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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他--加賀恭一郎 5》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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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高誠是劇本家,好像還是個小說家。不過我沒有讀過他的書,也沒有看過他寫的劇本所拍攝的電影或電視劇。所以我無法從他的作品中得知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思想,有著怎樣的思考事情的方式。況且本來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從一個人的作品判斷出他的思維。

 目前為止我和穗高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市中心的咖啡店,美和子向我介紹了他。因為之前聽說了她已經有正在交往的男人了,所以也沒什麼特別驚訝的。第二次見面,是他們要訂婚的時候。我是在我大學附近的那個家庭餐廳聽到這個消息的。

 那兩次見面我和穗高相處了總共不到30分鐘。他曾多次中途離席接手機,不久就稱有急事匆匆離開了。所以對於他是個怎樣的男人,我完全沒有概念。

 「他不是壞人,至少他對我關懷備至。」這是美和子對穗高誠的評價。我覺得這話說得純屬多餘,要是一個人壞到對戀人都不好,那就完全沒有結婚的價值了。

 5月17日上午,我駕駛著老式的沃爾沃,抵達了豎立在寧靜住宅區的穗高家豪宅。

 只要看到他的房子,就能夠知道穗高誠是一個自我意識強烈並且很傲慢的男人。和我想像的一樣,四周環繞以高聳的圍牆,中間是一幢白色房子,和周圍還算協調。要問我為什麼會想像成圍牆很高房子是白色,我還真答不上來,只是隱約有這種感覺而已。即使圍牆很低、房屋顏色全黑,我可能也會這麼想。

 趁美和子去按門鈴的間隙,我打開行李後蓋,把昨天她打包成瓦楞紙盒的行李搬了出來。

 「呵,你們到得還真早啊。」玄關的門打開後,穗高誠出現了。他身著一件白色的針織衫,下身是黑色的西褲。

 「因為路況還不錯。」美和子說。

 「是嘛。真是太好了。」穗高誠見到我,微微鞠躬。「您辛苦了。一路奔波累了吧?」

 「不,其實還行。」

 「啊,我來幫你。」

 飄逸著披肩的長髮,穗高快步走下大門前的樓梯,其步伐之輕盈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將近四十歲的人了。使我不由得想到他的愛好是網球和高爾夫。

 「這車真不賴啊。」他一邊接過紙箱一邊說。

 「已經是老古董啦。」我回答。

 「是嘛?可是看起來保養得很不錯呢。」

 「因為被施了咒。」

 「咒?」

 「嗯。」我看著穗高的眼睛,他似乎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過身去。

 我真想說「要是怠慢了車子,說不定哪天它就會給你顏色看」。想當年我們的父親就是沒拿那輛福魯克斯當回事。穗高誠,你全然不知我們所經受過的痛苦!

 穗高豪宅的一樓是個非常寬敞的客廳,美和子前幾天運過來的行李堆放在一個角落裡。不過那個寫字桌不包括在內。

 玻璃窗邊上擺放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身著灰色西裝,稜角分明。雖然氣色不及穗高,不過看上去和他是同年代的人。他好像在寫著什麼,一看到我們,立刻站了起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幫我管理事務所的駿河。」穗高誠指著那個男人對我說。接著對著他說:「這位是美和子的哥哥。」

 「初次見面多多關照。恭喜您妹妹。」說著,那名男子向我遞來一張名片。上面印的名字是『駿河直之』。

 「謝謝。」我接過了名片。

 駿河似乎挺想知道我的職業,看到名片後,瞪大了眼睛。

 「量子力學研究室……您真了不起啊!」

 「沒這回事啦。」

 「你看,光量子力學這一門課就設一個獨立的研究室,一定是被大學給予了深厚的期望呢。只要在那裡當上一個助手,肯定前途無量。」

 「呃,這有點誇張了……」

 「以後我們寫些以大學研究室為題材的作品如何?」駿河看一眼穗高。「採訪一下神林君之後。」

 「當然可以考慮。」穗高誠用手搭著美和子的肩,衝著莞爾一笑後說:「只不過,我可沒興趣拍那些小家子氣的懸疑劇。我想寫聲勢浩大的科幻小說,能夠搬上螢幕的那種。」

 「提到拍電影之前——」

 「先寫完小說再說,對吧?你要說的我都知道!」穗高顯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把頭轉向了我。「他就負責限制我不准這樣不准那樣。」

 「接下來我們就會輕鬆很多了哦,有了美和子這個強勁的幫手助陣。」

 聽駿河這麼一說,美和子難為情地搖搖頭。

 「沒這回事,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不,說真的,我很看好你的。在這個意義上,這次的婚姻可以稱得上是珠聯璧合啊。」駿河用戲謔的口吻說完,看了看我,立刻又恢復了原來的嚴肅。「當然對哥哥來說,就會相應增添一分寂寥呢。」

 「也沒有……」我輕搖頭。

 駿河直之那時刻都在洞察著周圍的眼睛一直望著我。不對,「一直」這種說法不知道是不是合適,也可能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或許還不到幾秒鐘,只有幾毫秒也說不定。反正對我來說算是相當長的時間了。於是我便覺得不得不留心這個男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比穗高更得留意。

 穗高誠是一個人住的。曾經結過一次婚,聽說造這幢房子的時候還沒有離婚,但是幾年前已經分居了。關於為什麼要離婚我完全沒有耳聞,美和子也沒告訴過我,我猜想她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

 在壽險公司工作的26歲白領,與有過失敗婚姻的37歲作家的結合,是需要有偶遇的。倘若美和子永遠只是一個單純的白領,或許這二人至今都不會有機會邂逅吧。

 契機便是兩年前美和子所出版的詩集。

 她好像是初三的時候開始創作詩歌的。用她自己的話說,趁著複習迎考的空閒時間,把自己突然想到的話語記錄在筆記上,不知不覺成為了一種興趣。那些筆記到了大學畢業的時候竟然有十幾本之多。

 美和子常年以來沒有把這個給任何人看過,包括我在內,然而有一天,卻被一個女性朋友到家裡來玩的時候偷偷閱讀了。而且那個朋友瞞著美和子,暗中取出了一本筆記帶回了家裡。當然她沒有惡意,她只是想把這本筆記讓在出版社工作的姐姐讀一下。簡而言之,美和子寫的那些詩打動了那個朋友的心。

 這種預感並非自命不凡,那個讀了詩歌的朋友姐姐,立刻覺得應該出書。這就是編輯所謂的直覺起了作用吧。

 那個名字叫做雪屜香織的女編輯過了不久就到來到我們家,說想看全部的詩集。花了很長的時間看完全篇詩集之後,她當即提出要將其出版。她對躊躇滿志的美和子執意說,不得到滿意的答覆就不走。

 在那之後事情經歷了如何的迂迴曲折我不太清楚,前年的春天,神林美和子的詩集出版了。然而正如人們預測的那樣,這本書一開始完全無人問津。我通過電腦檢索了各大雜誌和報紙的書評欄目,出版了一個月之後也沒有任何反響。

 然而到了第二個月出現了大轉機。經雪屜香織的強烈要求,女性雜誌刊登了美和子的詩,從此之後,一下子書就開始火熱起來。讀者群絕大多數是白領。在選擇登載的詩歌的時候,雪屜香織選取以反映白領心聲的作品,這個方案起到了效果。詩集被一次又一次的重版,最終排入了最暢銷書籍的行列。

 之後,美和子受到了各種各樣媒體的採訪,還時不時在電視上露面。家裡的電話地響個不停,她就又接了一根電話線。到了春天她變得需要申報個人所得稅,便交給了稅理事打理。即便如此,到了四月,還是有驚人的追加稅金徵收,再加上政府機關強制徵收的金額可觀的居民稅。

 不過美和子並沒有辭去作為本職的保險公司的工作,在我的眼裡,她仍然是以前的那個神林美和子,她依然是那麼辛苦的工作著。「我可不想變成什麼名人。」這是她的口頭禪。

 兩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私下交往的,美和子從未對我提過,恐怕以後也不打算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婚約應該是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訂的。聖誕前夜回家之後的美和子的手指上,帶著一大顆鑽戒。多半她是打算在進家門之前脫下來的,但一不小心忘記了吧。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便慌慌張張地遮住了左手。

 「主婚人就讓真田老師來充當吧,我們也受了他不少照顧,要是在小地方得罪了他,以後就麻煩了。」駿河直之看著訂在文件夾裡的材料,說道。他坐在沙發上,用原子筆迅速開始在材料上記錄起來。

 「會有不愉快嗎?」穗高說。

 「我說的是可能會,那個老師說了一個細節,想到自己和那麼多人一樣對待,說不定會記恨很久。」

 「怎麼會這樣?」穗高歎了口氣,沖邊上的美和子笑笑。

 出席美和子結婚儀式的碰頭會對我而言真是如坐針氈,可以的話我還真想逃出去。然而作為女方的親戚,也只能由我來出面作決定,形式上的東西也有幾樣必須由我確認。最關鍵的是,我並沒有逃避的理由。我像石頭般一動不動地坐在皮革沙發上面,盡量不插嘴,默默地聽著美和子和其他男人所舉辦儀式的程序。坐在斜前方的穗高誠用左手撫摸著美和子的身體,這使我難受得咬牙切齒。

 「之後就是新郎向大家問候了,行嗎?」駿河用原子筆尖指著穗高。

 「怎麼總在問候啊,真無聊。」

 「但只能這麼進行,通常在結婚典禮上,還要向父母送花這種丟臉之舉呢。」

 「你把這些都取消掉!」穗高顰蹙起雙眉,又望望美和子,卡嗒一聲打了個響指。

 「我有個好主意,在新郎問候之前,由新娘來朗誦一段詩歌吧?」

 「哎?」美和子瞪大了眼睛,「那可不行!」

 「適合在結婚儀式上讀的詩?」駿河問,似乎被勾起了興趣。

 「找找的話,一兩首總能找到的。」穗高對美和子說。

 「有是有……不過這絕對行不通!」她不停地搖頭。

 「我倒覺得挺好的。」說完,穗高貌似又想起了什麼,朝駿河望去。

 「那索性讓專業人士來讀吧?」

 「專業人士?」

 「就是朗誦家唄,這樣就沒問題了呢。再配上背景音樂。」

 「明天就是婚禮了哎,你讓我現在去哪兒找朗誦者啊?」駿河一副『饒我了吧』的神情。

 「這種事是你的職責吧?拜託了啊!」穗高翹起二郎腿,指著駿河的胸口說道。

 駿河長歎一聲,又開始在資料上記錄起來。「我想想辦法看。」

 這時,大門的門鈴響了。

 美和子拎起裝在牆上的對講子機,確認了來者為何人之後,說了聲「請進」之後,放下了聽筒。

 「是雪屜小姐。」美和子對穗高說。

 「監督者出場了。」駿河邊說邊露出了笑容。

 美和子走出玄關,把雪屜香織帶了進來。這個幹練的女編輯身著白色套裝,一臉的嚴肅。無論是髮型還是這挺直腰板的架勢,一見到她我就想到寶塚的男性角色。

 「打擾了。」雪屜香織對我們三人說,「終於明天就要舉行了呢。」

 「嗯,這已經是最後一次碰頭會了。」駿河說,「務必想借用一下您的智慧。」

 「在此之前,我想先解決一件事。」說完,她把目光落到美和子身上。

 「啊,你說的是隨筆的原稿吧?我現在就去拿。」美和子說著走出了客廳。隨即聽到她踏上樓梯的聲音。

 「婚禮的前日還要讓她工作,不愧是雪屜香織啊。」穗高依然坐著,開口說。

 「您這是在表揚我呢,還是——」

 「當然是表揚了,這還用說嘛!」

 「那就謝謝了。」

 雪屜香織畢恭畢敬地低下頭,抬起來的時候,她和我對上了目光,隨即她的表情有些拘束。儘管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可不知為何,她依然會時不時露出這種神色。

 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後,雪屜香織把視線投向了遠處。就在此時,她那細長而清秀的眼睛瞪得溜圓,可以聽到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一看到這種情形,連同我在內的三位男士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那是玻璃窗戶一邊,透過繡著花邊的窗簾,可以看到一個帶有茂盛草坪的庭院。

 在那個庭院裡,站著一個長髮的女人。她的面容看起來就像喪失了魂魄,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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