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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他--加賀恭一郎 5》第4章
駿河直之篇

 1

 看到站在那裡的女人的一瞬間,我頓覺一陣呼吸困難,那感覺就如同心臟被人從裡面踢飛了一樣。

 身穿白色飄逸的連衣裙,帶著彷彿幽靈般臉色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浪岡准子。

 雖然准子面向我們所有人,但其實她只在其中的一個,她神情上帶著虛渺,而那雙眼睛卻緊緊注視在一點——穗高的身上。

 我用了兩秒瞭解完所發生的事態後,又在接下來的兩秒裡考慮好了對策。

 穗高只是露出沒出息的表情僵在那裡,而那後面的兩個人也沒出聲。這個女人是誰,雪屜香織應該不知道,神林貴弘就更不用說了,就這點來講還是萬幸的。不過最最幸運的是,此時此刻神林美和子並不在這裡。

 「喂,准子,你怎麼會一下子出現在這裡呢?」我起身打開了玻璃門,但她的目光仍然不朝向我。我便接著說,「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好像在低聲說話,可說的內容完全聽不清。

 我套上放在外面的男用拖鞋,擋住浪岡准子目不轉睛

 「到底發生什麼事啦?」我小聲問她。

 准子那蒼白的臉頰漸漸泛出了紅暈,與此同時眼睛也開始充血。說話聲音在我聽來像是立刻要哭出來一樣。

 「喂,駿河,沒關係吧?」身後傳來聲音,回頭一看,穗高從玻璃門探出腦袋。

 「嗯,沒關係。」我回答,邊回答邊捫心自問:這沒關係指的什麼事呢?

 「駿河!」穗高又小聲說道,「你想辦法解決一下,我可不想讓她看到。」

 「我知道了。」我回答,並沒有朝他看。「她」當然指的是神林美和子。玻璃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想必穗高心裡不想向房間裡那兩個客人去解釋這一幕的狀況吧。

 「我們到那裡說吧。」我輕輕推了推浪岡准子的肩。

 准子小幅搖頭,眼神裡充滿著倔強,並且淚水慢慢躺了下來。

 「我們到那裡去聊聊吧,你呆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啊!好了,快走吧!」

 我稍作用力推著她的身體。她終於邁開了腳步,這時我才發現他手中提著一個袋子,不過看不清裡面裝的東西。

 我把她帶到了從客廳裡無法看到的地方。那邊正好有個小凳子,便讓她坐了下來。從旁邊掛著高爾夫球練習用的球網看來,這個應該是穗高在練習高爾夫中途休息時候坐的椅子。椅子邊上放有幾個盆栽,裡面種了黃色和紫色的三色堇。想起穗高說過,這個是神林美和子買的。

 「嘿,准子啊,你為了什麼要到這兒來呢?而且門鈴也不按就突然出現在院子裡,這可不是你一貫作風啊。」我用和小女孩搭訕的口氣問她。

 「……那個人?」她終於開口嘀咕道,不過依然無法聽清內容。

 「嗯?你說什麼?」我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就是那個人嗎?」

 「那個人?你說誰啊?」

 「在房間裡的那個人,穿著白色套裝,頭髮短短的女人……那個人就是誠的結婚對像?」

 「噢~」我總算明白了准子要說的話,而且也意識到,儘管她看起來像是盯著穗高一個人在看,可事實並非如此。

 「不是的。」我回答,「她是一個編輯,只是來這裡談工作的。」

 「那哪個才是要和穗高結婚的人?」

 「什麼哪個……」

 「穗高要結婚了吧?我是這麼聽說的。今天她也來了吧?」准子問道,彷彿把忍到現在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淚流滿面。看著那張臉的稜角,我不禁回想,她是何時瘦成這樣的呢。她以前可是有著鵝蛋般的美麗圓臉啊。

 「她不在這裡。」我說。

 「那在哪兒?」

 「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問這個打算幹嘛?」

 「我想見一見,和那個人。」准子把臉轉向客廳的方向,欲站起身,「我要當面問問誠。」

 「喂,喂,你等等!稍微等一下!」我用雙手摁住她,讓她再次坐下。「剛才他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吧?我儘管不願意這麼說,其實那傢伙現在不想見你。我也清楚你有很多需要發洩的不滿,但今天你能不能暫時忍一忍,先回去再說呢?」

 不料,准子把臉朝我回過來,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奇特之物一樣。

 「關於誠要結婚的事,我可什麼都沒聽說呢,而且結婚對像不是我……直到最近才剛聽說。而且也不是出自他之口,是來醫院的客人告訴我的……於是我想確認一下打電話給他,沒想到他一聽是我就立刻掛了。你說這事他做得過分嗎?」

 「那傢伙確實是一個非常過分的男人,所以我一定會讓他向你負荊請罪的。而且是正式的道歉哦,我保證。」我跪在草坪上,兩手搭著她的肩膀說道。她竟然做出如此百般懇求,真是悲哀至極。

 「什麼時候?」准子問。「他什麼時候來?」

 「很快,我不會讓你等久的。」

 「現在你就帶他過來吧,」准子睜大了杏仁般的大眼睛,「快帶他過來吧!」

 「請你別這樣胡鬧了。」

 「那還是得我自己去呢。」她一說完就站了起來,力量大得我都沒按住。

 「等一下!」我由於兩膝跪在地面,無法立刻起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腳踝。

 她尖叫一聲倒了下去,一個紙袋從她手上掉落。

 「啊,不好意思!」我欲將她抱起來,就在那時,我瞥見了從紙袋裡掉出的東西,頓時整個人僵硬住了。

 那是一捧花束,婚禮上新娘拿的那種。

 「准子……」我望著她的側臉。

 她維持著匍匐的姿勢,若有所思地凝望著那束花。不一會兒,她恍然大悟,慌慌張張地把袋子裡的東西放回去。

 「准子,你究竟準備做什麼?」

 「沒什麼。」准子站了起來,白色褲子的膝蓋處少許有些髒。她用手輕輕撣了撣,立刻往後轉,向前走去。

 「你去哪兒?」我問她。

 「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一程吧。」我也站起身。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可是……」

 「請你別管我。」她抱起紙袋,邁著機器人一般的踉蹌步伐向大門走去,我只能眼睜睜地目送她的背影。

 等她身影消失不見後,我客廳的門外,玻璃門鎖著。由於花邊窗簾的緣故,我看不見裡面是否有人,於是我用手在門上篤篤敲了幾下。

 貌似有人走了過來,窗簾被拉開後,神林貴弘露出了他那張略帶神經質的臉。我對他微笑著,同時指了指玻璃門上的月牙鎖。

 神林貴弘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鎖,這男人的思維真是深不可測。

 我打開門走進房間後,發現穗高和神林美和子、以及雪屜香織都沒了蹤影。

 「咦,穗高他們呢?」我問神林貴弘。

 「在二樓的書房呢,」他回答,「在討論工作方面的事。」

 「噢,這樣啊,」為了不讓我和浪岡准子的談話聲被神林美和子聽見,穗高採取了這種策略。「那麼,你呢?」

 「我不懂文學方面的東西,所以馬上又下來了。」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也沒做什麼。」神林貴弘淡淡地回答,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接著他攤開放在一旁的報紙看了起來。

 難道他聽到了我和准子的談話了?倘若聽到的話,准子是什麼來頭的女人,這個男人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然而我對此卻無從考證。要是神林貴弘先問: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我倒可以趁機打探虛實,可神林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目光一直落在報紙上。

 「那我就先去一下二樓。」我主動說道,可神林就像沒聽見一樣不作聲。真是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怪人。

 我上了樓,敲了敲書房的門。請進,穗高說著。

 打開門,我便看到穗高坐在窗口,雙腿交叉擱在的書桌上,而書桌對面則坐著神林美和子。雪屜香織則是在書架前叉著手腕站著。

 「你來得正好。」穗高見到我後說道,「快發揮你經紀人的作用吧,幫我勸勸這兩位小姐。」

 「什麼事?」

 「我們剛好在商量把美和子的詩影視化的事呢,這事兒對美和子來說怎麼看都百利而無一害,但她們就是不明白呢。」

 「關於這點,我也不太能接受。我們不是約定好暫時先不提電影嘛。」

 穗高隨即鎖起雙眉。

 「我也沒說現在立刻就做啊,只是準備準備。先把合同給簽了而已。簽完了之後,也不用擔心那種無聊的傢伙會來了,美和子也就能專心致志投入創作工作了啊。」後半句是面向著美和子說的,一直板著的臉也頓塞顏開。

 「美和子的意見是:當前時點完全不考慮會將形象固定的影視化。穗高先生您作為她的愛人,請務必理解這一點。」雪屜香織口氣非常生硬。

 「我當然理解,就是因為我是她丈夫,所以才站在他的立場上替她考慮呢。」然後穗高用很柔媚的聲音對未婚妻說:「對吧,美和子,這事兒就交給我好嗎?」

 美和子的神色有些為難,不過這個女孩最過人之處就在於,即便氛圍容不得她執拗,她也決不會輕易低頭。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說實話,我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誠,不需要這麼著急吧?能不能容我再慢慢考慮一下?」

 聽到神林美和子這番話,穗高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笑容。我知道,這是他焦急時候的習慣。

 穗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回頭看著我。

 「哎,這種無窮無盡的糾結還要延續下去麼,我也需要幫手啊!」

 「大致情況我都明白了。」

 「接下去就靠你了。這是你的本職所在。」穗高把腳從桌上挪了下來。然後伸手抽了一張紙巾,發出了響亮的擤鼻涕聲。「糟了,藥好像失效了,明明剛剛才吃過。」

 「藥還有嗎?」神林美和子問。

 「嗯,應該問題不大。」

 穗高繞到書桌的對面,打開最上面的抽屜,取出一隻小盒,上面蓋子打開著,裡面放著一隻瓶子。他擰開瓶蓋,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不假思索地放進嘴裡。拿起桌上放著的喝了一半的咖啡罐,一口氣全部喝完。這個只是鼻炎藥。對於自認為是美男子的穗高來說,過敏性鼻炎的老毛病一直是他的苦惱的根源。

 「用咖啡兌著喝不太好吧?」神林美和子說。

 「沒關係啦,我一貫如此。」穗高關上蓋子,拿出行李箱遞給了她,然後把藥盒往邊上的垃圾桶一扔。「你把它放進我們的旅行箱裡吧,今天我不用再吃了。」

 「明天婚禮前你不是還要吃的嗎?」

 「樓下有一個藥罐,等會兒往裡面裝上兩粒,帶去就行了。」說完,穗高又擤了一次鼻子,「嗯……剛剛說到哪兒了?」

 「關於拍電影的事,等你們新婚旅行回來之後再說吧?」我提議,「美和子今天也沒心思談論這事兒吧?不管怎麼說,明天可是你們的大喜之日啊。」

 神林美和子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

 穗高歎著氣,指著我說。

 「這樣也好,那我們在旅行途中再決定細節方面的事情,總可以吧?」

 「嗯,可以。」

 「好了,這件事就談到這裡。」穗高猛地站了起來,「大家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一個很不錯的意大利餐館。」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要事。」我對穗高說,「是關於菊池動物醫院的。」

 穗高微微歪動了右眉和嘴角。

 「他們想採訪你,」我看著神林美和子幾人說,「這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我們先迴避一下吧。」 雪屜香織說道。

 「嗯,好的。」神林美和子也站起來,「我們在隔壁房間等你們。」

 「我們五分鐘就好。」穗高對著二人說,美和子微笑地頷首。

 「你沒對她做任何說明嗎?」聽到隔壁房間的門關上後,我直接切入正題。任穗高再怎麼反應遲鈍,他也知道我說的「她」是指浪岡准子。

 穗高撓著頭,再次坐回到辦公椅上。

 「有必要說明嗎?」穗高冷笑著。「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事,憑什麼非得特地跟她匯報?」

 「可這樣她不會明白的啊。」

 「那麼,說了她就明白了嗎?如果我說『因為要和美和子結婚了』,她就會說聲『哦,這樣啊』而放棄嗎?結果肯定是一樣的。不管我說什麼,那個女人肯定都不會接受的,只會嘮叨個沒完。那種女人還是讓她去為好。一直置之不理的話,她最後總會放棄的。還是不要莫名其妙道歉或者關心她為妙。」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並用盡全力抓緊,才勉強沒有顫抖。

 「她如果要求精神損失費,你也沒有半句話可說呢!」我說道,拚命壓低語調,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為什麼?我可不記得和她之間有過婚約啊!」

 「你不是讓她打胎了嗎,這你該不會忘吧?我說服了她,帶她去了醫院。」

 「那不就說明她自己同意墮胎的麼?」

 「那是因為她深信自己以後能和你結婚呢,我這麼一說才把她說通的。」

 「這是你擅自做出的承諾,與我無關。」

 「穗高!!」

 「別大聲嚷嚷嘛,隔壁房間都聽到了。」穗高皺起眉頭,「好吧,那這樣好了,我出錢,這樣總行了吧?」

 我點點頭,從上衣口袋取出記事本。

 「至於金額,我先找古橋老師商量之後再決定吧。」我說出我們倆都熟悉的一個律師的名字,「而且,這錢必須由你親手交給她。」

 「你就饒了我吧!這事兒有必要這樣嗎?」穗高從椅子上起身,朝門口走去。

 「她只想聽你親口說聲抱歉的話,一次就好,哪怕就一次,你和她見面談一次吧!」

 然而穗高搖著頭,指著我的胸脯。

 「談判可是你的職責,你幫我想想辦法。」

 「穗高……」

 「這事兒到此結束,吃飯去吧。」穗高打開門,低頭看了眼手錶。「讓她們等了連五分鐘也不到呢。」

 我有種想用手中的原子筆尖往走向隔壁房間的穗高脖子上扎過去的衝動,卻硬是給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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