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叩叩——」

　　敲門聲響起， 徐醒條件反射地把書桌前面的手機調成靜音，並反蓋在桌子上，徐媽打開房門， 說道：「醒醒， 爸媽要出門去你秦叔家， 可能得很晚才回來。」

　　徐醒抬頭道：「你勸爸爸少喝點兒。」

　　徐媽笑著說：「好。」

　　秦叔叔是徐爸的老朋友，他們二人在酒桌上相識， 也在酒桌上相知，徐醒知道徐爸一定會喝個痛快。

　　徐媽把房門關上， 徐醒把反蓋在桌面上的手機拿起來，視訊裡面是陸徹的側臉， 他正在奶奶家裡， 親戚家的小孩子們都愛黏著他。陸徹那邊的手機用支架固定在半空，攝像頭的角度正好， 能把陸徹的側顏拍得很好看。

　　徐醒最近的手機電量用得飛快，只要他在書桌前坐下，開始學習的同時也會連接陸徹的視訊。但是他們通常互不打擾， 只是各自安靜地學習，精神狀態趨於疲憊的時候， 一抬頭就能從手機屏幕裡看到對方。

　　若是以後有人問起徐醒和陸徹， 在高三的高強度學習壓力下， 有沒有什麼緩解疲勞和壓力的妙招？他們會回答：有，看著對方的臉發呆。

　　無論是面對面，或是通過視訊， 累的時候看著對方的臉發呆，很快就能重新振作起來，因為他們為彼此奮鬥未來，同時也是彼此的未來。

　　徐醒把視頻掛斷，再給陸徹留了一條消息：「今晚給你放假，陪小孩子玩吧。」

　　徐醒去客廳倒杯溫開水的時候，才突然覺得爸媽一走，家裡登時就變得空蕩蕩的。今天是除夕夜，在老家吃過團圓飯之後，徐因和同學有約，徐爸徐媽也要出門遇老友，徐醒的手機「登登登」響個不停，十句有九句是同學群發的除夕祝福，當然還有來自湯綿和王子叢等好朋友發來的祝福。

　　然而，徐醒還沒有收到陸徹的除夕節祝福。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徐醒回到臥室裡，拿起手機想給陸徹發句祝福，卻又覺得乾巴巴的一句祝福太沒誠意，他就又放下手機。

　　徐醒撥弄著心口上的紅線，他喜歡用這種方式向陸徹傳達「他想他」的訊息。

　　徐醒洗了個熱水澡，完整地寫了一套理綜試卷，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將近十一點了。

　　這時，徐醒正好接到了徐因的來電。

　　「幹嘛？」

　　「徐醒，你幫我拿個東西到樓下給我，別讓爸媽知道……」

　　「什麼？」

　　「卸妝水。」

　　「……」

　　「……」

　　徐醒懶得給徐因跑腿，說：「爸媽不在家，你自己上來。」隨即就掛斷電話。

　　十分鐘後，徐因跑回家裡，拿著一個袋子狂翻衣櫥，裝了換洗衣物和睡衣，又拎個小包裝了好幾個瓶瓶罐罐。

　　徐醒雙手環在胸前，倚在徐因臥室的門框上，面色不悅地說：「別跟我說你要去開房。」

　　徐因忙著把小包塞進大袋子裡，敷衍地應道：「你別想太多，我是跟高中同學出去玩，都是女生。」

　　徐醒完全不相信，還哼了一聲。

　　等徐因把東西收拾好，正想拎包出門，忽然聽到門鈴響起來——

　　「叮咚。」

　　徐因前腳剛跨出房門，聞聲又縮進去，她推了徐醒一把，說：「你去看看。」

　　徐醒白了她一眼，踩著室內鞋走過去，看了一眼，面色不悅，朝裡屋喊道：「徐因，你出來。」

　　徐因剛剛才說一起出去玩的全是女生，門口卻站著那個易澤。

　　徐因不明所以地跑了過來，她剛走近，徐醒就直接打開房門——

　　門口兩人，身高相仿，英俊帥氣，各有魅力，卻同樣臭著臉。

　　徐因：「……」

　　徐醒：「……」

　　易澤和陸徹站在門口，等門一開，門後站著相貌相似的姐弟，陸徹和易澤的第一眼只認準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四個人連著兩根紅線，心心相連，紅艷欲滴。

　　陸徹在幾個小時前聽到徐媽說要和徐爸出門，突然動了念頭，前後趕了兩個小時的車，直接飛奔到徐醒面前，想要給他一個surprise。

　　結果陸徹一來到徐醒的小區門口，就碰見了等在那裡的易澤，兩人對視一眼，眼神冷得掉冰渣子，陸徹走前，易澤在後，最終，兩人並肩站在徐家門口，各自的內心都是日了狗的心情。

　　陸徹是在「臥槽」易澤出現在這裡會大大地降低了徐醒看見他的驚喜值。

　　易澤是在「臥槽」陸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順便還腦補了一出「陸徹單戀徐因，徐醒把陸徹當朋友，陸徹卻想當徐醒姐夫」的糟心劇情。

　　於是，原本是各自浪漫的跨年夜，現在卻變成徐家的四方會談，中途還因為徐因提起陸徹和易澤的成績相當，直接引發了一場現場比拚的解題爭霸賽。

　　徐因一臉惡趣味，徐醒卻是一言難盡。

　　好歹徐因剛才是和易澤見過面的，而徐醒和陸徹分開多日，好不容易才能見上一面，結果陸徹卻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寫題。

　　「……」

　　徐醒很心疼陸徹。

　　在即將跨年的最後三分鐘，徐醒不由分說地將陸徹拉起來，直接把人帶回自己房間。

　　客廳裡。

　　易澤奇怪地看著徐醒兩人的背影，一回頭就對上徐因似笑非笑的表情。

　　徐因：「咱們剛才怎麼說的？如果你要在小區門口等我，就坐在車內不許下來，你卻直接跑來我家門口。你可真棒。」

　　易澤：「……」

　　臥室內。

　　徐醒一鎖上門就和陸徹親得難捨難分，兩人從站著摟抱在一起，親到徐醒把陸徹推坐在床邊；從徐醒捧著陸徹的臉忘情親吻，親到他把陸徹壓在床上；從23:58親到00:08……

　　徐醒單膝支撐在陸徹身旁，額頭相抵，徐醒對陸徹說：「新年快樂。」

　　陸徹躺在床上，雙手摟著徐醒的後腰，雙眼亮晶晶道：「新年快樂。」

　　許是熱吻過後的嘴唇會變得更加柔軟，連說出口的話都變得更溫柔。

　　氣氛正好，適合擁抱。

　　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擾。

　　徐因：「徐醒，開門。」

　　徐因雙手環胸，站在門口，面色不悅。

　　徐醒拉著陸徹一進去就過了十來分鐘，房門居然還鎖了，這不好吧？

　　就像徐醒不高興徐因和易澤出去開房，徐因也反對徐醒和陸徹就這麼搞上了。

　　徐醒起身去給徐因開房門，陸徹則坐在床尾扒拉著頭髮，握拳抵唇，頂著徐因審視的目光，輕咳一聲。

　　徐因關心地問：「陸徹，你今晚住哪兒呀？」

　　陸徹應道：「啊，我去酒店開個房住一晚。」

　　徐因卻說：「附近的酒店已經都訂不到了，過年期間，我們這小城市可比你們大城市還熱鬧。」

　　C城不算小城市，但與A市無法相提並論。

　　徐醒說道：「訂不到房就算了，和我睡唄。」

　　徐醒的語氣理所當然，彷彿是個不介意和好哥們擠一晚的鋼鐵直男。

　　徐因直接一口否決道：「你可得了吧，讓陸徹和易澤出去住吧，他訂了個雙床房。」

　　徐因還瞪了徐醒一眼，恨不能揪起他的耳朵，吼他一頓：陸徹在除夕夜還跑來徐醒這兒蹭住，他們就不考慮一下徐爸徐媽會怎麼想？徐爸徐媽當然不會直接聯想到驚世駭俗的事情，但多多少少會覺得這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陸徹：「……」

　　易澤：「……」

　　當晚，陸徹坐上易澤的車前往酒店，兩人均是黑著俊臉，全程無話。

　　徐因和徐醒坐在客廳，徐醒和陸徹微信聯繫，隨口一說：「易澤給陸徹開了房就直接回家了。」

　　徐因剛洗好澡，悠哉地穿著睡衣窩在沙發上，應了一聲：「哦。」

　　徐醒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徐因談一談，認真道：「所以你和易澤原本是要出去開房？」

　　徐因掀起眼簾，瞥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我都說了，你不要想太多。」

　　徐因的確是答應和易澤開房，但也明確表明了是雙床房。起因是徐因和易澤的約定，如果易澤能夠認真學習，期末考試成績理想就能獲得獎勵。

　　易澤曾對徐因提起過，他希望往後的每一年都是徐因陪著他跨年，他希望跨年那天，閉眼之前看到的是徐因，睡醒的第一眼依然看到徐因的臉。

　　至少，徐因剛才和易澤一起度過了零點跨年，她還走到易澤面前，笑瞇瞇地捂著易澤的眼睛，哄騙道：「假如你現在美美地睡了十秒，然後睜開眼睛……」

　　易澤沒有動，眼睫在徐因的手裡輕輕顫動著。

　　徐因把手放下，易澤也睜開了眼睛。

　　就見徐因笑道：「於是～你第一眼看見了我。」

　　易澤仰頭看著徐因，眼神極盡溫柔。

　　然而徐因說罷，直接雙手合掌，道：「獎勵給完了～」

　　易澤：「……」

　　騙子！！！

　　所以說，易澤給陸徹開了房就直接回家倒也無可厚非，畢竟他肯定不希望明天一覺睡醒看到陸徹的臉。

　　徐因自個兒腦補到這個場景，想到易澤睡醒就直接便秘臉的樣子，直接就樂得不行。

　　「對了。」

　　徐因扭頭看向徐醒，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騙陸徹認真學習的？」

　　徐醒白了徐因一眼。

　　徐醒本想反駁徐因為什麼這麼篤定他也騙了陸徹，但是一想到他對陸徹說「要是你期末考……考進年級200名，我就用手幫你」，卻在陸徹考進年級前150名之後閉口不提，他的確是「騙」了陸徹。

　　徐醒不由得開始認真地考慮給陸徹獎勵的可行性。

　　但是……

　　期末考試的獎勵其實還好說，至於三次模擬考的獎勵實在是一言難盡。

　　徐醒單手支在扶手上，捏著鼻尖，試想一下他該怎麼厚著臉皮在陸徹面前這樣又那樣的……要不……把陸徹蒙上眼睛捆起來吧？

　　即便他看不到摸不到，那也一樣是在他面前做啊。

　　徐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最終還是和徐因一致達成了「騙人」的共識。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上就是頒獎典禮的雛形[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