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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童帝君》第4章
第3章(1)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4963

 「……山中不只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竹子當收你不收,筍子當留你不留。繡球當撿你不撿,空留兩手撿憂愁,連就連,我倆結交訂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奈何橋上等三年呐!」

 婉轉動人的歌聲傳唱歌仙劉三姐的曲兒,她一聲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委婉地唱出刻骨銘心的愛情,緣締百年不空等,誓要纏綿到白頭,不許人間空留遺恨,一生一世相守如纏樹的藤蔓,至死不鬆手。

 司樂司的中庭,有歌有舞,箏落琵琶起,笛音穿堂,冷簫淒淒,笙鼓齊鳴震九霄,紫衣旋舞,紅衣輕躍,黃裙如海棠旋放,綠裳腰軟若柳,仰後一傾肩點地,翠綠身影恍若穀中蝶,藕臂負後輕甩水袖,一縷盈香隨風揚……

 一群千嬌百媚的女孩子像花一樣的美麗,或舞、或擊樂地學習新練的曲目,個個神色認真,不見怠忽,一心一意放在擅長的項目上,不讓人越過一分。

 做自己喜歡的事自然是開心的,不過有些人入司樂司是不得不的選擇,除非以藝娛人,否則再無出路,一步步往上爬方能擺脫低賤的出身。

 譬如心胸狹窄,有意攀高枝的雲雪湘,她是七品縣令之女,雖是嫡長女卻不受寵,父親寵愛的是庶出長兒,對她總是不屑一顧,任其自生自滅。

 而她唯一的長處是能歌善舞,十二歲被人引薦入了皇宮,至今已有六年餘,擅長以狐媚惑人的胡舞,常在宴請外邦使臣的宮宴表演,深受外臣的喜愛,不少夷邦使臣透過人傳話欲納為妾。只是心高氣傲的她從不點頭,妾室註定低人一等,她要的是更高的地位,足以將所有人踩在腳底,尤其是老搶盡風頭的四司樂之一的溫拾蘭,是她最痛恨的對象。

 原因無他,只因她搶了她司樂的位置,讓汲汲鑽營,志在必得的她期望落空,還與威遠侯世子過從甚密,奪走她的盼頭,讓人又恨又妒,嫉恨那份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恩寵,那是她盼也盼不到的好運。

 「哎呀!好痛。」

 不遠處傳來呼痛聲,容貌明豔的雲雪湘勾起嘴角,垂下眼睫掩去一抹快意的目光,低頭綁起繞足的絲帶。

 「蘭,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你不是跳得好好的,有如鳳凰正欲展翅,怎麼突地就掉下來了?」她還以為能看場華麗舞蹈,誰知看到一半卻中斷了。

 和溫拾蘭感情最要好的手帕交朱心池大呼小叫地喊著。她曾經在司樂司學過幾年箜篌,但是因為吃不了苦而退出,回家當她「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

 不過父兄皆在朝中當官的緣故,而且官位還不低,因此常能持權杖進宮會會姊妹淘,兩人情誼更深。

 「我的腳好疼……」蹙眉滲汗的溫拾蘭忍著痛楚,柔荑發顫的撫上抽疼的腳,面色微白。

 「我瞧瞧……唉!都流血了,你幹麼這般拚命,把腳尖都給傷了。」不過是跳舞嘛,有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嗎?待溫拾蘭脫下鞋,朱心池瞧了瞧又是一陣喳呼。

 「不是跳舞磨破了皮,而是……」一片磨利的石片從她倒扣的軟緞繡鞋啪的掉出。

 「咦!這是……」朱心池驀地睜大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那震驚不已的抽氣聲大到百尺外的人都聽得見。

 「是誰把和刀子一樣利的尖石放入拾蘭的鞋內?!」司樂之首的趙春泥橫眉一掃三三兩兩閑坐的藝伶。

 做了這檔事誰敢承認,輕者罰俸禁藝,重則削去品級,逐出宮廷,傻子才會跳出來認罪,讓自己受罰。

 因此在場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是訕然和幸災樂禍,不管是何人所為,少了一個競爭對手豈不快哉,舞藝超群的溫拾蘭一受傷,相對地,她們可以多點官員賞識,下半生富貴無虞。

 「還能有誰,肯定是小肚雞腸的雪瘋子,你看她還捂著嘴偷笑,八九不離十。」

 朱心池指向笑意未收的雲雪湘,認定她就是使壞的人。

 「你說誰是瘋子來著,無憑無據的事最好別亂栽贓,誰曉得她得罪什麼人,槍打出頭鳥,風頭太健總會招來一、兩件禍事。」得意的瞟了溫拾蘭一眼。

 「除了你還有誰有這樣的壞心腸,你一直妒恨蘭的才華,巴不得取而代之,她要不能跳,你可就得意了。」做壞事的人還這麼囂張,真想捉花她的臉。

 「誰不得意,殿前獻藝是天大的榮耀,不僅能得到豐厚的賞賜,還能在各位大人面前一展才藝,你問問在場的姊妹們誰不想見天顏,一曲贏得好前程。」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榮華富貴觸手可及,有誰不要。

 「雪瘋子你少強詞奪理,別拖其他品性高潔的姊姊妹妹下水,誰不知道你角逐司樂之位落敗後懷恨在心,不時藉故找蘭麻煩,常鬧得她不能靜心習藝。」明擺是兇手還不認,真當大夥兒都瞎了眼,看不見她臉上的恨意。

 被說到痛處的雲雪湘驀地沉下臉,神色陰沉。「我長她兩歲,司樂一位本來就該是我的,她憑什麼來搶。」

 「憑她能在空中旋舞四圈半,一曲桃花舞春風驚動四方,她三歲習舞,四歲彈琴,五歲便能懷抱琵琶彈奏「臨江曲」,令池裡錦鯉出水聆聽天籟,你拿什麼跟她比,真當大家都是傻的不成,你拿錢上下疏通就能買到你要的位置嗎?別作夢了,蘭跛著腳都跳得比你好看,而且她的琵琶天下第一,你想贏她還早得很。」

 朱心池說得爽快,毫無一絲停頓,不怕把人得罪光了,事實上收到銀子的人還真是不少,只是沒人敢不顧顏面說出口。

 這也是雲雪湘心頭最大的傷痛,她有千萬個不甘心,全堆在心窩。

 四司樂之一的如玉年滿二十二歲,依宮規必須放嫁,而她在二十二歲前夕下嫁中書郎秦玉書為正妻,司樂一職便空下來了,有能力者居之。

 當時呼聲最高的便是她和溫拾蘭,後者並無太大的動作,順其自然,所以她看准了溫拾蘭的無欲無求,極力佈局,處心積慮地打通各關節,以銀兩收買人心,只希望自己的品級往上提升一級,正六品司樂位階高過她的七品縣官爹,終於輪到她揚眉吐氣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拍板定案的那一刻,世子爺喬翊在皇上耳邊嘀咕了兩句,隔天正式的任命下來了,奔波多日的她被剔除在外,只得八品的掌樂一職,溫拾蘭由正七品典樂升為司樂。

 百般算計一朝落空,那心底的恨呀,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她為此大病一場,躺了三天才勉強下得了床,從此心性變得更極端,更熱中於攀附權貴。

 在她攀附上太子沈元嶸後,氣焰日漸高張,憑藉著那一點點關係恃寵而驕,常挑釁鬧事,意欲突顯自身的「不凡」。

 不過她畢竟是後宮六局二十四司之一的小小伶人,不知清明帝屬意的下一任帝王卻是威遠侯世子喬翊,除非事情出現轉機,否則她用盡心機巴結的物件是給不了她任何好處的。

 「朱心池,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們司樂司的事幾時能讓你一個外人插嘴。」真該撕了她的嘴巴,讓她再也不能逞口舌之快。

 無視雲雪湘冰冷的瞪視,朱心池無所畏懼的再次開口,「你欺負我的好朋友就是跟我過不去,我踩你兩下是告訴你為人要厚道,別當別人不知道你背地裡使了什麼陰招,我們不是怕你而是懶得理會瘋子,反正報應遲早會到。」

 「你……」論口齒她不及朱心池伶俐,且理不直氣不壯,難免落於下風,她一轉身尋求助力,「趙春泥,你才是管事的人,你不發聲是存心讓外面的人欺淩我們司樂司嗎?」

 一句近乎命令的指責讓趙春泥微顰眉宇,她一睨氣勢淩人的雲雪湘,再瞧瞧氣呼呼的朱心池,暗自苦笑,輕籲一聲。

 「拾蘭,你有瞧見誰將石片放入你鞋中嗎?」總要有證據,單憑臆測定不了罪。

 知曉她的為難,有意息事寧人,溫拾蘭澀然地一搖頭,「石片藏在鞋墊下頭,剛一穿上不覺有異,等跳高再落地時全身的重量集中在腳尖,鋒利的尖角穿透鞋墊,這才傷了我的腳。」

 雲雪湘是對她有所不滿,常借機嘲弄兩句,但不表示是雲雪湘所為,能近她身的人不在少數,每個都有嫌疑。

 「這是件無頭公案,縱使想查也無從查起。」趙春泥輕歎口氣。她不是無知孩童,明白此事的難處。「春泥姊姊別放在心上,這事我也有疏忽,沒先查看軟鞋是否妥當。大夥兒都是一起在皇上前獻藝的好姊妹,計較太多反而是我量小了,就當是硌了腳,休息幾日便無恙了。」

 「嗯,有容乃大,還是你心地良善,沒想過把這件事鬧大。」沒枉費她疼她一場,自幼當親妹妹照顧。趙春泥松了口氣,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溫拾蘭願意不計較並不代表別人甘於平靜,不鬧上一鬧的雲雪湘又舊話重提,不給人安寧。

 「她傷了腳不能再帶人,且誰知道會不會成為殘廢,司樂的缺額哪能少一人,趁這時候推選一人吧!」

 她眸光一掃,透露著——拿了我銀子的人趕緊跳出來,不然我會一一索回,沒有偷不著雞反蝕一把米的道理。

 正當大家猶豫著該不該聲援時,看不慣她張揚行徑的朱心池又發話了。「好呀!你直接向皇上陳情好了,蘭的司樂是皇上金口定下的,只要皇上點頭,蘭的司樂之職隨時可以解除。」

 一提到皇上,當下鴉雀無聲,再無異議。

 「蘭,你的腳還在流血,我扶你到太醫署上藥。」哼!仗勢欺人誰不會,她爹官居二品,她是名門出身的官家千金,擺擺架子有什麼難。

 「不用了啦!心池,小傷而已,自個兒抹點藥就沒事了。」她真的不認為該大驚小怪,雖然疼得讓人紅了眼眶。

 「不行,要太醫看過才算數,千萬不要如某人的願。」朱心池十分堅持,攙扶起腳傷難行的好友。

 雲雪湘又在那冷嘲熱諷,「不就是流幾滴血嘛!有必要喳喳呼呼嗎?太醫平時也是很忙的,哪有空閒看這種小傷,你就別費事了。」最好是好不了,一輩子跛足。

 她有些後悔沒在石片上抹毒,毒性攻心就不必救了,一具楠木棺材送出宮,省得她看了就討厭。

 「雪瘋子,讓開,好狗不擋路,別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

 有恃無恐的雲雪湘半步不移,硬是擋路不讓行。「朱心池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司樂司不是閒雜人等能進進出出的地方,你爹的官再大能大得過太子嗎?

 少在我面前張狂。」

 「你……」

 說太子,太子就到,就在兩人快要吵起來的時候,被皇后念得心煩的沈元嶸走往御花園散步,不意走到六局門口,順勢進來。

 「一群人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嫌宮裡司禮管得不夠嚴嗎?回頭我讓管事太監罰你們二十大板。」

 再吵就通通治罪,打死了再換批新人。

 一見太子來了,雲雪湘眉開眼笑的扭著細腰走過去。「奴婢見過太子,太子萬安。」

 「起來吧!」他看也不看一眼,大步地越過。

 「太子,我是湘兒,您不記得了嗎?那日在景陽宮前,太子對我恩寵有加。」

 她快步地追上去,媚眼如絲,軟語酥人。

 「喔!是你呀!」他停下腳多看了一眼,明媚模樣勾起他午後的偷歡時光,但……僅僅於此,視線停駐在另一道婀娜身影上。「你這是怎麼回事,是拐了足嗎?」他伸手就要去扶她。「太子殿下請自重,奴婢無礙。」溫拾蘭用未傷的一足撐住身子重量,閃身避開太子的碰觸。

 見她明顯的回避,沈元嶸不快地冷下臉。「本宮倒忘了你有喬翊那小子護著,難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太子殿下言重了,世子爺不過看奴婢有趣才逗弄幾回,絕非特意看重。」

 她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喜怒無常的太子,他凡事都想與喬翊一爭高下。

 「是嗎?那本宮納你為妾,召你侍寢如何?」當他有名分的女人是她莫大的福分,榮寵一時。

 聽到太子要召寢旁人,還是她的死對頭,雲雪湘眸中閃過一絲惱恨,隨即嬌媚地展顏一笑。「那我呢?殿下,你可別把我落下。」

 軟玉溫香投懷送抱,徹底滿足了沈元嶸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心態。「當然少不了你,牡丹嬌豔,海棠清媚,本宮兩個都要。」

 你要得起嗎?溫拾蘭在心裡腹誹,暗想脫身之道。

 「太子爺的心真大,可是您莫忘了世子爺說過的話,未經他的允許敢碰他的人,下回就不只是遮羞布了,他會讓您全身光溜溜地吊在城門口,讓過往百姓瞻仰。」她可是受到囑咐,不能讓太子碰蘭一根寒毛。

第3章(2)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5228

 太子前幾年迎娶表妹季如妍為太子妃,同年納側妃元氏和陳氏,及四名采女。

 但是這幾名女子美則美矣卻過於死板,不懂情趣卻又故作高傲,仗著是皇后娘家送來的人便不可一世,對服侍的宮女太監動輒打罵,還管到他哪日該宿於哪人床榻,急於有孕好專寵東宮。

 他被她們鬧得心浮氣躁,眼不見為淨的避走他處,正在曲橋上與領了新裁舞衣的溫拾蘭相遇,他一瞧見她清妍模樣便動了色心,強拉至假山後欲行雲雨之歡。

 但是他沒得手,溫拾蘭拚了命的反抗,逃了。

 此事本來是隱秘的、見不得人的醜事,受辱的小姑娘也絕口不提,以免惹來禍端,幸好清白之身未失,哭了一夜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太子卻自個兒找死,未能如願竟大張旗鼓的找人,這事傳呀傳至喬翊耳裡,他當天沖進皇宮把太子揍成豬頭,又剝光他的衣物高吊東宮宮門,未了不傷了宮女姊姊們的眼,扯下一塊布幔包住他下身,這才保留一絲絲顏面,沒真讓人看個精光。

 皇后因此大怒要嚴辦,不過皇上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只說孩子們玩鬧,無傷大雅,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

 從此以後太子是怕了世子爺的無賴,即使他才是皇上的親兒,但是一見到無理可講的喬翊,難免如老鼠遇到貓般畏縮,唯恐他又發起狠胡亂揮拳。

 被揭瘡疤、臉色變得鐵青的沈元嶸憤恨地瞪著對他不敬的女子,一言不發地走開。

 去了太醫署一趟,溫拾蘭和朱心池回到她的居所。

 皇宮裡有一處專供伶人休憩的居所,占地約七畝,足以容納幾百人,以集中管理方式不許擅自出宮,除非有要緊事,但得先稟告司主,司主再通報尚儀局,重重上報方可外出。

 沒有品級的伶人是十到十五人住一間房,女史以上可以獨自一間房,而八品掌樂配有兩名宮女服侍,正七品典樂是四名,而司樂則有八名,以此類推。

 不過溫拾蘭擁有「特權」,在世子爺的護航下得以帶上四名自家的丫鬟,家生子的忠心無話可說,一顆心全在主子身上,就連主子和閨蜜說兩句悄悄話,也會先備好瓜果糕點再悄然退下,守在門口不讓旁人靠近。

 雖然另有幾名宮女是上頭配下來的,但是只能待在外間,做些漿洗、打雜的活兒,一般是不入內室,以免不同心成了別人眼線,反而惹出禍事來。

 「寧可得罪君子不開罪小人,太子是頭狼,他背後下幾個絆子就夠我們吃不消,你幹麼還要提起世子爺,把他的舊恨新仇全勾起來。」官家兒女怎麼跟皇室鬥,豈不是自尋死路。

 溫拾蘭對惹惱了太子殿下感到不安,皇宮內院是他的家,要是一時起了惡念尋人晦氣,她們想逃也無處可逃,成了甕中鱉,手到擒來。

 「太子不狠,狠的是皇后和國丈,他們才是做大事的人,太子不過是他們推出來累積勢力的名目,實則一點用處也沒有。」朱心池滿臉不屑,朝廷大事當閒話說。

 「這話你是打哪聽來的,千萬不能被第三人聽見,要謹防隔牆有耳,讓人聽了去可是要殺頭的。」溫拾蘭一臉驚色,連忙看看左右有無窺探的人影。

 卻見好友漫不經心地咬著雪棗,口齒含糊。「我爹和大哥在書房說得起勁,不巧被我偷聽到。」

 「心心,聽了也別外傳,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大作文章,你、我兩家可遭大難了,小則罷官,重則滿門抄斬。」一想到人頭落地的血腥樣,她不禁打個寒顫。

 「哎呀!怕什麼,沒見過像你這麼小心翼翼的,有世子爺在,誰敢拿你開刀,他一狠起來可沒人不怕的。」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曉得善用世子爺那座大靠山作威作福。

 換成是她,准讓雲雪湘那瘋女人跪下來替她洗腳,天天倒夜香,餿水伺候,整治得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別提那混蛋,一提我就來氣,我和他切八段了,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到他。」

 一說到老是不正經的喬翊,溫拾蘭秀雅瓜子臉拉得老長,氣呼呼地噘著嘴。

 「怎麼,又吵架了,這回他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把你惹毛了?」朱心池一臉興味的托著腮,興致勃勃準備聽些趣事。

 「別一副看笑話的樣子,這次我絕對跟他翻臉,你們誰也不許說情,我生氣了。」她鼓起腮幫子,虎著臉鬧起小性子。

 朱心池見狀,不安慰反而大笑,以指戳她面頰。「你最好說到做到,不要光說不練,我等著看你自食其言。」

 好友要是放得下就不會老是被氣得跳腳,每每一撂下狠話又先軟了心,只要世子爺嘻皮笑臉地纏著她胡鬧,她馬上把種種恩怨拋諸腦後,開心地接受他的求和。

 就像兩個鬧彆扭的孩子,吵一架,鬧一鬧就沒事了,縱使前一刻把人恨上了,轉個身喝兩口涼水,再大的怒氣也消了,船過水無痕,讓看得著急的人一頭霧水,唯恐他倆真的打起來。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世子爺讓她的多,不然連大內高手一般的刺客都近不了身的他,豈會被僅會耍幾下花拳繡腿的她次次打個正著,把京城女子癡戀不已的俊顏打成泡水的面龜。

 「嘲笑我是你唯一的樂趣是不是,你根本不是我無話不說的手帕交,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

 哼!呵她癢,看她還笑不笑。

 「小心!小心……咯咯……小心你的腳,若是再流血,你的世子爺可要心疼死。」她邊笑邊閃,不忘護住好友上了藥裹上紗布的傷腳。

 「胡說什麼,這點小傷他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說不定還會笑我嬌貴,隨便挖一團烏漆抹黑的泥青把我的腳抹得亂七八糟。」他這人最胡來,不看場合,不看有沒有人瞧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任性得很。

 「可他用得都是上好的傷藥,連禦藥房都不見得有,他對你是放在心上,沒瞧見他對旁的人多留一分心。」

 偏偏人是糊塗的,明明擺在眼前的事都看不透,枉費自幼有「神童」之稱,越活越回去,一腔情意全當成兒時情誼,眼盲心瞎。

 想起嬉笑怒駡皆由人的那個人,面帶紅暈的溫拾蘭為之失落。「說好了不提他,怎麼又繞到他身上,你這些天悶著,找不到好話題可聊了?」

 朱心池嗤哼一聲,用鼻孔睨人。「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死心眼的傻瓜,誰看不出來你心裡藏了哪個人,我不常來開導開導你,不就鑽入死胡同裡出不來。」

 姊妹淘是幹什麼的,就為了吐吐苦水,好的壞的一手包,有淚一起流,開心不寂寞,該罵的盡情罵,該怨的放膽怨,不論歡喜或哀傷共同承擔。

 「說得好似廟裡的菩薩,真當坐蓮就成佛了,自誇兩句美得很咧!」她面頰微紅,打趣好友。

 「不是佛祖也不遠了,我佛心常存……」驀地,朱心池一頓,眸子睜得圓亮。

 「啊!慘了,我本來進宮是要知會你一聲,世子爺今日離京,少則一月,多則兩月才會回京。」

 「什麼,你居然把這種天大的事掖著,你腦袋瓜子裝得是什麼呀!」乍聞喬翊出京的消息,溫拾蘭慌亂地急於起身,渾然忘卻受傷的腳不好使力。

 「哎喲!我的姑奶奶,別急、別急,小心你的腳呀!真想讓它廢了不成。」

 才說要斷得乾乾淨淨,老死不相往來,這會兒倒是心急了,渾然忘了腳傷一事。

 把好友的慌忙看在眼裡,真教朱心池為她捏一把冷汗,不免要嘀咕兩句,這些年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哪裡瞞得過近親好友,除了那個殺千刀的世子爺外,她還能惦記著誰,魂兒都飛到人家身上去,拉也拉不回來。

 「我得去送他,不然他回京後准跟我鬧,怪我無情無義,狼心狗肺……」她邊念著邊拖著腿,急急忙忙往外沖。

 「好,我扶著你,別把自個兒顛著。春柳、碧竹快來扶扶你們主子,綠雲、銀妹去備車,咱們坐馬車去才趕得快。」

 屋外的幾個丫鬟一聽見朱小姐的召喚,便有條不紊的動起來,著翠竹紋灑花織錦裙的春柳攙扶主子的左側,一片黃菊繡金壓花裙的碧竹則到另一側,一左一右細心地照顧她們家小姐。

 綠雲跑到尚儀局向吳娘娘要出宮腰牌,銀妹較笨,不善口舌,因此只能到宮門口請侍衛大哥備車,以世子權杖懇請放行。

 一般司樂臨時有急事出宮規矩甚多,除非家中有急病不得不回去見最後一面,否則十之八九不被允許,上呈到最高層還是一樣被駁回。

 但是後臺硬就另當別論了,先別說朱心池的父親是兵部尚書朱大人,她的兄長朱子儀官任刑部侍郎,光是溫拾蘭背後有喬翊那尊大佛撐腰,誰敢說一句不。

 很快地,四匹高大駿馬拉的華蓋馬車賓士在官道上,一路向南到了城南口,背脊骨挺直的守城將士巍巍站立,來回巡視進出城的百姓,看是否有無可疑人士混入天子腳下。

 眼前一花,塵土飛揚,還來不及眨眼,一輛掛中宮燈的馬車呼嘯而去,留下雜亂的馬蹄印。

 「啊!你看,五裡坡,我哥說他們一班朋友要在這裡為他們餞行……」她什麼都不行,唯有聽壁腳的功夫練到爐火純青。

 朱心池自豪有當細作的天分,從沒被捉到過。

 「看到了、看到了,你瞧,他們一行不就在老槐樹下,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不過是皇命在身嘛,為皇上辦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有必要搞得這麼大場面嗎?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她絕沒料到心中的一陣感慨竟然成真,喬翊與溫拾蘭下一次再碰面時已出了極大的變故,令人措手不及。

 「喲!瞧瞧是誰來了,趕得這麼急是想見哪個情郎,替哥哥我引見引見。」

 朱子儀一聲吆喝,引來眾人注目。

 「哥,滾開啦!別擋路,蘭她傷了腳,走路不索利,你不要擋著我們下車。」

 呿!愛湊熱鬧。

 「什麼,小蘭傷了?」

 一聽見溫拾蘭受傷,正要上馬的喬翊臉色一變,身形極快地一移,咻地如箭射,沖到她面前。

 「沒……沒事啦!你不用大驚小怪,一個小傷口而已……」溫拾蘭縮著腳,不讓他辦案似的摸來摸去。

 「誰幹的?」他陰著臉,語氣冷如寒霜。

 他不問怎麼回事,一句話點出重點,因為他知曉她有多在意跳舞的腳,連碰都不許別人多碰一下,斷無可能弄傷它。

 「什麼誰幹的,只是不小心踩到尖石子……」她有心掩飾,不希望牽扯上其他人,造成宮闈紛爭。

 「除了雪瘋子還有誰對蘭懷有惡意,這次沒選上司樂,她恨蘭恨得要死,你們沒瞧見她死不認罪的嘴臉,一臉蘭活該、自作自受的樣子,我就很想沖上前狠咬她幾口。」露出小虎牙的朱心池忿忿不平,做出咬人的表情。

 「雪瘋子?」

 「她叫雲雪湘,比我和蘭大兩歲,入宮比我們晚卻老愛稱大,自以為年長就想踩蘭頭上,多次出言不遜,囂張跋扈,還巴上太子當靠山……」要告狀趁此時,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了,別說了,一點小事別傷了和氣……」溫拾蘭拉拉好友的袖子,阻止她說太多,同是司樂司的人何必撕破臉,彼此難堪,日後難有和睦。

 「盡歡,這事你處理一下。」一扯上太子就絕對不是小事,而且還敢傷到他的人,罪無可恕。

 把眉一挑,容盡歡笑得歡快。「謹遵世子爺命令,必定辦得妥妥當當,無須掛懷。」又有事可幹了,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你們別把事情鬧大了,不過是姊妹們的小吵小鬧,不要攪進來搞得人盡皆知,喬小三……

 呃,世子爺,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一會兒嗎?雞飛狗跳的皇宮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只想安靜地習藝,不讓閒雜事擾了心。

 我高興。喬翊沒把舌尖的話說出,一張無賴的笑臉大大的揚起。「你不是說再也不理我了,怎麼又眼巴巴的追來,是不是明白小爺的好了,捨不得我離開太久?」

 明明是很溫馨的送行,被他戲謔的胡話一岔開,溫拾蘭急切的心像澆了一桶冷水,瞬間冷了下來。

 「誰說我來送你來著,我是陪心心來送送朱大哥,你是誰呀!我不認得,朱大哥,一路順風,路上小心點,別讓伯父和心心擔心。」他是「順便」,理他是小豬。溫拾蘭故意扭開頭不看喬翊,說起言不由衷的違心話,一群送行的人噗地笑出聲,也有人掩口輕笑。「小倆口」鬧彆扭著實有趣,讓人看得笑開懷。

 「溫小蘭,你好樣的,敢裝作不認識我,小爺讓你印象深刻。」陰陰的笑,他扳過她如玉面容,用力但不傷及嫩肌地揉捏粉腮,左搓右揉搓出個逗趣的包子臉。

 「放……放受,不要再肉了,疼……混彈喬小三……」她一定是前輩子欠了他,今生來還債。

 「放手,不要再揉了,混蛋喬小三。嘖!你就這點長進呀!好歹大罵幾句:你去死呀!喬小三,讓風刮你的肉,雨打你的骨頭,蟲咬蚊叮爛肚腸,腳底生瘡沒命歸……」

 他念得正起勁,溜得很,如乞兒的蓮花落,但是一隻素白小手急匆匆地捂住他嘴巴。

 「不許胡說八道,你給我平平安安的回來,身上有傷就別來見我,我一輩子不跟你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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