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李儒獻計
翌日清晨,呂布就當著兩軍將士的面,一派遊刃有餘地同手持大斧、全力以赴的徐晃走了五十回,一直占了壓倒性的優勢。
等將徐晃的招數看透了,就乾淨俐落地將對方擊敗,光明磊落地獲取了漂亮的勝利。
在如雷動的掌聲中,徐晃也因已竭盡全力,並不覺屈辱,而是敗得心服口服。
呂布將方天畫戟往邊上一扔,由親兵接著,旋即大步行至倒地不起的徐晃跟前,居高臨下,傲然一笑:“如何了,徐公明?”
徐晃釋然一笑:“將軍神勇,晃遠不如也。”
徐晃也爽快,立即履行承諾,向燕清跪下,口稱主公——雖然根據呂布一干武將的真實想法,是這小子祖墳冒青煙了。
解決了這樁在他眼裏微不足道的小事,呂布愉快地哼著小曲,整頓兵士,留下程普韓當二將鎮守汜水關以防白波軍偷襲、也是方便接應後來的其他盟軍後,就隨燕清,繼續朝虎牢關進發了。
而曹操看呂布這般威武霸氣,武藝超群,不禁極為眼熱,對能擁有這麼一員驍勇虎將的燕清,也感到羡慕不已。
他低聲問同他最為親密,此刻也一臉憧憬的族兄夏侯惇:“元讓認為如何?”
夏侯惇毫不吝溢美之詞:“呂將軍之勇,蓋世無雙,世間無敵!”
夏侯淵也老實承認道:“我亦非是他二十合之敵。”
曹仁由衷附和:“此將真天人也!”
曹操歎道:“有此健將在旁,燕司空可高枕無憂!”
他拍馬去到燕清身邊,溝通部隊部署時,也順道坦蕩地表達了出來:“呂將軍好生厲害!可真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燕清眼皮一跳。
在白門樓那道縊殺呂布的命令,可不就是這會兒對呂布表現出無限欣賞的曹操所發出的?
他登時感到些微詭異複雜,面上卻是莞爾一笑,玩笑道:“孟德未免也贊過頭了,只是奉先向來不知謙遜為何物,可莫叫他聽了去,省得他將你引為知音,以至棄我而去了!”
曹操爽朗大笑:“此話卻是無稽,呂將軍斷無可能捨得!”
燕清笑得溫柔和煦,心裏則頗為受用,深覺這話中聽。
呂布離得遠,只剛嘚瑟完,一回頭就驚見他們有說有笑,湊得極近,不由將眉一凝。
難道這姓曹的真有賊心,不但當眾念了幾句情詩,還握了主公的手,竟又趁他不在,大庭廣眾下都套近乎去了?
呂布越想越不對勁兒,若無其事地湊了過去,欲要借彙報公事的名義,偷聽個一兩句也好。
可不等他靠近一些,曹操就笑著跟燕清告辭,回了曹營之中。
賊眉鼠目,一看便是藏奸狡詐之輩。
呂布冷冷地想著,撞撞方才就在附近的孫堅的胸口,壓低了聲音詢道:“剛才曹孟德來尋主公說了啥?”
孫堅一臉莫名其妙,極不贊同地瞪了呂布一眼,沉聲道:“豈能竊聞主公之言!”
呂布磨了磨牙,到底沒忍住,一巴掌呼到他厚實肩背上。
而楊奉最終也沒能逃出去——負責護送他的十幾騎全被埋伏路旁的張遼截住,牢牢捆著充入俘虜,再無隙走脫。
燕清騎在純白大馬上,垂眸看了看驚恐求饒的楊奉,又側過頭來,瞥了瞥低眉斂目、並不求情的徐晃,心裏添了幾分滿意,淡然道:“先關著,不必刑求。”
雖曾是董卓手下一爪牙,跟著他時恐怕也沒少作惡,但要是殺了楊奉,剩下的西涼軍將領自知降後沒有生機,定會殊死頑抗。
還不如先網開一面,待剷除首惡了,回頭再挨個量算。
連環計成後的王允之所以敗得那麼迅速,就是缺了這麼一道‘首惡既除、從犯不究’的赦令。
對燕清的做法,郭嘉與荀攸都很是贊同,至於從來都對燕清言聽計從的武將們,就更不會去質疑了。
在獵獵飄揚的旗幟下,燕軍有條不紊地向虎牢關進發。
一日之後,汜水關淪陷的急報,也抵達了剛抵達虎牢關,正要繼續西去的李傕那。
李傕聽得心裏驟涼。
這燕村夫多日不見,竟然越來越厲害了!
他立馬命令底下兵士停止前進,全部進入虎牢關內,嚴陣以待。
“究竟是怎麼丟的?快說!”
汜水關如虎牢關一般,得天獨厚,身靠兩處天險,當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關西聯軍要想進攻,就只能從前方設法攻入。
這也是董卓增援得慢的原因:汜水關上滿打滿算也有八千將兵,楊奉做事還算沉穩,歷來無功無過,靠充足箭矢在上投射,可防敵軍攻勢。
哪怕面對十萬於他們的敵眾,一時半會,這關卡也不可能丟得了的,完全可以撐得到援兵到來。
既然如此,還不如多留兵士在京中一日,穩定下動盪的局勢。
誰都沒想到,素來以個無謀莽夫的形象示人的呂布,居然會獻出奇策一招,就地取材,靠一些隨處可見的蘆葦紮成的破草人,騙得楊奉把箭矢射盡,淪為待宰羔羊。
一通死戰後,幾乎全軍覆沒。
李傕聽完那僥倖脫逃的騎兵回報後,心裏微妙地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燕村夫又搞了類似上回的仙法把戲就好。
他屏息皺眉,在帳中踱來踱去,似在思索著對策。
副將不安問道:“李將軍,這下該如何是好?”
李傕默然片刻,道:“茲事體大,不知敵軍底細時,我等就先鎮守不出,速回報汜水戰況給主公去,由他做定奪罷。”
副將趕緊領命而去。
跟僅僅是知道有聯軍這回事兒不同,這次是切切實實地丟了重要的汜水關,董卓的反應可就半點不慢了——他先大發雷霆,狠狠地唾駡了敗得稀裏糊塗,浪費他八千精兵的楊奉一番,然後割肉般再調了五萬兵馬,由郭汜張濟帶去虎牢關,再留下佐李傕共同鎮守該地。
還三番四次強調,這次斷斷不容有失。
下達了這一系列指示後,董卓依然無法安心,夜尋軍師李儒問策。
“這燕村夫雖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卻極會籠絡人心,妖言惑眾,麾下得能人異士無數,而不似我這些,是不中用的居多。”
董卓恨恨地一腳踢翻桌椅:“也不知何故,他似是恨極了我,明明是袁家待他刻薄,他這大張旗鼓的,卻不對真的仇家落井下石,而要討伐我來了!”
“倘若放任他這樣下去,虎牢關恐危矣,打破洛陽,將不復為難事。偏偏京城還有袁隗那老匹夫留下的一些爪牙沒清理乾淨,我需得親自坐鎮,片刻都離開不得,否則早去親自會會那囂張燕小兒,而不是繼續仰仗那些廢物!”
距離那些頑固老頭所堅持的新帝登基的‘良辰吉日’還有整整十天,在這期間,他是斷不能離京的,而必須親眼看到那小兒坐上帝位,才能安心下來。
在董卓的想像中,只要等那傀儡新帝上位,形勢也將徹底逆轉過來——秉所謂大義起兵的關東聯軍,就能悉數被打為亂臣賊子,由他這有從龍之功的重臣,名正言順地討伐去了。
而那迂腐的皇甫老兒所率的數萬官兵,也將不得不聽他號令。
就算燕清打出新的清君側的旗號,也不足以說服所有人。
對他而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般一面倒地眾所矢之,能鬆一口氣。
李儒沉吟許久,緩緩道:“此聯盟倒是不足為懼,各懷鬼胎,自有打算,要不是燕村夫勢大兵強,暫時還能鎮著,一開始就起不來。但即便如此,也註定長久不得,早晚將互相勾心鬥角,不攻自破。”
董卓煩躁一揮手:“你所說這些,我如何不知?”
李儒被粗魯打斷,也不惱,只道:“誠如主公所言,那燕村夫鋒芒畢露,還真有些本事,著實棘手。”
董卓強壓著脾氣,問道:“那依你之見,應如何行事?”
“依儒之見,主公不妨……”
李儒斟酌片刻,便將心中所想一一道來。
董卓聽完,臉色稍霽,只還有些將信將疑:“此計當真能行?”
李儒道:“假若不成,也應盡力拖延時間。而燕村夫要真是不識好歹,鐵了心要與主公作對。惡戰一場,終是避無可避,於我軍也無大甚區別,更無額外損失。”
董卓聽得有理,便讓李儒選了個能言善道的,帶著他親筆所寫的書信,連夜快馬加鞭,送往燕清陣營了。
而同一時間,剛群發了一個療傷的“桃園結義”的燕清,強忍著一陣陣湧來的疲軟,從扶傷營裏走了出來。
他縱使表現得毫不明顯,也逃不過郭嘉的銳眼。
他見狀立即迎了過來,扶著燕清道:“方才又來了一波。”
李傕在史上好歹是把韓遂馬騰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狠角色,於兵法運用上十分出色,至少比楊奉要強上不少。
見他們遠道而來,剛紮營休息,就連番派出弓騎兵來,頻頻來騷擾他們。
再沒有比弓騎兵這一兵種更適合耍流氓、打遊擊的了——追難追上,射程上又被天然地壓制住了,讓人煩不勝煩,只能以同等兵種去應對。
可這麼一來,就又要提防是否是虛虛實實、誘敵深入之策。
燕清點了點頭:“壕溝和高牆挖得如何了?”
看關牆上的士兵,比在汜水關的不知多出多少倍來,再看駐關將領的不同,很顯而易見的,董卓已打醒十二分的警惕來了。
因此要攻克虎牢關的話,不出意外會是一場長久戰,那麼費些時間,將營寨修得正式牢固些也無妨。
郭嘉笑道:“有呂將軍親自督工,應該也沒人敢偷懶罷。”
燕清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人高馬大的呂布化身黑臉包工頭、打著赤膊露出精裝上身,對兢兢業業的打工仔呼來喝去的逗趣畫面,也有些忍俊不禁,表示認同:“奉孝說的是。”
郭嘉道:“不過董卓軍有了提防,再有奇策,怕也難以奏效了。”
燕清頷首,信心十足道:“硬碰硬又有何妨?有奉先文台,再來三四個董卓,我也分毫不懼。”
郭嘉翻了個白眼,正要不懷好意地揶揄幾句,就見燕清恍然回神,板著臉詢道:“今日還未跑圈吧?快去。”
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