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薦

　吃完晚飯，一家五口像往常一樣圍坐在桌子前學習，小明暖和明和的課程已經由一二三變成「上中下左右」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不過裝作什麼的不會的樣子絕對不比重新學一遍來的輕鬆。

　陳桂芸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孩子，今天鬧了一場肯定不能再把孩子送到李家了，可是送到誰家她都不放心，本來張大姐是最好的人選，人好，跟自家關係也好，可是部隊上最近給張大姐安排了一份工作，讓她去部隊食堂幫忙，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了。要是送去育紅班，可是軍區的育紅班還沒有開，就連離軍區最近的育紅班騎車都要半個小時，實在不行就把孩子帶到醫院去吧，可是帶去醫院也不是長久之計，時間長了肯定會有人說閒話的。

　明暖抬頭看了眼媽媽的臉色，便知道陳桂芸在想什麼，開口說到：「媽媽，我不想去別人家了，我不想離開你。」明和也開始附和起來：「媽媽，別不要我和姐姐，她們都打我，我怕。」

　「怎麼會不要你和姐姐呢，不會的。」看著小兒子糯糯的小眼神，陳桂芸瞬間心都化了，不管了，先帶去醫院再說，陳桂芸在心裡決定。

　等兄妹幾個都完成了各自的作業，洗完腳準備上床睡覺了，卻聽見有人敲門，陳桂芸下床打開門，沒想到是張解放張連長的妻子王紅梅，王紅梅就是那個高挑瘦削的女人，吊角眼，高顴骨，薄嘴唇。

　只見她進來後很快的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用具，眼裡劃過濃濃的羨慕，開口道：「嫂子，我，我想問問你，你找好人看孩子了嗎？」

　「哦，還沒有，我暫時還沒想再找一個人，我準備先把孩子帶到醫院去。」陳桂芸還是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看不出來王紅梅的意思。

　「啊！這樣不好吧，會不會影響嫂子的工作啊，您看這樣行不，要是你信的過我，我幫您看孩子，保準比在李連長家好。」王紅梅一臉的真誠和擔憂，看上去似乎真在為陳桂芸著想，怕她真的耽誤了工作，而她也也絕口不提報酬的事，她是吃準了陳桂芸不會少給她錢糧吧。

　「謝謝你，但是暫時還不用，我打算自己先帶一段時間，等老霍回來以後，我倆在商量商量，看看怎麼辦。」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態度一如既往的堅決。

　「那行，那等你要用人的時候，別忘了我。」看來這個王紅梅還真是個人才，被人當面拒絕了，也不惱，還能笑嘻嘻的跟人說話，「那我先回去了，天不早了，你們睡吧。」說著就往外走，陳桂芸從來不介意在鄰居之間留下個好印象，便親自送她離開，還特意在門口又說了兩句話，在別人看起來陳桂芸永遠是那麼溫和知禮。

　送走了王紅梅，陳桂芸進屋把門關上，明陽說到：「媽，幸好你沒把暖暖和小和送到她家，她家可邋遢了，張柱子天天就穿那一身衣裳，那衣裳髒的都能擦火柴了，脖子裡一圈黑泥，可膈應人了。」呃，張柱子就是王紅梅的兒子，自己身上都有一股難以名狀的味道，可以想像張柱子能有多乾淨。

　「就是就是，媽，上回我還看見她用沒洗的鍋直接做飯，那鍋裡都落蠅子了。」明城也開始爆料。

　「媽媽，我不想去她家，她身上可臭了，我喜歡媽媽，媽媽身上香香的。」明暖說著就往霍媽媽懷裡鑽，明和看見也爬過來和姐姐鬧作一團。

　「你個小妮子，還知道香臭啊。」陳桂芸點了點明暖的小鼻子，「快睡吧，要不明天媽媽不帶你們去了。」看著明暖明和越鬧越興奮，陳桂芸不得不開口威脅。

　聽見媽媽的威脅，兩小只迅速鑽進被窩，閉上眼睛，假裝睡覺，明和還故意打起了呼嚕，看得陳桂芸不由得笑出了聲。

　第二天一大早明暖就睜開了眼，看見陳桂芸在做飯，再看看旁邊睡得正香的明和，小手在被窩裡推了推明和，沒反應，加大力氣，又推了推，還沒反應，明暖急了，抬起小腿，踢了上去，啊，這回終於醒了，被醒來的明和一臉懵，看著姐姐，你推我幹嘛，我要睡覺，看著弟弟朦朧的睡眼，明暖狠鐵不成鋼，開口說：「你在不起床，媽媽就不帶你去了，只帶我去，哼。」說完還傲嬌的轉過頭去。

　聽見姐姐的話，明和瞬間清醒起來，一下子做起來，看向媽媽，喊到：「媽媽，我要起床，我要穿衣服。」

　早就聽見兒子女兒的動靜了，陳桂芸忍俊不禁，笑道：「我的傻兒子哎，又被你姐姐忽悠了。」說著過來給明暖和明和穿衣服，其實明暖會自己穿衣服的，但是怕被人懷疑，只好每天早上讓媽媽幫忙穿衣服。

　吃完早飯，明陽帶著明城和大院裡其他的小夥伴匯合一起去上學，陳桂芸把明暖和明和放在自行車的前槓上，陳桂芸害怕前槓硌屁股，還特意綁了一塊厚坐墊，其實明暖想說，即是是這樣，還是很硌得慌啊，可是小孩沒人權啊，只好就這樣坐著一路上顛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明暖趁著媽媽鎖車的功夫打量了一下媽媽工作的地方，「濟市第一人民醫院」幾個紅色的大字矗立在醫院頂端。以明暖的眼光看來，這個醫院的設施連後世的私立小醫院都不如，按說這本來應該是本市規模最大的醫院，可是牆皮剝落，醫院的大門兩側上印著「為人民服務」和「人民萬歲」極具時代氣息，明暖知道十年浩劫不是沒有預兆的，在此之前就已經出現了一些前兆。

　跟著媽媽走進醫院，一路上有很多醫生和護士過來跟陳桂芸打招呼無一例外的看見姐弟兩個都十分驚嘆，大家都知道陳主任有一對龍鳳胎，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都過來抱抱看看，明暖私以為那些熱情的阿姨都是想沾沾喜氣，也生一對龍鳳胎。

　跟著媽媽好不容易來到媽媽的辦公室，雖說陳桂芸是外科主任，可是在這個困難的時代也沒有資格獨自擁有一間辦公室，霍媽媽的辦公室裡還有兩個醫生，一個是年輕的小姑娘，姓石，叫石敏慧，臉色焦黃，看起來很膽小，霍媽媽跟她說話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媽媽仗勢欺人呢，明暖莫名的不喜歡這個姑娘。還有一位是很萌的中年大叔，為什麼說他萌呢，這位大叔姓郭，眼睛很大，笑起來有兩個很深的酒窩，很像某種萌物。

　這位郭大叔也很喜歡明暖和明和，經常趁著不忙的時候逗逗小朋友，明暖的嘴巴一直很甜，在醫院看見媽媽的同事就開口叫叔叔阿姨，年輕的小護士就叫人家姐姐，明和看見姐姐叫就跟著叫，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陳主任家的龍鳳胎不光長得好，還懂禮貌，就這樣，明暖的日子漸漸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