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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比天大》第7章
第7章(1)

更新時間:2016-11-27 17:00:05 字數:5245

 “侯爺不肯吃東西。”

 是夜,蕭雋的親衛來到梧桐院,板著臉,嚴肅地向鄭恬報告。“從下午回到清風閣後,侯爺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喝酒,他要我們請夫人過去一趟。”

 事實上蕭雋的原話並非如此溫和,而是在貼身小廝鼓起勇氣進屋去勸他進食時,一把將餐盤打翻。

 “把鄭恬給我叫過來!讓她來親自伺候爺用膳,給爺打洗腳水,服侍爺上床睡覺!去!讓她過來這裡!”

 當時他嘶啞的咆哮傳遍了清風閣內外,連守門的親衛都震動了。

 幾個人推託之下,最後猜拳決定,派這個姓丁的親衛來做這個倒楣的傳信使。

 清風閣除了幾名蕭雋信任的親衛及貼身小廝,從不允許外人出入的,丁親衛很擔心蕭雋酒醒後翻臉不認人,責怪他把鄭恬帶進去,但沒轍,誰教他猜拳輸了,攬到這樁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呢?

 唉!丁親衛心內懊惱地歎息,表面仍是一派凜然正氣,他可是忠心耿耿的護衛,就算主子反悔責罰,他也會忠心耿耿地吞下去。

 鄭恬沒看出這個臉黑黑的親衛心下在演什麼內心戲,只覺得他不愧是曾隨著蕭雋在戰場上經歷過腥風血雨的勇士,瞧這身板挺得多直,肯定骨氣過硬。

 “知道了。”她也不為難人家,溫順地點了頭,親自在梧桐院的小廚房做了一碗魚片粥和幾樣小菜,讓沁芳和香草捧著,隨著丁親衛來到清風閣。

 將宵夜端進屋後,其它人便識相地退得一個不留,只余鄭恬掀簾進了里間,蕭雋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軟榻上,冷著臉瞪她。

 “你來做什麼?”他的語氣比表情更冷。

 不是你要我來的嗎?鄭恬心裡腹緋,姿態卻很恭順。“妾身來服侍爺用膳。”

 “我不餓!不吃!”

 “是我親手煮的魚片粥,還有先前醃好的醬菜,爺不是一直很想吃嗎?”

 “誰說我想吃了?我不想!”

 鄭恬懶得與他做口舌之爭,盈盈轉身。

 “你去哪兒?”他厲聲質問,話裡居然帶著幾分焦灼之意。

 她怔了怔,心口一軟,回眸一笑。“只是去把粥和小菜端進來而已。”

 蕭雋微張唇,目送她輕盈纖巧的背影,恨不得槌自己兩拳,她只是去拿宵夜,他急什麼呢?

 鄭恬將宵夜端進來,在榻上擺了一張小桌,將魚片粥和用八寶格盛著的醬菜擱上桌,拿布巾擦了擦筷子和白瓷湯匙。

 待她再抬起頭來,只見蕭雋一直盯著她的舉動,神色怔怔地,見她目光望過來,臉部肌肉一抽,哼地一聲別過頭去。

 鄭恬眨眨眼,不知怎地,他這番賭氣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對著的好似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侯爺,只是一個鬧彆扭的小孩子。

 她心口更軟了,嗓音也不知不覺地放柔。“侯爺肚子真的不餓嗎?”

 “我喝酒喝飽了!”

 呵。她笑笑,故意傾身上前嗅了嗅。“難怪一身濃濃的酒味。”

 他以為她是在嫌棄自己,梗著脖子瞪她。“不喜歡就不要聞!”

 她莞爾。“好、好,我不聞。”這男人喝醉了怎麼跟個孩子沒兩樣?她親自端起一個小碟,用筷子挾了一塊醬蘿蔔,送到他唇畔。“嘗嘗這白糖乳瓜,不是我自誇,醃得可爽脆了,保證好吃!”

 他懷疑似地眯了眯眼。

 “真的好吃,不好吃你可以罵我。”

 他遲疑了半晌,見淡黃色的乳瓜醃得晶瑩剔透,終於張唇咬進嘴裡。

 “好吃吧?”她期待地問。

 他嚼了嚼,將那甜中帶鹹的滋味一口咽下,嘴角不屑地撇了撇。“爺是給你面子。”既不說好吃,也不說不好吃,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幾邊緣。

 她不懂他的意思。

 “還愣著做什麼?”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繼續喂啊!”

 “喔。”她這才恍然,連忙又挾了一筷子醋拌銀芽。

 他一面吃,一面狀若漫不經心地問:“你那個粥鋪最近生意可好?聽說還開了醬菜作坊啊!”

 “是啊。”提起自己投資的小生意,鄭恬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見他並無不悅之意,想著反正自己是粥鋪老闆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也就不再隱瞞。“近來我們知味的醬菜口碑打出來了,跟城裡幾家酒樓都簽了長期契約,生意可好了。”

 “那是當然,有爺在……”他驀地頓住。

 “爺說什麼?”

 “沒事。”他定定神,懊惱自己差點露了餡,裝作不耐地擺擺手。“爺是說爺還要吃!”

 鄭恬深思地瞥他一眼,心下暗暗思量,前日她掌家,查看內院一些帳務時,意外發現了侯府在外投資的蛛絲馬跡,這才知曉原來城裡最負盛名的小園春是侯府名下的產業,想著洪福生曾讓香草轉告她,小園春目前已成了醬菜坊的最大客戶,而且還幫他們介紹了不少生意,她不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蕭雋的手筆。

 他方才話說得嘟嘟囔囔的,她沒聽清,不過好像真是她猜的那麼回事……

 鄭恬有些心神不寧,將八樣小菜都喂蕭雋吃遍了,又喝了小半碗魚片粥,他看來已有些精神不濟了,酒氣發作,似是想睡了。

 “爺還要吃嗎?”她低聲問。

 “嗯……”他用一聲懶洋洋的呻吟回答她,後背靠在枕上,眼眸半閉。“給我……打水來。”

 “是。”

 鄭恬收拾了餐盤,到外間喚小廝打熱水,片刻,小廝端了一盆水進來,服侍蕭雋洗漱過後,正要蹲下身去替他脫鞋洗腳,他忽地努力撐開眼皮,伸腳踢開小廝。

 “滾開!你……過來。”他向鄭恬招手。

 鄭恬有些疑惑地走近。

 “給爺洗腳!”語落,他吃吃地笑,似是很得意自己想出這法子來欺負她。

 鄭恬看著他因酒意微紅的俊臉,看著他迷迷糊糊的傻笑,霎時感到哭笑不得。

 這男人的醉態也太可愛了吧!她聽說過男人喝醉會發酒瘋的,有的甚至會施暴打人,可就沒聽過男人喝醉會鬧孩子氣。

 他經常像這樣喝醉嗎?她不希望有別人看見他這副模樣,尤其是女人。

 想著,她莫名有些吃味了,抿了抿嘴,挽起衣袖替他脫去室內穿的軟履,卷高褲管,將他兩隻光溜溜的大腳放進熱水裡。

 他有一雙好看的腳,腳掌結實,骨肉勻稱,她比了比,約是自己小手的兩倍大,腳後跟生著一層薄繭,摸起來略微粗糙。

 其實他的手也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只是因長年騎馬、拉弓,也磨出幾粒粗繭,令人看著心疼。

 她輕輕地撩起溫熱的水潑洗他雙腳,他素來好潔,腳自然不髒,略微用水洗過後,她便開始替他揉捏起來。

 他一直低頭呆呆地望著她,呆呆地數著她彎彎綿密的羽睫,忽地感覺到她在替自己捏腳,震了一下。“你做什麼?”聲音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沙啞。

 “我替你按一按,會舒服點。”她輕聲一笑。“小時候我看我娘就是這樣替我爹揉腳的,爹平時要下地種田,很辛苦的。”

 他怔怔地聽著,從她話裡聽出幾許惆悵意味。“你很喜歡你爹?”

 “嗯,我爹很疼我。”她低語。“可我也不完全喜歡他的,爹也有討厭的地方。”

 “哪裡討厭了?”他啞聲問。

 她不回答,一徑低垂著頭,雪白的後頸在他眼裡勾出撩人的弧度。

 下腹陡然灼燒,他突如其來地伸手拉起她,她一時不防,踉蹌地撲入他懷裡,兩人在軟榻上抱成一團。

 她貼著他的胸膛,不僅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律,還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醺人的酒氣,以及更強烈的男子味道,嗆得她頭腦發昏,臉紅心跳。

 她慌得想推開他。“侯爺,你放開我。”

 “不放!”他固執地將她摟得更緊。

 她幾乎透不過氣。“這樣我……不能呼吸……”

 “不放不放,你這壞丫頭,就不放你走。”他耍著孩子脾氣,濃烈的呼息吐在她額上,兩人僵持許久,他忽然澀澀地問:“你討厭爺嗎?”

 她一愣。“爺說什麼?”

 “問你討不討厭爺?”他似窘迫又似不耐,語氣粗魯了起來。

 居然問她這種問題!鄭恬茫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雋誤會了她的沉默,牙關一咬,猛然抱著她在榻上一滾,由上而下俯視她,氳著酒霧的墨眸迷蒙。

 許久,他廝磨著由齒縫迸落。“不准討厭,不准嫌棄!”

 她怔忡地聽著這番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更像耍賴的言語,心弦一陣陣地揪緊,一股難言的酸楚梗在喉嚨。

 “是你嫌棄我吧?”她在他迷離的眼瞳裡尋找自己的影子,小手輕輕地撫摸他醺紅的臉頰。“……我可比不上你心目中那個天下無雙的趙二姑娘。”

 歎息般的呢喃才剛吐出口,他的頭忽然一歪,埋入她溫暖甜膩的頸窩,嘴上還微微打著呼。

 他睡著了。

 鄭恬愕然,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般情境,好片刻,她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開沉睡的男人,扶他在榻上躺好,將角落迭著的一床毛毯鋪在他身上蓋攏,直到一切都就緒了,她才有了空閒細細打量屋內。

 這裡看來就是他平常讀書寫字的書房,格局寬敞,像是打通了幾間房,三面牆上都是書櫃,室內正中央盤踞著一張紫檀木書案,雕花細緻,氣派雍容。

 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至於之前鄭瑜強迫她來找的密函,自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放在這種地方,倒是案頭上有一幅半散開的畫卷。

 鄭恬走過去,原本是想將畫卷重新束好的,可定睛一瞧,忍不住整幅攤開。

 畫上是一個眉目清婉的少女,在渺渺月色下捧著一束紅梅,衣袂飄飄宛如欲乘風而去,氣質高潔脫俗。

 少女的容貌和趙明明頗有幾分相似,但鄭恬知道,這不是趙明明,而是她那位傳說中名動京城的才女姊姊,趙思思。

 下午回來後,蕭雋把自己關在這屋子裡喝酒,就是在思念這個女人嗎?年少輕狂時心深戀慕的意中人,是否已成了他永遠執著的念想?

 “思思……”

 正心神茫茫時,榻上忽然傳來男人的夢鳴,鄭恬一震,幾乎是狼狽地連忙收好畫卷,匆匆奔向屋外。

 懷著一顆冰涼的心離開的她,並未聽見男人之後又纏綿地喚起了另一個名字,低回不絕。

 “恬兒……”

 這段日子,鄭瑜雖是被剝奪了管家權,可借著以前理家時在府裡埋下的幾根暗樁,每天仍會有人固定向她報上消息。得知蕭雋帶著鄭恬出席燕王妃的壽宴,她已是勃然大怒了,再聽說夜裡鄭恬竟然將宵夜送進了清風閣,雖是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匆匆出來,已足夠令她在屋裡潑辣地發了一頓脾氣,砸了好幾個珍貴的玩意兒。

 那個可惡的男人!他一日日地越發寵著鄭恬,就是一日日地打她這個正妻的臉,她若是繼續窩在這正院裡不思反擊,豈不是被他們兩個當成傻子耍了?

 一夜輾轉反側後,隔天,鄭瑜便讓親信的丫鬟出府送信,又過一日,她假借著進香之名,乘著馬車來到城外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寺。

 這座佛寺位於半山腰,再上去的竹林深處,蓋了幾間青磚瓦舍的別院,平日是這寺裡高僧閉門坐禪的清修之處,有時也提供給某些有權有勢的貴人休憩使用。

 當今聖上篤信佛法,太子殿下經常借著為父皇母后進香祈福的名義來到這間佛寺,自然也是看中了位於竹林深處的別院夠隱密,方便他處理私事。

 這日他收到消息,來到別院與鄭瑜相會,記得初次見她,也是在這寺廟裡,當時她陪著母親來上香還願,剛剛及笄,卻已是明眸皓齒,身段凹凸有致,稚嫩中帶些許嫵媚風情,看著就令人心癢。

 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私情,他固然貪戀她美妙的胴體,可說到迎她入府仍是有幾分遲疑。

 他早就有了太子妃,她進了府他也只能給她一個良娣的名分,可當時他更中意的是另一個名門世家的嫡長女,父親是國子監祭酒,擔任過大比主考官,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吏出自他門下。比起善於逢迎拍馬、左右搖擺的鄭侍郎,顯然這個親家更加高風亮節,于他的名聲也有益。

 何況他要的女人是知書達禮、進退得宜的,娶個太任性的回府,萬一和太子妃對杠起來,豈不鬧得後宅不寧?到時齊家不成,又如何向父皇百官證明他能治國平天下?有的女人,註定只能成為男人打發時間的玩物。

 “……你說氣不氣人?蕭雋也太可惡了,根本沒把我這個正妻放在眼裡嘛!”

 躺在懷裡的女人喋喋抱怨不休,太子聽了,忽然有些厭煩,縱然對著她美麗嬌豔的臉蛋,手上摸著她吹彈得破的肌膚,心海也絲毫不起波瀾,難以再興起從前那種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的狂熱情欲。

 這蠢女人,本來想著讓父皇將她的婚事指進武穆侯府裡,能幫著他探聽些機密,甚至替他拉攏一下蕭雋,不料她如此不濟事,到如今都沒能讓蕭雋正眼看她,還有臉跟他撒嬌賣癡地埋怨!

 偏此時他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不能跟她撕破臉。

第7章(2)

更新時間:2016-11-27 17:00:05 字數:4925

 太子暗暗皺眉,大手卻滑入佳人衣襟內,放肆地揉摸著那兩團綿軟,揉得她在他懷裡嬌喘細細。

 “傻丫頭。”他耐下性子低聲哄著她。“蕭雋敢那樣對你,你怎麼就不敢回家找你爹娘替你撐腰呢?你好歹也是鄭氏嫡女,哪能這般容人欺負?”

 “你以為……我沒找過嗎?”她轉過來環抱他的腰,煙水美眸斜睇著送秋波。

 “可我娘老要我忍,說什麼做正妻的就該大度,莫與那些小妾相爭失了體面,還有我爹,他反而罵人家不懂得籠絡男人的心……”

 你的確不懂。太子心下冷笑,卻裝出關切神情。“聽說前幾日蕭雋帶著你那族姊去燕王府赴宴,你跟他怎就鬧到這地步了?他那麼喜歡你那族姊嗎?”

 “那丫頭就是個狐狸精!”鄭瑜恨恨啐道。“還不是仗著自己一張臉生得好能迷惑男人!”

 有多好?太子好奇了,能夠迷得蕭雋在後院獨寵於她,想必不是尋常姿色的女子,可恨自己之前也曾出入過鄭府幾回,卻從沒機會見到她。

 太子眯了眯眼,目光幽暗,若真是個絕色美女,說不定有值得利用之處。

 想著,他腹中忽地一把火燒起來,翻個身將懷中柔軟的胴體壓下,一面急色地解她羅裳,一面咬著她耳朵一陣低語。

 鄭瑜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地,好半天才聽懂他說什麼。“這樣……成嗎?萬一讓蕭雋發現……”

 “就是要讓他發現啊。”太子呢喃。“你想想,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寵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上了床,該有多震怒?孤這也是為你出氣……”說著,大手邪肆地揉了揉那濕軟密處。

 不一會兒,房內便響起了曖昧的低吟聲。

 自從那日和太子商議定後,隔天蕭雋就被皇上派往西山大營練兵,這一去起碼得十天半個月,鄭瑜心下忐忑,想著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拖下去可就要過年了,於是急忙派人去東宮探聽消息,卻遲遲等不到回音。

 又過了好幾日,密信才傳過來,要她趁著太子妃娘家定國公府包下京城名園“會芳園”唱堂會這天,帶著鄭恬一同出席,之後便依計行事。

 鄭恬是在堂會前一日接到通知的,沁芳和香草都覺得奇怪,照理說鄭瑜出席這種場合,怎會願意帶著府裡一個媵妾出席?這不是平白給人嚼舌根的機會嗎?

 “小姐,您看會不會是侯夫人想當著旁人的面給您難堪?”香草低聲問,和沁芳不同,在私下沒旁人的時候,她還是習慣喊鄭恬為“小姐”,總覺得府裡有兩位夫人這事當真彆扭。

 鄭恬想了想,苦笑。“她若真想玩這些小手段,也只能由得她。畢竟侯爺奪了她的管家權給我,她怎會不想出出氣?”

 既是抱著任由主母出氣的心理,鄭恬也不多想,隔天起床梳洗打扮,謹遵著妾室的規矩,並不特別張揚出挑,身上也只戴了些尋常的首飾,只有一根通體溫潤的白玉蘭簪,稍稍透出一絲文雅的貴氣。

 相較於她這身素淨打扮,鄭瑜光是頭上壓的那支丹鳳銜珠金步搖就價值不菲,更別說一襲特別訂制的牡丹花開撒金裙,隨著行進的步履晃蕩著瑩光爍爍,襯得她更加嫵媚豔麗,華貴逼人。

 鄭瑜打量了下鄭恬的穿著,嘴上不屑地一撇,鄭恬卻從她眼裡看出三分滿意及七分得意,她垂下眸,悄悄彎了彎唇。

 兩人帶著各自的丫鬟來到會芳園,這裡號稱是京城最美麗精緻的園林,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皆仿造江南的風格打造,不少素愛附庸風雅的名流貴族喜歡約在這裡吟詩作對、飲酒作樂,或是像定國公府這樣安排戲班子唱堂會,大開宴席。

 今日聽這堂會,鄭恬打定了主意做個安分的小跟班,非不得已,絕不主動搭話,頂多微微一笑,務求在人前表現對侯府主母的絕對恭順。

 見鄭恬循規蹈矩,絲毫不敢妄出鋒頭,鄭瑜一時也找不到機會拿捏她,只能時不時嘴上酸幾句,過過幹癮。

 鄭恬自然是由得她諷刺,當自己是個安靜的木頭娃娃,吃完宴席,她跟著一群女眷移駕到花園另一頭聽堂會,看著戲臺上反串的小旦咿咿呀呀地唱著,女眷們都聽得專注,她正慶倖自己今日這關該是能過了,偏就發生了意外。

 一個丫鬟上茶時也不知被誰一撞,腳步踉了踉,潑了她一身茶水。

 “哎呀,這可糟了!”一道尖細的嗓音揚起。

 幾個坐在附近的貴婦們紛紛看過來,丫鬟則是嚇白了一張臉,慌忙道歉不迭,差點就要跪下來。

 “沒事,你別緊張。”鄭恬柔聲安慰她。

 只是衣襟潑濕了點,有這般嚴重嗎?但顯然這些講究教養的貴婦們都覺得很嚴重,有的皺起眉來,有的眼裡掠過同情之色。

 鄭瑜就坐在她身旁,轉頭見她弄得滿身狼狽,不悅地低聲斥道:“虧我特地帶你出門,你瞧瞧你,這不是平白讓人笑話嗎?還不快去換一身衣裳!”

 她怔了怔。“我沒帶備用的衣裳……”

 “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我娘以前難道沒教過你,出席這種宴會要防著這種意外發生嗎?”鄭瑜用白眼瞪她,一副嫌棄她果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貨色的表情,跟著招手喚來夏竹。“你帶恬姊姊去後頭廂房換一身衣裳。”

 鄭恬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潑濕的衣襟,再看看夏竹那躬身領命的恭謹姿態,忽然覺得這一切也太巧合了,為何那上茶的丫鬟偏偏是潑了她一身?為何鄭瑜會那麼剛好帶了備用的衣裳,還讓自己最親信的丫頭帶著她去換?

 那間廂房裡……有什麼在等著她嗎?思及此,鄭恬裝作慌亂地握住鄭瑜的手。

 “瑜妹妹我怕,這園子裡我人生地不熟的,不敢一個人到處亂走。”

 “誰說你是一個人?不是有夏竹陪著你嗎?還有你的丫頭沁芳。”

 “我是怕遇到人為難我啊!”鄭恬壓低了聲嗓,一副膽小的模樣。“妹妹也知道我這種身分,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乘機奚落我一番?這兩個丫頭哪能頂事?不如妹妹陪我走一趟,有妹妹護著,我也能安心。”

 “要我護著你?”鄭瑜不可思議地瞪她,不知不覺拉高聲調。

 這尖嗓又引來周遭一些貴婦的注目,鄭瑜知道自己太激動了,連忙點頭陪笑,心想再這樣下去只會惹來麻煩而已,只得氣哼哼地起身。“走吧!”

 鄭恬這才歡喜地一笑,一路真像只害羞的小鳥躲在鄭瑜身後,鄭瑜氣得暗暗咬牙切齒,卻是奈何不得。

 兩人往花園僻靜處走,來到一間專供女眷休息的廂房,鄭瑜支使夏竹去自家馬車拿一套衣裳來,廂房桌上有茶水,沁芳執壺斟了兩杯,鄭恬剛端起茶盞要喝,鄭瑜摸了摸左耳,忽地一聲驚喊。

 “我的耳環掉了!”

 “什麼?”鄭恬一愣。

 “肯定是掉在路上了,那可是紅寶石鑲的,還不快幫我找!”鄭瑜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侯夫人莫急,奴婢立刻去找。”沁芳急忙出門。

 鄭瑜見她離開後,轉頭不客氣地指使鄭恬。“你也幫我找找看有沒有掉在這房裡。”

 “喔。”鄭恬看她臉色難看,只好也彎下身來尋找。

 鄭瑜盯著鄭恬彎下的身影,目光一閃,悄悄從懷裡掏出一小包藥粉,撒在鄭恬的茶盞內,接著用手指迅速攪拌了下,眼看藥粉在茶湯裡不著痕跡地溶解,她嘴角一揚,笑意清冷。

 蕭雋提早一日回到京城。

 其實不必這麼趕著回來的,只是這陣子人在西山大營,每逢夜深人靜,他腦海裡便不由得浮現一道清麗的倩影,相思如同落在梧桐葉上的雨滴,一聲聲敲打著他心房。

 很想她。連他自己也料想不到,竟會這般思念著一個人。

 那夜,他借酒裝瘋,耍著脾氣命人傳她到清風閣服侍他用膳,沒想到她不但來了,還親自做了宵夜,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最後甚至幫著他洗了腳,一下下溫柔的按摩,撫平了他心頭充塞的怒氣。

 也不曉得自己是何時入睡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如何能酣然入睡?隔天醒來時,他窘得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

 太丟臉了,想著自己竟像個孩子般向她耍賴,他真覺得沒臉見她,躲了她幾日後,接著又接了聖上的旨意,前往西山大營練兵。

 這一去就是半個月,他當真是想她想得緊了,事情一了便一刻也等不得,巴巴地策馬疾奔回城。

 剛進城門,他留在侯府的其中一名親衛正巧也催著馬迎面過來,在他面前匆匆下馬。

 “侯爺,屬下正想出城稟報。”

 “什麼事?”他皺了皺眉,如若不是要緊的事,他這個親衛應當不至於擅自出城。

 “今日定國公府包下會芳園辦堂會,侯夫人和恬夫人都去了,屬下發現太子殿下的人一直悄悄跟在她們後頭。還有,”親衛頓了頓,抬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剛剛太子殿下也輕車簡從由後門進了會芳園。”

 蕭雋聞言,神色一凜。

 夏竹送來衣裳後,鄭瑜便托詞帶著丫鬟離開了,而沁芳尚未回來,廂房裡只剩下鄭恬一人。

 她捧著鄭瑜借給自己的衣裳,卻並不急著去屏風後換上,而是盯著桌上兩隻空空的茶盞。

 鄭瑜喝了茶,她也喝了。只是鄭瑜不曉得,她借著讓鄭瑜看窗外是否閃過某個人影的機會,偷偷換過了兩人的茶盞。

 她不確定鄭瑜是否在茶水裡下了藥,但總是有備無患,而鄭瑜喝過茶後,果然急急走了,她更加覺得奇怪。

 究竟鄭瑜安排這一出目的為何呢?若是鄭瑜真在茶水裡下了藥,就是希望她喝了後昏迷,接著會發生什麼事呢?有誰會來?

 她實在很想留下來看看到底是誰和鄭瑜合唱這齣戲?但太危險了,最好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她將衣裳捧在懷裡,遮掩半濕的衣襟,悄悄出了門,也不往剛才來的方向出去,而是選擇從另一頭繞路。

 後頭的小徑連接著一座假山造景,她正東張西望地探路時,一條臂膀忽地從假山裡探出來,一把將她扯進洞裡頭。

 她剛想尖叫,大手便粗魯地捂住她的唇。

 “不許出聲!”一聲冷冽的低斥。

 她怔住,半晌,撲通撲通的心韻才稍稍緩下來。“侯爺?”

 “嗯,是我。”他低低地應。

 她登時大喜,拉下他的手回頭望,果然是這陣子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英氣凜冽的臉龐帶著些許趕路的風霜。

 “你何時回京的?怎麼會來這兒?”她掩不住欣喜的口吻。

 雖然半個月前他離府出城時,她心內對他是有幾分怨氣,可能在此時此刻見到他,她只覺得一顆彷徨的心瞬間有了歸處,她相信他會保護自己。

 面對她容光煥發的笑顏,蕭雋先是愣了愣,跟著目光一沉,面色凝霜。“這是爺要問你的問題,你在這兒做什麼?”

 “是瑜妹妹帶我來聽堂會。”她解釋。

 “聽堂會?”他冷笑,劍眉譏誚地一挑。“聽堂會聽到這偏僻的後花園來了?你倒是說謊不打草稿啊!”

 她心一沉,最初的興奮過去後,她終於察覺他陰鬱的情緒。他在懷疑自己。鄭恬的心發涼,語聲亦轉趨冷淡。“侯爺究竟想問什麼?”

 他諷哼。“你心知肚明。”

 “妾身一點也不明白。”她神色淡漠。

 他狠狠瞪她,驀地用力掐握她纖肩。“好,那我就說得明白點!我問你,你跟太子是什麼關係?”

 “什麼?!”她震撼,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問這種問題。太子?那個高居大下第二的人物能跟自己有何牽扯?

 他卻誤會了她的驚駭,以為她是感到心虛,臉色更加黑沉得難看,手指也掐她掐得更緊。“是鄭瑜要你來的吧?她說什麼,你就非得一定要照著辦嗎?或是你自身也存著攀高枝的心理……”

 “蕭雋!”她憤然喝叱,只覺得肩膀和心窩都被他掐得發疼。

 “怎麼?爺說錯了嗎?”他咄咄地逼近她,墨眸噴火,熊熊地焚燒。“洞房花燭夜那天的事爺可沒忘,你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這時,假山洞外傳來一陣雜遝的跫音,跟著是一陣尖銳的說話聲。

 鄭恬被眼前的男人逼問得死死咬唇,心神昏昏沉沉,根本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倒是蕭雋警覺地頓住嗓音,豎耳傾聽——

 “有人來了,跟我進來!”

 語落,他橫臂一把攬抱她細腰,將她帶往洞內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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