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審問（二）

　林參謀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但是氣都要氣飽了，想起審訊室裡還有一個大著肚子的陳桂芸，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煩，讓勤務兵給他們送飯去。

　孕婦本就餓的快，縱使陳桂芸早上吃了許多東西，到現在也早已消化掉了，見人送來了飯，便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便吃起來，另一個屋裡明陽和明城也吃了起來，不得不說明陽和明城關在一個屋裡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兩個人趁著屋裡沒人，小聲的商量了起來。

　「明城，要是一會問起來，你知道怎麼說嗎？」明陽邊吃便說道。

　「知道，我沒見過爸爸受別人的錢。」明城回道。

　「嗯，要是他們問你拿不準的話，或者套你的話，你就一問三不知，懂了沒？」明陽生怕明城說漏了嘴，細細的叮囑，其實這些他們早就在家商量了許多次，只是明陽還是不放心怕明城一緊張說錯了話。

　「哥，你放心吧，我不會瞎說的，我就是擔心媽媽。」明城說到後面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

　明陽也很擔心陳桂芸，但是這個時候他只能安慰弟弟，說道：「放心吧，媽媽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他們也不敢把媽媽怎麼樣。」

　……

　林參謀坐在辦公桌前想了許久，這樣下去不行，陳桂芸那邊是什麼話都問不出來的，其實林參謀知道，本身霍建國就沒有什麼問題，這樣看來這能從兩個孩子下手。

　吃完飯後，明城就被帶到另一間房子，明陽知道是要審問他了，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想想媽媽還有肚子裡的孩子，他握緊了拳頭。

　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林參謀，明陽一遍遍的把大家商量好的話在腦子裡回放。

　「你叫霍明陽。」林參謀並沒有直接一上來就審問他。

　「是。」

　「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

　「還在上學嗎？」

　「學校停課了，平時不去學校，在家自學。」

　「哦，我聽說平時在家都是你做飯，你一定是個好哥哥。」林參謀笑了起來。

　「我媽媽懷孕不太方便，所以我做飯。」

　「那你平時都做一些什麼呢，有沒有什麼拿手菜?」

　來了，明陽一下子緊張起來，在心裡對自己說道，不緊張，不緊張，放鬆放鬆。

　「沒有什麼拿手菜，我做飯就是能吃的水平。」

　「那平時家裡都做些什麼呢？」

　「家裡有什麼做什麼。」

　「哦，家裡一般都有什麼呢？」

　「現在家裡還有一些晚種的黃瓜西紅柿之類的，我不會搟面條，都是蒸饃饃。」

　「都是什麼面的饃饃啊？」

　「玉米面摻點兒高粱面。」

　「平時家裡不吃白面嗎？」

　「平時不吃，有時候過節會吃，都是我媽他們醫院發的，但是今年因為我媽懷孕情況不太好所以就沒去醫院上班，今年過節也就沒有了。」

　「我聽說你們家在百貨大樓有個親戚，是嗎？」

　「算不上是實在的親戚，是我媽的一個好朋友，認了我媽當乾姐姐。」

　「那他在百貨大樓工作，一定給了你們不少東西吧，比如那些毛巾被什麼的。」

　「那些都是百貨大樓的殘次品，不能拿出去出售的，一般會內部低價處理，所以那些都是我們掏錢買回來的。」

　「這些東西，即是是低價處理，也得不少錢吧，你知道錢從哪來嗎？」

　「我爸媽的工資。」

　「可是為什麼別的家屬都沒有這麼多，只有你們有呢？」

　明陽看了看林參謀，欲言又止。

　林參謀感覺他離答案只有一步之遙了。

　「沒關係的，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不要害怕。」

　「因為別人家都是一個人掙錢，我們家我媽也能掙錢。」

　聽到這個答案，林參謀真心覺得他被耍了，但是看著一臉誠懇的明陽只能把火壓下去。

　「就算你們家兩個人掙錢也不能買得起這麼多東西吧？」

　「我說了，那些都是低價處理的，而且……」

　「而且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說」

　「而且我們家平時很少有花錢的地方。」

　接著明陽把家裡的收支和陳桂芸如何勤儉持家說了一遍。

　聽完後，林參謀一言不發，拿起水杯出了門，對記筆錄的戰士說，「下一個。」

　明陽還是有點擔心明城，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弟弟。

　明城被帶到一間屋子裡，一個小戰士指了指屋子中間的椅子，說道：「坐到椅子上。」

　明城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除了一張桌子三把椅子在沒有別的東西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過來，林參謀看著明城，他覺得這個應該比明陽好攻克一點，畢竟年紀小。

　不過這次他沒有採用上次的方法了，上來直接問道：「你見到過有人給你爸爸錢或者你爸爸給別人錢嗎？」

　明城想了想，說道：「見到過」

　林參謀立即問道，「給了誰，什麼時候。」

　「我媽，我爸每個月發了工資必須給我媽。」

　林參謀狠狠地灌了一口水，決定換個話題問。

　「你們家平時吃什麼？」

　「黃瓜茄子西紅柿和玉米麵饃饃。」說著明城還把手指頭伸出來數著。

　林參謀現在確定明城就是裝的，沒辦法明城一看就是那種調皮搗蛋的男孩子，不像明陽乾乾淨淨讓人你看就覺得是乖孩子，但是他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那你爸爸有沒有在家說過關於李拴住同志的事情。」林參謀決定換一個突破點。

　「沒有」明城立刻回答道。

　林參謀眯起了眼睛，「你確定？」

　「我確定」明城又狠狠地點了點頭。

　「你爸爸和李拴住是戰友，為什麼從來不在家裡提起他?」林參謀繼續問道。

　「因為我媽媽不喜歡。」

　「哦，你仔細說說。」

　「就是我小時候，我爸爸有一次去執行任務，去了好久都沒回來，葛阿姨就說我爸爸犧牲了，我媽媽成了寡婦，後來我爸爸回來了，還立了一等功。」明城說著，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林參謀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仔細想了很久，他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他審問了半天，只得到了一些無用的八卦，如果什麼都不想說，一問三不知倒是很正常，但是現在明明什麼都不說，還偏要說這麼多無用的話，讓他感覺事情哪裡超脫的他的控制。

　那麼陳桂芸和兩個孩子說了這麼多無用的話的目的是什麼呢，這些並不能阻攔他的調查和審問，也就是說他們說這些話是另有目的的，那到底是什麼呢？

　突然林參謀緊鎖的眉頭打開，是時間，他們說這麼多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林參謀出了一身的冷汗，給霍建國和白錦國爭取時間，那他們去做什麼了呢，不用說，牛大風乾的那些事情一定是被他們知道了，所以才需要時間去拿證據。

　那現在呢，他該怎麼辦？

　原來的朱師長退了，本來按照慣例從參謀部或者各團的團長中抽調一人頂上，可是突然空降了一個白錦國，還是從首都來的，剛開始他以為就是來鍍金的，但是現在想想，到處透著古怪，為什麼白錦國來了不住在師部反而要住在團部，部隊擴編方便考察其實就是個藉口，正真的理由是為了跳出師部調查這件事情，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中央早就知道了，即是他現在給霍建國定了罪讓白錦國鎩羽而歸，中央還會派來周錦國，張錦國，高錦國。

　牛大風已經保不住了，林參謀在心裡得出了這個結論，他想到這何嘗又不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呢，戴罪立功，徹底擺脫牛大風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