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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67章
  第 67 章

  是的,若連我都可以背叛,那少年時代深入骨髓的戀慕,又如何能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縱使谷主並非什麼好人,縱使,我為此吃盡苦頭,萬念俱灰,但我知道,那情感曾經如此真實地存在過,它猶如一團火,許久以來,一直在我胸腔中燃燒,燒到你輾轉反側,痛不欲生。今天的我,便是直接從那種痛苦中走過來,滿身煙塵,卻能真正做到舉重若輕,真正明白,有些事有多難熬,有些人,有多難能可貴。

  是夜,我無法入眠,腦子裡總迴響山居吟的調子,一遍又一遍,在那般清雅幽深的旋律中,有少年白衣如雪,笑靨如花。

  韶華一瞬,千里關山。

  那是小小的柏舟,如此用心彈奏,目光清澈而激動,心中懷揣單純到可憐的念想,無論在後來的歲月中,那種念想被證明愚蠢到什麼程度,但誰也不能否認,他曾經那麼努力過。

  而我,易長歌,心裡很清楚,這一生再也無法做到那般簡單、虔誠、心無旁騖、專心致志。

  我歎了口氣,忽然爬了起來,披衣下床。

  沈墨山怕我夜裡著涼,房內總是弄得一團暖和,空氣中有淡淡的熏香,是榆陽城聞名大啟天朝的一等秘制香餅,小棗兒掰了幾塊扔入火爐中,是以整夜都芬芳撲鼻,沁人心扉。

  我打開門,一股冷而硬的寒氣撲面而來,才剛在屋內呆暖和了的身子不由打了寒顫。就在此時,我卻瞥見屋外長廊拐角處有一人獨坐,手持酒壺,岔著腿,呆呆看天上月亮。

  他聽得動靜,轉頭看我,一雙眼睛銳利閃亮,猶如野獸夜巡,內裡淬著寒意。

  見是我,他難得呆了呆,這才露出令我無比熟悉的笑容,暖色漸漸上染,伸出手柔聲道:"怎的出來了?睡不著?"

  我朝他走過去,他拉過我,揉入懷中,懷裡其實冰冷得緊,顯見在此坐了許久。我靠在他胸前,笑道:"你呢?大半夜不睡覺,裝什麼浪子遊俠?還對月獨酌?這可不符合沈老闆的脾性啊。"

  沈墨山抱緊我,攏緊我身上的大氅,笑道:"我難得想吟幾首酸詩,正詩興大發,你就來打擾我。"

  我側過身,環抱住他的腰,往他懷裡縮了縮,打了呵欠道:"快別,嚇死人了,你還是數錢比較合適。"

  他呵呵低笑,親親我的額角,道:"為何睡不著?"

  "你先說,為何在此借酒消愁?"

  "老子有個屁愁,不過是隨便喝兩盅,"他含含糊糊地答。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心緒,暗道一聲慚愧,便笑道:"反正無事,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

  "可別,"他搖頭道:"你一吹曲兒,肯定沒好事。"

  "京師第一琴賞臉,你竟不領情,"我笑了笑,道:"一百兩銀子一曲呢,真不聽?"

  沈墨山自嘲一笑,道:"隨你吧。"

  我從他懷裡掙開,回房取了管蕭,又走回來,在他跟前坐好,湊近唇邊開始吹奏,曲調潺潺悠揚,高遠縹緲,猶若天上明月,又如山澗溪流。

  待我一曲吹完,沈墨山目光中有些迷惘憂傷,拎起酒瓶喝了一口,拿袖子擦擦嘴,道:"真好聽。"

  "這調子叫山居吟,"我垂頭慢慢地道:"是,我在疊翠谷,習的第一首曲子。"

  沈墨山哐當一聲放下酒瓶,悶聲嗯了一聲。

  "我當初,是靠這首曲子,才得谷主青睞,當眾擢為他的親傳弟子。"我抬起頭,語調平和地道。

  沈墨山默不作聲,目光炯炯地盯著我。

  "以前,"我笑了,道:"以前我從來沒想過完整吹這首曲子,一吹就想起那些痛苦,心裡就有很多恨,恨起來,就一個勁琢磨怎麼殺人。"

  "現在呢?"他啞聲問。

  "如你所見,"我淡淡地道:"不過一首曲調罷了。"

  他蹙眉盯著我,慢慢地,眼睛變得更亮,呼吸有些緊促,問:"你是說……"

  "我的意思是,現下月上中天,更深露重,你若要繼續發瘋,我可不陪著了。"我站了起來,道:"入夜真不能坐了,一坐就隱隱骨頭痛。"

  "那等什麼,咱們回房去吧。"沈墨山哈哈大笑,二話沒說,一把將我打橫抱起,笑嘻嘻地道:"寶貝,我們回去,我給你按摩。"

  我板著臉,卻禁不住笑出聲來,至此那些若有若無的黯然神傷,當全部落下帷幕,從今往後,我身邊有他,他身邊有我,夫複何求?

  沈墨山急吼吼把我抱了回房,踹開房門,又一道袖風,將房門闔上。待將我放到床上,先沒頭沒腦一陣亂親,我們倆呼吸都有些亂了,唇齒交纏之間,貪婪地探求彼此更多的肌膚相親,更多的體溫相貼。我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待有所察時,身上衣襟已然大開,他自己也不知何時赤了上身,露出健碩身板。我著迷地伸出手去,貼上他的胸膛,再一路往下,順著腰際滑向腹部,又往上蜿蜒纏綿,搭上他厚實如山的背。他肌膚緊致光滑,體溫偏高,如此寒夜摸上去當真令人愛不釋手。

  不知覺間,我的指尖摸上他小小的乳珠,禁不住捏弄輕撫,沈墨山呼吸轉粗,一把扶正我的頭,深深看我,目光中有隱忍,更有烈火焚燒。我笑了起來,順著他的胸膛摸上他的脖子,道:"來吧?"

  "他娘的,有膽子招惹我,等會不許哭!"他啞聲說完,俯身一把含住我胸前的硬果,用力啜吻舔弄,細磨輕咬,花樣百出,比我适才不知激烈多少,直弄得我細喘起來,陣陣酥麻麻襲上腦門,渾身軟如春水。我喘息著,腿部勾起,搭上他的腰身,啞聲低喚:"墨山……"

  沈墨山低罵了一聲什麼,伸手用力鉗住我的腿,環在他腰上,另一隻手毫不客氣解了我的褻褲中衣,有些魯莽地搓揉起兩腿間柔軟的器官。

  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他的手卻越發得意,輕攏慢撚,專挑頂端流連忘返,從未有過的滅頂快感猛地沖來,我按捺不住地扭動,呻吟出聲,有些害怕,卻又有所期待,想要更多,卻不知為何,脫口而出的卻是顫抖著求饒。沈墨山眸色轉黑,手下不停,唇一路往上,再度含住我的唇,將我所有的嗚咽呻吟,都吞了進去。

  很快白光一閃,巨大的快樂傾覆而下,我聽見自己叫了出聲,音色蜿蜒而上,尾音顫抖柔媚,帶著三分沙啞,三分怯弱,聽了令我臉熱不已。沈墨山卻仿佛大為興奮,在我耳邊喊道:"好寶貝,再叫一聲來聽。"

  我心裡又羞又怒,咬緊下唇,怎麼也不肯開口。他的手猛一下使壞,掐了我頂端敏感之處一把,我吃痛,啊的一聲又叫出來。沈墨山這才滿意,微笑著看我,一邊舔著我的耳廓,一邊啞聲道:"我要要了你了,若後悔,現下還來得及。"

  "真,真的?"我喘氣著問。

  "假的。"他猛地伸手,直接探向身後那處隱秘穴口,或捏或揉,再度令我喘氣加急,忽然間,一陣冰涼刺入股間,我心下一驚,不禁往後退縮,道:"你,你給我用了什麼?"

  "傻子,自然是令你不受傷的藥。"他一面吻我,一面安撫道:"乖,放鬆些,就要給我了,乖啊。"

  我瞪他,卻架不住他手法老道,輕重拿捏得位,更兼口唇並用,瞬間又撩撥起體內無盡的快感狂潮,這時候我早已口不能言,被他搓揉得只剩下呻吟喘息的份。沈墨山甚為滿意,笑嘻嘻地屈起我的腿,低頭響亮地親了一下我兩腿間再度抬頭的柱體,道:"好了好了,馬上令你快活,莫要急啊……"

  我羞愧得想把臉埋入枕中,卻被他使勁板了過來,纏纏綿綿地吻住,從眉毛一路往下,順著左眼右眼,又到鼻端,最後再度含住我的唇,就在同一刻,他猛然挺身而入,我吃痛驚呼一聲,他停了下來,再度細細密密地吻我,毫無誠意地亂哄道:"馬上就好啊,馬上就好……"

  好你個頭!那處許久不用,便是做了這麼久的潤滑,卻仍止不住疼痛得緊,真為我好,怎麼不見你捨得不做?我心中暗自腹誹,正走神間,突然一陣劇痛襲來,他已經整根沒入。

  我悶哼出聲,沈墨山停了半響,直到我又略微放鬆,這才由慢至快,盡情馳騁起來,仿佛野馬脫了韁繩,可勁在我身上撒歡。這樣的沈墨山熱烈得令我陌生,很快便將我捲入無邊無盡的快感當中,逼著我面對他在我體內點起的熊熊大火,快感太過激烈,我已無法承受,卻被迫一次次仰著脖子,嗚咽著跟他一道起伏輾轉,仿佛可隨意擺弄的木偶一般隨他擺出各種姿勢,到得後來,我已被他折騰得再無一絲力氣,兩眼發黑,卻猶自能感受到他猛烈的撞擊和我破碎起伏的呻吟。

  歡愛甚久,我已意識模糊,果然現下做還是有些勉強,到底如何結束,結束後,他如何為我清理身子,我全然不記得,只記得四肢內仿佛被巨靈之掌壓榨過一般,連動動手指頭都嫌艱難。

  我感覺只是睡了很沉的一覺,後來才發現,實際上我昏迷了一日有餘,沈墨山被栗亭臭駡好幾次,直到我醒來方才作罷。沈墨山滿臉愧色,坐在我床頭殷勤當小廝,直將小棗兒的活幾乎都攬了下來。

  他如此低聲下氣,我便樂得當大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倒也著實愜意。等到我能下床,已是兩三日後的事,栗亭所開味道古怪的滋補藥,連服了十日,這才算不見蹤影。

  這段時間怕我病中無聊,沈墨山命人將小琪兒送了過來。幾日未見,小孩兒又哭哭啼啼,直道我扔了他。我又哄又騙,好容易將他的毛捋順,已是疲憊不堪,不知覺,又過去五天。

  這一夜我哄了琪兒睡下,望著他圓圓的睡臉笑著不語,孩子天資平庸,無論習武還是樂理,均懵懵懂懂,不求甚解。都已快滿五周歲,整日裡卻只知道瘋跑玩耍,練拳吃點心。但他秉承了小彤的善良勇敢,又長得可愛異常,日後有我看著,有沈墨山護著,當能平安過這一世。為人父母,並非個個望子成龍,尤其如我這般經歷太多的事,只覺得,他能做一個有良心,會快活的人,平安長大,便已心滿意足。

  正想得入神,忽聽門扉開啟聲,我一回頭,正瞧見沈墨山一臉微笑,站在門邊朝我招手,我起身走過去,他雙手展開一件長氅,披到我肩上,含笑道:"等了幾日,你身子可算好轉,我有一事要聽你的意思。"

  "什麼事?"

  他躊躇一會,道:"忠義伯府與疊翠谷那檔子事,你若已丟開手,從此以後,只要他們不犯到我頭上,我就不聞不問。但你若欲知後事如何,狗咬狗能咬出什麼花來,咱們還可以去瞧瞧。"

  我一愣,笑道:"你于英雄大會上重傷郭榮,揭了楊華庭的短,這就已經捲入這件事了。便是你不找他們,他們遲早有一日也會找你,倒不如……"

  "倒不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沈墨山笑得意味深長。

  我橫他一眼,道:"你早已胸有成竹,又何必來問我?"

  沈墨山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哪裡,你若不愛瞧這熱鬧,我自然不管。"

  我挑起眉毛,戲謔道:"家傳神功外泄武林也不管?"

  沈墨山呵呵低笑,道:"這個,我確實,很是好奇。"

  我笑道:"說吧,今晚那邊什麼動靜?"

  沈墨山摸摸我的頭髮,道:"真是瞞不過你,據弟兄們回稟,這幾日流雲道長避開眾人,秘密回了忠義伯府,你說,咱們要不要去瞧瞧熱鬧?"

  "走吧。"我合攏大氅,笑道:"別磨蹭了。"

  沈墨山笑了笑,將我打橫抱起,在耳邊道:"抱緊了。"

  我點點頭,摟緊他的脖子。卻覺身子一下騰空而起,猶如騰雲駕霧一般,飛快掠過,耳邊只聽風聲急響,沈墨山柔聲道:"閉上眼,咱們上忠義伯府去。"

  我依言閉上眼,隨他起躍不定,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他雙腳悄然無聲落了地,在我耳邊道:"到了。"

  我睜開眼,眼前一片夜色朦朧,草木亭台,正是我當初到過的忠義伯府西園。我往後一看,一幢小樓孤立湖邊,恰恰是小彤當年住過的繡樓。

  "去那一下。"我指著那座小樓,柔聲道:"墨山,我想去那看看。"

  "好吧,只是可不能呆久了。"

  我點頭答應了,沈墨山抱著我,幾個起躍,快速躍入二樓雕欄,隨即又推開窗扉,跳了進去。屋內一片漆黑,但我卻分外熟悉,那妝鏡臺,雕花床,處處都顯出當年小彤在時的模樣。我微微歎了口氣,摸摸床上柔軟的錦被,低聲道:"這裡,是小琪兒的娘,生前呆過的地方。"

  沈墨山點頭道:"收拾得很乾淨。"

  "是啊,"我笑了笑,道:"她原是楊文騌的未婚妻子,楊文騌睹物思人,是以這裡保存得乾乾淨淨。"

  "倒是個癡情種子。"沈墨山四下走走,又坐回我身邊,拍拍床道:"這床上連被褥都一應俱全,倒好似主人家會隨時回來一般。"

  我正要說什麼,沈墨山突然以手壓唇,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一把摟過我,躲到床架後頭,正在此時,卻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又是一陣嘎吱的腳踏樓梯之聲,有一個蒼老的嗓音道:"賢侄,你求老夫為你聯絡七大門派保楊氏一門,老夫已依言做到,你應允老夫之物,是否也該早些兌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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