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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童帝君》第7章
第6章(1)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5178

 「得手了嗎?」

 山形鑲白雲靠背的白玉羅漢床上,一名身穿青色綢緞袍服的六旬老者斜倚著靠背,神色閑懶地一口一口抽著僕從送到嘴邊的水煙。

 水蔥兒似的嬌美少女不過十三、四歲,衣衫半解,香肩微露地靠在他懷中,眼波含春,任由他戴著青玉扳指的手探入紅色兜衣,時輕時重的揉搓嫩桃,不時嚶嚀兩聲。

 他臉色有些蠟黃,眼白處略顯混濁,看來精神十分不濟、體力亦不佳,可能是長年縱欲過度所致,下垂的眼袋與幾撮銀絲顯現出歲月的滄桑。

 但是殘敗的身軀下卻有著雄霸天下的野心,深凹的雙眸透著精芒和冷戾,緊抿的唇是不擇手段的冷酷,陰沉沉地看著前來覆命的手下問道。

 「是的,不負所托。」單膝跪下的女子有張不俗的容貌,柳眉鳳目,鼻挺唇豐,身著夜行黑衣。

 「人死了?」

 「……應該死了。」受那麼重的傷,就算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回,必死無疑。

 老者的眉頭一挑,哼聲雖輕卻有如刀劍加身,令人打顫。「老夫要的是屍體,而不是模棱兩可的應該,孤影,你的劍變鈍了嗎?」

 他不介意磨一磨,重新冷血無情的利刃。

 「本來屬下已經一劍刺入他心窩,但是他的隨從不知打哪練來的邪功,人未至劍鋒先到,硬生生地折斷我的劍。」半截斷劍在手,半截劍身插在目標的胸口。

 只要再沒入寸長,抽劍,她的任務便可完美結束。

 「老夫不聽藉口,我只想知道他死了沒,屍首在何處?」那人不死便是心頭大患,留他不得。

 孤影的神情猶疑了一下,眼神閃爍。「不死亦不遠矣!只剩半口氣拖著,不可能活命……」

 「老夫問的是屍首呢?你照實回話。」他抽著水煙,探入少女衣內的手稍一使力,表情很不耐煩。

 她一頓,肅殺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他的隨從一個攻向我,一個搶走了人,兩人都有上乘的武功,屬下不敵,被逼退了。」

 「你是說人沒死反被救走了?」好,真好,養了一條聽話的狗卻牙口不夠尖利,讓到嘴的獵物飛了。

 「主上勿怒,屬下那劍刺得極深,他們帶走的只會是屍體,斷無可能生還,屬下相信威遠侯府已在準備後事。」不日便有消息傳出,白幡高掛。

 他陰陰冷笑。「你打哪來的自信?讓你去殺一個人而已,你居然空手而歸,而且還損兵折將,一群人去卻只有你活著回來。」

 她不知道要訓練一批死士是多麼困難的事嗎?從十五年前起他就找了上百名七到十歲不等的孩子,把他們扔在人煙罕至的山林裡互相廝殺,一年後走出林子的才是他要的精兵,剩下的不到一百名,但個個已具殺手的雛形。

 而後又派人教他們武功,十一、二歲開始殺人以磨練膽識,如此三、五年下來,每個人的劍下至少沾上百來人的鮮血,不再有所畏懼,視死如歸,下手更是狠戾無情,將殺人當成是一種成就,劍起劍落從不手軟。可是她一次出去竟然折損了十七名好手,任務還未完成,讓人有機會循線查到他身上來,著實是可惡又可恨!

 「稟主上,不是屬下無能,而是他們武功太高了,兩人圍攻屬下招架不住,我們想退卻走不了,一層又一層的乞丐將我們團團包圍住,殺了一個又一個,多如螞蟻。」人數上的懸殊註定了敗局,未戰已先輸了氣勢。

 「哼!那你怎麼沒死,還能跪在老夫面前說自己敗得多慘烈。」他憤然將一隻茶盞丟向她,茶水濺濕了她一身。

 孤影抿著唇,面色難看。「因為屬下裝死,藏身已死的同伴底下。」

 她能活著不是僥倖,全憑一時的機智,以及對方急著救人,沒細察是否有活口便匆匆離去。

 「呵、呵!不錯,還有點腦子,知道貪生怕死,老夫倒是小看你了,沒讓你早點挑起大樑。」

 他語帶諷刺,對她的失敗感到莫大的失望。

 「屬下有錯,甘心受罰。」她自領責罰,不逃避失手的責任,敗了就是敗了,無話可說。

 老者眼眸一冷,重重地掐住懷中少女肩骨,痛得她擰眉呻吟。

 「一句有錯就能挽回十七條死士的性命嗎?老夫可不是吃素的,你自個兒想想該怎麼做。」

 不罰比受罰罰得更重,冷眉低垂的老者半闔上眼,頭往後頭的玉枕一靠,玩弄眼前的稚嫩身軀,吹彈可破的肌膚在惡意揉捏下出現點點斑紅,還有咬出的血絲。

 他在等,等著看養大的狗崽有沒有成為狼的資質。

 只見孤影面不改色抽出只剩一半的斷劍,狠狠地往左手臂砍去,以血還血,不皺眉頭。

 「等等。」嗯哼!果然還有點出息。

 臉色煞白的孤影額際已佈滿冷汗,劍身嵌入臂肉,只差一分力道,整只手臂就廢了,應聲而斷。

 「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那只手先留著吧!先把傷治好,三日內若沒傳出喬府有喪,你就想盡辦法給老夫接近他身邊的人,從中打探他是死是活,然後……」

 他眯起眼,唇角流露出陰狠冷笑。

 一次殺不死,那就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不信那礙事的小子有九條命,一再的刺殺還死不了,次次逃出生天。

 「是,屬下多謝主上的不殺之恩。」世子親近的人有……她在心裡盤算著,看要從何下手。

 「下去吧!別讓老夫看得礙眼。」他厭煩地揮了揮手,好似在驅趕一隻嗡嗡叫的煩人蚊子。

 「是。」

 扶著開了血口的皓臂,本身已有不少傷口的孤影艱澀的起身。她和左輕雲、富春等人交手不可能全身而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處不下十數個,流失大量氣血幾乎令她眼前全黑,幾近昏厥,但是一身黑衣看不見血的顏色。

 不過她強撐起一絲氣力,不輕易在他人面前露出不支的敗相,在多年的浴血生涯中,她能存活下來靠的是不服輸的倔強,讓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爭戰裡成為唯一站著的人。

 只是,她也有不願面對的事,例如正朝她走來的錦衣男子。

 「小若,你看起來很慘烈,傷得很重……」瞧!就是這麼不可人,不就要摸她一下她竟然避開。

 「屬下孤影,請國舅爺讓路。」她冷著聲,面容孤傲地宛若生長在絕崖峭壁的一朵石蘭,冷硬無心。

 「嘖,跟我生分了呢!我要了你的那一天你可不是這般冷漠,你那時多嬌媚,眉眼盡是羞澀,含情脈脈地要我溫柔點。」處子的滋味是絕然的美味,叫他愛不釋手。

 「過去的事如雲煙散去,孤影無知,冒犯了國舅爺。」她內心翻騰著濃烈的憤恨。

 這個人不是她的良緣,而是讓她化身夜叉的魔障。

 季元徹倏地攫住她未傷的手,邪肆地在她耳邊輕笑。「真能忘得掉嗎?我可是清楚地記得你在我身下的嬌吟承歡,淚眼蒙矓叫我不要停,要我把全部的我給你。」她適合在床上取悅男人,而非拿劍殺人。

 「在你把我丟進十幾個喂了春藥的男人當中,我就忘得一乾二淨。」任人撫摸的屈辱她永遠也忘不掉。

 天下的男人都該死,在她被活生生地蹂躪了三天三夜後,她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一個人靠得住。

 殺手的她也有過對愛情憧憬的年紀,國舅爺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她最恨的人,他親手毀了她的愛,讓她從此不知有愛,只知有恨。

 他表情似痛似悔地鬆開手,「那是爹的意思,他認為你不夠狠,太溫順,所以才命我……」

 那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讓她徹底絕望,跌入最黑暗的穀底,他們要的是絕情斷愛的殺手,而非心懷情愛的嬌柔佳人,那時的她……沒有殺氣。

 「所以你如願了,現在又何須惺惺作態的作戲,孤影無情也無愛,只知殺人。」

 她冷冷甩開他碰觸的手,冰霜一般難以親近。

 「小若……」他伸手欲挽留,卻震懾於她眼底煞氣。

 「國舅爺請讓道,小若已死,在你面前的是孤影。」

 「你……」他箝制住她下頷,強行一吻。還想仗著男人的氣力強迫她屈從,沒有人可以無視他的存在,尤其是他玩過的女人。

 「孽障,還不給我滾進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和女人攪和……」

 廳堂內國丈季從虎的一聲大喝,令本有意繼續糾纏的季元徹撇了撇嘴唇,然後才不情不願的將人推開,讓她撞上低矮的欄杆,整個人差點翻過去,掉進長滿尖刺的月季花花圃。

 被以吻羞辱的孤影腳步蹣跚,眼眶隱隱浮動可疑的光亮,她走得沉重的回到屋內,一口血噗地噴出,再也撐不住的她倒到炕上,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殺人者終至被殺,她始終記得這句話。

 「爹,誰又惹你生氣了,瞧你又把人殺了,服侍不好就換一個嘛,何必氣壞身子。」季元徹抬腿一踢,將全身赤裸的女屍踢到一旁,長長的血痕由她下體流出。

 先前的百般憐寵轉眼成空,歪向一邊的皓頸已然扭折,青紫色的手印奪去她的未來,花未全開已凋零。

 「忽雅思那兒怎麼說,他答應我們的要求了嗎?」狼族的勢力是一大助力,於他是極大幫助。

 一提到正事,季元徹眼中的嘻笑收了幾分。「原則上他不反對,但是牛羊數目多三百頭,不要金子銀子,改成布帛、茶葉和會生養的女人一千名。」

 「會生養的女人?」一千名……不難,蘭州開陽一帶多貧戶,販妻賣女不在少數,有錢就買得到。

 「狼族的女人少,他們想要生育更多的子女,特別強調要能生的,身子骨壯實的,美醜不拘。」

 化外的蠻人不重外表,他們重視的是子嗣。

 十名鹽戶的死因其實簡單到三句話就能結案,因為他們貪便利摸黑抄快捷方式,無巧不成書的撞見季元徹一行人與狼族碰面,為免事蹟敗露而下令全部滅口。

 販鹽事小,走賣私鹽更是小到不行的小事,只要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再加上國丈的人馬適時施壓,天大的殺頭案子也能抹成體恤民意、皇上德澤,罰些錢、關上幾年,還能嚴重到哪去。

 但是串通外族謀奪皇位可是抄九族重罪,即使當今聖上已早立太子,但是沒坐上那張龍椅前都有變數,皇后娘家勢力遍植仍不知足,他們妄想得到更大的權力,輔佐太子登位才好名正言順的掌控朝政,一朝天子為傀儡,季氏家族才是真正的掌權者。

 所以為生計奔波的鹽戶非死不可,留下來是禍根,國丈與皇后的處心積慮不能斷送在幾名小商人手中。

 「下次派靠得住的手下出面和忽雅思王子的人接洽,你能避就避,萬不可親自出頭,刑部的人在查這件事。」一樁無頭公案十條人命,遲早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得預做防範,以免一把火燒向自己。

 季元徹輕蔑地冷哼,「刑部那些人管這閒事幹什麼,天高皇帝遠,京裡的案子就夠他們忙到焦頭爛額了,居然還管到青城地帶。」手未免伸得太遠了,不怕吃撐了噎著。

 季從虎冷著眼獰笑。「就是遠了點才方便我們下手,喬府那小子也跟去了,正是大好機會。」

 他一聽,興奮地兩眼發亮。「除掉他了是不是,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不用時時刻刻防著他來攪局。」

 「別高興太早,目前生死不明,十之八九是活不成,不過就怕那個萬一,他的命比石頭還硬,多盯著幾天,看看威遠侯那方面的動靜。」死了個兒子不可能不發喪,除非另有圖謀,將真相掩蓋下來。

 「怎麼這麼難纏,就不能一次爽快地了結嗎?小若……孤影是這次行動的領頭人吧,她的身手一向是頂尖的,足智多謀又善於使計,連她出馬都不能擺平?」

 不就個滑溜的小子,哪還能任他逍遙自在。

 一提到威遠侯的小世子,吃過虧的季元徹神色一陰,恨得上下兩排牙齒磨得卡卡作響,在喬翊手中,他從沒討過一次便宜,每回都被惡整得慘兮兮,沒能耀武揚威反而落荒而逃,出了大糗不說,還淪為全京城百姓笑柄。

 季從虎取下玉扳指再套上,大口抽著水煙。「不能再失手了,一定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爹,這事交給我去辦,保證神不知、鬼不覺,萬無一失。」他早想動手了,只是苦無機會。

 「胡鬧!若是事敗,你要拖累多少人陪葬,你這腦袋給我機伶點。」季從虎一揮水煙杆。如果他有喬府小子一半聰明,謀劃多年的龍椅早已是囊中之物。

 「爹……」水煙杆子打人可真痛,他想為爹分憂解憂也不成,還沒做呢就盼著他失敗。

 「笨,讓太子當出頭鳥,就算出了紕漏也栽不到你頭上,皇上和太子是親父子,真能誅他九族。」頂多被禁足,口頭上嚴厲些,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

 季元徹一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爹英明呀!一石二鳥,讓太子去探路,哎呀!兒子我得多向爹學學。」

 老的陰狠,小的毒辣,季氏一門心很大,不做臣下,只想稱大,眼饞民富國強的錦繡山河。

第6章(2)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5126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翊兒他……翊兒他……不,不會的,不可能,他明明十八了……」

 捂著胸口錯愕的驚呼,年近四十的佟欣月仍嬌美如昔,光滑肌膚不見一絲細紋,眉目娟秀但多了婦人的嬌媚,皮膚細緻如少女,乍看之下與喬翊相差無幾,說是胞姊信之十之八九,沒人想過兩人竟是母子。

 而她身側立的狂狷男子稍有歲月的痕跡,雖無白髮,額上卻已有明顯紋路,眉頭皺折好幾層,說明了他並不年輕,正逐漸邁入爺字輩。

 但是他並不顯老,反而有種中年男子獨特的風采,成熟穩健,目光如炬,昔日的俊朗不減,卻更顯見男人的穩重,讓人一對上他深邃雙眸就忍不住臉紅心跳,芳心暗許,期待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就是前攝政王,如今的威遠侯,喬府的當家王爺,佟欣月執手一生的夫婿,生出喬翊這頑兒的親爹喬灝。

 只是此時的兩人全無笑意,甚至可以說是震驚萬分,臉上的神情是介於難以置信和荒唐之間,兩雙瞠大的眼睛直盯著面前的小男孩,久久無法回神。

 「傅太醫,你再仔細地診脈,看看他的身體是出了什麼狀況,他……不該是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驚嚇,即便他見過的離奇事不少,還是沒法心平氣和地看待此事。

 他想他需要一杯酒,一杯很烈的酒。

 已經滿頭大汗的傅太醫又一次指按脈門,面容盡是不可思義。「啟稟王爺,小世子身子已無大礙,只要多加調養數日便可如往常一樣生龍活虎,四處調皮。」

 「你說他這樣沒病?」喬灝幾乎要拎起老太醫的衣領大罵庸醫,明擺著不對勁,對方竟然睜眼說瞎話,用身子骨無恙敷衍他!

 「王爺,你看世子面色紅潤,眼神清亮,除了胸口一道粉色的疤痕外,你說他像生重病的孩子嗎?」他也莫可奈何呀!醫者治的是病,不是斬妖除魔。

 沒錯,那一劍沒要了命,喬翊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致命的重傷,只有零星的幾個小細疤,九死一生的狀況下竟然能化險為夷,由生死大劫逃脫,可說是祖上積德,神明保佑。

 可問題就出在那兩個字:孩子。

 天青色小團花錦被裹著一名年約七、八歲的男孩,他兩眼骨碌碌地轉著,看似清澈的雙眸卻有超齡的聰慧,紅紅小嘴噘著,清逸的五官神似喬翊小時候……

 不,根本是一模一樣,連捉弄人的淘氣模樣也如出一轍。

 但是,喬灝和佟欣月只有一個皮得教人頭痛的兒子。身子曾受蠱毒所害的佟欣月不宜生育,當年她是拚著血崩的危險才生下一子,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喬灝不准她再逞強,因此成婚多年未再有所出。

 而以兩夫妻的感情甚篤看來,喬灝不可能和外面的女人偷生私生子來傷妻子的心,所以這個和喬灝有七、八分相像的孩子是誰的。

 或者問得更明白,他是誰,為什麼酷似喬翊小時候?

 「沒生病會變成這模樣嗎?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身體……縮小了……」叫他怎麼接受一個好好的兒子出了一趟遠門回來,整個人都變了。

 要不是王爺的臉色像要殺人,傅太醫真想撫著鬍子歎口氣。「王爺不相信下官的診治,何妨問問你的夫人,當年佟太醫的醫術她可學了十成十。」

 因為沒能救活先帝,有愧在心的太醫佟義方從此不再醫治人,他將畢生醫術和所學分別傳給他唯一的徒弟及獨生女,隱居僻遠山區種植藥草,過著自給自足的山居生活,即使女兒女婿想奉養他也不肯點頭。

 唯有調皮搗蛋的小外孫才能讓他偶爾下山,到喬府住幾天,享受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傅叔叔,小侄女的所學有限,他這症狀在醫書上找不到,史無前例,若是連你都束手無策,那我們還有什麼指望。」瞧著那張偏著頭直沖著她笑的小臉,佟欣月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月兒,別難過,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恢復原來的模樣,讓傅叔叔再想想,回去翻些失傳的古書,你要把心放寬,不要胡思亂想。」不然你那個準備砍我幾刀的夫婿肯定饒不了我。

 唉!威遠侯的眼神越來越淩厲了,叫人不敢逼視,他一個老頭子還能搶他老婆不成,頂多隨口安慰兩句。

 「對啦!娘,你要相信太醫爺爺的話,我只是身體變小了,不是奄奄一息的抬回來,讓你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已經是老天爺最大的恩賜。」嗯!這聲音真討厭,像小孩子,軟軟糯糯的,可愛有餘但不沉穩。

 這個粉嫩的孩子不是別人,他是小了十歲的喬翊,外表是童顏,腦子裡裝的是十八歲男子的智慧。

 臭小鬼,前陣子還好聲好氣和溫家丫頭喊我一聲傅伯伯,這下子改口改得真快,變成爺字輩了。「吉人自有天相,用不著太擔心,世子爺是有福的人,定會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喬灝冷哼一聲。「我兒子從臭小子變成小屁孩,你還敢說是吉人天相!」

 分明是老天爺閑得發慌,捉他們父子來消遣,先是弄死他,讓他死而復生,附身在被害溺斃的皇弟沈子威身上,而後又成了喬府子孫,代替真正的喬灝肩負振興喬府的責任,還得照顧沒用的「叔叔」喬艇。

 死了一回又活過來還寄附他人身軀已經夠離奇了,沒想到好不容易調教成一回事的兒子居然也碰上不可能發生的怪事,這玩笑未免開大了。

 「呃!這……」傅太醫很想回一句,這又不是我造成的,說不定是你壞事做多了的報應。但他沒膽說出口。

 「還有你,沈子熙,不要以為躲在盧公公肥碩的身軀後我就瞧不見你,還不給我滾過來,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文武百官全死光了嗎?非要我兒子替你做牛做馬。」老子輔佐了他十幾年,現在連兒子也賠進去。

 「皇……皇兄,息怒呀!朕是皇上,你多少給朕一點面子……」穿著明黃龍袍的天子從太監身後探出頭,表情是帶著窘然和一絲絲不自在。

 明明是氣宇軒昂的九五之尊,可是到了喬灝面前,清明帝乾笑著,活似當年十歲的怯弱小皇子,委屈兮兮求皇兄別太嚴厲,他會聽話,當個賢明的好皇帝,讓百姓都有飯吃,家家戶戶安居樂業。

 「我沒揪著你耳朵就很給你面子了。你倒是說清楚,為什麼只是到青城查一個案子,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兒子差點沒了?」根據富春所言,若是阿雲再慢上一步,那把劍會穿過翊兒的身體,神仙也難救,回天乏術。

 喬灝有些害怕,光是聽這些描述已經夠心驚膽顫了,若真回來個沒喘氣的,他不知道月兒承不承受得住,那可是她用命拚來的心頭肉。

 不是不心疼兒子,而是更在乎妻子的感受,兩個都放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少了誰都是割心的痛,他愛他們更勝於自己,願以性命相護。

 「呃,皇兄呀!這事的前因後果你要問翊兒才是,朕也是糊塗人,當初朕只讓他到刑部歷練歷練,他想接什麼案子朕也由著他,再說,你想想朕管得動他嗎?

 他跟皇兄一樣難搞……」

 啊!他怎麼把心中的話說出來,皇兄的臉色……呃,很精彩。

 「沈子熙,你剛說什麼?」龍椅坐久了,膽子也橫著長了,沒人在一旁敲打敲打,腦子也不靈光了。

 清明帝可笑地一縮脖子,二話不說地跑到皇嫂身邊當縮頭烏龜。「皇兄,現在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先把翊兒的事搞定再說,你不想知道他為何變小?」

 這話一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百般無聊,正在玩九連環的喬翊,他察覺到「大人」們終於吵完了,誇張的做了一個「你們總算注意到我」的表情。

 「為什麼變成小孩子,說實在話我也不曉得,可是我知道那一劍傷得我很重,幾乎要了我的命,渾渾噩噩之際我似乎聽見芥子姊姊和師伯的聲音。」他是一路昏迷被送回京城,因為皇宮內院才有醫治他的靈藥——九轉回魂丹。

 「咦!是岳師兄救你的嗎?」佟欣月驚訝地把上兒子的脈,重新診視她所疏忽的方面。

 秦芥玉小名芥子,是佟欣月的師兄岳思源所收的女徒弟,聰明伶俐又肯學,對師尊十分尊敬,非常聽師父的話,和性子像猴兒精的喬翊恰好相反,是每個做師父的都會疼惜的好徒弟。

 「娘,師伯近幾年不是在鑽研聖女姊姊教中的生蠱,我會好得這麼快是不是他在我體內種蠱,讓我體質產生異變?」他想只有這種可能,人的身體才會一夜間變小。喬翊自行找到解答,而他認為這就是答案。

 深思的眉頭一顰,她探到細微的蠕動。「我不確定,但是不無可能,阿魯娜是苗疆傣兒族聖女,他們族中養出的蠱蟲各有奇效,說不定也有縮骨、返老還童的效用,我修封書信問問。」

 「爹、娘、小皇叔,那我在聖女姊姊回信前該做什麼?」他裝可愛地眨眨眼,一副乖巧、惹人憐的模樣。

 「做你的小孩。」

 三人異口同聲的開口,聽得喬翊挫折地皺眉。

 「做小孩很無聊耶!我都當過一回了,你們還要我「反璞歸真」呀!」他會悶死的,無所事事最無趣了。

 一隻大手往他後腦勺一拍,口氣兇惡。「你這小屁孩樣子還想做什麼,提槍上馬當大將軍上陣殺敵,還是拿著狀紙查案,開棺驗屍論個水落石出。」

 八歲的孩子只能看書寫字。

 瞧出爹眼中轉的心思,喬翊連忙大聲一喊。「爹呀!我只是孩子,身子小,腦袋小,禁不起你重掌拍打,我頭好暈喲!什麼也記不得,你千萬不要想把成堆的帳本丟給我,翊兒只有「八」

 歲,不能握筆太久。」他無恥地比出八,為了逃避荼毒硬是裝小。

 「喬小三,想在你爹面前耍心眼,太嫩了。」他八歲的時候還不是坐在書桌前面,「抄寫」和數字有關的功課。

 「灝,他的傷還沒好全,別太逼他。」想起差點與兒子天人永隔,為人母的護犢心情油然而生。

 喬灝輕擰妻子鼻頭,無論幾歲都是他最愛的女人。「就會寵他,寵出個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小魔頭。」

 這小子要是知道怕就會小心點,不至於自負的以為天底下沒人玩陰的會玩過他,因此栽了個大跟頭,自食惡果。

 「我怕了,我怕了,爹,翊兒好怕喲!你瞧我怕得縮了好幾寸,不要再讓我怕了,不然翊兒會長不大。」喬翊趕緊賣乖的雙手合十求情,可憐兮兮的神情令人不忍苛責。

 但是那一抹冷銳幾不可察的滑過眼底,除了他狡猾如狐狸的親爹,沒人瞧見那抹銳利,只顧著憐惜他的一夕返童,以及心疼他所受的傷。

 「懂得怕是一回事,要能打心底去接受,這次的教訓是告訴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是凡夫俗子,會死會受傷,別再自以為無所不能。」喬灝放在兒子頭上的手輕輕一揉,話中之意傳達了為人父的關懷和告誡。

 他頭微低,虛心受教。「孩兒曉得了,絕不再心存僥倖,低估敵人的實力,欠孩兒的孩兒一定會討回來,一個也別想逃得掉。」

 「嗯!有所覺悟是很好,但不可操之過急,你現在這個頭鬥不過人家,養精蓄銳以儲戰力。」

 他不過小小地放任一下,這些小蟲子就蠢蠢欲動了,竟敢動他喬灝的兒子。

 「爹,我有腦子。」他指指腦袋瓜子,意指鬥智。

 聞言,他揚唇一勾。「小熙子,你把這小子帶到宮裡養傷,他暫時不能待在喬府,給我好生的顧著。」

 「咦!皇兄,為什麼要移窩?有你和皇嫂在不是更能護住他?」被喊小熙子的清明帝並無惱意,只有滿滿的不解。

 喬灝看了看在場每一個心存疑問的人,未多作解釋的將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父子倆眼神一交會,喬翊心領神會的一頷首,代為解說個中曲折。

 「暗地謀劃要我命的人必定心有疑慮,暗中派人在喬府四周觀察我是否已死,好方便他們進行下一步計畫,所以我的生死就成了關鍵,對方在做什麼前都會先躊躇一下,考慮我會不會突然現身攪局。」他們防著他沒死,想讓他再死一次,徹底的從這世上消失。

 「朕明白了,是把你藏起來,讓有心傷你的人找不到藏身處。」清明帝相當自豪皇宮的守衛程度,想闖過銅牆鐵壁的禁衛軍可不容易。

 「還有就是宮中藥材取得便利,總不能讓太醫們一天到晚往喬府跑吧!那豈不是宣告此地無銀三百兩,叫人趕快來殺我,我傷重好下手。」喬翊還有心思自我調侃,笑得沒心沒肺地做出拿刀往心窩插的自裁動作。

 「真要讓他住到宮裡……」佟欣月捨不得,噙淚哽咽。

 喬灝輕擁住妻子。「這是為了他好,做父母的再不舍也要狠心推開,這一次只是變小了,那下一回呢?」她抹了抹淚,忍住難過。「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只是……他才八歲呀,還是個孩子……」

 其他人一聽臉都黑了,八歲的個子十八歲的心智,喬翊哪裡還是孩子,他根本是裝小的小魔頭,不管幾歲依然「本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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