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

一天後，沈北一行人就到了死亡穀。

眼前的綠草如茵，宛如一塊上好的高爾夫球場的大地，讓沈北有些愕然。

他還以為死亡谷是那種黑霧繚繞，終年不見天日，陰氣聚集的小山坳，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綠意盎然，生氣勃勃的地方。

“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啊！”沈北邊走邊感歎。

顧小言也跟著說：“像公園一樣，很漂亮。”

季弘走在最後，兩手放在脖子後面大搖大擺地走，笑了笑說：“千年前這裡的確是你們說的那種環境，但後來王把金然關在這後，覺得這裡太不美好了，就讓人把這裡給改造了一番。”

齊驁接著說：“不過這也只是距離大家活動比較近的區域，在後面，”他指著前面的方向，“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和你們說的那種差不了多少。”

馬兒跑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到了沈北想像中的死亡穀。

陽光照在頭頂，卻還是透不下來溫暖，一踏進邊緣地界，就仿佛置在了冬天之中。

不自覺地就摸上了手臂，沈北發現自己的雞皮疙瘩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立起來了。齊驁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抓住他的手，身上的熱氣一刻不停地湧向沈北，瞬間就祛除了他的所有寒意。

沈北朝他笑笑，緊挨著他說：“死亡穀，這才是名不虛傳的死亡穀啊。”

“我們來這幹什麼，齊叔？”顧小言第一次來到這種環境，本能地排斥。

“找拯救三界的東西。”

“拯救三界？”

季弘在一旁開口道：“也是一本神卷，叫《破》，傳說是《封世》的剋星，裡面記載著解除《封世》的方法。”

“什麼？”沈北滿臉不可置信，“意思是，那《封世》並不是最厲害的，應該稱霸的是《破》。”

“可以這麼說。”齊驁點頭。

“那弄這本《封世》是為了什麼呢？這不是打別人臉嗎！”沈北突然開始同情《封世》了。

“當然不是。”齊驁揉揉他的頭，溫聲說：“《破》是在《封世》現世萬年後才被創造出來的。傳說中當時有妖利用《封世》統一了三界萬年，到後來才被一位修士找出破解之法，雖然破解了，但《封世》是上古神物，當時的世上已經無人能銷毀它，那位修士才留下了《破》，就是以防後世又有作亂之妖，給大家留了一條後路。”

沈北聽得雲裡霧裡的，朦朧中感覺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注意力又被齊驁轉移過去，等他講完後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本《破》就在這裡嗎？”顧小言問。

“應該是。”齊驁走到前面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凹陷邊上，看著倒在一旁的巨大的山體，說：“這就是金然出世的地方。據探子說，索圖他們就是在這附近找到的《封世》。”

看著沈北和顧小言一臉茫然，他接著說：“你們有所不知，那《封世》一直就是金然的東西，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的，而且他還和《封世》結了血契，除非金然灰飛煙滅，不然《封世》不會離他太遠。而且正是因為他們找到了《封世》，在它身上做了手腳，才會喚出金然。不然，金然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來的。”

“他們費盡心機喚醒金然，就是為了一同三界？”

“沒錯。”

“他們現在在人界製造出這麼多混亂，害了那麼多人，只是為了坐上高位，混蛋！”沈北想破口大駡，但是他克制住了，罵也不能解決問題，為今之計，只有阻止他們，才能真的拯救人界，和妖界。

“那這和找到《破》有什麼關係？”顧小言問。

季弘看著他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覺得很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頭，手剛搭上去，顧小言兩眼就亮了，一轉不轉地看著他。

那一瞬間，季弘就心道不好，但手已經收不回來了，只好囫圇揉了一下就鬆開，清了清嗓子說：“萬物相生相剋，有話說，有毒蛇出沒的地方，七步之類必有解藥。照這個理論的話，那《破》也應該就在這附近。”

沈北看了一眼齊驁，發現他也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悄悄地癟憋嘴，怎麼感覺他們是電視看多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他也沒說出來，齊驁既然來這兒，必然是有些消息的。“這裡這麼大，我們要怎麼找？”

“《破》也是一本神物，凡有神物之地，必有異相，大家先分頭到處看看吧。”說完就牽著沈北找了一個方向走去。

顧小言看著他倆手牽手地走了，沉吟了會兒，轉身也跟著季弘走。

季弘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默許了他在自己身邊。

明明顧小言去另外一個方向他們的速度會快很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齊驁和沈北的刺激，他突然也想有個人在自己身邊，哪怕就是走一走，在這陰森森的地方，感覺也挺不錯的。

***

齊驁和沈北看著顧小言和季弘走遠，這才重新開始走。

一路上所見的都是黑朦朦的霧，根本就看不清周遭的具體環境。齊驁的法術到了這裡好像也失靈了一般，連飛都飛不起來，只能勉強掐了個火焰放在手心探路。

他想起剛才的情況，便問：“小言怎麼樣了？”

沈北笑了笑，貼得齊驁更緊了些，說：“好像想通了，小孩兒估計攢著勁兒，要對季弘發起猛攻呢！”

“嗯？那挺好的，看他自己的吧，這種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齊驁把他抱進懷裡，低頭問：“冷嗎？”

沈北一手抱住齊驁的腰，猛點頭，“對，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裡格外冷，我感覺血流都快凝固了。”

齊驁眉頭皺了起來，妖都能自動調節體溫，一向是無法感受周邊的溫度變化的。沈北這句話倒是提醒他了，這一路看不清周遭的事物，會不會這裡根本就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而是需要去感受？

索屠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破》，在找《封世》的同時想來一定也找過《破》，但卻沒有找到，會不會是因為，光憑他們妖根本就無法找到那件神物。

索屠一族一向排外得厲害，肯定不可能有人類成員，所以他們就算在這裡找千萬年，也不可能找到《破》。

思及此，齊驁腦海中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他把沈北摟得更緊了些，低頭在他耳邊說：“能感受到那股寒氣的來源方向嗎？”

沈北的牙關已經開始有些上下打架了，聽到齊驁這麼一問，便哆哆嗦嗦地說：“我找找看，你等一會兒。”

他閉上眼，調動起全身的精神去探索寒氣的方向，多虧他修煉了這麼久，不然現在還真的感覺不出來。

片刻後，他緊了緊攔住齊驁腰的手，“跟我來。”

沈北帶著齊驁朝他感知到的方向走去。

越走特就感覺越冷，那種冷仿佛是能穿透衣物直接滲透皮膚的，冷得他骨子裡都開始泛疼。

儘管齊驁在一刻不停地給他輸送著熱量，但比起那股寒氣，那點熱量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沈北不停地大口喘著氣，越走他就覺得越難受，仿佛連呼吸都快要被奪走，就先他覺得他堅持不住的時候，他看到了前面的微弱的亮光。

光線很弱，但在這一片黑氣之中就顯得很扎眼。

齊驁也看到了，他一把抱起沈北，心疼地說：“再堅持一下。”然後立刻朝前奔去。

沈北發現，從看到那光亮後，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好起來，那疼到刺骨的冷也開始漸漸變得溫暖。

沈北暗暗覺得，他們可能已經找到東西了。

不消片刻，他們就來到了光源的邊緣。

眼前的景象，讓齊驁都不由得開始怔忪。

這裡立著一根華美的權杖，權杖上有一個通體烏金的盒子，盒子正發出源源不斷的光線，以及，溫暖。

將這片小小的區域，籠罩在一片祥和美好，生機盎然的氛圍裡。

以權杖為中心擴散出去十米圓圈，有花草，有河流，有著一切美好世界該有的東西。

這是一個在絕望之地存活的桃園。

沈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輕聲問：“這就是傳說中的《破》嗎？”

齊驁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我覺得是。”

如果不是的話，眼前的這一切要如何解釋。

如果說《封世》象徵著是毀滅的話，那《破》就代表著希望，而他們眼前的這一切，就是希望。

黑暗之中的那道光亮。

沈北靜了靜心神，深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將手伸了過去。

齊驁出神了片刻，回過神來發現沈北的手就快要到盒子的頂端。

他驚得大吼一聲：“別動！”

可沈北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吼，手直接落在了盒子上，“啪嗒”一聲，光線一下就暗了下去，瞬間收斂住了所有的光芒，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盒子。

齊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沈北有什麼閃失，但他發盒子並沒有什麼異動，才慢慢鬆了口氣。

也是，這本來就是一本書，裡面就算有什麼法術也需要有強大靈力的人啟動，他實在是焦慮過度了。

沈北拿起了盒子，發現它變成了手掌大小，便裝進了衣服口袋裡，然後將權杖拔起來，握在手裡，朝著齊驁笑著說：“走吧，勝利會師去。”

齊驁徹底放鬆下來，接過權杖拿在手裡，萬一一會兒出什麼變故，在他手裡好過在沈北手裡。

他牽著沈北的手，說：“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盒子的原因，沈北覺得，突然間他不冷了，渾身上下溫暖的不得了，如沐春風。

雖然在這種黑黢黢的環境裡，這四個字說出來很詭異，但他就是覺得很溫暖。

從心底深處，流淌到四肢百骸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