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要問哪個種族的手最巧，答案要麼是矮人，要麼是影魔。矮人擅長冶煉，他們鍛造的武器舉世無雙；而影魔擅長製造，他們製作的傀儡就像真的一樣，還在能量魔法陣等方面有著非常深入的研究。

　　放映機的核心技術是由影魔提供的，別人無法模仿。

　　賽維爾主教把放映機拿到主教會議上給同僚們觀察時，幾位魔導師對著放映機研究了好久，最後都搖了頭。賽維爾立刻就放心了，既然他們無法破譯，那麼真神派和泛愛派的人應該也無法破譯了。

　　真神派和泛愛派鐵定是要掏這個錢的了！

　　賽維爾主教直言：“……柯克男爵的身份是值得懷疑的，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仗著錢多買了一個貴族身份假裝體面人的古董商。”賽維爾猜對了，古董商確實是一個偽造的身份。然後，他就想偏了。

　　人類世界中有一些隱世家族，很有實力卻又很低調。人類從未停止過戰爭，而每次戰爭都是一次洗牌，有些輝煌的家族因為戰爭走向沒落，甚至乾脆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而有些原本不起眼的人卻因為戰爭走向了成功。戰爭是一場賭博，平民賭上性命，貴族賭上權柄。但有些人並不喜歡賭博，他們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於是，歷史上有些很有底蘊的家族就選擇隱世了，不願參與世俗的紛爭。

　　在賽維爾看來，柯克背後肯定就有這樣一個隱世的家族作為支撐。

　　要不然柯克父子怎麼可能會比貴族更加貴族呢？

　　賽維爾還注意到，柯克父子的皮膚非常白皙，皮膚下的血管顏色偏藍，這是藍血貴族的特徵。所謂藍血貴族，自然不是因為他們的血液是藍色的，而是指一些老牌貴族，因為他們嚴守通婚戒律，只在一定範圍內通婚，完全看不上新興的貴族，更不要說平民了，常年累月下來他們的血液顏色就會比一般人要暗一些。如今只有那種底蘊深厚的家族才會堅持通婚戒律了，他們家譜累起來比人還要高。

　　賽維爾越發覺得柯克父子來歷不凡。

　　咳，深淵中沒有陽光，惡魔的皮膚當然非常白皙啦！魅魔的天賦魔法是亡靈魔法，亡靈魔法中充滿了死氣，因此魅魔的血液顏色確實會發暗。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對惡魔越來越缺乏瞭解了。

　　順著賽維爾的思路往下想，柯克能拿出放映機這麼神奇的發明也不稀奇了。隱世家族之所以能隱世，自然是因為實力強悍，說不定家族中還供奉著法神！要不然就算他們躲去了深山老林，也會被那些覬覦他們家財的人找出來。賽維爾道：“……也許他們家族想出世了，放映機只是他們的第一步。”

　　另八位主教紛紛點頭，非常認同賽維爾的猜測。

　　有一位主教問：“賽維爾，他們真的是我們的信徒嗎？”

　　賽維爾謹慎地說：“從他們給出的誠意來看，他們至少對我們抱有好感。我覺得，交好一個隱世家族沒什麼壞處。”不能把貴族們當面說的話當真。賽維爾非常清楚，很多時候不能聽貴族說了什麼，要看他們做了什麼。也許柯克父子另有算計，但是看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對真理派已經很夠意思了。

　　又有一名主教說：“難道他們想要名聲？我們倒是可以為他們揚名。”

　　賽維爾搖搖頭，說：“恰恰相反，他們暗示我，可以把放映機這個發明記在我們頭上。”

　　其他主教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賽維爾一臉嚴肅地說：“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倒覺得他們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奇怪。哪怕他們選擇了我們，但他們也不想直接開罪真神派和泛愛派。”如果發明被記在柯克父子頭上，儘管他們有真理派的保護，真神派和泛愛派不得不捏著鼻子從他們手裏購買放映機，但真神派和泛愛派的高層肯定會恨上他們，誰叫他們選擇了真理派，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好東西獻給真神派和泛愛派呢？但如果發明被記在了真理派頭上，事件中弱化了柯克父子的存在，真神派和泛愛派就會以為柯克父子不過是真理派推出來的傀儡，看似管著放映機的生意，其實做主的根本就不是他們，真神派和泛愛派就會忽略他們。

　　“由此可以看出兩點，一柯克男爵很有遠見，二柯克家族很有底蘊。”賽維爾又說。他們連放映機的發明權都可以讓出來，這意味著他們手裏肯定還有更好的東西，以至於覺得這點兒名聲不甚重要。

　　一位金髮主教點著頭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擔下這個名頭吧。”

　　……

　　主教會議後，真理派和沈怡簽訂了合作契約，雙方都對這次的合作非常滿意。

　　明面上，沈怡出現在地面上是想要解決放映機的推廣問題。現在問題圓滿解決了，他應該回深淵去了。但其實沈怡出現在地面上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找到邊靜玉啊！因此，他哄著老魅魔留了下來。

　　奧古斯塔斯被沈怡一哄一個准。回去深淵，那個可惡的女巨魔會和他搶兒子；留在地面上，兒子是他一個魔的！所以當然要留在地面上啦！他已經在心裏列好了計畫，打算帶著兒子好好地玩一玩。

　　惡魔們大都沒有什麼道德感。

　　奧古斯塔斯決定帶自己未成年的兒子去參加貴族的面具晚會。貴族最擅長找樂子了，面具晚會分做好幾檔，在最隱秘的那檔中，所有參加晚會的人都必須戴上面具。注意，是全身上下只戴了面具。

　　不過，這種隱秘晚會的准入函有點難弄。

　　老魅魔打算帶沈怡去參加中檔的晚會，畢竟兒子還小嘛。

　　就在奧古斯塔斯偷偷做著準備時，沈怡終於收到了邊靜玉的信。這封信可不容易，先跟隨商隊跋山涉水去了劇團在人類世界的大本營那邊，再通過魔法陣傳到沈怡手裏。沈怡拿著信跑出書房，對老魅魔說：“爸爸！我們去歡欣之城吧！在雲霧森林旁邊。雲霧森林知道不？就是傳說中的精靈之森！”

　　“精靈？”奧古斯塔斯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寶貝兒竟然想去看精靈？那種無趣的生物有什麼好看的？都說他們長得不錯，其實比起我們約蘭一族還是要差一點。與其去看精靈，不如去光明島看龍。”

　　“爸爸不喜歡精靈嗎？”沈怡故作擔憂地說，“別這樣，求求您喜歡精靈吧，就當是為了我。”

　　奧古斯塔斯捂著胸口說：“哦，爸爸的小渡鴉，你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請求，太讓爸爸傷心了。你明明知道，爸爸從來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難道爸爸表現得還不夠嗎，難道你懷疑爸爸對你的愛嗎？”

　　“就知道爸爸最愛我了！”沈怡歡呼了一聲。

　　奧古斯塔斯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因為，小惡魔用黑如夜空的眼睛瞧著老魅魔，認真地說：“爸爸，從現在開始，你一定要喜歡精靈哦。我會和一個精靈締結婚約。”

　　“你說什麼？”老魅魔的聲音下意識高了八度。

　　“我會和一個精靈締結……”

　　“不不不，不要說。請你不要說。不要說出那個可怕的詞語。”老魅魔閉眼不看沈怡，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可怕了，你是約蘭族的驕傲，竟然想要締……哦不！”

　　老魅魔厭惡婚約，以至於根本無法順利說出“婚約”這個單詞。

　　這位可憐的父親在聽到自己兒子想要締結婚約時的心情可同等於，地球上那些催婚的父母聽到自己孩子說出了“我是不婚主義”或者催育的父母聽到自己孩子說出了“我要丁克”這樣可怕的話時的心情。

　　天塌了地陷了三觀碎掉了。

　　但老魅魔捨不得責怪小惡魔。

　　奧古斯塔斯捶胸頓足地說：“這都是我的錯！我竟然忽略了你的身心健康。我應該早早就帶你去參加面具晚會的，好叫你在晚會上得到樂趣。是我的教育不到位。哦，我可憐的兒子，你原諒爸爸吧。”

　　沈怡無奈地說：“爸爸，我是認真的，我會和一位精靈締結……”

　　奧古斯塔斯趕緊捂住了沈怡的嘴巴，說：“那有什麼好呢？作為惡魔，我們就該遊戲人間，你只用對自己負責就好了，永遠別為另一個生命停下腳步。沒有誰值得你奉上真心，你只用愛自己就好了。”

　　沈怡拿下了奧古斯塔斯的手，認真地說：“可是，爸爸愛我啊。”

　　“爸爸當然會愛你。你是爸爸心甘情願的負擔。”奧古斯塔斯說。愛，意味著責任。這是連惡魔都知道的道理。而深淵中弱肉強食的極端環境教會了他們一點，想要為另一個生命負責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資源已經很少了，能被握在手裏的東西已經很少了，誰能付得起愛人的代價呢？惡魔們付不起。

　　奧古斯塔斯不希望沈怡學會愛，他希望他永遠殘酷，永遠自私，永遠高傲，永遠不受傷害。

　　“可是，爸爸你已經教會我什麼是愛了啊。”沈怡說。

　　這句話彷彿帶著魔法。

　　奧古斯塔斯中了兒子釋放的魔法，全身如石頭一樣僵硬，只有通紅的耳尖暴露了他的秘密。如果不是靠著極強的自製力撐著，我們的深淵之主可能就要感動得哭出來了。他帶著一絲哭腔（並沒有）地說：“反、反正，我們惡魔的字典裏絕沒有‘婚約’兩個字！哦，我竟然真的說出了這個可怕的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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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沈怡真誠地說，“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換一本不缺頁的字典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魅魔：天呐，為什麼世上會有喜歡催婚的父母，我不能理解！我希望我兒子打一輩子光棍！

　　女巨魔：就是就是！

　　沈怡：兒不孝，沒打成光棍，讓爹娘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