外，依著一片山坡而建，背後就是山林，看起來相當不錯。

因為今天並非週末，天空又陰沉欲雨，所以過來玩的人很少，至少在門口的停車場那裡，顧頤只看見了一輛車。

“哎，張少已經來了。”李天翌首先認出了那輛車，嘿嘿笑起來，“真積極啊。從前也沒見他起得這麼早過……”他一邊說，一邊拿眼去掃唐驥。很顯然，張政這麼積極，就是奔著這位來的呢。

唐驥只當沒聽見他的話，徑直把車開進了停車位，李天翌第一個跳下車去：“喲，張少早到啦？張，張少？你這是怎麼了？”

不止李天翌，連顧頤都稍稍吃驚了一下。從車上下來的張政明顯瘦了一圈，臉色發青，兩顴卻又帶著點不正常的紅暈，雙眼也凹了下去，竟然是一副病得不輕的模樣。

“張少，你這——你這是什麼病啊？”李天翌瞪大了眼，“不是說就感冒嗎？”他是知道張政病了，但一直沒去看過，還以為就是個小感冒什麼的，沒想到竟然這麼重！

張政自己看起來倒不怎麼在意：“沒事沒事，就是著了涼。當時沒在意，後來轉成肺炎了，在醫院住了兩天。現在已經沒事了，就還有點咳嗽。”他說著，眼睛就往唐驥身上粘了過去，“唐少，好久沒見了，氣色還這麼好。”

李天翌嘴角抽了一下：“肺炎沒好，你還來玩這個……”

他把後頭的話咽了下去。這是見色忘命了，打算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是他這麼迷顧頤，估計也做不到這一步啊。張政這可真是——夠拼！

張政滿不在乎：“醫生都說沒事了，就有點咳嗽而已，也不是一兩天能好的。放心，我自己有分寸，再說就咱們幾個，我要是覺得不舒服就退出來，誰還能怪我？”

那倒也是。李天翌自己也不是真沖著真人CS來的，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行，你自己當心。要說起來咱們都是外行，隨便玩玩就是了。可惜王少今天不能來，不然人多還熱鬧。”

張政比他更不在意，人少他還覺得好呢，這樣就沒那麼多電燈泡了：“下回王少有空，咱們再來唄。今天咱們先探探路。”只是這個顧頤真有點扎眼，怎麼能把他甩開，跟唐驥單獨相處就好了，“我也帶了個人過來，這麼數數也有六個人，不算少了。”

張政說的是他的司機，姓呂，看起來頗為精悍的一個中年人，顯然也還起到半個保鏢的作用。

“我們老呂以前當過兵，玩這個，他可是拿手的。”張政眼睛往顧頤身上掃了一眼，“我看啊，咱們六個人，正好分兩組。誰要是跟我們老呂一組，那可就占大便宜了。”

“這主意不錯。”李天翌跟張政不愧是狐朋狗友，立刻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要是實力差太多就不好玩了，還是應該搞平衡點。那唐少是咱們幾個當中最強的，一組是老呂領頭，另一組就讓唐少領頭唄。張少你不能跟你們老呂一組，那跟作弊一樣了——對，大家都得打散了來！我看張少你和丹尼爾跟著唐少，我最差勁，就和小顧跟著老呂，怎麼樣？”

這個當然是最合張政心意的，但可未必合唐驥的心意。所以張政一邊連聲贊同，一邊有些忐忑地等著唐驥的回答，心裡迅速盤算著，假如唐驥不同意，他該再提個什麼建議才好。

誰知出乎他意料之外，唐驥摸摸下巴，居然點頭同意了。

他是沒察覺李天翌提出這個分組的用心，還是真不在乎顧頤讓李天翌佔便宜？張政心裡不由得疑惑起來。若說是前者，唐驥似乎不像那麼笨的人。所以還是後者吧？

果然，就算顧頤長得不錯，但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唐驥跟他也粘了幾個月，差不多也該覺得不新鮮了。張政不無竊喜地想，倒是完全沒想過，即使顧頤不新鮮了也比他強，並不代表唐驥就會轉而對他感興趣。

連李天翌也稍微有點出乎意料之外。這幾天在唐驥家住著，他可是親眼看見這兩人跟夫妻倆似的。不說顧頤天天換著花樣做的那些菜，也不說兩人混著穿的衣服，就說顧頤去醫院看個朋友，唐驥都得跟著去。晚上那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他曾經觀察過顧頤，並沒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發現什麼吻痕指印，但唐驥大白天的補眠，顯然是晚上“沒睡好”嘛。

這麼好得蜜裡調油，怎麼就輕易答應讓顧頤跟他一組了？李天翌有點疑惑了。要說玩起來分組倒沒什麼，可唐驥肯定知道他也想要顧頤吧？看唐驥那樣兒，可不像是隨便肯讓人的。要麼，他就是篤定顧頤不會讓他佔便宜？

這麼一想，李天翌倒有點不服氣了。唐驥是長得帥，但是潘驢鄧小閑，討好人的辦法有的是，唐驥怎麼就那麼肯定他不行呢？那他還非得使把勁兒不可！

顧頤一聲沒吭。一來這種場面也沒有他說話的份；二來他心裡明白，對唐驥來說這種分組倒是最合適的，他可以保護丹尼爾，而他這邊則可以盯著李天翌。

進了俱樂部，李天翌熟門熟路，先把朋友叫了出來。

有熟人好辦事，不出十分鐘，他們就拿到了裝備，被工作人員帶去了場地邊緣講解遊戲規則以及注意事項。

“這就是尋寶路線的場地。”工作人員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穿著一身迷彩色裙裝，倒也別有風味，“這是兩張路線圖，標注著紅點的地方就是藏寶地點。各位可以自行分組，紅隊從這邊進，藍隊從那邊進，兩條路線在這裡是分開的，要到上面的樹林才是進入同一區域。”

“上面那一片樹林都是場地？”丹尼爾大概算是今天目標最單一的人了，興致勃勃地往上張望。

“對。”小姑娘微笑著說，“李少是我們老闆的朋友，老闆特地留了兩塊場地出來。祝各位玩得愉快。”

李天翌系好軍靴的帶子，在地上蹦躂了兩下，又隨手撈起鐳射槍擺了個姿勢：“還真挺帶感的！”

唐驥、顧頤，連同那個老呂，看一眼他那錯誤百出的架式，都默默地把頭轉開了，只有丹尼爾和張政還在瞎捧場：“是挺威風！帥！”

“行了。”唐驥也收拾整齊，活動了一下手腳，“既然這樣，那就開始吧。不管怎麼樣，安全第一。”他說著，看了顧頤一眼。

顧頤對他點點頭，手插進褲兜裡，輕輕捏了捏裡頭的一個小球，那是唐驥給他的。

昨天晚上，唐驥給了他兩樣東西。一樣是塊手錶，唐驥說裡頭裝著探測器；另一樣就是這個看起來像顆蠟丸的小球了。

按唐驥的說法，這個探測器可以自動探測空氣中的致幻劑成份，一旦探測到了，表面就會發出藍光。而他看見藍光的時候就要趕緊捏碎這個小球，小球裡的成分可以中和致幻劑，同時向唐驥那邊發出信號報警。

顧頤當然是做出一副完全相信的模樣把兩件東西接了過來，不過之後他在廁所裡把它們仔細研究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發現唐驥果然沒一句真話。

這塊手錶確實可以算是個探測器，但探測的當然不是什麼致幻劑成分，而是異種的魔法波動。至於那個小球，則是一個聖光觸發球，一旦捏碎它，將會出現一個聖光護罩，可以把絕大部分黑暗異種都隔絕在外。

這兩件東西其實都挺好用的，假如顧頤只是個普通人類，基本上就能用這兩件東西把自己連同伴一起保護起來，直到援軍到來——吳鵬和桑琳一定就在野戰場地裡，離他們不會太遠。

但是……顧頤抽回手，對普通人來說這個小球是保護罩，對他來說則完全兩樣。一旦打開來，在聖光護罩裡的他首先就會受到攻擊。所以這個，他是沒法用了。

兩隊人分別從標注著紅藍記號的通道入場。才一進通道，李天翌就貼了上來：“小顧，以前玩過這個嗎？”

“只聽說過，沒玩過。”顧頤誠實地回答。以前他都是真刀真槍的，用鐳射槍，這還真是頭一回。

李天翌頓時就來了勁：“我倒還玩過一次。那你一會兒跟著我就行。”

顧頤默默抬頭看了前面的老呂一眼，李天翌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咱們都跟著老呂。”

老呂倒是沒任何意見。他今天跟張政來幹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雖然說實在的他也看不上張政這樣兒，但端人的碗，服人的管，只要拿薪水，老闆愛幹什麼關他什麼事，正好陪著出來玩一天。

李天翌，他也是認識的，知道是自己老闆的狐朋狗友之一。見得多了，李天翌這是想幹嗎他也一清二楚，當然不會沒眼色地在一邊礙事，聽了李天翌的話就輕咳了一聲：“一會兒到了第一個工事，我先去前頭探探地形，你們就在工事那裡先等一下……”

李天翌巴不得呢，連忙點頭：“你帶隊，聽你的。”

來這裡玩的都是些都市男女，當然不能指望他們自己搭建工事，所以都是野戰場自己建好的。這算是個地堡，裡頭是混凝土，外頭用些假植物覆蓋起來，倒也有模有樣的。

李天翌從地堡的窗口看了一眼，就對外頭失去了興趣，又貼到顧頤身邊：“怎麼樣，不累吧？哎，你這塊表挺漂亮的，怎麼好像還發藍光——夜光的？”

“是唐總給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光。”顧頤低頭看了一眼。深藍色的表面正發出幽幽的藍光，的確很像夜光錶。不過，這藍光只維持了幾十秒鐘，就消失了。

“誒？”李天翌伸過手來握住了顧頤的手腕，整個臉都湊了上來，“怎麼又不亮了？唐少給的這是什麼表，看起來可有點舊，不會是壞了吧？”

顧頤笑了笑：“反正並不影響用。”藍光當然會消失，因為它只針對魔法波動。剛才他探測了一下周圍是否有同族出現，所以手錶發出了藍光，現在他已經中斷了探測，藍光當然也就消失了。

弗林還沒有出現。不過顧頤覺得，他應該會來的。這幾天他都跟唐驥形影不離，如果弗林真想確定他的身份，今天是好機會。畢竟，弗林這次來魔都，原本的目標並不是他。而他的真正目標，應該已經快要出現，弗林應該早點處理完他的事情，好把精力集中在那個目標上。

俱樂部配給的對講機裡忽然響起了沙沙聲，老呂的聲音跟著傳過來：“李少，往山上走吧，我已經探過路了，在第二個工事等你們。”

“好，我們這就上去。”李天翌有點掃興地放開了顧頤的手。這老呂也太不識相了，就不能再慢點？從這邊到第二個工事距離也不遠，這馬上就走到了啊。

沿著山坡向上只有狹窄的小道，兩邊都是灌木。按說走在這樣的路上應該壓低身體利用灌木掩護，可惜李天翌完全沒有這樣的觀念，還邊走邊說話：“小心點，前幾天下雨，這路挺滑的——”

“你聽——”顧頤突然打斷了他，“有聲音！”

“什麼？”李天翌立刻把鐳射槍端了起來，四處張望，“唐少他們來了？”不該啊，現在張政不是應該纏著唐驥說話麼，哪能這麼快就打到這邊來了？

“不對！”顧頤甩手把鐳射槍扔了，“是老呂！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