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琴劍山莊3
鐘錦年雖然多少有點可惜,但是他方才得空好好紓解了一番倒也無所謂那個要求,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萬綠時卻真的是慪的胃疼,卻不得不認賭服輸。
三人坐在這露天席地的地方,雖然有內功護體不畏蚊蟲,但是比起這荒郊野外的,自然是客棧里的床來的舒服的多。心中不爽的萬綠時眼睛咕嚕嚕一轉,蘇濯卻先她一句道:「才州城牆高大,強行攀越定要京東守衛,今上不滿武林人士已久,況且武山郡已經屬於才州勢力範圍,在見到祝金風之前還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萬綠時嘟起了嘴,衝著鐘錦年撒氣道:「那邊還有三個活的,你不問清楚?」
鐘錦年露出了紳(變)士(態)的笑容:「兩個足矣。」
想起那些相關於鐘錦年的情報,萬綠時抖了抖肩膀:「……你真是惡趣味。」
關於這一點,蘇濯力挺萬綠時。
「無論是這‘奪魂哨’還是‘口中紅’,均是只有一個地方才能見到的。」鐘錦年點了點手中搜刮來的東西,意味深長道:「而我詢問到的結果也應正了我的猜測——隸屬於勝卻人間閣的殺手組織‘白閣樓’。」
「你是說祝金風要殺我?不,不是他。」蘇濯突然道:「如果他要下手,是不會派白閣樓的殺手來殺我們的。白閣樓開門做生意,我想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有人□□罷了。更何況——」
萬綠時反問:「更何況?」
「祝金風是一個非常重承諾的人,承諾對於他而言甚至比性命更重要。」蘇濯道:「大概在十年前,我因緣際會幫了他一個忙,雖然他後來又救了我一命,但他依舊認為我的性命不足以償還當時他欠下的人情。所以祝金風便許諾可以達成我一個等價的要求。」
鐘錦年頷首道:「難怪蘇先生確定祝金風會見你,如今你要用這個要求讓對方幫助九公子?」
「祝金風是商人,商人重利,又如何會與我交換不等價的東西。」蘇濯搖頭道:「我想說的是,在沒有達成我的願望之前,祝金風不可能會讓殺手來殺我,若是真有需要,他也會先實現了我的願望再說。」
「也就是說祝金風並不知情。這些刀刃自然也不會知道買主是誰……」萬綠時嬌笑一聲,貼近蘇濯道:「蘇郎,要不要我們百花谷出手?」
蘇濯搖頭道:「萬姑娘已經猜到了要殺我們的人是誰,又何須故意誆我?」
萬綠時呵呵笑道:「看出什麼了呀?」
「你們一個是百花谷谷主最疼愛的小弟子,一個是聖教教主的嫡親長孫,身份非同一般不說,無論是引魂音還是蠱毒都能讓那些死士也開口,任何一個有資格買得起白閣樓的殺手的江湖人都不會只派這幾個人來,哪怕他們的身手不弱。」蘇濯淡淡道:「在我最初發現他們的時候,三個人的目標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想我在江湖上名頭不響,沒有後台,也沒有什麼財產,最後答案就很簡單了。」
「買凶之人並不清楚你們的身份,或者說未將你們放在眼中——這便足以證明他絕非江湖人士。」蘇濯推斷道:「另一方面,白閣樓的人認出了你們的身份,卻還是繼續了這個近乎不可能的任務,也就是說明瞭兩點:其一證明客人與白閣樓關係極好或得罪不得,所以白閣樓甚至相信了買主的描述直接派出了殺手,或者無法有更多的調查時間只能直接派出殺手;其二證明客人的身份貴不可言,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要注重利益的白閣樓即使犧牲幾名部下,也要讓這個任務結束好給對方一個交代——用這種殘酷的方式。」
鐘錦年笑道:「看來蘇先生是認定京城裡的那一位了。」
萬綠時嬉笑道:「可是以前似乎沒有這些事呢。」
「還不是因為你們在酒樓里鬧的那一出。」蘇濯嘆道:「雇凶的人雖然看不起江湖人,卻還是對百花谷與聖教的勢力多有堤防,而與你們有牽連的也只有我罷了。」
鐘錦年笑道:「那真是對蘇先生不起了。」
蘇濯氣笑了:「這不正是你們故意為之?」
鐘錦年無辜道:「若非蘇先生見到我二人就跑,我們又何必出此下策?」
蘇濯頭疼。
萬綠時拉了拉蘇濯的袖子:「別聽他用‘們’這個字眼,我才沒有和他同流合污,綠時跟著蘇郎只是因為蘇郎。」
蘇濯微微嘆氣,認真道:「萬姑娘,我的年紀都夠做你的父親了。」
萬綠時不高興道:「蘇郎莫不是肖想我師父不成?」
面對對方的曲解,蘇濯糾結半響最後只能嘆氣:「若祝金風真的與三年前龍虎窟異象有關,解決這次的事情之後,我便教你們符籙之法吧。」
萬綠時微微一愣,她方想說什麼,鐘錦年突然道:「蘇先生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寧可不教你們。」蘇濯緩緩道:「只是若此事為真,你們多一點保命之法也是好的。」
萬綠時二人的臉上都閃過凝重之色。
可以說除開龍虎窟秘寶一事,這兩位身份不凡的人一路追著蘇濯固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就出於勢力方面的原因,便是蘇濯在龍虎窟中展現出的神乎其技的「符籙」之術。這種出於話本之上的妙法讓見多識廣的鐘錦年二人也驚奇萬分,理所當然的,他們想要學習這種妙法。
但是二人追了蘇濯整整三年,無論威逼利誘都從未松口,如今三人因為龍虎窟秘寶一事暫且放下「符籙」問題不談,卻不料蘇濯突然說出了這般話語。
鐘錦年二人高興嗎?或許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凝重。
如果龍虎窟一事真的嚴重到蘇濯願意教授他們符籙之法的地步,那麼這件事情定要比他們所估計的更加麻煩。
萬綠時先開口道:「進入武山郡之後,我便先回谷中在那裡的暗點一趟。」
「在下也要走一趟了。」鐘錦年嘆道:「沒想到一朝夙願達成,卻無法讓在下感到高興。」
蘇濯理解道:「自然。」
隨即話題結束,各懷心事的三個人坐在篝火附近休息。
近日來連續快馬趕路,現在又鬧到大半夜,便是蘇濯臉上都有了些倦意。但現在進城確實不好,先不說那些被勝卻人間閣加固加高加植被的垂直城牆能不能讓他們翻越過去,想要一口氣通過那麼高的城牆勢必中途難以靈活變道,更何況勝卻人間閣財大氣粗,各大郡縣的城牆均是連夜燈火,即便蘇濯等人都是江湖上可數的一流高手,卻也難以做到不被人發現。
「稍稍小憩一下吧,距離天亮也不過三個時辰了。」蘇濯裝著抬頭看著月亮的軌跡推斷時間,實際上是他的識海中因為曾經對地球的強烈懷念而生成了一座掛鐘,這也讓他在別人眼中顯得對時間十分敏感:「明天進城後早晨好好休息一下,下午你們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到了晚上我們去街上走走如何?」
萬綠時終究是小孩子心性,聽到這話也頓時來了精神:「那我和蘇郎一起如何?」
蘇濯頷首道:「自無不可。」
鐘錦年在一邊用蘆葦、樹葉和衣服收拾好了床鋪,聞言笑道:「就恕在下失陪了。」
萬綠時挑眉道:「你要去哪裡?」
鐘錦年輕搖折扇:「自然是醉臥美人膝。」
萬綠時皺眉道:「鐘錦年,你可以不要亂來呀。」
鐘錦年笑道:「萬姑娘莫非不知,這才州比任何地方都講究金錢至上?」
蘇濯無奈道:「鐘公子莫要亂說,即便才州商旅往來頻繁,卻也不會拿人命開玩笑。萬姑娘是也是第一次來才州?」
萬綠時嘟嘴道:「師父命我沒有允許不能進入才州。」
「你是萬谷主的關門弟子,本身就代表了一方勢力。況且才州終究是勝卻人間閣的勢力範圍,若是祝金風心血來潮想要得到引魂音,你便會身處險境。」鐘錦年似笑非笑道:「這次萬谷主卻同意你跟來了?」
萬綠時嬌笑道:「有蘇郎在,怕什麼呢。」
蘇濯好笑的搖了搖頭,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
三人再聊了片刻,在篝火中又加了一些枯枝,各自在周圍尋了一處地休息了。蘇濯最是簡單,直接將包袱墊在腦袋下在一棵大樹下席地而臥,萬綠時卻講究的多,她將馬背上的兩包衣服全都拿出來一層一層細緻的鋪在了收集來的大片綠葉上,仔細鋪平了才躺下,想來第二天也不打算再要這些衣服了。
世界變得安靜下來,只有篝火發出的噼啪聲與遠處傳來的蟲鳴聲點綴著黑夜,篝火中鐘錦年撒下的驅蟲藥粉散髮出淡淡的薄荷清香。自從夏安寧下界之後蘇濯一直收斂識海讓他的感官變得有些遲鈍,但也正因為這樣反而能使他的思維快速的沈澱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篝火漸漸熄滅,有雲朵漸漸蓋住了天邊幾乎要看不到了的月亮,本就微弱的白光被遮蔽,整個世界變的黑暗。
——黎明之刻,無月之時,正是陰陽交替,黑白分明的剎那。
再這樣靜宜的時刻,蘇濯腦海中的聲音宛如驚雷!
【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