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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星汽車的接待室,與杉江家的客廳相比,顯得窮酸許多。窗邊的窗簾已經褪色,沙發也罩上單調的白色沙發罩。壁紙有些許破損,裝飾用的風景畫也沒甚麼格調。唯一可以媲美的,就只有隨意擺在桌上的銀色打火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這是杉江泰介從口袋裡取出的登喜路牌打火機。
泰介右手指頭夾著尚未點火的香煙,露出注視香煙前端的眼神。但他當然不是在看香煙的濾嘴,他正在思考剛才佐久間問的問題。
桌上除了打火機外,還放了幾張資料。這當然是有吉昨天出示給佐久間看的文件。
運動防護員片岡站在泰介身旁,靜靜等候這位指揮官下達指示。
不只是他。佐久間、須川,以及按照約定一同前來的有吉,也全都不發一語,靜靜等候杉江泰介回答。
「也就是說,」杉江終於開口了。「警方想知道我們現在採取何種訓練方法,是嗎?」
「是的。」佐久間應道。
「真搞不懂。」杉江做出甩香煙的動作,將它叼進嘴裡後,伸手拿向桌上的打火機。
「這和命案有甚麼關係,我完全無法理解。」
「是的,連我們也不清楚。」須川這句話,令杉江露出有點意外的神情。須川接著道:「就是因為想弄清楚,所以才請您讓我們見識一下。」
「杉江先生,」有吉說。「我很清楚你的目的,你想讓翔變得和榆井一樣。不,應該說是想讓翔完全變身成榆井。遭殺害的人是榆井,而兇手峰岸又非常在意翔的跳躍情況。既然如此,你到底做了些甚麼,非得交代清楚不可。」
杉江聞言,瞇起單眼,瞪視這位年輕的助理教授。
「你這點子可真是好啊!跟在刑警的身邊,以此打探我們的訓練內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吧?」他拿起其中一張資料。那不是有吉製作的資料,而是從杉江這裡取得的資料。「前幾天,有隻貓闖進我的實驗室裡,留下痕跡,看來,牠是誤把這種東西當成柴魚片了。」
有吉依舊神色自若地倚在沙發上。杉江不再瞪視他,將數據放回桌上。
「您意下如何?」佐久間看準時機,進一步催促。杉江默不作聲,似乎在思索該拿甚麼借口拒絕。
這時有人展開行動,不是杉江,而是片岡。他轉身面向自己的僱主,微微伸長身子,湊向杉江耳邊,右手遮住嘴巴。這裝模作樣的姿勢,反而更顯詭異。
「就算讓他們看……」「與其讓人想歪」「配合警方」不時傳來這幾句話。佐久間心想,這個人得小心提防才行。他說話時,聲音故意忽大忽小。
片岡提供了數十秒的建言。這段時間,杉江的眼神就像撥雲見日一般。眼中微帶笑意。
「好吧。」杉江向刑警們說道。「就讓各位看個夠。我不希望被人誤會我和這起犯罪有關,而且要是我們的訓練方式傳出甚麼奇怪的謠言,那也會給我帶來不少困擾。」
「謝謝。」佐久間一行人向他行了一禮。
「還有。」杉江接著說道。「請順便把住在圓山飯店的相關人員也都叫來。我就趁這個機會,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是採取何種訓練吧。」
佐久間驚訝地抬起頭來。這時候杉江已露出笑臉,只有一旁的片岡始終面無表情,金框眼鏡的鏡片朦朧,看不清他的眼神,令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