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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9章
  第 9 章

  從那以後,我就跟著谷主學笛,倒將五弦琴、七弦琴擱置一邊。

  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以操琴當飯碗,掙得遍身羅綺、繡檻文窗。除了最初那兩年吃盡苦頭,越到後來,其實日子過得越富足。憑著琴技,我雖顛沛流離,卻始終不曾風餐露宿,於那破廟牆根枕塊斜臥,柱油破盞。

  連我的琪兒,也儘量往富裡養著,這世上種種饑寒交迫、怨憎會求不得的苦,他在我的羽翼下,還未得嘗。

  說起來,我還該慶倖我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文臣當道,崇古音雅樂,不然,我也沒法以此為生。如果連活著都堪輿,那又談何報仇雪恨?

  還是要感謝罄央。

  若不是當年他手把手把那點皮毛傳授與我,我不會成為今天的易長歌。

  不會將他教的那點技藝發揚光大,把樂曲,譜成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那日對蕭雲翔彈奏的《天譴》,耗費我許多心力時間,曲成以後,我曾挑選綠林中出了名的悍匪試驗,結果無不耽於魔音,任我宰割。

  加上我現在這張臉,殺了蕭雲翔,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

  但我沒想到半途上殺出一個沈墨山,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我的曲調。

  這件事讓我心驚膽顫,沈墨山武功高深莫測自不必說,我以為無懈可擊的《天譴》,實際對上真正的高手,卻猶如隔靴搔癢,並無作用。

  曲子無用,我的仇就報不了,非但報不了,恐怕還會,死得很慘。

  我死不足惜,最怕的是,會連累琪兒。

  小孩兒現在正側臉抱著我的腿睡得正香,一張精緻的臉龐上全是單純滿足的表情。我掏出手絹,輕輕擦拭他額頭的汗,禁不住微微一笑。這孩子才剛沒來由在前鋪後院一陣瘋跑。這會跑累了,好容易才歪著我的膝肯睡下午覺。

  說來也怪,沈墨山限制我的行動,卻並不限制琪兒的,任他到處亂竄,大概覺得黃口小兒,也翻不出天來,索性由著他去。

  我冷眼旁觀,沈墨山自那天看到我的斷指後,不知為何,對琪兒竟有些另眼相待起來,常常有意無意,教導他更為有用的生活技巧,糾正他那些慣出來的任性和愛嬌。

  沈爺老謀深算,深諳恩威並施的伎倆,拿下一個小孩兒自然不過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這卻未必不是好事。

  現在的琪兒懂得錢銀來之不易,知道我關在這鬱鬱寡歡,會在前面鋪子尋些新鮮玩意兒來討我歡心,會嘰嘰喳喳講些前邊夥計哄他玩的小故事來與我聽。

  他原本是靦腆乖巧的孩子,現在,卻好像變得開朗和活潑,我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警惕。

  沈墨山,你從琪兒這入手,到底,意欲何為?

  我靜靜地勾著桌面,虛擬琴弦波動,忽然心口一滯,劇烈的痛楚突然湧了上來。

  那一日被沈墨山擊斷琴弦,樂曲反噬自身,我心脈已經受損,此刻不過往虛空裡撥一下琴,就已經痛不可當,喉嚨底隱隱湧上一陣腥甜。

  我"唔"了一聲,揪住前襟,額上冷汗涔涔,琪兒被我驚醒,見我這般模樣,帶了哭腔直喚:"爹爹——"

  "乖,爹爹沒事……"我一句話未說完,卻已經胸口一陣憋悶,兩眼發黑,隨手一抓,竟然帶落炕桌上的茶盞碗蓋,頃刻間一陣乒乓利響。

  琪兒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一股腦爬起,抓住我的手直叫喚:"爹爹,爹爹……"

  我喘不上氣,只得勉力指著門外,希望這個傻孩子還知道求救。

  幸好他明白過來了,立即跳下炕邊跑邊喊:"來人啊,救命啊,來人啊,嗚嗚,救救爹爹啊……"

  我還想囑咐他小心地上瓷片,他已經跑了出去,隨即後院門被誰一腳踹開,幾個人沖了進屋,我神志有些恍惚,只覺得有誰小心扶起我,又有誰擠上來切脈,借著幾個人吵起來,似乎意見不一,吵得甚為激烈,又有琪兒尖利的哭喊聲,聽得我頭昏腦脹,卻聽一個人極富威嚴地大喝一聲:"都閉嘴!"

  他一發話,四周立即安靜下去,那人繼續扼要發號施令:"小棗兒,把孩子給我領出去,他爹還喘氣呢,嚎什麼嚎!"

  "栗亭,這個脈還得再號,你明兒把這小子身子早年虧損的,暗傷的,經絡毀壞的,都給我察明白了再說。對症施藥對症施藥,你症狀還未判斷清楚,倒有閒工夫在這跟人吵,瞧你這點出息!"

  "劉鐸,等栗亭的方子擬出來,你拿總掌櫃的權杖,調京城春暉堂的好藥出來,別讓那幫兔崽子藏私糊弄了去。"

  "老梁頭,你把咱們這次帶著應急的那東西拿來。"

  我聽得一頭霧水,卻聽一把蒼老的聲音驚道:"使不得啊東家,這味藥現如今全天下都剩不到十枚,這可是留著咱們保命的靈丹……"

  "少廢話,藥就是拿來救人,救誰不是救?"

  亂哄哄一陣,又安靜一陣,再又亂哄哄一陣,我被人輕輕托起,板著下巴掰開嘴,硬是塞入一丸芬芳撲鼻的藥丸,那人拿捏穴道力度甚准,一捏一拍,伴著一股熱流沖入,那味丸藥竟然穩穩當當吞咽進去。

  "吞了,趕緊的,參湯!"

  一個瓷碗湊近我的嘴唇,我耳邊響起那男人半帶脅迫,卻半開玩笑的話:"小黃欸,你吞下的那丸藥可是價值連城的聖藥,你要不給我咽下去也成,只是快些吱聲,我好準備快刀剖開你食管再取出來,省得浪費了不是?"

  我一陣氣苦,閉著眼用力將送到嘴邊的水飲下吞咽,說來也怪,那粒梗在喉嚨的藥丸遇水則化,仿佛有暖意盎然的溫水順著胸腔朝心口流去,再沖向四肢五臟,那陣陣窒息的壓迫感逐一得以緩解,我籲出一口長氣,耳邊聽得有誰喊了聲:"好了,救回來了。"

  "那就好,否則這把瘦骨頭拆拆賣了都值不回我那根老蔘。"那男人不甚滿意地道:"行了,都出去,小黃要歇息。"

  "我們出去了,東家你幹嘛還在這呀?"

  "你們能跟我比?才剛花的誰家的銀子?我不留著再守一會,那銀子白花了的話,你賠我?成,年底花紅你甭找我。"

  "沈兄真會說笑啊,呵呵,哎呀,今兒個春色尚好,鄙人還是出去踏春吟對為上……"

  亂勁終於過去,我心裡漸鬆,逐漸沉入夢想,忽然身邊有人靠近,我心裡一驚,卻閉目佯裝熟睡。不一會,那人坐到我身側,似乎輕微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小黃啊小黃,你這下真的欠我天大的人情了。怎麼還才好呢?"

  長髮被誰輕輕觸碰,那人喃喃自語:"受這麼重的內傷都死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兒子雖說只有五歲,可比你懂事多了。"

  "好好睡吧,做夢也別盡想些血刃仇人之類的,這世上受苦遭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那些,活下來就是老天爺賞你的,你說你不可勁著對自己好,還想幹嘛?腦瓜子又不夠靈光,盡琢磨些力所不能及的賠本買賣,夠傻的……"

  "可怎麼長得這麼可人疼……"

  這些混話是那位陰險狡詐的沈墨山該說的嗎?我聽得怒火上湧,一口氣沒上來,硬生生地,被他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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