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語言的藝術

　明暖和明和在張大姐家一直呆到哥哥放學，明陽和明城剛回到家放下書包，準備去李家接弟弟妹妹，就看見明暖明和站在家門口。

　「呦哥哥還沒去接你們呢，怎麼自己回來了，是不是想哥哥啦？」明陽捏了捏妹妹的小臉，又一手一個把明和明暖牽回家。

　結果沒想到一進家門，明暖和明和同時哭了起來，而且一個比一個聲音大，一個比一個哭的委屈。明陽和明城手忙腳亂，一個哄弟弟，一個哄妹妹。

　「暖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二哥去揍他。」小小的明城已經懂得要怎麼保護弟弟妹妹了，但是這麼小個人，能去揍誰啊，被人揍還差不多。

　「嗚嗚，二哥，張阿姨，呃，打我，還打弟弟，嗚嗚，天亮哥哥搶弟弟，呃，糖吃。」完了，哭著哭著停不下來了，都哭得打嗝兒了。

　那邊明和也不甘落於人後，搞起了壯：「嗚嗚，哥哥，我的糖，你早上給我的糖。」說著抽抽了兩聲，接著說：「張阿姨還讓小麗姐姐來打我們，我好怕，嗚嗚。」

　好嘛，這孩子有前途，小麗和小蓮明明是來把他們帶回去的，結果愣是讓明和說成了來打他們的，不過明暖也不會去解釋的，反正她不想在李家呆了，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明暖看見明陽氣的鼻孔都冒粗氣了，還忍下來先哄住弟弟妹妹：「好了好了，沒事了，哥哥來了，我們回家了，等一會媽回來了我們給媽說，不去了不去了。」

　在明陽和明城答應了許多弟弟妹妹提出的不平等要求後，明暖和明和終於止住了哭聲，明暖從小兜兜裡掏出了一顆糖，遞給明和：「嘻嘻，我還有一塊。」

　「我們一起吃，哥哥也吃。」明和看見糖塊眼睛都粘到上面了，但是還是沒有忘記媽媽教給他的分享。

　明陽看見只一小塊糖被推來推去，無奈的搖了搖頭，點了點明暖的小鼻子，說了聲：「你呀！」又從床頭櫃裡拿出了一顆糖，最後，他們兄妹四人一起分吃了這兩塊糖，明暖勾了勾嘴角，覺得這半塊糖比她前世吃過的所有的糖都甜。

　等陳桂芸回來了，明暖明和又繼續了告狀大業，因為之前有了兩次經驗，告狀技術越來越醇熟了呢。

　「這件事情是媽媽考慮欠妥當，本來想著她男人是你爸爸的手下，她怎麼也不敢欺負你們，到還忘了他們家蠻不講理的小霸王了。」陳桂芸歉意的看著明暖明和，幫他們擦去淚痕，抱在懷裡輕輕的哄著。明暖難得享受一會母愛，又被人打擾了。

　聽見門外面傳來張小紅的聲音：「哎呦，嫂子你回來了，俺正好找你咧。」

　也不敲門，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陳桂芸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嗯，剛下班，你今天找我有事啊。」

　「這不，今天倆小孩在俺家哭來著，俺哄了半天也沒哄好，俺就是擔心，過來看看。」說著討好的笑了笑。

　「哦，我還不知道呢，為什麼要哭啊？」陳桂芸語氣中已經帶有一絲不耐煩了，偏張小紅還是聽不出來，答到：「這不是小孩子打架嗎，明和上來就給了俺家天亮一下子，這小丫頭也不吃虧，還上來踢了俺天亮。不過沒事，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打架的，你也別說明暖明和，俺說俺家天亮了，不能跟弟弟妹妹打架，得讓著弟弟妹妹。明暖明和平時在俺家可好了，有啥好吃的俺天亮都給弟弟妹妹留著，明暖明和也可稀罕在俺家呆了，是不?」

　明暖都要佩服張小紅黑白顛倒的能力了，明明是李天亮搶明和吃的，而且還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視而不見，還反過來說是自家弟弟無理取鬧，她敢這麼說，不就是覺得三歲的小孩不會告狀，話都說不清楚嗎？

　還沒等明暖說話，明城就先忍不住了：「才不是呢，明暖明和都說了，是李天亮搶他們糖吃，你還打他們，哼。」生氣的二哥活像一頭小牛犢，別提多可愛了。

　「真是，明城你說啥呢，這事就是咱家錯了，我不應該給明暖明和倆塊糖，我應該再給李天亮還有李小麗李小蓮一人一顆糖，這樣他就不搶咱的糖了。」明暖才發現原來自家大哥是屬黑芝麻餡的，神補刀啊。

　聽見動靜的人早就圍在霍家門口窗前了，今天他們姐弟哭著跑回來，都希望得到第一手資料，好有些談資，也有一些出於對張小紅家得這個好差事的嫉妒，過來看她的熱鬧，此時聽見明城和明陽的話，都嗤笑出聲，「是啊，就該在多給幾斤糧，人家才不打你弟弟妹妹。」這是軍嫂A。

　軍嫂B也不甘於落人後：「幾斤糧哪夠啊，還得把你家好吃的好用的都給她家天亮，人家才高興。」

　說完又引發了一陣哄笑，陳桂芸好像聽不見之前明陽明城說的話，也聽不見大家的談笑，只是輕輕的抿了下嘴角，開口道：「不好意思啊，張同志，我代我兒子閨女向你道歉，他們平時在家被哥哥們慣壞了，平時霸道刁蠻的很，這次真是不應該吃獨食，該和天亮一起吃糖的。既然這樣，那以後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省的天亮再受委屈，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們。」

　瞧瞧，陳桂芸這話說的，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被慣壞的哪是明暖和明和啊，明明就是李天亮，大院裡誰不知道他連兩個姐姐都敢揍，還不許姐姐還手，再說了，那糖，是李天亮該吃的東西嗎，人家明暖的爸爸是團長，媽媽又是大醫院的大夫，聽說還是主任啥的，人家條件多好啊，你又是誰啊，從農村來的婦女，連個工作都沒有，你有啥本事吃糖啊。大家絕不承認自己是嫉妒，一個月五斤糧五塊錢足以讓這些沒有工作的婦女瘋狂，五斤糧，在這時候，能救一條人命啊。

　不過大家聽陳桂芸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讓張小紅看孩子了，都想可著勁兒的表現自己，想爭取這個機會。

　聽見陳桂芸的話，張小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了，又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插話，到現在好不容易才插上話：「啊，俺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明暖明和可聽話了，是俺家的小崽子不好，俺保證，以後肯定好好看他們，不會叫他們受委屈的，俺說到做到，以後在俺家，俺的小崽子都得靠後。」張小紅慌了，是真慌了，本來想著能趁這次跟霍團長搞好關係，以後她家男人才能不轉業，這可好，不但沒巴結上人家，還把人家得罪了，等自家男人回來還不得揍死她，頭一回，張小紅有了想打自家兒子的衝動。

　「瞧你說的，本來讓你看小孩，就是麻煩你了，既然選擇不方便，我怎麼還好意思呢！」不管張小紅咋說，陳桂芸就是一口咬定不再讓她看小孩，「行了，行了都回去吧，這邊沒什麼事，大家都趕快回去做飯吧。」看完了熱鬧，陳桂芸就開始讓大家回家了。

　張小紅怔怔的轉過頭，一隻腳邁出門，這時候忽然聽見陳桂芸說：「等等」她以為霍媽媽轉變了心意，連忙轉過身來，沒想到聽見陳桂芸繼續說：「這個月才二十號，之前給的糧和錢也不用在話給我們家了，就當我這個當嬸子的給孩子們的了。」哼，她才沒有做爛好人的覺悟呢，陳桂芸心想，就算我不要回來，也得讓大家知道。

　果然，聽見這句話的人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張小紅又繼續走了。

　送走眾人的霍家終於又歸於平靜了，吃著陳桂芸做的晚餐，明暖正在思考怎麼才能說服媽媽帶她和明和去醫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