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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兩世寵(幸福魔法鐘之三)》第3章
第2章(1)

更新時間:2017-06-28 19:00:03 字數:5046

 連續一個月,周昕瑞沒再出現過,連通電話也沒打過來,整個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這太不像她的作風。

 從前,他就算是出言酸她、損她,隔天她照樣刀槍不入,仍像沒事般,嘻嘻笑笑地出現在他面前,然後繼續繞著他打轉,可是這一次卻反常了。

 第一個星期,他還在氣頭上,她不來煩他是正好.,第二個星期,他以為她可能真的有在反省,所以也沒多想;然而第三、第四個禮拜過去了,他的情緒開始轉為擔憂,甚至焦慮。

 他很難得地主動打電話給她,但,她沒接。

 最後,他根本無法專注在課業上,連一刻都無法。於是,終於等到星期五,他匆匆出了警校,親自來到她的學校宿舍堵人。

 她的室友卻告訴他:“她請假回台南了喔。”

 他一愣。請假回台南?回台南幹什麼?而且為什麼完全沒有告訴他?他向對方道了聲謝,在離開校園的同時立刻撥了她的號碼。

 她的手機仍然是關機狀態,萬般不得已,他打了通電話回家,彼端接聽的是他母親。

 “喂,媽,是我。住對面的那個周昕瑞,你有看到她回去嗎?”

 “哦、有啊,她當然要回來啊,都發生了那麼大的事。”

 聽了,他胸口一沉,僵在那兒。

 “什麼意思?她為什麼當然要回去?”

 “就她爸媽的事嘛……前幾天開車要出門,在前面那條省道被一輛砂石車撞。她爸已經先走了,媽媽現在還在醫院,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

 母親的話像把刮刀,刮去了他腦袋裡所有的東西。

 隔天,他起了個大早,搭了七點多的列車趕回台南。雖然他是跟家裡說:“很久沒回家了,回來看一下。”可真正的理由,他自己心知肚明。

 週六,下午方子博立刻去了醫院一趟。

 遠遠的,他就看見周聽瑞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緊握著她母親的手。他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她的背後,親近她。

 那一瞬間,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他竟想一把從她身後將她擁入懷裡。這個要命的念頭令他驚駭、抽氣,莫名被自己嗆到,猛咳了兩聲。

 也因為這一咳,周昕瑞嚇了一跳,倏地轉過身。

 “……子博?!”見到是他,她先是錯愕,隨後是露出微笑,“你怎麼回來了?回來看你爸媽嗎?”

 他僅是淺笑,沒有回答,倒是反問:“為什麼沒跟我說這件事?”

 語畢,他看著病床上的婦人,全身大小傷口,插滿了各種不同的管子,他想,狀況應該是很不妙。

 她到底獨自面對了幾天?

 “因為你一直都很忙嘛……”她苦笑著別過頭,視線再度落到母親身上,“而且跟你說了也不會改變什麼,只是把不好的情緒帶給你而已。”

 “但是,至少你有一個物件可以說話。”

 他本來想這麼說,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前陣子才把她的手給甩開,斥責她老是裝瘋賣傻。現在把這句話搬出來豈不是自打嘴巴?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陪她這麼坐著。

 探病會客的時間結束後,他倆離開了加護病房。

 “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搬回台南?”

 她聳聳肩,道:“大概會先休學吧,不然以現在的狀況,我負擔不起學費和平常的開銷。”

 方子博聽了,近乎直覺般的反應,他連想也沒想地衝口就道:“別放棄學位。學費你可以靠打工賺,住的地方,你跟我住總行了吧?”

 她呆愣住,眨了眨眼,以為他是在尋他開心,便要笑不笑地撇清,“你不是住在學校的宿舍嗎?我怎麼可能去——”

 “我會另外在校外租一間套房,正好我六、日也有地方可以去。這樣每學期你至少可以省下三、四萬。”

 周昕瑞張著嘴,瞠目結舌。她想,這傢伙是怎麼了?前陣子才嫌她煩人,怎麼這會兒突然說要收留她?是……同情她嗎?

 好半晌,她終於回神,出言的卻是拒絕。“我不要。”

 “為什麼?”他意外,以為她應該會狂喜點頭才對。

 “我不要變成你的負擔。”

 “我無所謂。”幾千塊的房租算什麼負擔,“警校每個月有一萬多的津貼,租一間套房綽綽有餘。”

 “我也不需要你同情我。”

 “路上比你更需要同情的人有一卡車那麼多。”

 “可是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她眼直直地瞪著他,“但你知道我對你很有興趣。”

 他失笑出聲,不以為然道:“你真以為你動得了一個男人?”

 從前她動不了,現在他進了警校就更是動不了他了。

 的確,體能操練讓他的身材變得更加精瘦結實。肩變寬了,背肌也變厚了,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悄然從一個男孩成為了男人。

 她瞅著他,早忘了該做什麼掙扎。

 “所以呢?到底要不要?”

 “……要。”

 當然要,怎麼可能不要?可以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即使一周只有短短兩天,對她而言也是恩典了。

 “那你媽呢?她怎麼辦?之後誰來照顧她?”

 “我已經先向學校請了一個月的假。我回去上課之後,會有兩個阿姨輪流來照顧她。”

 聽了她的話,方子博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隔天,方子博先行北上,等到周昕瑞的事假結束,回到大臺北地區,方子博也已經找好了套房、打好一副備份鑰匙交給她。

 他們就這樣開始了這種不怎麼同居的同居生活。

 四個月匆匆過去。

 由於已經離開了通勤便利的臺北市,為了方便她來往學校以及打工的地方,所以方子博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摩托車借給了她代步。

 可是畢竟騎車是肉包鐵,所以他總會再三叮嚀她騎車不要發呆、不要超速、別顧著作白日夢,然後平安回到套房了就打通電話給他。

 而每到了週五,他會早早離開學校,回到這個兩人同住的小套房,通常這個時候周昕瑞是不在的。

 少了父親這個經濟支柱之後,她變得更加忙碌了。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假日更是要兼上兩個班,就算他替她省了住宿費,她還是必須賺取昂貴的學費以及每個學期的生活開銷。

 所以他會坐在書桌前,安靜翻他自個兒的書,直到她回來。

 若是平時的週五,周昕瑞差不多都在十點四十分左右進門,最遲不會超過五十分,但是今天她慢了。

 這惹得方子博有些焦慮、不安,開始以每兩分鐘的頻率,不斷地抬頭探看牆上的時鐘,轉眼已經十一點十五分。

 難道是跑去同學那兒住了嗎?這也不無可能,畢竟她也是一個年輕愛玩的大學生,偶爾和同學出去夜遊、狂歡都是很正常的事吧?

 可她真的會忘記“今天他會回來套房”的這件事嗎?他很懷疑,除非她鐵了心就是故意要拋之腦後。一想到這點,他的胸口竟有些酸澀。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也不必非要回到這裡來,不是嗎?思緒至此,他立刻拿了手機,撥了她的號碼,耳邊聽了半天的鈴響,彼端卻無人接聽。

 他的情緒更加浮躁,猶如雪上加霜。

 似是擔心,也像氣惱,搞不懂她為什麼不肯接電話。他又試著撥打了幾次,彼端仍是沒有人接聽。

 突然,套房的門被打了開來。

 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將手上的行動電話擱下,衝口就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豈料,嘴邊的話還未說完,他便注意到她那捆著白色紗布的右手掌。他頓住,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周昕瑞進了門,將門帶上,被他那誇張的反應給惹笑了,“這個啊?只是小燙傷,沒怎麼樣啦!不用擔心。”

 方子博擰了眉頭。她居然說不用擔心?“你看過醫生了嗎?”

 “呃……”她心虛,低下頭。

 事實上,二十分鐘之前,她曾經順道繞去醫院的急診室看過。只不過她見急診室裡人滿為患,心想這一待下去,少說兩、三個小時跑不掉,她不願意浪費掉難得的週末相處時光,當下立刻離開了。

 手上這紗布也只是從店裡的急救箱挖出來應急而已。

 見她低頭支支吾吾,方子博心裡有底了。於是二話不說,轉身拿起外套披上、拾起摩托車的鑰匙,他直接發號施令,“走,我載你去醫院。”

 “嗄?現在?!”

 “廢話。”

 “不、不用麻煩了啦……都這麼晚了,我明天再去藥房買藥膏擦就好。”

 “萬一你要是感染了、發高燒,只會更難處理。”他仍是心平氣和,以淡漠的口吻說得好像很嚴重,“到時候我反而要特地請假來帶你去看醫生,不如現在就把它處理好。”

 周昕瑞啞口無言,最後只得呐呐地點頭應允。

 其實方子博是故意的。

 幾年下來,他早已經摸透她的個性。若非把她說得好像是他的困擾似的,她便不會輕易接受他的幫助。

 想當初,這間套房剛租下的時候,他其實隔了兩個星期才初次踏進來。第一次進門,他差點沒昏倒……因為是他的地方,所以她在那張單人床鋪上了男性的藍灰色床單,然後自己則是在床邊打地鋪。

 老天爺,整整兩個禮拜她都睡在地板上,放著一張床在那兒晾?

 她有必要這麼老實嗎?

 所以那一次回來,他跟她說新的床墊要常常有人上去睡,那張床躺起來才會比較舒服,而她信了。自此之後,才終於肯像個正常人一樣,乖乖睡在床上。

 不過,只要每到禮拜四,她仍然會自動自發提早把自己的棉被、床單全都搬到床底下,堅持絕對不讓這套房的“男主人”回來的時候睡到冰冷的地板。

 所以他每次都笑她像是活在古代的小媳婦。

 淩晨四點半他倆才總算從急診室回來。

 她累得像一灘泥巴,雙眼幾乎閉上。沿途她在後座不停打盹,他怕她滾下去,所以這輩子第一次允她抱著他的腰、倚靠著他的背,誰知道這丫頭居然照睡不誤,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可見得她真的累了。

 “你這樣可以自己洗澡嗎?”一回到套房,他便這麼問道。雖然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畢竟他總不可能幫她洗吧?那乾脆一刀刺死他比較快。

 “嗯,可以。”她舉起那只幾乎被紗布包成一團的手掌,笑了一笑,“你幫我用塑膠袋包起來,不要讓水噴到就好了。”

 比起幫她洗澡,這事情根本是小兒科,他爽快地照做了。

 然後她進了浴室,關上門,接著是水流淅瀝嘩啦的聲響。

 方子博不是第一次聽見這聲音,但是今夜卻比往常的每一次都還要來得在意。起初,他只是在意著門內的女人是不是笨手笨腳、會不會讓蓮蓬頭砸到,可不知為什麼,腦海中的畫面卻愈來愈……旖旎。

 倏地,七彩繽紛的想像突然狂放地在他的腦海中奔走。他倏地驚醒,趕緊收起心緒,背向浴室的門側臥,然後閉上雙眼,裝睡。

 十分鐘之後,周昕瑞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香出了浴室。她僵在門前,呆望著眼前的畫面。

 “喂,子博,你怎麼……”他怎麼會睡她的位置?那她等一下要睡哪呀?可他看起來好像已經熟睡了。她歪著頭想了想,先是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確定真的叫不醒他後,這才替他蓋好被子,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躺好。

 大概是因為折騰了一整天的關係,她很快就沉入了夢鄉,發出細小的鼾聲,這前後不過是五分鐘的事。

 然而另一個人卻怎麼樣也睡不著——即使他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

 空氣裡有股屬於她的香氛,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明白,原來自己也是有“獸性”這種東西。他翻來覆去,焦躁難眠,那股淡雅清香不停地侵蝕著他的理智。

 最後,他有些惱火地翻開棉被,俐落地坐起身子,卻看見床上的女人毫無戒心地睡得香香甜甜,領口內的風光若隱若現。

 ……嘖,這沒神經的女人!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功能正常”的成熟男性?還是她真的認為就算被他怎麼樣了也無所謂?

 等一下,慢著,他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對她產生“性趣”了?他怎麼可能會突然對她產生性趣?都已經這樣相安無事地“睡”了三、四個月,怎麼可能莫名其妙

 忽然有“性趣”了起來?

 一定是因為最近累過了頭,腦袋出了點問題。例如,前額葉皮質的自製力下降之類……

第2章(2)

更新時間:2017-06-28 19:00:03 字數:4122

 “嗯……”突然,她嚶嚀了聲,翻過身來面對著他。

 方子博嚇了一跳,以為她醒了。不過,還好,她並未睜開眼睛,似乎只是在說夢話而已,他松了口氣,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不知道她明天又要上幾個小時的班?

 想到她每天都這麼累,方子博心口一緊,有些不舍。他不禁開始懷疑,當初堅持要她一定要拿到學位到底有沒有意義?畢竟她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那張薄薄的畢業證書。

 “對不起……言常哥……”冷不防地,她吐出了這麼一句夢話。

 他頓住。言常哥?

 “言常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她皺著眉頭,身陷在不怎麼美好的夢境裡。

 然後,他看見她的眼角滲出了淚水,緩緩滑下,一滴、一滴的被枕巾給吸收,成了一灘不易被察覺的濕痕。

 言常是誰,方子博不知道,但那渾蛋竟能讓這傻丫頭在夢裡為他掉眼淚。從小到大,他從沒見周昕瑞哭過,第一次見到她的淚水,竟是為了別的男人。

 沒想到這滋味竟是如此令人難以下嚥。

 思及此,他的心口倏地緊縮、發疼起來,那是一種遭人背叛、拋下的感受——當然,他的理智不允許他擁有這樣的情緒,因為他和周昕瑞之間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任何的承諾。

 所以,這代表她終於放開他了嗎?

 他的嘴角揚起了抹淺淺的苦笑,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髮絲。在她清醒的時候,他絕對不可能會這麼做。

 半晌,他相信就算再這麼繼續躺下去,他大概也很難睡得安穩,於是他留了張以課業為由的字條,躡手躡腳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在週六的清晨離開了這間兩人同住的小套房。

 周昕瑞睡到十一點才醒來。

 “……子博?”

 她睜開眼,沒見到他。他人不在書桌前、不在床鋪上、不在浴室裡,她原以為他可能出去買早餐了,可是桌上有一張字條,所以……不是去買飯,他去買飯從來不會留字條的。

 室友找我討論課業,這星期我先回宿舍住。記得吃飯,記得換藥。

 字條上的說明很簡潔,可她讀完了之後才發現底下還有另一張附注的。

 餐廳的工作別做了吧,既危險又累人。便利商店斜對面的書店有幾個職缺,你有空去看看。

 讀完,她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原來他還是很關心她嘛,只是不喜歡當面表露而已。想了想,周昕瑞拿著那張字條,笑容漾得更開了,心頭禁不住一陣暖。

 “幹麼?跟女朋友吵架了?”

 一句話從後方傳來。

 方子博頓了下,連頭都不想回,只是冷哼了聲,“你頭殼壞了嗎?我哪來的女朋友。”

 “沒有?都被小鐘抓包同居了,還不想認帳嗎?”

 “那只是偶爾住在一起而已,不是女朋友。”

 “……”徐裕盛臉一陣青,左手肘撐在桌面,另一手則是想拿起書本狠狠扔過去,“哇靠,你這男人真是畜生!吃幹抹淨了還不想給人家名分?”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吃幹抹淨?”方子博仍是那副四平八穩的死德性。“廢話,都住一起了——”

 “我說過,就只是偶爾住一起而已。”終於,方子博總算轉過身來,視線對上了他有些不耐煩地道:“而且嚴格來說,我只有週末會過去那裡陪她,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這裡跟你們幾個男人瞎耗,記得吧?還是我真的那麼沒有存在感,才會讓你們覺得我在外面跟女人同居?”

 一周兩天不到,這算哪門子的同居?度假還差不多。所以,他從來不承認那可以稱作“同居”。

 徐裕盛睇著他,“你這是挑語病,那不是我問話的重點。”

 “我只是就你的話去澄清而已。”轉過身去,方子博繼續低頭讀他的書,“話說回來,你這星期沒回家?”

 寢室裡就剩他們兩個人留下來度過週末,其他四個人似乎都回家去了,或者去找女朋友……隨便,反正不幹他的事。

 聞言,徐裕盛聳聳肩,試圖以一種像在談論鹵肉飯好不好吃的口吻,淡然道:“沒什麼,不想回去而已。”

 “幹麼?這個月花太凶,錢不夠買車票?”

 “怎麼可能!”徐裕盛笑了出來。

 “不然呢?”

 又靜了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過長的沉默讓方子博忍不住回頭瞟他一眼。

 “……家庭因素?”他替他接話。

 “算吧。”徐裕盛低下頭,有些無精打采。

 “事情嚴重嗎?”方子博也不想打聽細節,畢竟這歸類在個人隱私,而他並不想去刺探。

 “也還好。”徐裕盛擠出了個怪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常態嘛……過一陣子應該就會平靜了。”

 方子博雙眉挑起,兩手一攤,“好吧,你如果想找人聊的話,反正我哪裡也去不了。”

 這話惹得他笑出聲。“我賭一個便當,你一定是被女朋友趕出來。”

 “就說她不是我女朋友了,你是耳朵長繭還是腦血管不迴圈?”

 不出三句,先前的凝重感已然一掃而空。

 這或許也是他倆合得來的原因,可以親近,卻必須給予距離;可以嬉鬧,卻不能擅自逾矩。

 從大一上學期開始,兩個人隨機被分配到同一寢室,成了合得來的朋友;而現在大三了,好死不死又抽到同一間寢室,接續了這段比較像是孽緣的情誼。

 方子博甚至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就算畢了業,出了社會,他可能還是會天天見到這傢伙的臉。

 那天是週六夜,徐裕盛不知道外出去哪了,沒有回來宿舍,方子博猜想他可能去朋友家。

 至於他,大概是因為警校平常的生活相當規律,所以也早早就躺上床,闔眼就寢,卻又再次作了奇怪的夢。

 他曾經夢見自己和周昕瑞全都換了張臉、然後成了古代人。

 當時他並不以為意,只覺得是個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夢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沒有特別放在心裡面,然而當這樣的夢境再次出現時,他不再認為那是巧合了。

 就如同她那句“我要你想起我是誰”一樣。

 夢裡,同樣是那溪邊,這回卻是在深夜。

 女子依偎在他的懷中,他則是舉臂將之輕擁。雖是不同的臉蛋,可那對深情的美眸卻幾乎和周昕瑞的眼睛一模一樣。

 花前月下,曖昧的氛圍纏繞。

 他情不自禁俯首吻上那片溫潤柔軟的唇瓣,噙住她的小嘴輾轉輕吮。四片緊貼的唇瓣之間逸出細細綿綿的低喘,女子揪著他胸前的布衫,承受著他那近乎掠奪的吻勢。

 湖面上倒映的兩抹身影,熱烈交纏。

 女子被他吻得幾乎站不住腳,終於抬起手臂勾住他的頸,柔軟的嬌胴因而整個貼上了他陽剛的身軀,他的理性瞬間潰不成軍。

 “雲曦……你願意嫁我,做我的娘子嗎?”他輕輕開口問道。

 “願意、當然願意!”

 她那雙明燦燦的眼珠子,在月光下閃著隱隱的淚光,她帶著毫無掩飾的狂喜,與他額抵著額,道:“能夠嫁給你,早就已經是雲曦此生唯一的心願了,你說我怎麼會不願意呢?言常哥。”

 ……言常哥!

 頃刻之間,方子博睜大雙眼,嚇得整個人從床上彈起,瞪著漆黑一片的寢室。媽的,見鬼!那是什麼毫無邏輯的夢?

 言常哥是他?!還是他不小心夢見了自己變成言常哥?不、不對,重來一次,他為什麼要夢見自己變成言常哥?

 難道是因為他嫉妒那位不知名的言常哥,所以潛意識就把自己變成了對方?這也太荒謬了吧!

 “你幹麼?”

 突然一個聲音從隔壁床傳來,方子博嚇了一大跳,差點滾下床。

 “你——”原來是徐裕盛不知道哪時摸回來了!“靠,你回來是不會出點聲音嗎?”

 “你自己睡死了,還怪我?”

 “我——唉!算了……”他擺擺手,又倒回床上,卻再也無睡意。

 “你作惡夢?”隔壁床的人問。

 方子博籲了口氣。那算惡夢嗎?“可能吧。”至少他是被嚇醒的沒錯。

 “我沒看過你作惡夢。”

 他嗤笑了聲,道:“原來你可以透視別人夢見什麼?”

 “我當然是指那種讓人嚇醒的惡夢。你在想什麼啊?”

 “你怎麼能確定沒有?搞不好是你睡死了沒發現。”

 “不可能,我睡眠很淺。”徐裕盛說得十足把握,“半夜誰下床去尿尿我都非常清楚。”

 “……”這種特殊技能應該算是不幸吧?表示這傢伙很難有一覺到天亮的時候。

 “你夢到鬼嗎?”

 “我又不信那個。”

 “不然是?”

 “你幹麼那麼好奇?”

 “可以借我剖析一下嘛,我正好最近修到心理學。”

 “……你們系上修的是變態心理學吧?幹麼用在我身上?”要不是現在漆黑一片,那姓徐的一定可以看見他的白眼。

 “所以是夢到女人?”

 冷不防飛來一句,令方子博有一種被掐住咽喉的感覺。

 “我說對了。”徐裕盛毫不懷疑自己的答案。

 須臾,方子博苦笑出聲,這出其不意的攻擊太奸詐,殺得他措手不及。“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很高竿的刑警,還沒畢業就這麼會問訊。”

 “是那個跟你住在一起的女人嗎?”

 方子博先是靜了幾秒。

 算嗎?“……不太算是。”

 “不太算?”這是哪門子的答案?

 嗯,應該不算。

 “不算。”他不想在警大裡面被當成瘋子,他立刻決定更改答案。

 “所以你到底夢見了哪個女人?”沒想到這姓方的看起來斯斯文文,暗地裡居然是個千人斬。

 “我們可不可以結束這個話題?”

 “理論上是可以,可是我其實不太想結束欸……”

 “媽的,我還理你想不想繼續咧!”語畢,方子博翻個身背對著隔壁床的徐裕盛,然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之後,這才又縮回溫暖的被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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