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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花葵住進小老鼠的破窩之後,屋內煥然一新;客廳不再是家徒四壁,房內的木板床也淘汰換上雕花大床,同時更換置衣櫃;唯剩下廚房和郝爺爺的房間依然如舊。
那不幹已事。
白天一整個上午,他放任蠢老鼠上市集賣油,時至晌午,蠢老鼠會乖乖的回家。
若是稍有延遲,他則像個冷血老媽子徹底盤問其行蹤;原因不外乎是蠢老鼠爲了躲避路上的野狗或是民戶所養的惡犬而特地繞路。
前幾日,蠢老鼠在某戶宅院內遭到狗咬,褲管破了個大洞,小腿見血!花葵的雙眼同時赤紅,隱隱冒火……
當晚出門後,他的手上多了一顆如錢幣般大小的石子,最終鑲嵌在惡犬的眼或是頭部範圍。
郝古毅則感到奇怪,隔天出門不再遇見會咬人的狗,就連在後院子圍牆挖洞的大黃狗也失蹤了好幾日……
他養的雞安全無慮,唯一要擔心的是--葵若變成鬼,會把鷄勒死。
所以他很聽話;漸漸習慣與適應葵會亂塞東西的毛病,他只要忍忍,屁股疼個幾天就不疼了。
還有葵記不住他的名字,總是叫他小老鼠;他同情葵的腦子比他還傻。
葵說話會凶巴巴,反正他也搞不清楚葵在凶些什麽,不用搭理。
經常,葵在中午或晚膳後就出門,半夜會變成鬼上床--
他每晚都被鬼壓,睡到天亮時候,身體都麻掉了……
花葵轉移陣地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只有在夜晚才會回到摘星樓,聽老鸨或是屬下報告樓內所發生的瑣碎事項。
偶爾,客人與客人之間會引起無謂的紛爭,他是放心老鸨和屬下的交際手腕以客爲尊,兩邊皆討好、安撫,倒也沒引起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件。
而他在摘星樓免不了和一些缙紳權貴們飲酒作樂;話題通常和經商有關,許多生意上的消息因商賈們酒酣耳熱之際而泄漏。
他掌握了不少商行的經濟狀況和貨物來源,這對自己頗有益處。
他做事一向有目的;也不幹吃力不討好的事,除非必要--
「铿铿铿--」
花葵手持鐵槌敲釘子,蹲在破洞的屋頂修繕每逢下雨便會漏水的問題。
擱下鐵槌,他居高臨下的往後院子瞧--
小老鼠又蹲在母雞窩前,等著花花母雞孵出小雞……幾乎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
俊美的臉色微變--紅與黑的色彩交錯。
他在這裏曬太陽、做苦役,小老鼠倒是挺閒情逸致。
「眞他奶奶的……」蠢老鼠就怕母雞不孵蛋;怕老廢物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眞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他會不會渴死……
花葵站在屋頂上,提氣嘶吼:「小老鼠,去給我倒茶來!」他叫得快要倒嗓;喉嚨乾燥,肝火上升。
嚇!
郝古毅擡起頭來,趕緊把手指放在唇瓣「噓噓噓……」了幾聲。
他的花花母雞也嚇了一大跳,雞腳邊有三顆蛋,他算算--
郝古毅比劃著手指,小嘴碎念:「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大大大……」總共過了好幾個前天……到底是幾天?
清秀的臉龐略顯苦惱,颦蹙眉,看著十根手指頭,搞糊塗了……
「你究竟在幹嘛--」
花葵又吼,無視於左鄰右舍,包括正在附近和老太婆閒話家常的老廢物會如何看待--
長相俊美無雙,看似風流倜傥的花大爺--站在屋頂頤指氣使的鬼叫。
那好大的氣勢……
「呃,」郝古毅以手遮陽,眯起眼,看不清葵的壞臉色,再垂首瞧花花母雞仍是乖乖的孵蛋。
「呵……」他展露笑顔,身邊圍著幾只長大不少的雞,想著它們很會吃,雞飼料快沒了,葵會買……
花葵從屋頂躍下,無聲無息的來到蠢老鼠的身後,低頭凝視那黑鴉鴉的後腦杓,低沈渾厚的嗓音響起--
「你在發什麽呆?」
仰起來的臉承接一股怒氣散發而出,會買雞飼料的葵瞬間變成了鬼……嚇!郝古毅豋時一屁股跌坐在地,腦袋瓜撞上鬼的雙腿,放大的瞳孔映入愈來愈湊近的鬼臉很難看--
犀利的眼一眯,煞氣四射--
「今天晚上,煎兩顆雞蛋給我。」花葵下命令。
啊!
郝古毅一瞬張大了嘴,驚叫:「不可以!雞蛋裏面有小雞,你不可以吃。」
花葵挑眉問道:「是麽,我不能吃雞蛋,你確定?」
郝古毅點頭如搗蒜。馬上解釋:「我算過,小雞快要孵出來了,會好可愛。」
「求我,我就不吃。」花葵斂了厲色,壞心的念頭頓時消彌滿懷怒意,跟他談條件。
「求什麽?」郝古毅一臉呆傻的問。
花葵露出一抹淡笑,心思正在盤算該如何讓呆頭呆腦的蠢老鼠讓自己很愉快--
「我今晚不出門,想聽你說悄悄話。」蠢老鼠在床上該改詞,才有情趣。
郝古毅不明所以,傻傻的問:「要說什麽悄悄話?」是不是像很多人一樣,會在他的附近小聲的說著他是傻瓜?
花葵臉上的笑容擴大,賊兮兮又神秘兮兮的說:「晚上,我再教你。」
郝古毅點點頭,單純的思想猜不出葵會教他什麽?
花葵拉起他的身子,沒忘催促道:「快去倒杯水給我。」
郝古毅聽話的說:「好,我先去洗手。」他怕沒洗手,葵又會變成鬼,會殺了他的花花母雞。
花葵凝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廚房轉角,怒意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現在就算看到一群雞,想到老廢物都不覺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