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江素娥找了輛平板車把雞籠都一個個的裝到車上， 打算拉到劉大胖那店子裡問問看看他肯不肯買。

　其實這些雞她從小雞養大， 真的捨不得賣，而且賣了以後再想賣雞蛋還要重新養，之前做的努力， 拼著暈頭轉向喂的靈泉水也全都白費了， 唉，江素娥心情複雜。

　她又看了一想，身後抱著小狗子的兒子， 她還不想惹他不開心，先湊湊看吧。

　小寶懷裡抱著小狗， 眼珠子隨著他媽身影亂轉，看媽媽把小雞都放車車上， 又要推著走，他終於喊，「我也要去！」

　江素娥回頭看他一眼，沒理他， 轉頭推著平板車出院子。

　小狗邁著兩條小短腿， 顛顛的跟在後面， 曉瑜姐幾個看見跑出來要把他抱進去，「小寶乖， 媽媽晚上就回來。」

　「哼唧」，小狗子雖然被抱著，但小寶跑顛了幾下，它就小身子就往下滑， 不一會兒後腿就完全耷拉在下面，不舒服了小狗自然開始掙扎。

　掙了幾下，小寶被出來的姐姐吸引了注意力，小胳膊就鬆開了，小狗就掉在地上。

　小狗圓滾滾的身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然後眼神茫然四顧，也不清楚方向就向前跑了幾步，小寶本來要跟姐姐回屋了，看到小狗子跑了哪還能不追，張著小嘴就開喊，「狗子啊，狗子......。」

　狗子幾步就跑到院門口，小寶急忙停住腳步，趕緊蹲下胖墩墩的小身體，兩手一撈終於把小狗子撈了起來，撈起來後還得吧著小嘴，「瞎跑...啥？」

　江素娥正要讓他們趕緊回去，裴永誌就騎著自行車，塵土飛揚的在她面前來了個急剎車。

　他面色有些紅，大冬天的卻滿頭是汗，江素娥心疼的說道，「不是讓你留醫院盯著點嗎？又跑回來幹啥。」

　「我還是想一塊籌錢，你一個人東跑西顛的我不放心。」裴永誌有些委屈道，他的確是不放心，借錢哪是那麼好借，但其不來就只有賣些家裡東西，這個時候他不跟著操勞，難道讓媳婦一個人。

　江素娥心裡一陣發暖，她家大志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知道心疼人，不過心裡高興，卻還是嘴硬，嗔怪道，「哎呀，有啥不放心，老娘是誰？你不盯著醫院有啥事咋辦？」

　裴永誌自行車放到院裡，就過來推板車，聽她媳婦麼說，就趕緊解釋道，「不是還有小武嘛！輸完血了，咱爹也出了急診室了，先辦了住院手續，咱要趕緊籌著錢才行。」

　江素娥聽到這也就沒說什麼，救人如救火，也不由得她廢話了，正要走又聽小寶在後面喊，「爸啊。」

　裴永誌聽了讓他進屋，他搖頭不去，江素娥心急火了，兒子又不聽話，再看看他懷裡的擁有四隻小短腿、圓滾滾的小小一隻可愛小狗，她一狠心連兒子一塊撈上板車。

　「啊，哈哈！」小寶終於上了車，知道媽媽要帶著他了，開心的笑了，只是他不知道他很快就該哭了。

　*

　此時已下午了，一般人上午比較多，下午人們就開始往各自家中趕了，所以人就越來越少。

　江素娥也沒想要拉著雞和狗往集上賣，她想要多賣點錢，就得找識貨的人，於是她跟裴永誌就推著車直接國營飯店。

　劉大胖此時正在跟服務員們談話，他接手之後一心想要把飯店搞好，現在公家飯店最大的問題不是賣的東西不好，而是人都太懶了，自認鐵飯碗，不思進取，劉大胖就這個問題，跟他家服務員還有他師傅談了好幾次。

　他師傅就還好說，一把年紀，又幹了一輩子大廚，只要不讓他離開廚師崗位，不就勤快點，多想點菜式，多花點時間打掃打掃廚房嘛，這都沒啥，不過他還是對曾經的徒弟佯裝生氣道，「行啊，你小子，當了經理就是不一樣，指揮你師傅指揮的飛起啊！」

　劉大胖知道他師傅不是真生氣，就嘿嘿笑道，「還行吧，不過師傅你再等等，我正在跟上頭申請個小工呢，很快就來了。」

　師傅好『惹』，服務員阿姨們可就不好惹，你劉大胖算啥，剛當了經理就開始耀武揚威了，這不行那不對的，我們幹了這些年了，也沒人說，比姓李的事兒還多。

　然而劉大胖被指責了也不氣，該說還說，不行就扣獎金，要是干好了還發獎金，阿姨們這才眼睛亮了，裝似不情不願的認真聽『講』。

　江素娥來的時候，劉大胖正在發不知哪弄來的工作服，此時飯店裡已經沒有吃飯的了。

　「呀，裴大嫂來啦！」劉大胖看到江素娥還是挺高興的，他覺得裴大嫂這人辦事誠信，為人實誠，送雞蛋一回也沒晚過，而且他也是因為裴大嫂才轉了運，所以特別待見對方，一見江素娥來就滿臉堆笑，無比熱情。

　裴永誌把板車放好，就把兒子抱下車，劉大胖這才看到裴永誌，連忙也叫了聲裴大哥，裴永誌就向征的『嗯』了一聲，然後往媳婦身邊靠了靠。

　江素娥跟他打了招呼，直接開門見山的把來意說了。

　「賣雞？」劉大胖眼睛一亮，這裴大嫂養的雞，下的雞蛋現在可是快把他們飯店都救了，雖然時間不長，但天天都有客人聞名來嘗飯店的鍋貼，但奈何雞蛋數量有限，一天也就出那麼幾鍋，所以有的客人來了也吃不到，吃不到就更想，劉大胖都怕把客人得罪了。

　照這麼下去，他這『代理經』的『代』字都可以去了。

　此時聽江素娥說要賣雞，那可不就一勞永逸了。

　江素娥點點頭，但也直說雞可以賣，但養雞的秘訣不會告訴他，劉大胖也表示理解，誰家有能生金蛋的秘訣也不會告訴人，這個他不強求，有這一窩雞他已經很滿意了。

　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價格上兩人就開始商量，這年頭雞也不值錢，雞蛋一斤才四五毛錢而已。不過這到底是不一樣的雞，所以劉大胖直接咬牙給了五十塊，再怎麼也不肯加了，江素娥知道這價格已經很高了，而且現在急用錢，立時也找不到別的買家只好就答應了。

　收了錢，江素娥順便問了句，「這小狗要嗎？」

　劉大胖表示不需要，他雖然覺得這小狗挺可愛的，但他又不養狗，賣狗肉也沒二兩肉，沒興趣。

　江素娥點點頭，也沒指望劉大胖是個愛狗之人，只得拜託他幫忙留意看有沒有人想買，畢竟他在鎮上多年，應該認識些人的。

　劉大胖連忙應了。

　於是兩口子把孩子跟小狗放車上，就推著板車往集上走了。

　只有再去集上試試運氣了。

　於是了大集，江素娥還是讓裴永誌跟兒子在這裡試著賣狗，自己回家看看能不能借點錢，她不想對著麻煩老娘，管一大家子不容易，可她現在也是實在沒轍了，公爹到底是她男人的爹，也曾救過她的，怎麼也不能不救。

　臨走時，江素娥摟著小狗子，偷偷的喂了小狗子點靈泉水，希望他可以變的漂亮點，可愛點，有那路過撥不動步子的可以把狗子買下來。

　喂完水，她就暈暈乎乎的走了。

　*

　劉大胖這邊剛送走江素娥一家子，就又迎來了方老先生一家子。

　「喲，方老先生，您咋這個時候來了。」這幾天下來，方老先生時不時的就來這吃鍋貼，對方又沒什麼架子，劉大胖跟他們也算熟悉了，說話也自在些，不再是跟奉著大人物似的了。

　方老先生這次又是帶著兒子還有孫女，還有秘書，原來他們去了縣政府辦點事情，順道就過來了，有沒有鍋貼了。

　劉大胖當然苦著臉說沒了。

　方老先生嘆了口氣，剛想走又似想起了什麼，讓秘書拿張紙出來。

　他從秘書手裡接過來，就遞給劉大胖，「這個圖你幫我看著點，有人認識告訴我。最好能幫忙貼飯店裡頭。」

　劉大胖接過來一看，是個半截的煙嘴照片，樣式是很普通的那種，一般鄉下老人也就是用這種，不過煙嘴看很舊了，前後顏色不一，顯然曾經被長年使用過。

　他也不多問，連忙應了，反正也不廢啥事。

　方老先生交待完，就帶著家人要走，小姑娘領著爸爸的手，在那裡有點悶悶不樂。

　剛走兩步，方老先生又想起什麼，又形容了一條小狗的外形，對劉大胖道，「也沒照片啥的，要是看到差不多的也告訴他們一聲，都有重謝。」最後他又加了一句。

　劉大胖認真想了想，這不是剛才裴大嫂家剛才要賣的那隻嗎，不過他對狗也不瞭解，覺得狗子應該長的都差不多，就沒說什麼，應了句。

　但想到裴大嫂剛才的囑託，又道，「要不您去大集去看看，那裡估計有賣狗的。」

　小姑娘本來低著頭，聽劉大胖這麼一說，立馬不樂意道，「哼，我才不要買來的，我要我的球球。」說到『球球』兩個字，她眼眶就紅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漂亮的小臉、蛋上立刻掛上了淚珠，劉大胖唬了一跳，趕緊不言語了。

　方老先生的兒子看到女兒哭的難過，連忙抱起來哄，誰知不哄還好，一哄更糟糕，「好了好了，不去買狗，就找咱家球球，樂樂不哭了，爸爸的好女兒。」

　小姑娘這才抽泣一會兒，止了淚。

　方老先生就這一個孫女，自然也是心疼，一行人便往後面招待所走，這裡住一宿，明天再回市裡酒店。

　「也不知會不會有消息，再沒消息咱們就要回去了。」到了招待所，方老先生跟兒子慨嘆道。

　此時方先生已經哄好了女兒放進房裡休息，自己出來跟父親談事，聽父親這樣說，知道他是惦記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趕緊寬慰道，「咱們這次都找政府幫忙了，而且這鎮子也沒多少人，應該能找到吧。」

　方老先生想了下縣政府的工作人員特別熱情的保證一定找到煙嘴的主人，還要送他們回招待所，就稍稍放心，「希望如此。」

　其實他是不想讓煙嘴暴露這許多人前，畢竟這東西看上去並不出奇，出去一路碰上個抽菸袋的老頭兒，就有跟這個差不多的，他擔心有那冒認的，浪費他時間。