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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烈紅妝》第7章
第7章(1)

更新時間:2017-06-21 19:00:04 字數:6521

 陸長興取出沈蓉清的舊衣,從衣服夾層中拿出的禮品清單,長長一大串,其中一件隨便拿出手,都是富貴榮華的象徵。

 他命主簿們抄寫了二十份,各別交到鄭邳,以及晚了他們一天來到鎮江的駱雨、駱冰,還有其他他親手拉拔的屬下手上,接著便開始翻找這一萬多份的清冊。

 歷經半個月,過濾出了兩個人名。

 “張漢卿、彭海?果然是他們倆。”沈蓉清拿到結果時,神情一緊。

 “誰?”這兩個名字對陸長興來說陌生得緊。

 “國子監學錄。”沈蓉清指著張漢卿的名字。

 “道祿司右覺義。”爾後指向彭海。

 “這兩個人當年有出來指稱向我爹買官,可之後懲處的名單上面,並沒有他們兩人的名字。我一直想接近他們,瞭解當年買官的情況,可惜沒有門路,他們過得非常小心,沒想到誣陷我爹收賄的禮品就是他們兩個操作的,難怪能留下一條命來。”

 陸長興眯起眼,馬上吩咐下去。“駱雨、駱冰,你們去查查這兩人跟曹永祥什麼關係、有何破綻。”

 “是。”

 “差不多該回京了,今日下午動身如何?”陸長興低頭詢問沈蓉清的意見。

 “……嗯。”她點頭應下,能儘早回去當然最好。

 沈蓉清悄悄地觀望陸長興,這半個月下來的進展,遠比她努力了四年還快。或許是她之前就理出了些眉目,只是沒有陸長興,她當真無法把這些點連起來。

 他為什麼突然想幫她?還是這只是他一時的遊戲?

 回京後,陸長興忙了幾天船塢的事,鎮日早出晚歸,沈蓉清因為身分限制,不好外出,只好藉著孫嬤嬤與集玉閣通消息。

 小翠嘴不緊,她是不敢用了。自從提了幾名丫鬟上來讓小翠領著後,整座小院除了孫嬤嬤以外都在她的管領之下,她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卻沒發現自個兒已經摸不到主子的邊,這種人處理起來倒不費事,就怕仗著有小聰明心又大的。

 幾乎把所有事情都在陸長興面前剖開來說後,沈蓉清已經不避諱他,還當著他的面大刺刺地將沈香給她的名單攤出來看。

 即便現在已有了明確的目標,多年來養成的小心性子還是會留意一下有沒有可用的線索,而這些請托不外乎是往漕幫安插個位置,引薦個什麼高官或是換個職述,倒是陸長興研究得比她還起勁。

 “你跟閣主通個氣,說這幾件事辦起來不難,只是為什麼不找首輔幫忙?這幾戶人家真要攀關係,跟曹永祥也是遠房親戚。”陸長興正在寫船塢策論,隨手在清單上勾了幾個人名給她。

 “除了在漕幫安人之外,其他的你真有辦法解決?”她不信漕運使有能力影響吏部的決定,照他對付工部的手法看來,他只有樹敵的分。

 陸長興嗤笑一聲。“我不行,背後還有個南國公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會給功臣一個面子。”

 他雖然與陸隨不對盤,卻也不會把他帶來的好處往外推,在他這位置上,只要大原則不變,其他的小事都可以忽略,而他跟陸隨的破事在大事之前,都不是糾結的重點。

 沈蓉清張嘴欲言,最後還是打住疑問。他們父子間的事,恐怕他們自個兒都拎不清,不用她加進去攪和。

 “你不好奇嗎?不少人追著我問,只為了知道無關緊要的小事。你想知道,我可以說給你聽。”他不介意在她面前示弱,女人總有母性,說不定會因此多眷顧他。

 “你都說了無關緊要,我又何必追問?”外人看已經是一團爛帳,更何況是親身經歷的當事者,怎麼說都不會是愉快的回憶。

 “等你想說的時候,我會聽著,沒必要為了我一句好奇的話,去刨自己的傷口。”

 她也是有舊傷的人。

 陸長興眼波轉深,擱下筆,將她抱至腿上,埋首於她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環抱她腰間的雙臂越縮越緊。

 “以後讓丫鬟替你薰上玫瑰花香。”

 “為何?”她摸不透陸長興的想法。

 “玫瑰安神。”

 “你確實該安神。”沈蓉清變了表情,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

 陸長興在她耳邊重重呼息,下腹故意頂了她股間兩下。“我等你替我安神。”

 “晚間我替你薰香。”她指著桌上寫了一半的策論,臊紅一張芙蓉般的臉蛋。“你該先忙正經事。”

 “正經忙事也是正經事。”陸長興像吃了一大簍龍眼,體內的火旺得很,吸吮著她玉潤的耳珠,仿佛那是退火的蓮子般捨不得放。“偶爾換個地方才不會膩,今兒個我們就在書案上試試可好。”

 “不要!”沈蓉清想推開他,不過這點掙扎向來不入陸長興的眼,依舊故我地掠取他想要的東西。“別鬧了,快放我起來。這裡不是小院,隨時有人過來的。”

 “過來了再說——”

 “幫主,屬下有事稟報。”

 興頭上的陸長興像被澆了一桶冷水,沈蓉清倒是松了口氣,拍了拍他僵住的手,示意他挪開點,拿起他勾畫過的清單,默默地坐到旁邊,見到他那好事被打斷而不悅的神情,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他哪裡還生得出氣呢?

 “進來吧。”他重新執筆,朝外吩咐,在對方進來之前又寫了幾個字。

 “幫主。”

 “老大。”來人是駱家兄弟。駱雨表情自然,態度恭敬,一進來,目不斜視,就等陸長興問話;反觀駱冰,手腳好像擺哪裡都不自在,扭得跟身上長蟲一樣,眼神總會不由自主地往沈蓉清的方向看去。

 “把你的眼珠子給我收回來。”陸長興先是看了沈蓉清一眼,怕她反感,卻看不出有何異狀,不過這才讓他害怕,天曉得她在心裡把自個兒比得多低。

 “對不起,老大。”駱冰搔了搔頭,不是很習慣這樣的陸長興,他跟人說話,不分男女都是正經語調,偏偏在沈蓉清這裡語尾都會連絲,這也證明了她對自家老大的重要性不是其他人能比擬的。“對不起,嫂子。”

 沈蓉清怔了一下,淡漠的神情有些維持不住。

 “好了,沒事。”陸長興樂了,為了駱冰的稱呼,為了沈蓉清的動搖。“說吧,你們兄弟倆過來有什麼事?”

 “幫主吩咐我們打探的消息已經理出大概了,請幫主過目。”駱雨這才開口,由懷中取出一疊信紙。

 沈蓉清湊過來看,不自覺地念了出來。“張漢卿,貴楊隆慶人,天禧三十四年生,父歿——”

 這當中記載的是張漢卿的生平,一路讀下來,實在沒什麼過人之處,家世也平平。他十六歲開始應試,考了三次才得童生,五回方中秀才,進士屢試不中,不過在鄉

 里間是出了名的孝子,夏日都睡在母親榻下,為她驅趕蚊蟲,嫌妻子對母親照顧不夠周到,還連休兩任,現在四十幾歲了,身邊只跟著一名妾室,無人敢嫁。

 “屢試不中,難怪鋌而走險,動了買官念頭。”陸長興在他的生平上點了點。

 “這人看上去沒什麼背景關係,恐怕是中途被曹永祥策動,成為他的棋子。”

 “利用完了,曹永祥怎沒收拾他?就算他再普通,也是後患。”沈蓉清不解。

 “若不是曹永祥太過自信,覺得這人翻不起風浪,就是張漢卿手上握有曹永祥忌憚的東西,所以才留他一條命。”陸長興嗤笑一聲,往後躺靠在椅背上。

 “也難說曹永祥忘了這個人,畢竟榮華富貴會蝕人腦袋的,你以為糟大人還剩多少?”

 沈蓉清愣了下,才明白過來他所謂的糟大人是誰,低頭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榮華富貴不只會蝕人腦袋,還會害死人。”

 “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陸長興握著她的手,望進她沈痛的陣子中。

 駱冰看傻了眼,要不是駱雨機警給了他一拐子,回頭又要遭罵了。

 “看看彭海的吧。”沈蓉清想把手抽回來,可是陸長興不讓,在別人面前為了這點事爭執又不好看,她只好忍了。

 彭海的家世就比張漢卿的好上許多,祖上榨油的,傳到他父親這代,已經是京城有名的油商,每月固定托漕幫運油賣到外地,更有幾名遠親在漕幫中任職,地位僅次於分舵主。

 彭海是他父親這脈獨苗,從小受盡寵愛,也不曉得是疼壞了,還是天生資質駑鈍,文不成、武不就,個性又膽小,進了道祿司後還變得更怕鬼,曾經被鄰人曬在後院的白衣裳嚇得整整病了三天。

 “你怎麼看?”沈蓉清問。

 “與你想的差不多。”這事不難推敲,相信她也有想法。陸長興指著彭海的名字。

 “這人好拿捏,又是獨子,手段運用得當,等於掐住了這家油商,彭家既然有人在漕幫內,那要先從彭海下手嗎?”

 陸長興三兩句話就能把人提過來,要見彭海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以這兩人的條件來看,彭海確實比較好攻破,不過最好的辦法還是直接朝此人下手,繞太多彎,容易打草驚蛇,我們只能走曹永祥探不到的路。”出其不意方能致勝,最好別讓曹永祥知道這事有陸長興在裡頭攪和,以免他將所有精力都放到對抗他們上頭。

 沈蓉清看著彭海的生平好一會兒,還是拿不定主意。“你有什麼辦法?”

 “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攻其要害。”陸長興以指在彭海怕鬼的地方劃了兩圈。“你覺得駱雨跟駱冰,哪個人來扮沈閣老最合適?”

 駱雨聞言十分平靜,駱冰卻想起陸長興要他放火的事情,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你想做什麼?”沈蓉清緊張地問。

 “讓彭海誤以為沈閣老回來向他討公道。”陸長興淡淡地說,細細地拍了拍她緊握的拳頭。“若你覺得此舉冒犯了沈閣老,我們可以另闢蹊徑。”

 沈蓉清顯得猶豫,考慮了一段時間,才定眼打量駱家兄弟幾眼。

 “我父親沒有這般高壯。”她搖了搖頭。駱家兄弟是北方漢子的身量,跟身為儒生的父親差太多了。

 “還是要找鄭邳來?”陸長興斂眉思考。

 “還有一個人。”沈蓉清給出建議。“四位兄長中,就數我三哥最肖父親,無論是身形、長相、氣質、口吻都有八成相似,從背後看,連我母親都不見得能分辨出來,只是不知道三哥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想起大哥來陸府找她的樣子,她實在沒有信心面對其他人。

 陸長興知道她的心結,施力握緊她的手,堅定地望著她。“就像你說的,總是機會,我們就試看看。”

 “……嗯。”沈蓉清點點頭,心裡還是沒底。

 沈家老宅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良田一馬平川,無盡連綿,莊稼人戴笠荷鋤,錯落田野,白鷺展翅,兩兩而過,意境優美,唯一說不上好的地方,就是地處偏遠了些。

 沈家四子,沈容燁、沈容柏、沈容堰、沈容銓。沈蓉清在來的路上,都跟陸長興講解了遍,除了四哥是母親重病,以為將不久于人世,要求父親納了她陪嫁丫鬟所出,其餘皆是嫡生,父親這輩子也就這兩個女人。

 “父親四十歲才生下我,對我甚是疼寵,有求必應,我吵著要跟哥哥一塊兒學騎射,那年我才五歲吧,小胳膊小腿的,走路還會跌跤,誰放心讓我獨自上馬?可我爹禁不住我哭,隔天就托人到西南找了幾匹矮小的叫嘰馬,回來當我的座騎。”沈蓉清陷入回憶,笑容有些淒苦,又有一點甜絲。

 陸長興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肩頭。叫嘰馬是大樑西南山區裡特有的矮腳馬,要運回京城著實不易,沈閣老對女兒的用心,可見一斑,也難怪沈蓉清用盡一切手段,也要洗脫父親的汙名。

 “現在在外頭,別老想著動手動腳,萬一被人看見了該怎麼辦?”這裡可沒一個人是他漕幫下屬。沈蓉清氣睨他一眼,見他收回手,神色才舒緩些。

 “我很久沒回來了,不曉得家裡變得怎麼樣。在我離開的時候,家裡種了幾畝田,可是哥哥們對農事不瞭解,收成慘澹,起初都得靠嫂嫂們的嫁妝度過難關,三哥怕我們被田地束死,轉作小買賣,每兩天就要跑縣城一回,他在京裡是見過好東西的,幫縣城幾名富豪掌眼,很快就累積了些名氣。”

 “難怪你會帶我來這裡,而不是直接回家。”陸長興笑了笑,躺靠到身後的大樹上,看著一旁板凳上擺著跟竹杯,貼了紅紙,寫上“奉茶”。

 這裡是沈家村落對外聯繫的幹道,他們兩人穿著不算大氣,可擺在這窮鄉僻壤也夠看了,他還以為她故意把他拉到這棵榕樹下來坐,是想讓村民把消息傳回去,引沈家人出來看一下外地來的迷途傻蛋。

 “……我沒臉回去。”沈蓉清低下頭。她連走過正門的勇氣都沒有,大哥來找過她之後,連後院的牆她都不敢跳了。

 陸長興沒說話,拍了拍她因低頭而顯得微彎的背脊,遠遠見到有人駕著牛車過來,便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十分霸氣地擋在路中間。

 “這裡有沒有個人叫沈容堰的?”

 牛車上的人是個憨厚的莊稼人家,五十來歲,看著陸長興的氣勢都能凶過山賊了,差點一骨碌就從牛車上跌下來。

 “我問你話呢!不會說話,手還能比吧?”陸長興皺眉,直接走到牛車旁,此時北方人的身量優勢又顯露出來了,踩地的人是他,還比坐在牛車上的農人高。

 沈蓉清詫異地看著陸長興匪氣的表現,與平時端出來的幫主威嚴全然不同,他究竟有什麼打算?怎麼沒有跟她商量?是臨時起意嗎?

 她摸了摸臉上的紗巾,確定系得牢固,才邁著碎步走向路中間的兩人一牛。

 “你過來做什麼?等會兒又喊頭暈、想吐!嘖,女人家就是麻煩!”陸長興回頭惡狠狠地罵了她一頓,看牛車上的人盯著沈蓉清,就把氣撒到他身上。“看什麼看?老子的女人是你能看的嗎?到底有沒有沈容堰這個人?”

 “你、你找他做什麼?”鄉下人熱情慣了,農人就隨口問了句,見到陸長興瞪來一眼,連忙搖手。

 “我、我沒什麼意思,你就當風大沒聽清,沒事沒事。”

 “什麼沒事?找不到沈容堰,你全家都有事!”

 陸長興虛空揮了一拳,氣憤難平地抱怨著。“這沈容堰找我去北方做筆大買賣,說漕幫近期要在重要分舵蓋船塢,我們也不貪多,分個二十處的建材就夠吃上幾年白米飯。他要我在縣城等他幾天,待他回去跟家人知會一聲,現在都過五日了,連個影子都沒瞧見,我才過來找他。說這麼多,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容堰在哪兒?”

 “你們會不會錯過啦?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看他正要去縣城呢。”農人搔了搔頭,沈容堰是這村落生意做最大的人,陸長興的說詞很快就被接受了。

 “他找不著你,應該會折回來,他家就在——”

 “福老爹,出了什麼事嗎?”後面來了輛馬車,有遮篷的,因為陸長興占了道,煞氣又重,駕車的男子只好下來瞭解,一看牛車上的人還是他的老鄰居。

 沈蓉清默默退了一步,將自己完全藏到陸長興的身後。

 “阿堰呀,你回來得正好!”農人雙眼一亮,趕早不如趕巧,臉上登時笑開了花,指著陸長興對沈容堰說:“你朋友來找你了,生意不等人的,你可別耽誤了。”

 “我朋友?”沈容堰疑惑地看向陸長興,越看越不對勁,原本從容爾雅還未完全褪去的儒生氣息馬上變了調。他回頭,笑著對農人說:“福老爹,這確實是我朋友,多謝你了,等會兒路上走好。”

 農人朝他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多說,駕著牛車往家裡的路上趕。牛車不快,沈容堰將馬車停到奉茶樹下,拴好馬,陸長興及沈蓉清都坐回原來的石頭上,還能見到牛車在路上搖搖晃晃,不過離這裡也有段距離了。

 沈容堰收回目光,直直地望向陸長興,拱手道:“不知陸大人遠道而來尋訪在下,所欲何為?”

 他在朝為官的時候,見過陸長興幾面,他氣勢雄健、高大俊朗、自信挺拔,即便兩人從未交流過,也對他印象深刻。

 “找你幫忙。”陸長興撫顎一笑,卻沒有方才在農人面前的匪氣。“其實幫我的忙,等於是在幫你自己的忙。”

 “在下不懂大人的意思。”沈容堰一臉莫名,但他還不至於認為陸長興瘋了,顛簸到這裡只為開他玩笑。“大人需要在下幫什麼忙?”

 陸長興默默看了沈蓉清一眼,以眼神問她,究竟是他來說,還是她來說?

第7章(2)

更新時間:2017-06-21 19:00:04 字數:7215

 沈蓉清歎了口氣,如果三哥願意隨他們回京,這秘密遲早守不住,便將面紗取下,弱弱地喊了一聲。“三哥……”

 “小清?!”沈容堰嚇得站起來,這條路上算一算也就他們三個人跟一匹馬,他還是慌張地探看了左右。“你快把面紗戴上,被村民看見就不好了。”

 他們一家兄妹眉宇間長得極為相似,村民也知道他們有個妹妹,為了掩飾她的行蹤,就對外宣稱為了替父母積德,到宗廟裡帶發修行了,萬一被人發現,把消息傳了回去,簡直就是砸石入水。

 沈蓉清把面紗掛回去,低著頭不敢看沈容堰,小媳婦的模樣惹得陸長興心生憐惜,不管兄長在場,伸手就是摟抱,氣得沈蓉清抬起頭來怒瞪著他,示意他別添亂。

 “對我就這麼凶。”陸長興笑著搖頭。算了,他樂得慣她。

 沈容堰就算歷經家變,也禁不起陸長興當面調戲他妹妹,重點是他們怎麼會一塊兒過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聽到消息出去找你,回來氣衝衝的,什麼都不講,也不許我們多問一句,一個人在爹娘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發不梳、須不剃,一瞬間像老了五歲。小清,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沈蓉清噎了一下,內心苦澀難當。“我成了陸大人的侍妾。”

 “你!”沈容堰指著自家妹妹,不敢相信自個兒聽見了什麼話。

 “你究竟把爹娘的臉面置於何處了?他們在天之靈——”

 “三哥,你別急著罵她,要不是走投無路,這麼倔的姑娘怎麼會低頭?”

 陸畏興橫出一手隔在他們兩人之間,沈容堰為他這句“三哥”差點岔了氣。

 “我們手邊握有一些線索,是她這四年來賣命賣尊嚴換下的,如果運用得當,就能洗刷沈閣老的冤屈,我只問你一句,你肯不肯跟我們回京?”

 沈容堰面有難色地看著陸長興。他知道這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但也不用省事到什麼都不解釋吧?他改問沈蓉清。

 “你先跟我說說這幾年都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沈蓉清從捜集證據,進入漕幫,四處尋訪買官名單上的人物,到最後依附集玉閣成為瘦馬,再遇陸長興都說了一回。她幾次想把險要的事一語帶過,像投河逃生云云就省略不提,陸長興卻插嘴把一切補上,惹了她好幾個白眼。

 “你一個女孩家……”沈容堰實在說不出訓斥的話,看著從小沒少疼愛的妹妹跌得一身傷回來向他求助,他怎麼狠心往外推呢?

 “好吧,我跟你們上京。”

 “三哥!”沈蓉清喜出望外,她還以為要磨上個三、五天,才有辦法讓他點頭。

 “我開口說要做點小買賣的時候,家裡也是反對,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明白你走的這條路比我困難許多。你一路走來,肯定累了吧?三哥沒什麼本事,最多就扶你走一小段。”沈容堰摸了摸她的頭,像幼時買糖回來哄她一樣。

 “不過我貿然離去,肯定會惹大哥起疑,得想個藉口脫身,最好是能離家十天半個月的。”

 “放心,早就幫你想好了。”陸長興把漕幫船塢的事說了一遍。

 “還有個福老爹當證人呢。”

 沈蓉清這時才心領神會,原來他早就打好主意,故作匪氣也是慎防家裡的人問起,兩相比較之下,就算身量高頭大馬,最終也不會懷疑到陸長興身上。

 “既然如此,我就回家交代一聲,明早在縣城的頭家客棧碰頭。”沈容堰點了點頭。以前就聽聞過漕運使陸長興心思縝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沒見到他本人就開始佈局了。

 “好,明早巳時,客棧門口等。你人來就好了,其他的路上添購便成。”其實他很想現在直接把人架走,不過對方是沈蓉清的哥哥,他多少得顧忌些。

 陸長興與沈蓉清南下找人,駱家兄弟就負責在京裡佈局。

 彭海不知是虧心事做多了,還是天生膽小如鼠,家裡大門口上就掛個寸長的鎮煞羅盤,每扇窗戶上都吊著金錢劍,每天出門跟回家都要燒一遍黃紙,口中念念有詞,家裡還養了七頭黑犬,輪流取血用。

 “過得這麼辛苦,有意義嗎?”駱冰解了某扇窗上的金錢劍後,迅速躲回牆邊,蹲伏在駱雨身側,拿起石子輕丟彭海家的窗戶。

 “出門要看日子、看方位,哪天我扮成算命先生,說他這輩子只能吃白米飯,你說他會不會照辦?”

 駱雨沒有回他,專心地注視著眼前的變化,一見有人驚醒,馬上鬆開握了一整個晚上的繩索,白衣立刻從窗外飄過。

 “有鬼呀!”房內有人大叫,頃刻間,燭火亮了屋子。

 駱雨拉回白衣,卷了幾卷塞進胸前,領著駱冰翻牆離開,動作一氣呵成。

 “金錢劍又斷了!這個月已經斷七支了!老天爺,我們不會染上什麼穢物了吧?!”彭海家裡哀嚎聲不斷,已經離去的駱家兄弟聽過好幾回,早就見怪不怪了。

 “老大想這法子還真夠損的,不過怎麼樣都比放火好。”駱冰提起當年的任務仍是心有餘悸,當時儘管臨行前陸長興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傷及無辜,還是有人受傷了。那個人就是他,傷到現在還沒好全。

 “幫主行事有他的考量。”換作是他,也會選擇用火燒,此舉最乾淨俐落,也最無懸念。

 “喔。”駱冰摸摸鼻子,不提了。“對了,哥,你怎麼看老大跟沈清?”

 要是沈閣老沒有失勢,沈清當老大的正妻綽綽有餘,只是現在不上不下的,日後翻案也不曉得該如何處理。

 “幫主喜歡就好。只要幫主認她,我就認她。”駱雨終於看向聒噪了一晚的駱冰。“再說這事不是你我可以過問的,以後莫再提。”

 “知道了。”駱冰暗自慶倖,爹娘不是把駱雨那顆頑石腦袋生到他脖子上,不然這日子怎麼過喲?

 駱家兄弟就像這樣,每天造訪彭海家,做點小手腳,在陸長興一行人回到京城後,關節也打通得差不多了,現在彭海草木皆兵,看到影子搖曳都會嚇出一身冷汗。

 決定動手的當晚,駱雨用吹箭迷昏了彭海,將他扛到城外狩圍場內。

 到的時候,駱冰已經在四周用金爐鐵筒燒出濃濃的一陣白煙,並以木板隔了條溝,裡麵點滿蠟燭,看上去真有幾分陰森。

 沈容堰換上閣老官服,染髮貼須,踩上裝有車輪的木板,在彭海藥性還沒褪去前,先讓駱冰拉著繞了狩圍場幾圈,原本木板一動就東倒西歪站不穩,現在負手迎風不是問題,還能在移動的時候跳兩下。

 沈蓉清無事可做,只能在鐵筒裡添水,維持住濃濃大煙。陸長興本想牽著佳人在一旁看戲,見她閑不下來,非得找事情忙碌,也只能挽起袖子一塊兒燒紙。

 準備得差不多後,彭海也漸漸醒轉,迷茫之間,發現入眼不是看了好幾年的床帳,而是荒林野地,手在地上刨呀刨的,確實是濕潤的泥土,嚇得臉色慘白,嘴巴大張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白霧彌漫,帶著些許刺鼻的焦味,火光微弱,幾乎就集中在腳邊,彭海死死閉眼,再張開還是同樣畫面,不死心地又試了幾回,皆是一樣的結果,嚇得他以為作了個難醒的惡夢,左右開弓,賞了兩個巴掌到自個兒臉上,極為清脆的聲響跟劇烈疼痛讓他心如死灰,因為眼前景物根本沒變。

 “彭海……彭海……”一道影子在白霧中閃過,彭海嚇得雙手亂揮。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害你!你去找別人、去找別人!”

 “你害我抄家眨官,淨身出京,晚年家破,臨老名譽掃地……你還說你沒害我……彭海,你好狠的心……我要你賠命,賠命……”沈容堰伸直兩手,往虛倒在地的彭海滑了過去。

 “沈、沈、沈閣……閣老?”彭海像霜打的茄子,軟得更厲害了。

 “為什麼要害我……你說……你說……”沈容堰想起陸長興交代的事情,開始誘導他回話。“我在黃泉底下好冷……你說,你為什麼要害我……不說我就拖你下來陪我……”

 “我沒有害你!我沒有害你……你不要抓我!你不要抓我……”彭海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縮成一團球。

 “那麼是誰害我的……你說,只要你說……我就原諒你……保你一世平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命行事!”彭海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聽誰的命?行誰的事?”

 “不知道……我不知道,每次都是送紙箋過來要我準備東西……”彭海頓了一下,開始大叫。“張漢卿說是曹閣老!對,是曹閣老!你去找張漢卿,不然去找曹閣

 老……不要找我!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沈容堰看了眼蹲伏在一旁的陸長興,以眼神詢問他是否該繼續詢問下去。

 “大膽小鬼,居然私自潛逃,還不速速束手就擒。”陸長興壓低聲調,朝駱冰揮手,將沈容堰拉向遠處,一旁等候的駱雨馬上向彭海射了一記迷針。

 沈蓉清斂眉,萬分擔憂。“難道誣陷我爹的禮品,都是彭海準備的?如此一來,不就沒過曹永祥的手了嗎?難怪會把他留下來,根本頂罪用的。”

 “再怎麼說,曹永祥也是打滾官場多年的老狐狸,不過是吃胖了點。”陸長興走近昏迷不醒的彭海跟前,冷冷地笑道:“可他卻不知道,吃得胖點容易抓,首輔當了近五年,也該風光夠了。”

 他轉過頭來,笑容添了點溫度。“世子爺,你怎麼看呢?”

 秦王世子像被吊在空中蕩過來又晃過去的,臉色蒼白難看。“這就是你說要給我看的好戲?”

 “是。”陸長興承認得很乾脆。“世子覺得精采嗎?”

 “我頭疼死了。”秦王世子揉著鬢角,頓時生出誤交損友的感慨。

 “難怪你要我替你租借狩圍場,他們聽見我晚上要來,看我的表情好像我發病沒服藥一樣,原來你早就打好主意要拖我下水了?”

 “別這麼說,曹永祥一倒,對你也是有好處的。”陸長興笑了笑,走回來拍了他肩膀幾下。“以你的能力,就算駐守皇城,也該是京營的頭兒。曹老賊不在,你才有辦法升上去,才不至於以世子之名領了個不上不下的羽林。”

 曹永祥屬意秦王之女,想為三子娶妻,媒婆三次登門,都讓秦王回拒。曹永祥懷恨在心,卻不能對秦王如何,只能朝秦王世子的仕途下手,明明有更高更好的職位,全讓其他皇親國戚頂了上去,還大力提拔三子媳婦的娘家人,生生壓了秦王世子一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秦王世子頭更疼了,今晚得知太多消息,芙渠就是沈閣老女兒的事也讓他吞咽了半天,其實他一開始就被陸長興捲進來了吧?想想他下過了什麼承諾?“接下來該做什麼,你先讓我有個底吧。”

 “我這人臨時起意多的是,只能告訴你我最終目的是還沈閣老一個清白而已。”陸長興望著苦惱的沈蓉清,走近牽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畫了幾個圈,舉到她唇邊。

 “我幫你畫了安神符,你快吞下去。”

 沈蓉清用看怪物的神情看著他,其他人亦然。

 “不用擔心,還有張漢卿這條線索。曹永祥沒有跟他們接觸過,張漢卿還能懷疑到他頭上,不是曹永祥露了什麼破錠,就是張漢卿精明,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陸長興倒是泰然自若,也因為他不急不慌,眾人頓時有了主心骨,也不算多失落了。

 為了讓彭海吐實,陸長興跟沈蓉清先是南下找沈容堰,再讓駱家兄弟裝神弄鬼嚇唬

 對方,末了還將秦王世子捲入,前後費了不少心力,原以為張漢卿會更麻煩,誰知道找一個人就搞定了。

 張漢卿的母親。

 兒子官位是買來的,還為了這個官位害了沈家一門老小,淳樸的張老太太怎麼能接受?差一點被攔路的沈蓉清說到當場昏厥,要不是沈蓉清機警,及時掐了張老太太的人中,說不定此刻她得在衙門內等陸長興過來了。

 張老太太很生氣,二話不說領了沈蓉清回家,當然陸長興及沈容堰都跟著,一是丈夫,一是哥哥,張老太太也沒起疑。

 至於秦王世子及駱家兄弟,則是在張老太太進家門後,迅速帶人在外頭圍了一圈,以防張漢卿脫逃。

 輕輕鬆松地進到張家,沈容堰不免抱怨了句。“這麼簡單,你怎麼不一開始就朝張漢卿下手?”

 “人家說母子連心,你怎麼能確定張老太太不知情?又怎麼能確定她不會包庇兒子,反過來把我們出賣給曹永祥?”陸長興笑了笑。“人數多的時候,先拿聰明人;人數少的時候,要留著最後收拾,以免跑得一個不剩,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可不想賠了你妹妹。”

 說到沈蓉清,沈容堰就蔫了。他看得出來陸長興對她極為用心,不過妹妹的身分實在尷尬,除非陸長興一輩子都不娶妻了,否則幹出寵妾滅妻的事來,不是比他爹還混帳了嗎?

 沈容堰進京有幾天了,沒錯過陸長興與南國公的事情,全都是些糟心的。

 張老太太先替他們倒了茶,再到書房把不肖兒子領到前廳來。張漢卿自然對陸長興不陌生,見他來訪大吃一驚,目光移到沈容堰身上時,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你們是為了沈閣老的事情來的吧?”張漢卿歎了口氣。“終於讓我等到這天了,還以為這件事會被我帶進棺材裡,你們等我一下。”

 “我隨你去。”陸長興站了起來,張漢卿又黑又瘦,又有年紀,兩兩相較之下,就顯得更暗淡了。

 雖然外頭有人鎮守,不怕張漢卿竄逃,就怕他躲到無人的角落裡自我了結,他母親還在呢,怎麼撐得住?

 “走吧。”張漢卿沒有反對,回到書房後,從他所坐的木椅中撬出一個布包,拿著就往前廳走,其間沒有看陸長興,也沒有交談。

 回到前廳後,他將布包放到沈容堰面前。“你是沈閣老的兒子,我可以放心把這交給你。裡面有我從彭海那裡拿來的紙箋、送貨的地點路線,還有當初買官時簽的紙契,我還沒畫押,不過當初跟我接洽的人已經署名也按了指印,他說他是沈閣老的學生,叫黎光耀,三十幾歲上下,左邊鼻樑靠近眉心有顆帶毛的痣,當初跟彭海父親接洽的人也是他,不過我想這應該是假名,但字跡還是有用的。”

 “你既然將證據保留下來,可見你也不是自願替曹永祥辦事,你是落了什麼把柄在對方手上?”沈蓉清覺得奇怪極了。“你能不能把事情說得詳細點,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張漢卿沈默許久,張老太太看不下去,直接兜頭打了兒子一巴掌。

 “你這什麼死人樣子?我從小教你頂天立地,你是怎麼頂怎麼立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人家給你機會改過自新,你還不珍惜?那些破事你真想帶到棺材裡當死人骨頭嗎?你給我說清楚!”張老太太氣到差點又暈了。

 “娘,你別激動,我說就是了!”張漢卿扶她坐下,替她倒了杯茶,才緩緩將當年的事情,一絲一絲剝了出來。

 “當年我應試,屢試不中,清德十八年,弟弟早我一步登科,放榜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想著不如死了算了,忘了自個兒走到哪兒,就聽見黎光耀在談賣官的事,我就想不如買個官位做做,別再辛苦挑燈,日讀夜讀,還讀不出個進士來,便推門進去問他價格怎麼算,等書契真的推到我面前時,我嚇到酒都醒了。”

 張漢卿抿了些茶水,繼續說:“沈閣老在朝中風評正派,怎麼想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我便挑著刺問他,只差沒問他為什麼要陷害沈閣老。對方可能見我無權無勢,便要我為他所用,威脅我說他已經將我的名字登錄在冊,屆時名譽掃地,還得賠上一條命,要我自個兒斟酌。上了賊船,我只能放著暈了。”

 “你知道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嗎?”陸長興隨口提了一句。

 “這有什麼難猜的?當今首輔是誰,兇手就是誰。”張漢卿冷哼一聲。

 “當時我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領了這份差事,卻從來沒有用過心,是……是沈閣老跟我說,他看過我的策論,我不是書念不好,是想法過於偏激,考官不能接受而已,要我別灰心喪志,總有天空任我翱翔,可是下個月,沈閣老就入獄了……”他吃痛地閉起眼,眼角有些水氣。

 “我軟弱無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苟且偷生,留條狗命把這些東西保存下來,期待有朝一日,有人上門找我。”

 沈容堰握緊布包,艱澀地說不出話來;沈蓉清眼眶微紅,直接朝張漢卿下跪。

 “不管如何,小女子謝過張公子大義。”光是這句苟且偷生,就讓她心有戚戚。

 “不敢,姑娘快快請起。”張漢卿臉脹成了豬肝色,沈閣老會獲罪入獄,有一部分是他的關係,他怎敢受此大禮?

 陸長興把沈蓉清扶了起來,心疼死了。他看向張漢卿,對方可能把憋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覺得輕鬆了,背脊比方才直挺許多。“沈閣老一案若沈冤得雪,你恐怕難逃罪責,不過我們會盡力保你一命,當作報答。”

 “無妨,這些年我受夠了,現在反而安心,如果陸大人有能力護我周全,也請護彭海周全,他……比我還要可憐。”張漢卿歎了一口氣,實打實地為彭海感到悲哀。

 “他家境好,做不做官都無所謂,是他喜歡上一個姑娘,對方家裡出了個秀才,非要彭海有一官半職或功名在身不可,彭海才找上他爹幫忙買個小官,後來才知道那名姑娘是對方設的誘館,全因為看上彭家的財力。那名姑娘最後真的對彭海動了感情,據實相告,提醒他當心,卻活生生被勒死在彭海面前。”

 眾人訝然,陸長興眉心緊蹙。

 “我跟彭海本以為死定了,就算不在懲處名單中,早晚也會被滅口,怎知卻奇蹟似地被保了下來。原來是幫著曹永祥運作這件事的人貪圖彭家利益,捨不得砍了彭海這棵搖錢樹;而我被留下來,不過是用來安撫彭海的棋子。只可惜黎光耀不再親自出馬,都是差人來要油水,無法進一步接觸。”

 張漢卿苦笑,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先處理沈閣老的事情要緊。”

 “嗯。”

 陸長興看了沈蓉清一眼,神色十分堅定,仿佛離曹永祥倒臺的時日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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