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更新時間:2017-05-01 20:00:06 字數:4680
徐琇瑩完全恢復精神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那幾日她就窩在自己的房間裡,誰也不見,唯一讓人放心的是她一日三餐倒是都有吃。
而她走出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珂親王。
徐琇瑩是在珂親王的內院書房見到他本人的,當時他正在看書。
她不知道的是,某王爺手裡的書其實已經有大半天沒有翻過一頁了。
“阿歡。”一看到她,韓瑾瑞是驚喜的,這幾天他真的擔心她。徐琇瑩矜持地福了一禮,“珂王爺。”
韓瑾瑞眉頭一皺。
她垂眉斂目,繼續道:“我來是想拜託王爺一件事。”
韓瑾瑞唇線抿緊,整個臉部線條也變得冷硬起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時的表情。
“什麼事?”
徐琇瑩倒沒有再斟酌考慮,直接道:“我想拜託王爺替我上一份摺子。”
“什麼樣的摺子?”
徐琇瑩的聲音略低下去,“定遠侯府本是朝廷所賜之宅,如今徐家只餘我一人,那偌大的府第也不適合我再去住,想請王爺代為向皇上陳情,收回府第吧。”
韓瑾瑞緊皺著眉頭道:“你想好了?”
她肯定地點頭,“想好了。”
沒有了那座空蕩的侯府,她如今名下還有許多的田莊店鋪,不會沒有安身之處。更何況,就算這些都沒有了,她還有師門可以回。
韓瑾瑞沒有問她今後住哪裡,認為完全沒必要去問,他只是回道:“我替你上摺子。”
“多謝。”
韓瑾瑞定定地看著她,“你我之間不用客氣。”
她笑了笑,對這話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順勢轉了話題,“正好接下來我有時間可以見見那些店鋪掌櫃、田莊掌事,還請王爺一併安排了吧。”
韓瑾瑞揚了揚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
“那我就不打擾王爺清靜了。”她行了一禮,轉身便要走。韓瑾瑞卻一把將她拽回來。
徐琇瑩被人拽得腳步一個踉蹌,一時站立不穩,向後撞進他的懷裡,剛要直起身子,就被一雙大手牢牢地箍住腰身。
男人的唇貼到她的耳邊,呼出的熱氣就吹拂著她耳邊的碎發,熨燙著她的耳廓,讓她不禁悄悄紅了臉。
“阿歡,我很不喜歡你現在這樣,很不喜歡。”他的語氣明白地表現出他不開心。徐琇瑩輕咬下唇,不語。
韓瑾瑞繼續在她耳邊道:“我等了你十年,你想這樣轉身就走?你覺得天下有這樣便宜的事嗎?嗯?”又不是她讓他等的,這人簡直蠻不講理。
韓瑾瑞順著她的鬢角吻了下去,察覺到懷中人的掙扎,便發狠地在她纖細的雪白頸側咬了一口。
“啊!”徐琇瑩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伸手捂住傷口,指間有黏膩的觸感,她將手拿到眼前一看,一片腥紅。
“你屬狗的嗎?”她也惱了。
韓瑾瑞冷哼一聲,伸舌將她頸上沁出的血漬舔拭乾淨,然後摟了她往一邊的軟榻而去,將她牢牢地抱坐在懷裡,從榻頭抽出一隻小匣子,取出裡面的一罐扁平瓷罐打開,從內挖出碧綠透亮的膏藥輕輕抹在她頸側的傷處。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徐琇瑩冷著一張臉不理他。
韓瑾瑞也不在意,只按部就班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抹完了藥,他寬慰地告訴她,“不用擔心,不會留疤的。”
徐琇瑩雙眼用力瞪他。
韓瑾瑞卻笑了,手指在她腰上摩挲了幾下,感覺到指下的身軀瞬間變得僵硬,他笑得更歡了,“阿歡,我不求你一定要回應我,可你不能遠離我,懂嗎?”
她從他帶笑的眉眼間、輕淡的口吻中聽出了毫不掩飾的威脅,不由得皺眉。這人怎麼越來越不討喜了呢?韓瑾瑞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能躲開自己的注視,與她額頂額、鼻擦鼻,輕聲道:“我如果去請旨賜婚,皇上是一定肯的,阿歡希望這樣嗎?”
“不希望。”她咬牙切齒回道。
韓瑾瑞笑得輕鬆愉悅,他的聲音原就清冽,染了笑意就更為動聽,他笑著回應她的話,“那就乖乖的。”
徐琇瑩反唇相譏,“乖乖讓你上下其手嗎?”
韓瑾瑞摟著她的手一緊,讓她整個人貼上他,然後一翻身就將她壓倒在榻上。
……
今天這樣已經足夠了,他還不能碰她,還不到時候,他不想讓她真的恨他。
兩個人癱在了一起,各自平復著呼吸。
待理智回到腦海裡,徐琇瑩臉上的溫度一點點冷卻,緋紅的臉色也變得如紙一樣的白,眸色慌亂的伸手就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清響,她的巴掌直直落在了韓瑾瑞的左臉上。
他卻只是微微側了臉,發出一聲輕笑,曖昧地道:“是我沒能讓你真正享受到,不過,阿歡,現在還不到時候,乖啊。”
徐琇瑩簡直羞憤欲死。
他怎麼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
韓瑾瑞卻心情甚好地摸摸她的臉,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這輩子你只能跟我糾纏下去,你是我的……”
徐琇瑩被他氣得落淚。
“阿歡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徐琇瑩一手撥開他替自己擦淚的手,泣聲道:“你欺負我。”
韓瑾瑞好聲好氣地哄她,“是我不好,可我只想欺負阿歡,只願意欺負你,難道阿歡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她哭道:“哪有你這樣的,你怎麼能對我做這些事……”
“相信我,我想做的比這多多了,阿歡,我也忍得很辛苦。”
怎麼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徐琇瑩身子一僵,然後哭得更大聲,“我討厭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
韓瑾瑞抱起她,輕撫著她的背,默不作聲。討厭如何,厭惡又怎樣,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邊,就算讓他做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他也在所不惜。
早在十年前失去她的蹤跡時,他就已經瘋魔了。
如今上天把她又送回他面前,他不擇手段也要留下她,哪怕身墜無間地獄,要承受煉獄懲罰也絕不回頭!兩人之間突然發生這樣令人難以啟齒的事,徐琇瑩整個人都懵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打算跟韓瑾瑞說完事情後就去見自家大師兄的。
她抽抽噎噎地在他懷裡哭著,再加上方才一番情動,原就困頓的精神便越發不濟,最後在他懷中哭睡了過去。
韓瑾瑞抱著她就如同抱著整個世界,替她拭去面上殘留的淚痕,然後輕輕放平在榻上,又拿了涼被替她搭在腰腹之上,以免她受涼。
而他自己也順勢躺在一旁,畢竟兩人都已經那樣過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回避什麼。
他本來不想太過逼迫她,也想著滴水穿石總能磨出幾分女兒情意來,若非她言談間透露出一定要走的意圖,他也不會一時怒急攻心之下失了分寸,做出那樣親密的事來。
想起剛才的親密,在四下無人下一貫冰冷的面皮微微發紅。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瘋狂的念頭,不顧一切地佔有她,還好還好。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韓瑾瑞臉上閃過各種神情,羡慕嫉妒恨,還有回味和意猶未盡的情緒……
手指慢慢一根根蜷起,低垂的眼瞼掩住他眸底真實的情感,只從喉間逸出一聲笑,轉眸看身側熟睡的人,勢在必得地囈語著,“會有那一天的!”
這一覺睡得很沉。
徐琇瑩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直愣愣地盯著屋頂。
過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排小刷子般隨著她的動作上下。
臉色慢慢發紅發燙,她憶起了昏睡前在內書房軟榻上發生的那一幕,臉色由紅又轉白,用力咬住唇,眼眶又慢慢紅了。
她抬手捂住臉,用力閉了下眼,慢慢地從榻上坐起身。
自十年前起她就已經沒有軟弱的權利,她只能靠自己撐起一片天。在別人都想要她死的時候,她得活下去,再難都必須活下去,因為徐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如果連她都不在了,清明年節就真的連個給他們徐家上香的人都沒有了。
“醒了?”
那道冷冽的聲音一傳來,徐琇瑩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僵了。
已經換過一身衣服的韓瑾瑞從書桌後起身走過來,“衣服給你準備好了,要不要洗澡?要的話,我讓他們提水進來。”
怒火再次燒紅了徐琇瑩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臉色,眼睛落到榻前杌子上的那疊衣裙時,登時猶如被燙到一般瞬間移開。
縮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緊,她從嗓子裡擠出聲音,勉強維持語調平穩,低聲道:“我回房洗漱更衣吧。”
韓瑾瑞發出一聲輕笑,道:“那我讓他們把水提到你房中。”
徐琇瑩輕“嗯”一聲,算是同意。
韓瑾瑞伸手替她整了下衣襟,閒話家常般地對她道:“換過衣服就過來陪我一道用晚飯,午飯時你直接睡了過去,晚飯可不能再不吃,才幾天,你整個人都清瘦了。”
徐琇瑩垂眸不語。
她現在心裡很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只能勉強維持住表面平靜,卻無法壓下心頭的萬千巨浪席捲翻騰。
見她如此順從聽話,韓瑾瑞頗有興味地揚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轉身叫人進來送她回房。
在回房的路上,徐琇瑩一字未言,她的一顆心一直提著,一直到粗使婆子將熱水倒進浴桶,所有人都退出門外,她才吐出那口氣,整個人瞬間萎靡垮下了肩,頹然地跨進浴桶裡,將自己整個人浸入水中。
在水中一直待到她再也憋不住氣才從水下探出頭來,狠狠地吸了幾口氣。
她紅著眼睛將自己的身子清理乾淨,將不堪壓到心底最深處,明白這種事她誰都沒辦法說,只能靠自己挺過去。
忍,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等她擦淨身子,換好衣服坐到妝台前時,徐琇瑩已經完全平復了心緒,她覺得自己又可以繼續沒心沒肺的面對這個世界。
看著菱花鏡中映出的少女容貌,她不由得微扯了下嘴角,顯出幾分嘲諷,這樣一副標緻的容貌在失去了庇佑之後,確實極易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垂眸輕輕歎了口氣,將盤起的濕發散開,拿了玉梳慢慢梳理,梳了兩下後,她停下了手,開口道:“來人。”
守在門外的王府侍女聞聲推門而入,見狀急忙走過去,連聲請罪,接著拿起乾爽的布先替她擦發,再拿玉梳為她梳理。
等她完全收拾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而韓瑾瑞派來請她前去用晚飯的人也過來了,徐琇瑩直接起身跟對方過去赴宴。
當然,她肯定不可能在飯桌上看到她家師兄。某親王的排外性,她從小就深深體會過。晚餐的種類雖然不多,卻樣樣精緻,道道美味。
用飯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
待淨手漱口之後,韓瑾瑞拿了杯茶在手,對她說:“明天我會遞摺子上去。”
徐琇瑩接茶的手一頓,然後點了下頭,“知道了。”
韓瑾瑞呷了一口茶,又道:“如果楊兄有事的話,你不妨讓他先去忙,有什麼事有我幫你。”
徐琇瑩仍舊點了下頭,“好。”現在這種情形,師兄留下也沒什麼用,還不如離開。
韓瑾瑞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怎麼這麼柔順,心念一轉,神情便有些不快。
這丫頭心裡一定又在打什麼別的主意,都已經跟他這樣親近過了,還不肯認命,真是讓他又愛又恨。韓瑾瑞揮揮手,屋裡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徐琇瑩的心倏地一緊。他又想做什麼?
第4章(2)
更新時間:2017-05-01 20:00:06 字數:4683
韓瑾瑞起身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裡的茶碗放到一邊,然後將她拉入懷中。徐琇瑩一驚,睜大了眼。
韓瑾瑞貼近她的唇,危險又帶了一絲暴戾地道:“是不是只有我占了你的身子,你才能安心留下來陪我?”她被他的話駭得眼皮直跳,“你……”
韓瑾瑞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微笑道:“我其實並不介意現在就擁有你。”
“韓瑾瑞,你難不成是欺我孤身弱女,無所依憑?”她眼中含淚怒聲質問。
“是又如何?”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終於忍無可忍,一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道:“留下來陪你?我為什麼要留下來陪你?我欠你嗎?你明知道京城是我的傷心地,卻還執著於留下我,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韓瑾瑞微微眯眼,一點兒都沒在意被她如此對待,只是慢條斯理地肯定道:“你就是欠我的。”
“欠你什麼?”
“你以為是誰為徐家平的反?”
徐琇瑩的嗓子一滯,瞪大了眼,震驚地道:“是你?”
“是我。”
話在舌尖打了幾個轉,她才生硬地道:“那又如何,就算此事徐家欠你人情,難不成我便要用我自己來還嗎?”
韓瑾瑞甚是心平氣和地道:“女子受人恩惠,大多不都是以身相許嗎?”
“呸!”
見狀,韓瑾瑞開懷地笑了,伸手摟住她的腰,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阿歡,這樣多好,何必總跟我演戲,你明明就不是個柔順的性子。”
徐琇瑩想推開他,卻沒能成功。
“你別老占我便宜……”
韓瑾瑞笑著,“除了你,別人的便宜我也不屑占。”
徐琇瑩都氣笑了。“難不成我還應該為此謝謝你這珂親王嗎?”他一本正經地回道:“謝我也沒什麼不可以。”
“你這都無恥到新境界了啊。”她忍不住開口嘲諷。
韓瑾瑞卻半點兒也不生,攬了她的腰掀起珠簾進了內室,指著裡面的擺設對她討好地道:“喜不喜歡?都是按你喜歡的樣式擺的。”
徐琇瑩表情僵硬地看著某個親王的臥室那充滿了少女風的擺設,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抽得厲害。最後,她無奈地轉向他,平鋪直敘地道:“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不像是個男人的房間嗎?”
“這樣我才覺得你還在我身邊陪著我。”他回得理直氣壯。突然之間,她竟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好半晌,她才喃喃道:“何必……”她受不起這樣重的感情。
韓瑾瑞在她耳邊低聲道:“因為是你,所以值得。”
徐琇瑩臉色微微泛苦,“可是,韓瑾瑞,你不覺得自己太過一廂情願了嗎?你喜歡的是十年前的徐琇瑩,根本不知道十年後的徐琇瑩是什麼樣,你的這種喜歡會將我們兩個人都困住,你懂不懂?”
韓瑾瑞伸手撫摸她的臉,眼底的感情濃得化不開,“我也沒有辦法,我喜歡了這麼久,已經是一種執念,連我都沒辦法讓自己放下。”
見她張口想說話,他連忙擋住了她的口,繼續道:“我既然能喜歡十年前的你,那麼也一定會喜歡十年後的你,你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你覺得自己變了而已。”
“你不可理喻!”
“那又怎樣?”他固執地道。
“放手,我要回去了。”她不想再跟他說話了,簡直對牛彈琴。
“不太想放。”他無賴地說。
徐琇瑩咬牙瞪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心頭泛起。
“韓瑾瑞,”她試圖跟他講道理,“你明不明白,我留在京城就會又回到原來的那個圈子,遇到以前的許多人,會有許多事我想回避都回避不了。”有些事她不想再想起來,一點都不想。
韓瑾瑞微微沉了臉,握住她欲抽回的手,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逼問她,“你是想將我也一起忘記了是不是?”所以才無論如何都想避開他,縱使在他們有過那樣的親密之後。
她別開眼,沒有回答。
可韓瑾瑞卻已經得到答案,目光陰沉了下來。
徐琇瑩被他握得手生疼,她有些生氣地回過頭來,逼視著他的眼問:“當年徐家滅門之禍,你能否認是皇子奪嫡之禍嗎?韓瑾瑞,你能嗎!”
他不能,所以他沉默。
徐琇瑩繼續咄咄逼人,不給他留一絲喘息的餘地,“說什麼你替我們徐家平反,就算沒有你,今上登基後一樣會給徐家一個交代,不過是早晚而已,這樣黑暗噁心又骯髒的地方,我為什麼要留下來?”
韓瑾瑞眼神一暗。她想躲開,他真的能理解,可他無法再失去她,她又能否明白?
“我想忘記,我真的想忘記,我想忘記曾經的一切,想遠離曾經的一切,我有什麼錯?難道我連軟弱都不被允許嗎?”
“阿歡——”韓瑾瑞用力抱緊她,“別說了。”
她的手用力捶打在他的肩頭,一下又一下,她心中的傷痛始終都沒有減少過,只是被深藏了起來,不肯被人看到。
“這是什麼?”
面對楊清逸的疑問,韓瑾瑞十分直白地道:“聖旨。”
楊清逸揚眉,指著桌上澄黃的聖旨,仍舊一臉的困惑不解,“我又不瞎當然認得聖旨,問題是,你為什麼拿這個給我看?”
韓瑾瑞忍耐著,道:“看了再說。”楊清逸笑了一聲,拿過聖旨一看。
看完後,有一會兒都沒說話,他的心情很複雜,真的。
最後,他似笑非笑地抬頭去看某親王,特別好學地問了句,“讓一頭狼照管一隻羊,珂王爺您這算是奉旨監守自盜嗎?”
聖旨上說得再體恤忠臣遺孤,再為徐琇瑩謀算,可說到底,便宜的都是奉旨照顧他家小師妹的某頭狼。
韓瑾瑞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坦然地道:“知道就好。”楊清逸揚揚手裡的聖旨,“所以呢?”
韓瑾瑞說得更加直白,“你可以走了。”阿歡已經不需要你這個大師兄照顧了。
楊清逸笑了,將聖旨放回桌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道:“要不要我提醒王爺一下,那只小羊她是我親愛的小師妹。”
“親愛的”三個字成功地惹惱了韓瑾瑞,周身寒冷氣息頓時大放,不帶絲毫感情地道:“楊兄可以走了。”楊清逸卻是笑得一臉得意,“臨走之前,難道不應該讓我家小師妹出來送一送我嗎?珂王爺,你說是不是?”
“不見也罷。”
“話不是這樣說,臨別之際,在下還有話囑咐小師妹幾句。”
“她不需要。”
楊清逸“呵”了一聲,心裡明白得很。“是王爺不想她需要吧?王爺這樣獨斷專行,真的好嗎?”
韓瑾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楊清逸不緊不慢地道:“我家小師妹,吃軟不吃硬,王爺這樣強硬霸道,怕是不得她歡心啊。”
他真的很想拍死眼前這個笑得格外刺眼的傢伙,韓瑾瑞蹙眉,“阿歡是什麼性子我比你清楚。”
“錯錯錯,”楊清逸不知死活地搖著食指,“你看啊,我師妹今年十八歲,十年前才不過八歲,也就是說她在外面待的時間比跟你相處的時間要長,這樣你怎麼能說清楚她的性子呢?”
他又一次成功踩到了珂親王的痛腳。
韓瑾瑞眼裡的冷刀已經快要化為實刀甩向某人,“你的話真多。”
楊清逸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感受到對方的不友善,笑得很是志得意滿,頗有幾分洋洋得意,“王爺一定不知道,我跟我家小師妹在一起的時候話更多呢。”
徐琇瑩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師兄有時候嘴特別賤,不過,每次親眼看到的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的忍耐下限又被刷新。
就像現在,她覺得自己的下限又被師兄刷新了。
韓瑾瑞第一時間看了她,就見她一臉無以言狀的表情看著那個叫楊清逸的傢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措詞開口。
“師兄。”
最後,徐琇瑩還是選了一個最合適的開頭。
“小師妹,你來了啊。”楊清逸一臉的歡欣,表達出自己對小師妹的到來是何等的歡喜。徐琇瑩朝他招招手。
楊清逸笑咪咪地走過去。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他,“你招惹他幹什麼?”
楊清逸一臉的理直氣壯、義正辭嚴,但聲音同樣壓低了,“看不慣他那副跩樣。”
徐琇瑩用沉默表示贊同。
“對了,小師妹,”楊清逸指著桌上的那道聖旨給她看,“看過了沒?”她老實搖頭。
楊清逸立時歎了好大一口氣,目光也帶上了她馬上就要被送入虎口再無生還的憐憫和幸災樂禍。幸災樂禍?她沒看錯吧?
“上面寫什麼?”她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楊清逸感慨地拍了拍小師妹的肩,語重心長地道:“小師妹,千萬保重。”
感覺更不好了,徐琇瑩挑眉問:“怎麼回事?”
楊清逸長歎一聲,“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師兄不太好做,還是你自己去看吧。”
徐琇瑩立馬用鄙視的眼神看他。
瞧他說的,好像他從來不做落井下石的事,天知道她家大師兄最愛幹的就是這種不道德的事,白白浪費了那副清風朗月的風姿。
曾經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提及那些往事,全是淚啊。
一隻大手倏地探入師兄妹中間,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將徐琇瑩納入自己懷中,當然,會這麼做的人只有王府主子韓瑾瑞。
瞪著楊清逸,韓瑾瑞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跟阿歡的這位師兄絕不可能有對彼此看順眼的那一天。甚至,他覺得這男人實在是太礙眼了!
楊清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擺出一本正經狀,正式地對小師妹道:“小師妹啊,師兄還有別的事要去忙,不得不先離開了。”
徐琇瑩理解地點頭,很是瞭解大師兄無法在一個地方久待,畢竟大師兄習慣滿江湖四處跑,師嫂每次為了逮他都得費盡氣力。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大師兄啊,你也別太過分,師嫂整天追著你也挺不容易的。”讓她時常忍不住想違背師門不得手足相殘的訓誡,勸師嫂乾脆踹掉大師兄,另覓佳婿。
真心替師嫂覺得累啊!
楊清逸瞄了一眼聖旨,不懷好意地對自家小妹說:“小師妹,師兄良心提醒你,先管好自己吧。”
徐琇瑩心裡一咯噔,但輸人不輸陣,就算她面對韓瑾瑞時一個頭兩個大,也不可能在師兄面前露怯。於是她嘴裡冷哼了聲,“師兄若是想看我笑話,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那就好,那師兄可以放心的走了。”
徐琇瑩點了點頭。
楊清逸朝某親王看了一眼,口氣轉為鄭重的道:“珂王爺,我家小師妹就拜託了。”
韓瑾瑞神情一正,認真地點了點頭,“放心。”
楊清逸朝兩人拱手,道了聲“告辭”後便瀟灑轉身離去。
徐琇瑩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才低下頭。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真的面對時,仍然不免感到失落。但她並沒有讓自己消沉太久,很快收拾好心情,抬頭問道:“聖旨說什麼了?”
韓瑾瑞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到了書案前才鬆開,“自己看。”
徐琇瑩拿起來看,看過後,心情十分複雜,無以名狀。
整理了一下措詞,她重新看向某人,看不出喜怒地道:“以前你們是一丘之貉,如今又狼狽為奸,感情倒是沒變嘛。”
韓瑾瑞臉皮都沒動一下,坦然接下“讚美”,“過獎。”
徐琇瑩呼吸一窒。她還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