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孰輕孰重
何雲一將手中的碎末一揚,起身離去了,走之前還不忘送了一個白眼給王瑞。
王瑞咽了口水,僵硬的朝妹妹笑道:“你看,他手勁可真大。”
不明狀況的青瑗納悶的看著兩人。
何雲一聽在耳中,一邊往外走一邊想,是啊,捏死你是沒問題的!
王瑞看著何雲一的身影消失在花園口,才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太嚇人了吧,這是吃醋了?他倆還沒怎麼著呢,這要是有一定了,自己出去“喝花酒”被他逮住,還不得被打到九霄雲外去。
好像忘了什麼,他蹙蹙眉,啊了一聲:“石頭!我的石頭!”
石頭被他捏碎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探出他的真實想法,反而將石頭搭進去了。
“別說石頭了,快走吧,爹娘叫你過去呢。”青瑗催促道:“聽說給你買了個好漂亮的妾呢,蘇州人,江南女子,又水靈又溫柔。”
“這些話是你女孩子該說的麼。”王瑞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這下慘了,自家的通房丫頭不夠用,還打外面買了一個來。
“是娘叫我這麼說的呀。”青瑗調皮的笑著,拉著哥哥的衣袖往上房去了。
王瑞表情緊繃,充分表明了對父母買妾行為的不滿,他一進門,就見到在父母跟前立著一個嫻雅美麗的女子,年紀大概在十四五歲,面如傅粉,燦若桃李,如同一朵絢爛的花朵。
女子身旁站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正往袖子中塞著什麼,王瑞推斷,八成是銀票。
“姑娘,你以後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吧,伺候少爺,孝敬老爺和夫人。”老太太滿臉堆笑的叮囑,忽然瞥見了王瑞,驚喜的道:“你看你多有福氣,王公子年少俊朗,多少人要羡慕你呢。”
沈魏娘含羞帶臊的瞭了眼王瑞:“少爺。”沒想到是這樣俊雅的公子,暗暗慶倖自己走運。
自從降生以來,她終於走了一次好運。她母親是蘇州的妓女,和一位中了進士後游蘇州的魏姓公子相遇相愛,卻被拋棄,將她生下後,母親嫌她累贅,將她賣給了一個姓沈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專門培養年幼的女孩,給富戶做妾。
因為被這沈姓老太太收留,外人便稱她為沈魏娘。
她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但是沈老太太告訴她,只要長得漂亮會服侍人,以後的“相公”會好好疼她的。
她長到十四歲,便被北上的人牙子從老太太那裏帶出來,幾經轉手,來到了這裏。
沈魏娘再次看向王瑞,她,希望得到這位公子的寵愛。
王永德和趙氏對這樁生意亦滿意,等人牙子走了,趙氏朝兒子笑道:“瑞兒,她以後就是你的人了,在你後院裏收拾出一間屋子,先給她住,等她生下一男半女,再另立小院給她住。”
現在另立院子住,害怕兒子不往那邊去,冷落人家,所以現在一個院子住著,不怕不接近。
王瑞藏不住脾氣了:“怎麼買妾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說買就買,說往我那院住就往我那院住?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沒考慮過!”王永德斬釘截鐵的道:“我們是你的父母,別說買妾就是娶妻,你也要聽我們的。你不許鬧脾氣了,趕緊將她領回去。”
“是呀,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她哪點叫你不滿意?”
王瑞憋著悶氣,嘴巴一撅:“下不為例!”轉身就走。
就聽他爹在後面氣道:“你什麼態度?!”他娘則勸道:“算了算了,沈魏娘你還不快跟上去?”
王瑞氣哼哼的走在前面,沈魏娘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也不想朝她發火,可這心情實在愉悅不起來,臉色只有很難看和難看的區別,他回眸看她,見她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不禁搖頭歎氣。
到了他的房內,茹巧帶著其他丫鬟迎了出來:“少爺,這位是……”
“你們去偏房收拾個屋子給她住。”王瑞擺擺手,見她們一干人都打發下去了,看著她們都走了,他才喪氣的走到里間,往床上一趴,自喃道:“這可怎麼辦啊?還不如做羊那會呢,當人可真累。”
按照父母的想法,今晚上就啪啪啪,明年就生娃娃。
嘴上喊累,但也無法改變沈魏娘成為他妾室的事實,黑天之後,沈魏娘主動代替茹巧端來洗臉水給他,看樣子是打算幫他梳洗後,直接留下來過夜,她面容在燭光下呈現桃花般的嫩粉色。
王瑞看在眼裏,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哭。
“爺,奴家給您擦臉。”沈魏娘畢恭畢敬的捧著毛巾,要給王瑞淨面。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王瑞接過手巾,自己擦著:“有些話,我要和你說清楚,我現在一心讀書,對美色並無顧戀,在考上舉人之前,我都會冷落你的。”
至於什麼時候能考上舉人,全靠造化了。
沈魏娘眸底閃過一絲失落:“……奴家知道了……只要公子不拋棄奴家便好。”
她不想再顛沛流離了,父親拋棄了母親,後來母親又拋棄了她,之後是沈老太太、各種人牙子,大家似乎都不喜歡留下她,只會將她從一個地方踢到下一個地方去。
“總之,你先下去吧。”
沈魏娘落寞的退了出去,待走到回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她身後發出咯咯的嘲諷笑聲,她驚覺回頭,見是茹巧和兩個丫鬟在一旁笑著互相耳語。
她隱約能聽到一些刺耳的話。
“她也沒什麼厲害的,少爺不也沒留下她麼。”
“就是,少爺哪能看上她,瘦馬出身,玩物罷了。”
沈魏娘眼睛一酸,但她初來乍到,又豈能跟這些家生子作對,低頭牙齒往自己屋內走了。
她發誓,她一定要得到王公子的寵愛,將這些嘲笑的話加倍還給這些人。
她不要再被拋棄,她要留在這裏紮下根。
何雲一抱著肩膀站在暗處看著這幾個人,心裏鬱悶的想,這個妾竟然真的是個人類!捉妖是不能捉了,也不能殺之。
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
王瑞藉口被樹妖傷害,很多日沒去書院了,雖然家裏因為各種原因,氣氛很詭異,但比起去書院,還是在家更逍遙一些,於是曠課的日子,超過十天,直逼半個月。
期間霍柯等人來探望過他一次,聽到樹妖的作為,著實震驚了一把。
王瑞跟他們打聽韋興賢,才知道韋興賢身體比他虛弱的多,連床都起不來。
而外面的傳言是,樹妖乃是一個美麗的女妖,勾引知縣公子和王家少爺共赴巫山,將兩人榨幹臥床不起。
書院好多同學還羡慕他倆呢,王瑞聽了想哭,還美麗的女妖呢,一個不男不女的老東西還差不多,可見流言是不能信的,傳的都沒譜了。
糾正了不實的傳言,王瑞將朋友們送走,保證月底之前會去書院。
霍柯皺眉道:“今天才初六,你真能拖啊,不過不急,山長說了,讓你和韋興賢好好休息。”
王瑞別的不敢保證,好好休息一定會做到的,接下來的日子,他放起了長假。當然在家呆著也不是沒有壞處,就是他需要時常躲避何雲一的行動軌跡。
期間兩人不必避免的見過幾次面,對話基本上是:“你身體好了嗎?”“好了,你呢?”“也好了。”“哦,啊哈哈,天氣不錯。”
尬聊就是這樣了。
但是何雲一也奇怪,以前一言不合就走人,這一次,似乎是打算和他耗到底了,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他爹王永德念在何雲一的大恩大德,恨不得將他當活神仙供著,他不走才好呢,還時常叮囑王瑞照顧好人家。
這一日,王瑞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他總覺得自己如此不熱愛學習,可能要玩完了,既然考上舉人的希望渺茫,不如趁早挖掘經商方面的潛力。
有黃九郎和白棲元幫忙的話,賺錢肯定不是問題,羅刹集市的東西隨便倒騰點出來就夠他這輩子花的了。再不濟,弄幾條漁船在思白河上撈魚賣錢也能發家致富,有河神當朋友還能餓死,那真是笑話了。
不過王瑞還是打算靠自己的實力賺些錢,自己賺錢自己花著,心安理得。
琢磨了幾種賺錢的路子,最後還是覺得做蜂窩煤賺頭大,就在他計算可賺取的利潤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柔聲道:“少爺,奴家送湯羹來了。”
王瑞的確有些餓:“進來吧。”
沈魏娘端著盛在盤子中的蜜梨走了進來,將盤子小心的放下:“聽說少爺您愛吃甜的,奴家便做了這道甜點,希望您喜歡。”
這是用冰糖和葡萄酒熬燉的雪梨做成的菜肴,酒香和雪梨的清香融合的恰到好處,爽脆祛熱,生津潤燥,正適合夏末初秋食用。
王瑞雖然抗拒沈魏娘,卻不抗拒食物,用勺子先盛起一口湯來喝:“……嗯……不錯……”
沈魏娘抿嘴微笑:“奴家學過很多菜肴的,少爺願意,奴家可以天天做給您吃。”
她從小開始便學習了各種技能,除了琴棋書畫外,廚藝女紅亦不在話下,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未來的“夫君”喜歡什麼,當然是技多不壓身,會的越多越好。
王瑞咬著勺子,思考著是否要嘗嘗她的手藝。
這時沈魏娘掃到王瑞塗畫了許多紙張,輕聲提議:“少爺若是溫書累了,不如奴家給您唱個小曲解解乏吧。”
王瑞沒去過江南,也沒聽過江南的曲子,誰不想聽點新鮮的歌曲呢,他遲疑了一下:“好吧。”
“奴家這就去拿琵琶。”沈魏娘聽了,忙轉身一路小跑回房間去拿琵琶。
何雲一抱著肩膀靠在書房對面的廊柱上,看著沈魏娘跑出去,很快又抱著琵琶進來,不多一會就聽書房內響起了纏綿的靡靡之音。
剛才他用神通將他倆的對話聽了一清二楚,什麼“奴家可以天天做給您吃”之類的,直氣的七竅生煙。
這曲子聽在他耳中一點非但不輕柔,反而像鋼刀一般的往耳朵裏紮。
是啊,像王瑞這樣總跑去喝花酒平時沒個正經樣子的傢伙,哪有什麼品性可言。
見一個愛一個,狐狸、呆龍和傻鳥,現在冒出個沈魏娘,如果這幾個東西在他肩膀下秘術,也會長出花骨朵乃至開花吧。
自己是多少中的一個?
何雲一越想越氣,觀察這麼多日,王瑞肩膀上還只是個節子,連花芽也沒再萌發出來,可見是徹底完了。
好吧,他決定了,現在就進去,將那個節子撫去,一了百了,什麼都別留。
這時,就見文順領著黃九郎往這邊來了,何雲一見了,只覺得一口氣悶在心口,疼得不行,你厲害王瑞,你真是生冷不忌,妖魔狐鬼一概全收啊你!
他覺得這幾天積攢的怒氣,發洩出來簡直能毀天滅地。
王瑞正聽沈魏娘唱曲,感慨人家江南的娛樂水準就是高,詞曲高雅,唱腔也美。
就聽文順在外面拍門:“少爺,黃公子來了,小的直接領進來了。”
黃九郎在王家有特殊待遇,王瑞示意沈魏娘停下,不等他開口,沈魏娘知趣的抱著琵琶起身道:“奴家退下了。”說完,打開門讓黃九郎進來,她則側身出去了,不過沒走遠,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黃九郎進來,上下打量王瑞:“你許多日沒去書院了,你不知我多擔心你。不過,你還能聽曲子,似乎過的不錯呢。”
他敢登門,實乃擔心王瑞所致。王瑞突然不來書院,打聽之下才知道他遇到了樹妖,而幫他解除磨難的又是何雲一。
有何雲一在,黃九郎是放心的,有他在,王瑞會很安全,但同時,明知道他安全,還是忍不住想親眼見證,只是這見證,很危險,還是那個理由,因為何雲一在。
怎麼聽著語氣也酸溜溜的,一個個都怎麼了,王瑞歎道:“不錯什麼啊,我爹娘逼著我收通房丫鬟不說,還給我納了個妾,就是剛才那個女子。”
“很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可我不喜歡。”王瑞道:“我都快頭疼死了,他們接下來還要逼我娶妻。”
“娶妻不好嗎?”黃九郎歪頭看他。
“不好很不好,我對娶媳婦沒興趣,娶了管束多了,就不能這麼自由自在的玩了。”
“嗯……”黃九郎做沉思狀:“既然你如此不想成婚,不如這樣吧,我幫你騙過你爹娘,你就說看中黃九郎的堂妹了,要迎娶她……”
“不行,娶你妹妹也是娶啊,娶了哪能不負責。”
“你聽我說完,堂妹不過是個藉口,你要迎娶的女人是我變化的。我白天變成女人,幫你理家,晚上再變回來,兩不耽誤。”黃九郎微笑道:“這樣做夫妻不是很有意思麼。”
話音剛落,王瑞突然看到黃九郎身體如被旋風卷起一般,飛進了一個不知何時進入屋內的皮口袋中。
收了黃九郎,皮口袋砰的掉在了地上。
王瑞都看傻了,撲到地上,撿起袋子想打開袋口,可那袋口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他搖了搖,裏面沒任何動靜。
“黃、黃九郎?你能聽到嗎?”他對著袋子喊了一聲,沒人回答他。
他認識這東西,是何雲一的捉妖袋,王瑞抓起袋子,就要打開門奔出來,卻見何雲一站在門外。
“快解開!”他知道這個袋子的厲害,說著,又撕扯袋口,最後連牙齒也用上了。
何雲一臉色陰沉的道:“夠了!”手一抓,將皮口袋從王瑞手中抓了過來,將口袋倒過來,拍了下袋底兒,掉出來一隻紅狐狸。
“……”王瑞看著奄奄一息的紅狐狸趴在地上,擔心的走過去,抱起它:“你沒事吧?”然後對何雲一埋怨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為什麼突然發難?”
為什麼突然發難?因為他之前沒說過要和王瑞做夫妻的話,怎麼,白天做王瑞的“娘子”,晚上則要做他的“相公”嗎?
“我念他在沒有害過人的份上,姑且饒他一命,他現在受的這些痛苦,為的就是讓他長教訓,人妖殊途,不可以肆意接近人類!你竟然還要救他?”何雲一揪住王瑞的衣領氣道:“你真是出息了,狐狸做你的娘子相公,叫那個註定跟親爹亂倫的做你的妾室。”
“你別激動啊,有話好好說。”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何雲一不殺黃九郎,王瑞已經覺得網開一面了,不敢再跟他頂嘴:“他修行一場不容易,他是為了報恩,才接近我的,沒壞心的,是不是,黃九郎?”
狐狸被王瑞抱在懷裏,勉強睜開眼睛,他雖然害怕何雲一,但這會王瑞公然袒護他,對他是莫大的安慰,忽然覺得受這除妖袋的折磨也是值得的,用下巴蹭了蹭王瑞的手背。
何雲一嘴角抽了抽,他怎麼覺得這死狐狸再挑釁他一般,眼中閃著得意的精光呢,他冷笑不止:“我改主意了,孽畜就該死!”
王瑞見何雲一突然改變主意,怕黃九郎身死當場,立即抱住它轉身就往門外跑:“黃九郎,你還有沒有力氣了,有的話快逃命去罷。”
黃九郎元氣大傷,但剛才在王瑞跟何雲一說話的空隙恢復了一些,用原形逃跑的力氣還是有的,一出門,便跳下王瑞的臂彎,向著屋簷逃去。
何雲一信步走到門口,不急不緩的從袖中掏出一道符咒甩了出去,直奔黃九郎而去。
他對付一個狐妖易如反掌。
王瑞一瞧,這不是要玩完麼,竟然還追殺上了,跳起來一把抓住那張符咒,在手心揉爛了,再瞧黃九郎已經躥上屋簷,消失在重重屋脊之上了。
他才鬆一口氣就被何雲一狠狠揪住衣襟提了起來。
“你竟然為了袒護一隻狐狸和我作對?”
“我、我沒和你作對啊……我只是不想你弄死他而已。再說他救過我,我這也算是報答了。”王瑞看著他,鼻子一酸:“你最近怎麼總是這麼凶?你以前雖然脾氣不好,可也沒這樣啊,你再這樣,我都不敢和你說話了。”
“我凶?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此時沈魏娘抱著琵琶走了上來,她剛才看到屋子飛奔出一隻狐狸,甚是驚訝的道:“少爺……剛才那只狐狸……”
何雲一冷眼看她,黃九郎攆走了,這個也捎帶手:“沈魏娘,你的真名應該叫沈韋娘,你的親生父親正是本縣韋知縣,他年輕時與妓女廝混有了你,他假稱自己姓魏,其實真正的姓氏是呂不韋的‘韋’,你命中註定要和他亂倫,不想這樣的話,要麼出家要麼自盡罷。”
沈魏娘驚得微張嘴巴,看向王瑞:“他、他在說什麼啊?”什麼親爹啊,亂倫的。
王瑞呆怔的回答“他不會說假話的……”韋知縣和她?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對何雲一來說,掐算凡人的命運手到擒來,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何雲一橫向沈魏娘:“都告訴你了,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沈魏娘不知是被何雲一的氣勢嚇到,還是因為得知生父的消息震驚,後退一步癱軟在地,繼而爬起來,丟掉琵琶,捂著臉跑開了。
“這……”王瑞想叫住沈魏娘,又不知叫住她能做什麼,眼睜睜看著她跑開了。
這時何雲一慢慢逼近他:“如果我不告訴你沈魏娘的底細,你應該會在冥冥之中成為她和韋家的跳板,促成她和韋知縣的亂倫孽緣。你這個人,什麼亂七八糟妖邪的事情都會圍繞你展開!”
“那你現在這樣不是洩露天機了麼……”
他哼笑,沈魏娘是什麼東西,一個命格賤如草芥的女人,這種人的命格泄不洩露根本無關緊要:“你是在關心我嗎?”
“……嗯……是的吧。”
何雲一見他肩頭絲毫沒變化,心頭陰雲盤旋,面色陰冷:“撒謊!”
王瑞往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道:“咱、咱們有話心平氣和的說不好嗎?”
心平氣和的看你整天勾勾搭搭嗎?那肯定是做不到的:“你覺得說什麼合適?”
“比如成仙啦,霄陽子啦之類的都行,你好好考慮一下。”
何雲一氣炸了:“我都不怕,你整天把他們掛在嘴邊幹什麼?!”
王瑞一愣:“你不怕的嗎?難道你放棄成仙了?”
那樣的話,他們之間好像也並非隔閡重重了。
就此時,何雲一見他肩頭那木節迅速生長成了一個花芽,眨眼的功夫,又再度萌發成了一朵花蕾。
他啞然,心裏酸澀,原來王瑞是替自己著想,怕耽誤自己的仙途。
只有他邁出一步,敢於捨棄,他才敢回應他。
何雲一上前展臂將他抱在懷中,緊緊的:“我現在還很貪心,什麼都想要……尤其是你……”
王瑞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定身這樣的小法術對何雲一來說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他惶恐的瞪圓眼睛,因為他發現何雲一正微微側臉向他吻來,他動不了躲不開,唇上溫熱濕潤。
他已經吻上了他。
他的舌尖撬開他的唇齒,探了進來,王瑞的心門彷彿也在這一刻被毫無防備的打開了,跳的厲害。
待何雲一吻完離開他,兩個人的臉都微微透著酡紅,像喝醉了酒。
王瑞能動了,卻覺得還不如不能動,現在的他,該採取什麼行動呢?總不至於捂著臉逃走吧。要不然說個笑話調解下氣氛?
何雲一倒是清醒過來了,他有一點後悔,但也僅僅是一點,更多的是吻了心上人的歡愉和觸碰了戒律的的興奮。
他看向王瑞,見他肩頭的花苞開口出微微綻開,態勢喜人。
於是,他便又上前一步,將他重新抱在了懷裏。
還來?王瑞大聲道:“夠了吧?!別鬧了!”
何雲一沒說話,只在王瑞臉頰上親了下,這時再看那花蕾,好像顏色變深了些。
王瑞受不了了,使勁掙扎,何雲一怕不小心碰掉花蕾才放開他。
“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
王瑞低下頭抿唇:“成仙去吧你!別戲耍我了。你有你的仙途,我有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不就是妻妾成群的前提下,跟狐狸和其他不要臉的精怪扯不清嗎?
何雲一想到這兒,又氣的不行,他就算是成仙了,看到他跟別人卿卿我我,不是下來把他搶走,就是降雷劈死那些混蛋,逃不出這兩種結果。
他現在這樣的心性,修的成嗎?他最近連入定都困難。
何雲一現在沒別的想法,就是不能叫王瑞跟別人黏黏糊糊勾勾纏纏:“仙途和生活都是以後的事情,你現在先隨我走。”看著王瑞娶媳婦,他就得瘋。
“不行,家裏人怎麼辦……”
何雲一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人,吹了口氣,那紙片人瞬間變大,而何雲一則拔下王瑞一根頭髮附在紙人身上。
此時恰好有丫鬟進院,竟然越過王瑞直接去拉那紙片人:“少爺,沈姨娘哭的要死要活,太太叫您過去呢。”
“哎呀,煩死了,就去就去。”紙片人聲音又尖又啞,說話倒是王瑞的風格。丫鬟們都沒覺得異樣,簇擁著他,而那紙片人也邁著兩條薄薄的細腿走了。
王瑞驚詫:“你有這好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那你就可以不去書院了?”何雲一笑,忽然覺得他想偷懶都如此可心:“咱們走吧。”
“別啊,從長計議吧!”他倆這狀態獨處,肯定會陷得更深:“你不想成仙了嗎?”
想啊,當然想,但總覺得這個目標像遙遠的掛在天邊,遠不如眼前跟王瑞在一起來得急切。
不成仙好像也能活下去,但放任王瑞背著他和別人纏綿親昵,則恨不得現在就毀天滅地。
遇到狐狸精勾他還好說,殺了就是了。但他以後娶妻生子呢?依他的性格眼睜睜看著是不可能的,就像剛才的沈魏娘,人類他無可奈何,但殺心卻一點沒減。
犯了殺戒,他也是修不成的。
“想啊,所以你我的事情必須要解決,你家裏不合適,咱們先找個地方好好解決一下。”何雲一說完,看了眼他的肩頭才抓住他的手,帶著他消失在了王家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