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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特斯的心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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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佐山和新堂在豐橋。因為接獲通知指出,十一月十一日早上,也就是仁科直樹遇害的隔天早上,有男乘客從豐橋車站搭出租車到名古屋。那家出租車公司的名稱是豐北交通。佐山他們在辦公室裡,等待載那名問題男乘客的司機回來,聽說那名司機現在前往渥美半島。

 「他還記得嗎?畢竟是將近一個月前的事了。」新堂將手伸到圓形暖爐上方,一臉惴惴不安的表情。

 「只能祈禱了。這一行的人見過不少客人,記憶力不可小覷,十分值得期待。」

 「是啊,我也來祈禱好了。」新堂說完,又問道:「從豐橋車站到名古屋……會是末永嗎?」

 「我想是他,除了他沒別人了。」

 坦白說,佐山將破案關鍵賭在這名出租車司機身上了。因為警方查出山中木材加工的廂型車被用來搬運屍體,到這裡為止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但是之後的調查就一直碰壁。特別是直接下手殺害直樹的人是誰呢?——關於這點毫無線索。佐山重新調查了相關人士的不在場證明,但是一無所獲。最重要的是,連應該將相關人士的範圍拉到多廣都無從推斷。

 說不定犯人完全在調查範圍外——仁科一家子的關係勢同水火、雨宮康子懷孕、直樹的身世,除此之外說不定還有什麼未爆彈。

 佐山心想,一切要等末永被逼到走投無路之後再展開行動。

 「好像起風了。」新堂搓著手說。紙屑在窗玻璃外飛舞,每當司機們開關辦公室的門,就有冷風吹過腳邊。

 「明明都十二月了,光穿薄西裝外套應該會冷,這種時候用不著強調你很年輕吧。」佐山看著弓著背發抖的新堂,面露苦笑,自己穿上帶在身邊的大衣。

 「我不是愛漂亮而穿得少,只是沒錢買大衣。等這次的案件解決之後,再去二手衣店添購行頭好了。」說完,新堂打了一個大噴嚏。

 或許是聽見他們的對話,出租車公司的行政人員說:「很冷吧。」拿出防寒衣物給新堂。那是一件咖啡色夾克,領口的地方有毛,雖然稱不上時尚,但看起來的確很暖和。

 「太好了,有了這個就能慢慢等了。」新堂攏緊防寒外套的前襟,像尊不倒翁似的變得圓滾滾,露出一口白牙。

 「糟蹋了谷口小組的帥哥。」

 「隨便你怎麼說,要是著涼感冒,豈非得不償失。」

 「你這樣穿,好像五十多歲的大叔。」

 佐山笑道,但旋即斂起笑容。因為他從新堂的扛扮和自己剛才的話,聯想到了一件事。

 「喂,新堂。買鋼筆的客人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自從那之後大概就沒有像樣的線索了。」

 「證人說是戴金框眼鏡、穿夾克的中年男子是吧?」

 「嗯。」

 「另一邊怎麼樣?在八王子買鋼筆的年輕男子那邊。」

 「那邊的可能性很低,應該沒有詳細調查吧。你為什麼突然提起這種事呢?」

 「嗯……」佐山看著窗外的景色沉思良久,然後說:「那兩個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同一個人?穿夾克的男人和戴安全帽的年輕男子?」

 「有件事我有點在意。」佐山說:「如果按照現階段的想法,有三人共謀殺害直樹、搬運屍體。假設橋本遇害是同夥意見不合的結果,犯人是否必須殺掉另一名同夥呢?這麼一來,犯人就有可能準備兩枝喂毒的鋼筆,分別寄到兩個人手上。而結果,只有橋本一個人死了。」

 「經你這麼一說,穿夾克的男人買了兩瓶藍色墨水對吧?犯人說不定是擔心在一家店買兩枝鋼筆,會令店裡的人留下印象。」

 「高中一年級的女孩子之所以將穿夾克的男人形容成歐吉桑,單純只是基於衣服和眼鏡的品味,對方說不定是年輕男子。」

 「你的意思是,他喬裝打扮嗎?」

 新堂一臉有些想不透的表情,但馬上小聲地驚呼出聲。「佐山先生,夾克說不定是MM重工的工作服,而金框眼鏡則是用於製造現場的護目眼鏡。」

 佐山不禁深吸一口氣,然後在吐氣的同時說:「年輕作業員啊。」

 「是啊!如果是作業員的話,說不定就能進入熱處理工廠的倉庫,拿出氫酸鉀。」

 佐山輕輕拍了自己的膝蓋一下,但是目前沒有想出和這項推理吻合的對象。明天起必須鎖定直樹身邊的年輕作業員。

 「事情變得有趣了。」佐山感覺心中湧起了新的鬥志。

 晚上十點四十分,他們等的人終於回來了。

 是一個名叫河田、年逾四十的男人。他留著平頭,表情僵硬,就像木雕人偶,感覺是所謂個性豪邁的男人。

 佐山覺得他很靠得住。

 河田喝了一杯熱茶,然後來到佐山他們身邊。

 新堂首先確認內容:「命案發生那一天,有記錄你載過那種客人,你有沒有印象?」

 河田說:「有。」

 「那一天對吧?我記得啊。我在豐橋的車站前打盹兒。那種時間,很少會有客人。他突然拍打擋風玻璃叫我起床,嚇了我一跳。」

 「聽說他去了名古屋是嗎?」新堂問。

 「是的,他說要到車站,我想他應該是要搭一大早從名古屋發車的電車吧。」

 「你們在車上有交談嗎?」

 「不,我想是沒有。」

 「我聽說是個年輕男子。」

 「他是比我年輕,但不至於是學生。」

 這時,佐山對新堂使眼色。新堂以眼神表示會意,問道:「你記得那個客人的長相嗎?」

 司機低吟道:「不曉得,我沒有自信。」

 「你看照片想得起來嗎?」

 「說不定想得起來,但是很難說。」

 新堂將手伸進防寒外套下的西裝外套,拿出一迭照片。那是各種男人的照片。新堂一一拿給河田看,說:「如果有印象的話,請告訴我。」

 河田第一個喊停的是警視廳調查一課的菜鳥刑警的照片,接著是沒沒無名的藝人,最後他有反應的是末永的照片。佐山內心雀躍,高呼萬歲。

 「我覺得好像是這個男人。」河田拿著末永的照片,喃喃自語:「不過……我不敢斷定。」

 佐山希望他能斷定,但或許這是個無理的要求。但光是如此,就能說是有了重大收穫。

 「那個客人有沒有什麼特徵呢?」新堂收好照片後問道。

 「特徵啊……」河田偏著頭,說:「啊,對了,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

 「傷痕,在這一帶。」河田給刑警們看自己的左耳,他的耳下有縫過的痕跡。「我年輕的時候車禍受傷的。而那個客人啊,和我相反,右耳後面有傷痕。大約兩公分左右吧。他下車的時候,我不經意看見的。我記得我當時心想:咦?跟我相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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