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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53章
第52章 戳穿

  北方歸於一國的形勢,對南方的三國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威脅。

  “我們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說南方三國有意協商,可能於近期會面。”孫易道:“到時候,可能會商量結盟之事。我們不可不防啊。”

  劉仁和孫易離開了之後,陳博涉唯獨留下了邊興,是為了自己的那麽點兒私心,想來問問季先生的事。

  “你是說,我走的這些天里,季先生都在鄴城,從未離開?”陳博涉有些不相信。

  他之前篤定季雲肯定跟先前的那次一樣,瞞著他偷偷地易了個容,假扮了個其他人出使他國,暗地里默默幫他。

  但這一次,季先生居然沒親自去邑國,而是一直留在鄴城之中?

  “是啊,公子文懷在這期間宣了九次早朝,季先生都在列啊。”邊興回憶,“只是天氣轉涼之後身體不適,怕是一直病著,聲音有些沙啞,幾乎不開口說話。”

  陳博涉臉色變了變道:“你可不要包庇。”

  邊興急忙鞠了一躬,“我雖然跟季先生私交甚篤,但還是主公的謀士,怎能欺瞞主公?再說,季先生在朝堂之上,從未離開都城,是滿朝文武都看著的,我怎可欺瞞呢?”

  自從五位謀士之中出了芮深這麽個叛徒,其余幾人都紛紛謹慎了起來。生怕得罪了陳將軍,給自己添幾分懷疑和不必要的麻煩。

  “那麽殿試中可有個第六名,名叫嚴榕的胖子?”陳博涉又問。

  “嚴榕?”邊興回憶了一下,殿試之事是他和季雲操辦的,所以殿試前十名的名字他都記得,“似乎是有個第六名,叫嚴榕的,體型有些敦實。”

  陳博涉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跟昨天,他在季先生那里聽到的是一樣的。

  這麽說來,季先生沒有騙他?

  不……不可能,難道是自己的懷疑錯了嗎?

  他懷疑那個所謂的殿試第六名的嚴榕,根本就是季先生易容假扮的,根本沒有這麽個人物,但現在居然真人就這麽出現了,名字、身份和相貌都一一能對得上。

  難道真如季先生所說的,是他派了這位嚴榕去邑國說服傅太守,而他自己則一直留守在鄴城之中,監視著公子文懷?

  之前有一個小兵蘇善被突然提拔去做說客,肩負著說服東邊的私鹽私鐵販子歸順朝廷,還順利完成了使命。有了這麽個人作為先例,一個殿試的第六名突然被季先生提拔為說客,去與邑國國公談調兵,似乎也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事……只是……

  陳博涉還是有些懷疑。

  “你去把那個嚴榕找來,有些話我想當面問他。”

  ——

  “公子,”朱雀悄無聲息地從窗子潛了進來,他與雲霽的聯絡一向會避開府中的雜役和小廝,“陳將軍要讓那個嚴榕去見他。”

  雲霽咳嗽了兩聲,起身下床,“我就知道他會懷疑,所以萬不能像上次去見丁朗那樣不留後路。”

  “所以這次公子特意讓我在朝堂之上扮作你的樣子?”朱雀想起了之前的事,並且被雲霽叮囑不要多開口說話。

  雲霽點了點頭,“好在這次嚴榕肯配合,你去跟嚴榕說一聲,讓他暫避。我扮成他的樣子去見一見將軍。這人聰明得很,不當面對峙一番的話,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

  朱雀領命之後,從窗子鉆出去,身形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雲霽拿出那張酷似嚴榕的面具戴上了之後,又在身上裹了厚厚的棉麻制的夾襖。這是他專門用來裝胖子的道具,只是現在身形消瘦得厲害,怕是連這個夾襖都快穿不住了。

  扮作了嚴榕樣子的雲霽,在嚴榕的宅中,被請進了陳博涉的府中做客。

  陳博涉問了他一些出使邑國的情況,並核對了他的口音之後,仔細打量著。目光逡巡在他的頭發上,臉上和身體上,將每一個能看見的部位都細細觀察。

  雲霽跪著,不敢擡頭,但地上的青磚冰冷,他又依然還是病著,所以難免有些瑟瑟發抖。

  “我很可怕嗎?”陳博涉見他一副怯懦的樣子,便問道:“是不是聽了很多坊間傳聞,說我如鬼煞,如閻羅?”

  雲霽擡眼看了一下,又急忙低下頭去,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將軍氣度不凡,真可謂一代豪傑,真英雄,豈是我等肉體凡胎正眼得見的?”

  陳博涉嘴角上挑,挑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他看到了嚴榕藏在層疊的方心曲領里面的,一小段白皙的脖子。又看到了嚴榕不小心露出的半截手指。

  人若是胖了,下頜應該有贅肉,脖子也應該有褶皺,手指更應該是圓滾滾的,看不見骨節。但這位名叫嚴榕的胖子,脖子雖然被掩蓋在了素布的方巾里面,卻能看得出來與臃腫的面容並不相符。而那半截手指,更是纖細而白皙得……像那個人一樣。

  “這次出使邑國,真是辛苦嚴先生了。”陳博涉將雲霽從地上扶起來,又伺機抓了一下他的手。雲霽察覺了,急忙縮了回去,揣在袖子里面呈一個握拳的姿勢,不再肯露出半分。

  “請問嚴先生是邑國的哪里出身,家里幾口人,何時來宣國,現在在宣國可過得習慣?”陳博涉裝出一副體恤下屬的姿態,實則就是變相審問。

  雲霽只得一一回答,他說了很多話又沒喝一口水,現在喉嚨里面癢得厲害,只能不時清兩聲嗓子,來壓抑胸中的氣悶和想咳嗽的感覺。

  他懷疑陳博涉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否則斷不會在問完了出使邑國的經過之後,還問這些有的沒的。但陳博涉偏偏還不想放過他,沒話找話地想從他的回答中,觀察出些許破綻,等他自己露出馬腳。

  這個人實在是壞透了。

  恭敬了幾天,裝了幾分乖巧和體貼,但骨子里還是那個有些邪氣的性子。

  即使裝作一副好主公的姿態去關心他,即使有時也能有如孩童般的清澈的眼神,但那種如鷹般的目光,那種如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毫不遮掩而呈現出來的警惕、懷疑、觀察、揣摩、篤定和桀驁的姿勢,卻依然時不時會表露出來,令他有些迷惑。

  真正的陳博涉,到底是哪一個?

  ——

  雲霽終於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喉嚨里面的幹燒,燒得他忽冷忽熱而不自知,他的額頭上浮了細密密的汗珠,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稍微一躬身,說多了話,那股難受便沖了出來,沖破喉嚨,咳嗽不止。

  “嚴先生病得好重,趕緊扶他坐下歇一歇。”陳博涉的嘴角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眉頭還是緊蹙著,裝作一副關心的樣子,明知道他難受卻還不放他走,還在這里磨蹭時間。

  “給嚴先生上杯茶。”

  雲霽接過茶之後,一個沒端穩,茶水灑到了身上。他身上的棉袍印出了深色的茶跡,連著他內里的夾襖也濕了。

  真胖和假胖的人,濕了衣服穿在身上,勾勒出來的線條是不一樣的。

  那塊沾了茶水的棉袍迅速濕了內里,隨即凹陷下去。雲霽急忙蓋住了那一小塊濕痕,強撐著把茶杯放到了案幾上。

  “屬下身體有些不適,在這里怕叨擾了先生,可否先行告退?”雲霽強迫自己止住了咳嗽,說出了這個請求。

  陳博涉沒有為難他,倒是一副體諒的姿態,“是在下失禮了,聽了邑國的事情,難免有些好奇,讓先生講了許多。不知先生正在生病,實在是多有得罪,來人啊,送嚴先生出門。”

  陳博涉就這麽爽快地讓他走了?

  雲霽有些遲疑地看了陳博涉一眼,又怕被看出什麽異樣,急忙起身告辭。

  陳博涉也起身做了個恭送的手勢,一派主公之姿,不露絲毫的破綻,只是不經意有些上揚的嘴角,和眼里確鑿的目光,卻是似乎明白了什麽的樣子。

  但明白歸明白,卻沒有拆穿。

  ——

  雲霽的心里剛剛還咯噔了一下,有不好的預感,想著陳博涉下一步就是要拆穿他,自己的偽裝馬上就要包不住了。

  但陳博涉偏偏沒有進一步逼問下去,偏偏放他走,偏偏就這麽將話題停在了半空中,不知要做怎樣的了斷。

  他以為他對陳博涉有足夠的了解,但陳博涉的每一個舉動卻又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為陳博涉是體貼,是關心的時候,陳博涉卻是在觀察,在試探。

  他以為陳博涉呵呵一笑,不予理會的時候,陳博涉卻是放在了心上,只是暗藏在心底而已。

  這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他發現他即使學著參透人心,卻也看不懂了。

  如傅太守、丁朗之流的,投機取巧,圖眼前之利的鼠輩,他能給他們恰到好處的利益,並引誘他們上鉤。

  如聞人木這樣膽小卻心思多,圖名又想得利的謀臣,他可以恩威並施,請君入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即使是像仇正這樣既會偽裝,也有腦子的草莽梟雄,當他得知了仇正的真實意圖之後,也會有所防備。

  唯有陳博涉,當他以為陳博涉是個有勇無謀的猛將軍的時候,對方卻偏偏狡猾地跳出了他的陷阱,反而設了個陷阱給他跳。

  當他以為陳博涉對他的關心都是裝出來試探他,拉攏他的時候,對方眸子里的真誠和憤怒,又是那麽真實,燥得他內心,一陣陣鼓動。

  所以,他真的有些敗下陣來,不想折騰了。

  亦如現在。

  他知道陳博涉派人跟了他的馬車,就在身後不遠的位置,不緊不慢,不疾不徐。

  他停了,後面的人也慢了腳步,他走得急了,後面的人也跟得緊了。

  “繞幾圈,擺脫他們。”雲霽對駕車的白虎吩咐道。

  白虎將車駛向了鬧市之中,身後跟蹤的騎馬之人,果然在人群中無法穿梭,又被巡視的官差責令下了馬。

  那些跟蹤之人本可以掏出陳將軍府的腰牌,以軍部特令之名繼續上馬跟著,卻放棄了。

  至此,也就不再跟了。

  陳博涉沒有強求。

  為什麽?

  雲霽想了想,可能是陳博涉不想用軍部特令,去對付他這個小小的謀士的伎倆吧。

  現在外敵虎視眈眈,內部則因為是剛剛整合,需要磨合的地方還有很多,朝局不穩。

  陳將軍得心頭應該有百樣事情焦灼,所以對於自己,即使他懷疑,也一知半解,卻也不想再追究了。

  將軍是謀大事的人,而自己的這些,實在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只是一介謀臣而已,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棄了,若還有反心就殺了。

  無非是一條人命而已。

  這樣的君臣關系,不是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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