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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枕邊人》第5章
第4章(1)

更新時間:2017-04-21 17:00:03 字數:4539

 夜間飛行。

 隔著小圓窗,可以看見銀亮的月牙,勾破了深沉無邊的天幕。

 氣氛靜寂,機上的旅客睡成一片,人們都沉浸于夢鄉,似乎只有魏如冬獨自清醒著。

 經過一個月的特訓,他終於通過夏雪的考驗,有這個榮幸陪她一起回臺灣,扮演她的丈夫。

 真正的挑戰,現在才來臨。

 他嘲諷地勾唇,望向身旁的女人。

 夏雪正睡著,放倒了商務艙的座椅,側著身子,玉體微弓,一雙手揪著蓋在身上的薄毯。

 這樣的睡姿帶點防備的意味,她彷佛正在夢裡跟誰鬥爭,兩道彎彎的眉輕輕蹙著。

 夢見什麼了嗎?

 魏如冬傾下身,靠她更近,目光銳利地離琢過她臉蛋至頸脖曼妙的曲線。

 雖然稱不上美豔,但她絕對是個漂亮的女人,五官立體,各有韻味,他很清楚,若是她的眼睛睜開了,還會增添幾分嬌俏聰慧的氣質。

 而甜美的外貌還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身上最珍貴的,是擁有一顆機敏的頭腦。

 也許,太過機靈了,

 一念及此,魏如冬胸口驀地緊窒,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懣橫梗著,教他幾乎透不過氣。

 他不覺伸出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移近她,修長的手指試探地圈住她如玉般白皙的頸脖。

 多麼細緻啊!像個精美易碎的瓷器,只要他用力、再用力,這細緻的頸骨該是不難折斷吧!

 那時,她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呢?慌亂、恐懼、還是怨恨?

 這輩子他沒嘗試過殺人,但最近,體內好似不時洶湧著這邪惡的欲望,很想、很想置她於死地,尤其當看著她狀若無辜地對著他笑的時候……

 你瘋了嗎?

 內心深處有某個聲音回蕩,那也許是他決意摒棄的良知。

 那玩意兒對他而言,是太沉重的負擔了,一頭冷血無情的野獸,不需要那種東西。

 只要依循著本能去做……

 一聲模糊的呻吟驚醒了他迷蒙的神智。

 夏雪顫著唇,正無聲地說著什麼,眉宇糾結,額邊滲出細碎的冷汗,她更加弓起身子,像一尾被燙熟的蝦子似的,抓住薄毯的手指扣得更緊。

 在作惡夢嗎?

 魏如冬鬆開手,稍稍離她遠一些,視線仍擒住她不放。

 她不僅冒冷汗,臉色也開始泛白,嬌喘急促,偶爾伴隨著肩頭短暫的抽搐。

 於是他能確定了,她肯定是陷在夢魘裡,而且是很令她驚恐的惡夢。夢魘的滋味有多可怕,他比誰都清楚。

 “夏雪,醒醒。”他輕聲喚她。

 “嗯……”她痛苦地咬著牙關。

 “夏雪。”他拍拍她臉頰。

 她總算緩緩揚起眼睫,但從她蒙朧的眼神,他看出她並未真的清醒。

 “永玄,是你嗎?”她看著他,迷惘茫然,像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然後,她匆地一眨眼,擠落一滴淚珠。“你……來找我了。”

 她哽咽似地細語,伸手拉下他的臉,他沒抗拒,很自然地貼向她,尋覓她冰冷柔軟的唇。

 她迷蒙地吻著他,起先他木然不動,但只一會兒,內心本能的渴望便慫恿他回應,他嘗著她的唇,那麼冷,又那麼熱,沸騰他冰凝的胸膛。

 他需索地吮吻她,直到察覺她猶如抽離空氣的娃娃般,一動也不動。

 她竟然又睡著了。

 合著眼,兩片羽睫宛如窗外的新月一般,勾破他的心。

 他怔忡片刻,跟著,澀澀地苦笑。

 他直起上半身,發現她用雙臂環抱自己,像是覺得冷。他舉手按下服務鈴,一分鐘後,空姐盈盈走來,親切地問候。

 “請問先生需要什麼服務?”

 他指指夏雪。“給這位小姐多加一條毯子。”

 空姐瞥望夏雪一眼,似是羡慕她有情人如此關心,跟著眸光轉回他身上。“那先生呢?您需要什麼嗎?”

 “一杯Whisky on Rock。”

 “是,馬上來。”

 又過了幾分鐘,空姐送來一杯加冰的威士卡,以及一條薄毯。

 魏如冬接過酒杯,注視空姐將薄毯蓋在夏雪身上,替她將被角仔細地拉好。

 她感覺到溫暖,在夢裡隱約地微笑,那笑,好甜好甜。

 他一凜,收回視線,握著冰涼的酒杯,一口一口地啜飲辛辣的液體。

 窗外那輪新月,始終孤獨地高掛在夜空中。

 回臺灣當天晚上,夏雪便為魏如冬安排了一個小小的家庭晚宴。

 當然,是以歡迎嚴永玄平安歸來的名義。

 與會的人不多,除了夏雪的弟弟和妹妹以外,就是嚴永玄的特別助理Davis,以及夏雪的好友江庭翰。

 夏雪對親朋好友們解釋,她的丈夫其實並不是在Daphne上失蹤的,由於遊艇引擎失去動力,他換搭了另一艘朋友的遊艇,由新加坡上岸,又搭飛機到美國,因為在美國發生車禍,不幸失憶,才會遊蕩至今才回家。

 “所以意思是,姊夫完全忘了以前的事嗎?”夏雨驚奇地問。

 “嗯,他不記得了。”

 “那他也認不出我們幾個了嗎?”

 “認不出來了。”夏雪低語。“真抱歉。”

 “這又不是姊姊的錯,幹麼道歉呢?”

 夏雨與夏雷同聲安慰姊姊,兩個年輕人同時好奇地轉向魏如冬,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考驗來了。

 魏如冬端著酒杯,刻意展現出從容的姿態,嘴角微微地挑起三分笑,不過分顯得冷淡,卻依然很矜持。

 他反過來打量這兩個年輕人。之前夏雪提過他們,說他們是異卵孿生的雙胞胎,夏雨比夏雷早出世幾分鐘,夏雷一直很不甘願自己必須屈居於老麼,總是跟這個雙生姊姊吵不清。

 兩人都還在大學讀書,夏雨承襲長姊的認真,課業成績優秀,夏雷卻是天生與書本不對盤,只愛跟狐群狗黨們鬼混。

 不過基本上,他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心地善良,性格純厚。

 夏雪如是強調。

 一念及此,魏如冬淡淡一哂。

 這對雙生姊弟究竟心地如何他是看不太出來,不過兩人容貌都生得清秀姣好倒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夏雷甚至還比姊姊更美上幾分。

 “姊夫,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夏雨表示友善。“你知不知道你剛失蹤那段時間,姊姊每天都在哭——”

 “夏雨!”夏雪制止妹妹,很不高興妹妹提起這樣的話題。

 夏雨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說了,我姊姊很愛面子的。”她湊向魏如冬,悄聲低語。“她不喜歡讓人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想也是。”魏如冬對這個年輕女孩微笑,心弦卻異樣地牽動著,腦海思緒有些亂。

 得知丈夫失蹤的時候,夏雪以淚洗面?是真的傷心或是惺惺作態?

 “嚴先生,你對我也沒有印象了嗎?我是你的特別助理,從五年前就跟著你了。”Davis走過來對他自我介紹。

 這個具有排灣族血統的青年也頗年輕,不到三十歲,膚色黝黑,輪廓深邃,眉宇之間有股堅毅的氣質。

 魏如冬不討厭這個青年,他定定種,暫且丟開夏雨無意中洩漏的新情報。“抱歉,我真的記不得了,也許你以後可以想些什麼辦法來幫助我恢復記憶。”

 他是隨口說說,一旁的夏雪聽了卻有些介意,警告似地瞄他一眼。

 他知道她是擔心他說太多,露出馬腳。

 呵,也太小看他的演技了,

 他不理會她,逕自轉開視線,假裝漫不經心地望向江庭翰。

 後者也正看著他,銳利的眼神隱隱帶著戒備的意味。

 這男人似乎對他有著某種敵意——不歡迎他回來嗎?還是擔心他回來揭穿了某個暗黑醜陋的秘密?

 魏如冬撇撇嘴,不著痕跡地冷笑。

 “少爺,夫人。”芳姨溫暖的嗓音適時揚起。“晚餐好了,可以請客人們入席了。”

 “謝謝你,芳姨。”夏雪微笑頷首。

 魏如冬跟著望向這位執掌嚴府家務大權的老管家。他今天一進家門便和這位從小看顧“他”的管家“相認”過了,芳姨一見到他,眼眶便激動地含淚,確定他果真因為失憶認不出自己,更是難掩哀傷。

 她是這個家唯一真正歡迎嚴永玄歸來的人。

 感受到這點,魏如冬努力保持平靜的心海也不禁有些許震盪起伏,看著芳姨落淚的時候,他幾乎有股衝動想伸手去擁抱她,但他猜想得到,若是他果真這麼做了,夏雪怕是會驚駭到暈倒。

 冷漠自私的嚴永玄絕不會主動去擁抱任何人,更何況是個下人。

 哪怕只是些許錯亂的舉動,都可能令這個嚴府的資深管家懷疑他真實的身分,而他最重要的任務,便是要騙過芳姨。

 只要她接受他便是嚴永玄,其他人就無話可說了。

 問題是,他瞞得過她嗎?

 “少爺,不管你記不記得,今天的菜都是你平常愛吃的。”芳姨趁他經過身邊時,小聲地說道。

 “謝謝。”魏如冬朝她暖暖一笑。

 或許是這笑太暖了,芳姨一時之間似有些炫目,感動地眨眨眼,夏雪見狀,連忙快步走過來,挽起他臂膀,將他帶離管家的視線範圍。

 “我不是警告過你,永玄不會那樣笑嗎?”她咬牙低語。“萬一被芳姨認出你不是他怎麼辦?”

 “別這麼緊張。”他側過頭,親昵地在她耳畔吐氣。“別忘了‘我’現在是個失憶的人,就算舉動有點異常,別人也不會起疑的。”

 “你就這麼有把握?”

 “是你對我太沒信心。放心吧,我會演得很好,不會讓你這個老師丟臉的。”

 兩人交頭接耳,明明是說著毫無情調的言語,落入旁人眼裡,卻像是戀人間的打情罵俏。

 江庭翰臉色微變,夏雷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夏雨深思地蹙眉,Davis也感到相當意外。

 夏雪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光顧著阻止魏如冬對芳姨表現太熱絡,渾然忘了自己跟丈夫在眾人面前也從未如此親密過。

 她怔了怔,下意識地放下與魏如冬相挽的臂膀,沒想到手才落下,便被他大手扣住。

 他做什麼?

 她驚得甩開他,他卻不讓她躲,一下又纏上來,兩隻手,十根手指,在兩人身體中間玩著追逐遊戲。

 她怕被人看見,心韻紛亂,臉頰透染嬌羞的霞暈,更怪的是,在手指與手指的勾纏愛撫間,她感受到一股近乎偷情的激流在胸口沸滾著。

 “你到底在怕什麼?”他又貼向她耳畔,搔癢著她鬢邊敏感的肌膚。“我們是夫妻,牽一下手會怎樣?”

 問題是,他們可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啊!

 “你……別鬧了。”她很不容易維持臉上鎮定的表情。

 他微一勾唇,匆地果斷地放開了她。

 激情褪逸,她的手霎時失去了溫暖,心口竟也莫名地發涼。

 夏雪走進富麗堂皇的餐廳,與“丈夫”分坐於長方形餐桌距離最遙遠的兩端,中央還有一缽鮮花擋去了兩人彼此交會的視線,她盯著那一朵朵嬌豔的玫瑰,匆然覺得……

 好孤單。

第4章(2)

更新時間:2017-04-21 17:00:03 字數:4983

 吃過豐盛精緻的晚餐後,眾人轉移陣地到娛樂廳。

 Davis和夏雷打撞球,夏雨跟江庭翰坐在沙發上聊天,夏雪接到一個公事上的電話,暫時離開,魏如冬則坐在吧台邊,請充當酒保的傭人替他調一杯琴酒馬丁尼,喝過酒後,他穿過落地窗來到戶外的庭院角落。

 他斜倚於一株大樹下,點燃一根煙,緩緩地吸著,煙頭在暗夜裡閃爍著微亮的紅光。

 他抽了幾分鐘,撚熄香煙,正欲回室內,附近的花叢匆地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響。

 他一凜,機敏地繞到大樹後,不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你拉我來這裡做什麼?”是一道醇朗的男性嗓音,他聽出來這是屬於江庭翰的。

 “我有話跟你說。”這是夏雨清脆的嗓音。

 “有話不能在裡面說嗎?”

 “我怕別人聽到。”

 “說吧!有什麼事?”

 是啊,說吧,他也很想聽呢!魏如冬無聲地勾勾唇,似笑非笑。

 “我想問你,究竟打算怎麼做?”

 “什麼意思?”

 “姊夫回來了。”

 “所以呢?”

 “你以為姊姊還有可能跟你在一起嗎?”夏雨咄咄逼人。

 江庭翰似是驚呆了,停頓了兩秒才開口。“小雨,別說了——”

 “不要這樣叫我!不要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我不是孩子了。”夏雨的聲調尖銳,略帶嬌縱與任性。

 江庭翰半無奈地歎息。“你還是個學生,去年才剛有了投票權,在我心裡,你就是個丫頭——”他驀地頓住。

 晚風拂過,隱約送來幾聲激烈的喘息。

 吻上了嗎?魏如冬挑挑眉,不須用眼睛看,他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八成是夏雨主動投懷送抱,而江庭翰難以抗拒。

 這傢伙定力還真不怎麼樣啊!他譏諷地尋思。

 “你喜歡我!”半晌,夏雨揚起勝利的號角。

 “這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喜歡。”江庭翰辯解。“我對你就像對自己的妹妹一樣。”

 “騙人!你會跟自己的妹妹這樣接吻嗎?”

 “小雨,你不懂男人,男人就算跟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上床,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自己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夏雨受傷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江庭翰放柔語氣。“回去吧,好好念書,你身邊一定有不少比我更適合你的男孩子,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夏雨不服氣地跺跺腳。“你就那麼喜歡我姊姊嗎?”

 江庭翰沒有回答,轉身就走,夏雨氣憤地跟上。

 兩人的跫音漸行漸遠,終於,消逸於深濃的夜色。

 魏如冬這才從樹後轉出來,注視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歪斜。

 原來江庭翰愛慕著夏雪,那她呢?知道這件事嗎?或者早就跟這個青梅竹馬發展出曖昧情愫了?

 他們倆……背著嚴永玄偷情嗎?

 魏如冬倏地咬牙,思緒及此,胸臆不覺漫梗一股焦躁,他又想抽煙了。

 剛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還未來得及點燃,眼角又瞥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進庭院,

 怎麼今晚這麼熱鬧?

 他冷笑,再度隱身於陰影下。這回來的是夏雷,握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確定周遭無人,才壓低嗓門說話。

 “沒錯,就是上次那個,我還想要……我知道,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我是夏家人,我姊姊是夏氏的執行長,我姊夫名下的財產更是多到數不清,你還怕我生不出錢來還你嗎?”他頓了頓,語氣懊惱。“總之你幫我留貨就是了,我會想辦法弄到錢的!”

 他忿忿然收線,詛咒地往前走幾步,一轉身,只見一個修長挺拔的人影猶如雕像似地凝立眼前,他慌得掉了手機。

 “姊、姊、姊夫!你……怎麼會在這兒?”

 魏如冬晃了晃挾在手指間的香煙。“我出來抽一根。”接著,他指指地上。“你的手機掉了。”

 “我知道。”夏雷彎身撿起手機,臉色發白,額頭隱隱冒汗。“姊夫,你剛才……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魏如冬裝傻。

 “我剛跟朋友講電話……”

 “大學同學嗎?你是不是跟他們約好了?那不必介意我,去跟他們見面吧!”

 “不是的。”夏雷稍稍鬆口氣,沉默數秒,又繃著嗓音開口。“姊夫,你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嗎?”

 他意在試探,眼神明滅不定,思緒複雜。

 “嗯。”

 “醫生有說為什麼你會失去記憶嗎?”

 “應該是車禍的時候撞到頭了,我試過很多方法想恢復記憶,卻都沒效果,反而會造成劇烈頭痛。”魏如冬刻意憂鬱地攏眉,澀澀苦笑。

 夏雷眸光驟亮,像是藏不住喜悅,接著他連忙故作哀戚。“那一定很難受,姊夫,你也別太勉強了。”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那我先進去嘍,你慢慢抽煙。”

 夏雷一溜煙地離去。

 魏如冬目送他難掩倉皇的背影,一根香煙在掌指間玩轉著,若有所思。

 晚宴結束,客人一一告辭離去,夏雪與魏如冬亦各自回房。

 魏如冬睡的自然是嚴永玄的房間,夫妻倆一向分房睡,嚴永玄的私人空間足足有三十多坪大,以半開放的形式隔成臥房、浴室、客廳、更衣室幾個區塊,戶外還有個視野遼闊的陽臺。

 但魏如冬並無閒情逸致參觀這豪華奢侈的空間,剛回到房裡,他便接到好友的手機訊息。

 他取出iPhone點選訊息,傳訊人名叫Black Mo,頭像是一張東方人的側臉,俊逸非凡,頗有幾分電影裡那些吸血鬼貴族的迷人風采。

 還好好活著吧?

 這是Black Mo留下的問候。

 他回覆訊息。

 Gavin:有來這個家有很多秘密。

 對方很快有回應——

 Black Mo:事情有進展了嗎?

 Gavin:別急,才剛開始而已。

 Black Mo:聽聽這口氣!猛獅睡醒嘍!

 Gavin: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臺灣?

 Black Mo:暫時沒這個想法。

 Gavin:怕回到傷心地更傷心嗎?

 Black Mo:你呢?不傷心嗎?

 魏如冬自嘲地扯扯唇,轉開話題。

 Gavin:要我幫忙看著嗎?你的“北極星”。

 Black Mo:別挖苦我了

 這可不是挖苦,他是真心想幫忙,畢竟這個好友幫他太多,他總得有所回報。

 Gavin:謝謝你。

 Black Mo:沒想到會從你口中說出這句話。

 Gavin:我沒說話,只是打字。

 Black Mo:呵,也學會幽默了呢!

 Gavin:人總是會成長的,尤其經歷過痛苦以後。

 Black Mo:我喜歡你這樣的“成長”,比起以前有人味多了。

 Black Mo:這邊應該是“早安”,OK?

 魏如冬微笑,結束對話,登出帳號。

 為了防止夏雪或其他人偷看他的手機,他必須格外小心,絕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否則,他的計畫很可能會功虧一簣,那就不妙了。

 將所有的訊息跟通話紀錄都刪除後,他才放下手機,走進浴室洗澡。

 沐浴過後,夏雪穿上白色浴袍,走出浴室,一面用毛巾擦拭半濕的秀髮。

 她在梳妝桌前坐下,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人說,這時候的女人是最性厭的,髮絲滴著水,微亂地垂落頰畔,臉頰被浴室內的蒸氣蒸出嬌美的桃暈。

 永玄曾看過一次這樣的她,而那次,他迫不及待地將她抱上床。

 偶爾她會幻想,或許這樣的自己對丈夫來說的確帶著某種致命吸引力……

 會嗎?夏雪神智一凜,澀澀苦笑。

 只是她自作多情吧!那麼自製冷靜的男人,曾經監賞過無數美女,怎麼可能受她引誘?她不該忘了初次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時,他曾為了一件助理好不容易尋得的名貴畫作拋下她轉身就走。

 她不該高估自己對他的魅力,他肯定一點也不在乎她,一點也不!

 思及此,夏雪胸臆驀地微微發痛,她報復似地用力以毛巾搓揉濕發,接著擲開毛巾,抓起桌上一把雕琢精細的銀制發梳,匆地,動作凝住。

 她盯著自己纖長猶如青蔥的手指,那裡,彷佛還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顫慄,這是魏如冬撫摸過的手,他用手指與她做愛……

 老天!她在想什麼?

 驚覺自己腦海裡的畫面變得粉紅,夏雪霎時赧然,芙頰發燙,她連忙起勁地梳發。

 “等一下,別那麼粗暴。”一道沉嗓悠哉地落下。

 她一震,這才發現某個男人不知何時悄悄潛進她房裡,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同她一樣,他身上也穿著浴袍,衣襟半敞,露出一片古銅色的胸膛,英氣逼人。

 她透過梳妝鏡瞪他,神智有兩秒的錯亂,幾乎要以為是丈夫來找自己了,幾個細碎的呼吸後,她才認清站在那兒的那不是嚴永玄,是魏如冬。

 他那麼氣定神閑,又帶著一絲不可言喻的傲慢,而那眼神在七分犀利中,也奇異地透著三分恍惚。

 他學得太像了,已然抓到她丈夫八、九分的精髓,連她都不免錯認。

 這男人,太可怕了!

 她心韻慌亂著,不覺緊緊握住梳子,他落定她身後,左手搭在她肩上,右手挑逗似地拂過她耳畔發絡。

 “給我。”他略微傾下身,沙啞地低語。

 “什、什麼?”

 “梳子。”

 她倏地屏息,全身緊繃,在他猶如魔咒的召喚之下,乖順地將梳子交給他。

 這一幕為何感覺似曾相識?

 對了,那一次永玄也是像這樣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闖進書房,要走她手上的鋼筆。

 這兩個男人為何都這麼擅長于令女人依從他們的命令?是她太軟弱了嗎?

 “你對待自己頭髮的動作太粗魯了。”魏如冬俯首,在她耳邊呢喃。“我來幫你。”

 說著,他轉動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開三千煩惱絲,手指不時穿梭於她的秀髮與頭皮之間,按摩著她,撩撥著她。

 他又開始用他那不安分的手愛撫她了,她不能再沉溺於這近乎魔魅的氛圍裡……

 “我自己來!”她驀地推開他。

 他沒跟她爭,有風度地任她搶回手上的梳子。

 “你進來我房裡做什麼?”她怒嗆他。“這裡不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

 “我老婆的房間,我不能進來嗎?”他好整以暇地反問。

 “我不是你老婆!”她抗議。

 “呵。”他輕笑,微彎身,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肩膀。“要入戲啊,我親愛的老婆,要隨時表演得栩栩如生,這樣別人才不會懷疑我是你請來的冒牌貨。”

 “你——”她正欲說話,他雙手匆地往上,準確地捧住她臉蛋,強迫她細緻的頸脖往後仰,與他視線相接。她大驚。“你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的樣子。”他淡淡笑。“我只是想跟我親愛的老婆道晚安。”

 道晚安?

 夏雪怔了怔,未及反應,他微涼的唇已落下,放肆地奪取她的吻。

 他輕柔地吮著她,不慌不忙,不帶一絲愧疚,反倒是她整個人震住了,酥麻的電流在肌膚相親間流竄,昏沉了她的理智。

 她不知不覺地分開唇,他因而吻得更深了,細細品啄,纏綿不休。

 彷佛過了漫長的時間,又彷佛只有短短瞬間,他抽離了唇,手指撫過她弧形美好的耳殼。

 “Good night,my dear,祝你有個好夢,記得夢裡要有……”他收住嗓音,用唇形圈住最後一個字——

 我。

 她猜出來了,忍不住懊惱地旋身,將手中的發梳狠狠擲向他。

 他瀟灑地避開,低聲笑著揚長離去。

 身後,兩道羞憤的目光焚燒著他背脊,他的心似乎也被燒著了,隱約地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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