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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31章
  楊華庭,字子愷,世襲忠義一等伯,南武林盟盟主,素享剛正不阿,論理不幫親之俠名。此時的他,雖年過半百,卻無一絲老態,一身葛綢長袍,腰懸溫潤美玉,面容清俊,頜下五柳長須,髮際之下有清氣而無一點庸氣,且目光如炬,一望便令人心存高山仰止之念。

  這樣的人,任誰一見,都要道聲前輩高人。

  但我卻知道,越是姿態如仙,便越是歹毒異常;外表裝得越是道骨仙風,內裡卻愈加骯髒齷齪,貪婪鄙陋。

  誰也沒想到,這樣道貌岸然一個人,私底下卻畜牲不如。

  他不好女色,唯獨喜愛十五六歲,正處於發育未完全的少年,且最愛那種通體白淨,肌膚無暇的孩子。

  只因,他最喜的便是,於玉質肌膚上留下各種鞭痕燙痕咬痕血印。

  他喜歡在少年們的慘叫聲中出精了事,他喜歡的並非交 媾,而是在交 媾的過程中,折磨得對方生不如死。

  楊盟主,有一間密室,專為滿足私欲,折磨少年,裡頭暗無天日,淫具皮鞭,層出不窮。

  據說,從密室弄出來的少年屍身,已不知多少,若他發了狠,則絕對沒人,能被他玩過三天。

  其實,哪裡需要三天?他只需扒光了你,再以猥褻骯髒的眼神仔仔細細看過你全身每個部位,猶如把玩名貴器皿一般玩弄你的下

體,你就會羞愧欲死,你就會深深感覺,那污穢已深深烙入你的肌膚,侵入你的骨血,令你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那種被玷污的恥辱感。

  根深蒂固的恥辱感。

  以至於及至此刻,我只需與他打一照面,便能在刹那間,全身上下開始莫名疼痛,胃部收縮,似乎忍不住想嘔吐。

  我知道,我的身子,即便用武林中千金難尋的良藥修復過,即便在小彤妙手之下容顏早已不復當年,但卻從未忘記過,那時候落入這位俠名遠播的武林名耆手中時,受過的屈辱和痛不欲生。

  真是刻骨銘心。

  "祭司大人神技,老朽嘆服不已,今日借水酒一杯,聊表我等凡俗之輩,得窺看此等祭神盛況之榮幸。來人啊,給祭司大人上酒。"他大手一揮,旁邊立即有僕役奉上白玉鬥琥珀酒,獻到我面前。

  我冷冷看著他,卻一動不動,這個老匹夫,我恨不得食肉寢皮,便是心裡再明白此刻不得輕舉妄動,但要我接過他獻上的酒,與仇人把盞同歡,這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

  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被削麵子,喚作旁人只怕已變了臉色,楊華庭面上的笑卻分毫不減,朗聲道:"莫非祭司大人嫌老朽這俱是凡俗庸品,不肯屈就。也難怪,大人化外仙人,自當如此,只是老朽卻是從頭到腳的莽夫,舞刀弄槍了半輩子,見著欽佩的人,只懂敬酒吃肉,可弄不出那些繁文縟節,唐突了,唐突了,呵呵。"

  他連消帶打,話裡機鋒,卻巧妙為自己留了臺階,真不愧是南武林總盟主。此語一摞,眾位武林同道皆哈哈大笑,有相熟的打趣道:"可不是,老傢伙,快點收起你那套粗人做法,仔細嚇著祭司大人。"

  有溜鬚拍馬的立即反駁道:"楊世伯真乃過謙,您若是俗人,這天底下便無一位高人了。"

  或有那膽大的晚輩即可大叫道:"楊盟主,我們哥幾個可好吃肉喝酒,您可得做粗人到底,不然叫小的們怎麼放開肚皮吃喝,怎麼盡興啊。"

  廳上登時一派笑語歡聲,其樂融融,葛九見我始終沒有反應,忙上來笑著道:"楊盟主說的哪裡話,咱南疆兒女,最是豪爽,吃酒跳舞可不遜各位。今日誰要是說一聲不得吃酒,我葛九頭一個不依。"

  她笑語嫣然,美目顧盼,柔媚中帶了三分颯爽英姿,登時博得滿堂喝彩,柔聲道:"只是啊,這裡頭有個緣故,祭司大人才剛身子不適,已經服了藥,這會又喝酒,豈不解了藥性?"

  "哦,有這等事?"楊華庭假意不知,回頭詢問弟子們。

  楊文騌越眾而出,垂首回道:"叔父,祭司大人早先出手教導陸少俠,卻未曾想引發舊疾,才剛侄兒欲延醫問藥,但大人自備靈丹。"

  楊華庭蹙眉道:"可曾要緊?"

  "不打緊的,"葛九笑著接過僕役獻上的玉鬥,道:"祭司大人只是不能飲酒而已。這樣吧,楊盟主若不嫌小女子高攀,則由我代大人滿飲此杯,以壽盟主,盟主以為如何啊?"

  這等情形,豈容楊華庭拒絕,他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舉碗與葛九碰了碰道:"葛姑娘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老朽佩服得緊,怎會心生嫌棄?來來,咱們幹了。"

  兩人仰脖幹了各自的酒,亮了杯底,眾人皆一陣歡呼。楊華庭豪氣大漲,一擲杯朗聲道:"從今往後,葛姑娘便是我忠義伯府的貴客,誰敢怠慢她,便是不給我楊華庭面子。"

  葛九眼中露出神采,笑著盈盈下拜,口稱:"多謝楊盟主,楊盟主不拘陳規小節,這才是真英雄,大豪傑。"

  這馬屁拍得極為真摯,出自風塵女子之口,卻比江湖兒女要有力得多,今日之後,談起南武林盟主,恐怕便多了真性情真風流的美名。楊華庭便是再矜持老道,此時也忍不住露出三分得色。

  他飲完酒,對我笑道:"祭司大人雖不欲我等凡俗中人窺見真面目,但老朽斗膽,大人年歲應不大,如此年少有為,卻又兼仁慈寬宥,實在是世人之福。老朽數年前也曾偶得良琴一張,怎奈本人不通文墨,好琴放在我手中,猶如寶珠蒙塵一般,若祭司大人精神尚可,不知能否替老朽鑒賞一下?"

  我定定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他也不惱,拍了拍手,少頃,幾名僕役走了進來,兩人抬琴,兩人抬著琴凳,待將東西擺好,揭開琴上包裹著的錦緞。我一見之下,卻是一張模樣普通的七弦琴,只是琴聲黝黑,望上去,似乎為整段黑木頎成。我過去曲指微敲,不禁"咦"了一聲,卻無木頭中空所發回音,反倒觸手冰涼,猶如金石。

  我端坐琴前,試著撥弄一下琴弦,卻聽嗡嗡作響,比之尋常琴,多了說不出的渾厚悠長,名琴我這一生也接觸過不少,數月之前,我在京師彈的那把,便是有名的"綠倚",但卻從未見過這等非金非木材質的琴。

  楊華庭見我愛不釋手,眼中微眯,嘴上卻笑道:"如何?這張琴可算難得?"

  我撥動琴弦,調了音,淡淡地道:"是很難得。"

  "祭司大人不想試試?"他笑著建議:"這樣,我等也有再度聆聽聖音的福分。"

  我卻住了弦,抬頭看他,輕聲道:"再難得,也只是琴。"

  楊華庭眼中閃過費解的神色,我轉頭對葛九說:"將适才我彈的琴拿來。"

  葛九應了一聲,才轉身,一旁的娜迦已經捧了琴遞過來,她嫣然一笑,接過傳給我,我將那琴置於膝上,撥動了兩下,道:"這琴,值三錢銀子。"

  我又撫摸了一下那張古怪的琴,道:"這張,想必楊盟主花了大價錢方得到。"我頓了頓,道:"但在我眼中,兩者皆是一樣。只是適合的曲目略有不同罷了。"

  楊華庭面色沉了下去,他大概打的如意算盤,以為投其所好,以名琴為餌,便能順理成章提出下一步要求。我來這麼一下,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垂頭輕輕彈奏膝蓋上的琴,道:"楊盟主不若聽我一曲?看看兩張琴,是否有區別。"

  他笑了笑,道:"榮幸之至。"

  我淡淡地道:"請盟主盤膝坐下,靜心聆聽。"

  "好。"他微微一笑,在我對面盤膝坐下,楊文騌突然想到什麼,跨前一步道:"叔父,此人琴聲如魔,你……"

  "欸,"楊華庭擺手道:"休得無禮。陸家那孩子平素跋扈專橫,大夥賣著他父母長輩的面子平日裡處處忍讓,哪知少年人卻反倒更為驕橫,得祭司大人出手訓誡,是他的福分,如何能相提並論?"

  他朝我微微一笑,道:"祭司大人宅心仁厚,且今日場上多的是天下英雄,哪會有什麼事?"

  這是自持武功高強,同時也暗暗警告我了。我冷淡地道:"楊盟主只需一句話,聽是不聽。"

  "聽。"楊華庭笑道:"祭司大人請。"

  我微微點頭,垂首彈奏一曲《山花》,這曲調原為南疆百夷流傳甚廣的山歌小調,被我加以改動,更顯輕靈流暢。曲調一響,場上許多南疆夷人,均面露欣喜,有樂師甚至打鼓唱和,姑娘們哼著調子,目光閃動柔和,顯是思鄉種種,俱已體現。

  一曲既罷,楊華庭笑了起來,道:"果然動人,山間小調竟也能彈成如此,老朽佩服。"

  眾人紛紛讚歎稱是,我卻一言不發,放下那張三錢銀子的琴,湊近彈他呈上來那張古怪的黑色琴。

  調子仍未變,依舊是《山花》,卻驀然變得慷慨悲涼,仿佛雉堞圮毀,榛莽荒蕪,故園被毀,一派蕭瑟。眾人聽得一臉悲戚,唯獨楊華庭仍保持萬年不變的笑容,我加急曲調,登時金石奇響,刀光劍影,仿佛敵匪殺將而來,親人故友,一個個躲閃不及,在眼前刀下,紛紛斃命。

  楊華庭終於臉色一變,我冷冷一笑,再催曲調,鏗鏘數聲,他突然手捂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下眾人大驚,楊文騌立即撲了上來,驚呼"叔父——",一旁僕役變了臉色,立即上前欲將我拿下。

  他們的手尚未觸及我的衣裳,楊華庭卻嘶聲道:"住,住手。"

  我昂首看他,他正了臉色,站起來,朝我深深一鞠,道:"老朽謝祭司大人治我多年痼疾。"

  我垂頭道:"還沒完事,若要治癒,需得三次。"

  楊文騌見此狀況,終於有些反應過來,立即朝我行禮道:"請祭司大人慈悲為懷,救我叔父。"

  我站了起來,負手淡然道:"紋銀三千兩。"

  眾人譁然,楊華庭卻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老夫痼疾困擾多年,大人如能去了,恩同再造,區區銀兩,何足掛齒,來人,取銀票來。"

  一旁有管家去了片刻,回來捧了一個小小樟木盒奉上。楊華庭看也不看,拿來遞給我,笑道:"未來三日,只怕要勞煩祭司大人了。"

  我接過,交給葛九,道:"分了吧,今兒個在場的族人都辛苦了。"

  葛九哽咽住,南疆眾位樂人舞姬也均含淚看我,我笑了一笑,道:"這等辛苦錢,往後,若能不做這個營生,各位還請,不要做了。"

  他們欲說什麼,我卻不再聽了,轉頭對楊華庭道:"今日魁首,當推葛九,不知那彩頭可否現下兌現?"

  楊華庭又愣了一下,笑道:"自然,他們有祭司大人這般費心,真乃前世修德。"

  他朝楊文騌做了手勢,楊文騌立即捧出一個託盤,上以紅綢覆蓋,朗聲道:"懸腰舞魁首彩頭,黃金一百兩。"

  葛九卻不接,只看著我搖頭。

  我歎了口氣,道:"拿了你的辛苦錢,快些去了。"

  葛九還待說什麼,我拂袖轉身,她無法,只得上前接過黃金,低聲道了謝。

  諸事已畢,我對楊華庭道:"我需靜室一間,以屏風相隔,楊盟主每次聽琴,均需摒除雜念,不可令一人闖入打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類似於運功療傷,武林人士多做如此,楊華庭不以為意,笑道:"那是自然。"

  我又道:"你的府上怨氣極深,有怨靈積聚,我的體質只能待三日,三日後清晨,請備好馬車送我出城,莫問莫攔,你可能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發誓?"

  楊華庭點頭道:"使得,我在此發誓,三日後絕不問不攔祭司去向,若違此誓,叫我一世英名盡付流水,不得安享終老。"

  我終於滿意地點點頭,盯著他道:"如此甚好。"

  楊華庭笑道:"未來三日,就有勞祭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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