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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47章
第46章 備戰

  按理說,主持會試的閱卷的,即使不是公子文懷,也應該是陳博涉,但公子文懷無心管理朝堂之事,而陳博涉又自稱是一介武夫,不願看這些長篇大論的東西。於是閱卷的任務便落到了雲霽頭上。

  這一點在舊朝實在是不可想象的,一個將軍的幕僚,居然能要去評判殿試的卷子。

  在這個國君不能正式稱為皇帝,將軍把持朝政的亂世之中,勝者為王,能者為上。所以秉著誰提案,誰負責的原則,只得是雲霽硬著頭皮去評價考生們的策論。

  這一屆會試的考生之中,有一位考生的策論令雲霽特別在意了一下。

  因為會試的題目也是他出的,與當年雲晗昱考過的題目一致,如何征收土地稅金。而有一位考生答的策論,與他當年的行文格式非常之相似,最後的提案,也與他當年提出的“私田征稅法”十分相近。

  “將軍,恐怕這個卷子我無法評判。”雲霽把考卷交給了陳博涉。

  因為這個題目,他當年也是這麽寫的,再讓他評判的話,恐怕會摻雜主觀意見,無法做到公平公正,只好求助於陳博涉給一個定論。

  陳博涉接過卷子,看了良久,評價道:“這方法雖然可行,但是如果將土地全部都化為私有,那麽農田水利和灌溉,將成為重大的問題。現在的耕地,都以村為單位在打水井。如果田地收歸為私有,那麽這些水井的使用,和將來水井的鉆鑿,應該怎麽分配?”

  “這倒不是太大的問題。”雲霽不自覺地反駁道:“可以通過村民協商,可以采取一家包辦,可以只將水井收為官有。不都是辦法嗎?”

  陳博涉搖頭,“如果一家一口井的話,會造成水井過於密集,從而水源不足。如果僅過於稀疏,會導致有些地方得不到灌溉。在物緊人缺的條件之下,人員還是集中起來做事會比較好。”

  雲霽剛想反駁,陳博涉又道:“現在是戰爭期間,十里無男丁,七家留婦孺的情況比比皆是,如果各為私有,各為私營,那麽沒有男丁的土地豈不是會被荒廢?”

  “即使可以將土地轉賣到地主之手,但無耕種能力的人卻不會被雇傭。這樣一來,豈不是富人越富,窮人越窮?”

  “更何況,若是征兵令起,本來有男丁的家庭也會突然變得無男丁了。這樣的狀況,如何解決?”

  聽陳博涉這麽一說,雲霽突然明白了自己當年是多麽的幼稚,多麽的青澀,多麽的紙上談兵。也明白了為什麽當年那個男人,不與他說事的緣由。

  原來他當年竟是拿著這樣的一份答案,妄圖去成為一個,左右朝政的,攪弄風雲的實權人物。

  實在是太可笑了。

  “若是先生覺得陳某的評判不中肯的話,盡管按照先生的想法去做便好。”陳博涉見他楞了半晌不說話,急忙來圓場。

  雲霽看著他,突然笑了,“我是慶幸自己擇了一個好主公。將軍將來,必能成為天下之明君。”

  眼前的這個青年,雖然年輕,卻比他更了解時局,更明白現狀,虧的他還多活了一世。

  上一世中,雲晗昱是個不喑世事的書呆子,姑且不論。這一世中,雲霽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比不過陳博涉的老練,憤懣的同時,也有些慶幸和釋然。

  慶幸自己擇良木而棲。若是跟著他,大概真的能實現雲晗昱畢生之夙願。雖然對於雲晗昱來說,可能會更想成為的是治世之能臣,而非亂世之謀士。但不過是手段的差別而已。

  同樣能萬古流芳,同樣為雲家光宗耀祖,這樣不就夠了嗎?

  釋然是因為明白了,既然主公如此優秀,作為下屬更應該變得睿智而遠見才對。

  這樣一來,就不枉他習易容,學詭道,也不枉他承載著前世的回憶,承載著雲晗昱的遺願,孤獨前行了這麽久。該還的債都還清了,該償的罪都償完了,那麽也就該夠了吧。

  不辜負陳博涉的信任與厚愛,能助他一臂之力,也對得起自己謀士的頭銜,完成雲晗昱未盡的遺願,將前世虧欠給那個男人的一個江山,全部都還清了。

  至於以後怎麽辦……

  也許會遠走高飛,也許會退隱江湖,也許會娶妻生子,也許會銷聲匿跡……誰知道呢?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才能真正地過著屬於雲霽的生活吧。

  ——

  春闈結束之後,蘇善帶來了好消息,東部的私鹽和私鐵販子中的一大部分同意被朝廷收編。於是國庫中很快便多了一筆不菲的稅收,這筆錢首先便是用於白蠟木矛桿的加固。

  雲霽打著算盤,計算著今春的收上來的鹽鐵專賣的稅收能達到多少。

  陳博涉看著他修長的十指上下翻飛,在算盤珠子上打得啪啪響,不由得稱贊了起來,“若論財政、稅收、吏制這些個制度的玩意兒,我可真是比不上先生。”

  雲霽算完了之後,合上賬簿,總結了一下,“去年的結余,加之新征收的鹽鐵專營稅,加之貸種給農民收上來的還款,再加上朝廷的固定撥款,我看今夏攻打樺國的軍費,應該是夠了。”

  陳博涉點頭。

  “至於糧食的話,香南國和大滄國願意以市面上收糧的價格賣給我們。”雲霽又道。

  陳博涉再點頭。

  領兵打仗、種田挖水井之類的差事他熟悉得很,但若論政治制度運作的這些精細活兒,他可就不太清楚了。

  國家的運轉就仿佛一架精密的機器。任何一個部件生銹了,錯位了,任何一個制度設計得不合理,任何一項收支不相抵,都極有可能影響它的運作。

  這種維修零件的精細的活兒,還是交給季先生吧。

  等到雲霽將今年的預算全部給他報了一遍之後,他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明天要謀劃攻打樺國的計劃,先生也一起來吧。”

  雲霽點了點頭。

  ——

  臨戰之際,各位將軍各個磨刀霍霍,摩拳擦掌,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有一些剛剛被提拔上來的年輕將軍,恨不得將滿心滿懷的,好鬥之氣顯露出來,一上來便急著說,我們一定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陳博涉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在地圖上大致說明了一下此次進攻的策略。

  這次還是按照之前雲霽所提出的計劃,從北邊的河西走廊,和南邊的隴中山道,實行兩面包抄。

  “通過河西走廊進入樺國的主要是騎兵,西襄公應該會派白騎兵正面迎敵。從隴中山道到進入樺國的,為步兵,應該不會遭到伏擊,除非了出了內奸,將作戰計劃泄露出去。”陳博涉厲聲道。

  出了芮深一個叛徒,使得殷辰領著五百士兵被“山匪”埋伏的事兒,還歷歷在目。

  陳博涉的目光如鷹一般,在每個在場的將軍臉上掃過,目光中警告的意思強烈。

  “隴南山中的地形我們已經摸透了,”雲霽接過陳博涉的話頭,補充說:“並且也知道了,隴中山道的情況。所以這次,如果能迅速修好棧道的話,就能派遣大批的士兵進入山中,從而進一步攻下樺國的涪水關。”

  他的手剛剛指到涪水關的位置,陳博涉的手也伸了過來,二人的手指險些碰了個正著。

  陳博涉接著說:“攻下了涪水關之後,三個與邑國接壤的關卡,便不再是障礙了。我們可以調大批的兵馬越境邑國,從涪水關進入樺國,攻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陳博涉說這話的時候的,整個人罩在了雲霽的身子上方,仿佛是整個人將他抱住了一般。

  大庭廣眾之下……雲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也不知道陳博涉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好在大家都在專心看著地圖上的崗哨分布,沒人註意到下面兩個人帖得極近的曖昧姿勢,只有雲霽一個人紅著臉,反正戴著面具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博涉又講了具體怎麽攻破涪水關的策略,直到全部講完了,才放松了對雲霽的壓迫。雲霽急忙站到旁邊,不敢再站在地圖前了。

  全部的戰略一一部署完畢了之後,全部人被解散,只有雲霽被留了下來。

  “季先生還是留在鄴城中比較好。”陳博涉道:“我要去北邊帶領騎兵,穿過河西走廊,所以希望都城之中最好能有人留守,陪著公子文懷。”

  說是陪著,但言下之意,不如說是找個人去看著公子文懷。將士在外,都城起火的事情,歷史上發生得可是不少。

  雲霽多少有些遺憾。他一直想親眼看一看,征戰沙場是怎麽一回事。上次他被丁郎囚禁在府中,無法隨軍隊遠征,而這一次,既然是陳博涉命令他不得隨軍前往前線,他也不得不聽令。

  主將之令,不可違抗。

  陳博涉的觀察力和心思都很敏銳,看出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沮喪情緒,便柔聲說,“將士征戰在外,難免憑生變故。在這滿朝文武之中,在下只能信任先生一人,也只能將此事托付給先生,萬望先生諒解。”

  雲霽看了眼陳博涉,嘆了口氣道:“難道我在將軍心目中,竟然是這般孩子氣的人物嗎?”

  “自然不是。”陳博涉知道他是領命了,急忙解釋。

  ——

  出征的那一天是夏初時節,天空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全部的士兵整裝待發,旌旗獵獵,喊的號子震耳欲聾,鬥誌滿滿。

  雲霽站在公子文懷的身邊,同樣立於城墻之上。看著蜿蜒的列隊,走出城門,走入城郊,看著陳博涉騎著高頭大馬,頭也不回地漸漸消失在了遠方。

  他要去征戰,沒有回頭。

  雲霽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覺,覺得仿佛這一次的離開便是永別,這一眼看到的背影,便是最後一眼。

  萬一他受傷了,萬一他戰死沙場,萬一他遇到了什麽意外,再也回不來了,該怎麽辦?

  就像當初他看著武孝帝的身影,走了。

  走了很久很久。

  在漫長的等待的日子里,一切都變成了不確定。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經歷了什麽,遭遇了什麽,怎樣死過一次,又是怎樣活了過來。

  一次次的分離,是一次次的掛牽,是一次次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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